“不必再替她说话了!王雪琴,不要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振华对雪琴可谓已是恨之入骨,若不是昨天张总告诉他,警方已经确实盯住魏光雄,只是目前尚未找到什么能将之入狱的证据,又担心他有所警惕,会想法子再次找王雪琴强索巨款逃逸,要他小心防备的话,他恐怕还真忘记要先把自己的钱从这女人手中拿回来。
“老爷子,您最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头谁惹您不顺心了?您可以说出来解解闷呀,为什么非要这么拿我出气?我是做错了,可我也是为这个家不是吗?不然谁有心思琢磨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不是挺好的?更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样子。”雪琴用她一贯的手段,想要哄骗振华回心转意,奈何这次振华是铁了心不再轻信雪琴。
“为了这个家着想,是吗?那我看这家里也不必请老妈子来做事了,不如从明天开始就由你来打理家务吧,你可别告诉我,你以前在王家学唱戏的时候,没做过这些粗活。”振华盯着雪琴的目光越来越越冰冷,他淡漠地说道。
“爸,这样不好吧?妈妈怎么说都是您的妻子,这个家的女主人啊,您怎么可以叫妈妈做张嫂的工作?”如萍见雪琴脸色惨白,连忙劝道。
“女主人?凭她也配?!再说…我陆振华不是只有她一个老婆,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替我们陆家打算?那么就先从节省开销做起吧。”振华说完立刻撇开头,不愿意再看雪琴惺惺作态的模样。
“我、我知道,全依老爷子的意思就是了。”雪琴发现自己的柔弱作态竟然对振华没有用了,她只好暂时忍下来,想等找到振华态度转变的原因后再做打算。
晚上,振华多发给张嫂半个月的月薪,又叫她休息一个礼拜再回来,张嫂虽然心里疑惑为什么主人家突然放她长假,却也不敢多问,匆匆收拾行李就回自己家去了。
雪琴在房里思前想后地琢磨大半天,越想越觉得是依萍在她的背后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才害她在老爷子面前尊严尽扫于地,尔豪和梦萍回家后也得知父亲大发脾气的事,又约略地知道事情的缘由,两人随即来到雪琴房间探望雪琴的情况。
“妈,你是怎么回事,我们来上海才几年,你就把那么大一笔钱给弄不见了?”尔豪已经工作好一阵子,多少知道单单几十块钱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多么要紧的事,况且家里又不常有什么奢侈的花费,为何十几万元一眨眼就不见了?
“连你也来质问我,是吗?我说过,我借钱给别人,结果对方倒债逃走了,这人都不见了,钱拿不回来也很正常呀。”雪琴面对尔豪时,是一副傲然又理直气壮的模样。
“妈~,你好歹为家里着想一下,钱哪能轻易借的?”尔豪无奈地说道。
“借钱的人都跑了,不然能怎么样?可是爸爸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真是太奇怪了!妈,我听如萍说,爸现在连钱都不肯让你管了?”梦萍永远是支持母亲的那一个人。
“我也不晓得,唉!反正我现在是真正的老妈子了,你爸爸把张婶辞掉,铁着心要我做那些厨房的粗活,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嫁进陆家二十多年,哪里真正享过什么清福?他居然还这么对我……”雪琴边哭边说着自己的委屈。
“算了,我没办法在爸面前说话,帮不了你的忙,我先回房休息了。”尔豪叹气地看了雪琴一眼,然后回去自己房间。
第二十九章
“妈,你想…爸爸这么做,跟依萍有没有关系?”梦萍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
“你让我想想,我猜这个可能性很大,你不知道,下午你爸爸还当着我和如萍的面说,他不止我一个老婆,我不见得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听他的意思,怕是又想到依萍她那个妈,这好端端的,老爷子居然会找到李副官一家,还把他们都回来那时,我就觉得纳闷了,看起来依萍倒是越来越聪明。”雪琴也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于是对文佩母女更加痛恨不已。
“那怎么办?爸爸会不会不要我们?”梦萍紧张极了,她才不要去过那种有一餐没一餐的苦日子。
“放心吧!你爸爸不会的,不过我看那个小混混真有点本事,那天居然能好端端地走下楼来,我以为老爷子会气得痛打他一顿呢!也许是他在你爸爸面前说了什么,才会让你爸爸怀疑到我头上,又那么恶狠狠的对我凶,我一想到你爸爸刚才的样子,真是难过极了,可是你放心,等过两天老爷子想明白我是真心在为家里打算,他的气自然会消,到时倒霉的还是依萍母女和那个小混混,依萍想用这种法子让她和她那个妈回来陆家,哼!真是痴心妄想。”雪琴从一开始的愤恨到中间的哽咽委屈,然后又是一阵自信满满的样子,她想自己怎么可能输给傅文佩那老狐狸精呢?
“这么想起来倒是很有可能,而且爸爸要是在乎她们的话,当初就不会赶她们出去了。”梦萍觉得雪琴的话很有道理,点头附和道。
不过才做一个礼拜的家务,便已经足够让雪琴叫苦连天,再加上振华时不时地盯着她,让她根本连偷偷出门跟人诉苦的机会都没有,她额头上的皱纹都不知道多几条了。
儿女里面,也只有如萍还算有点孝心,偶尔会到厨房帮她忙,而振华明知如萍的作为也故意当作不知,让雪琴以为振华已经慢慢想通而且心软了。
等一个星期后,张嫂又回来陆家,自以为又得到丈夫谅解的雪琴就迫不及待地打扮自己,然后带着尔杰出门打牌。
“光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整整一个礼拜,老爷子盯我盯得紧紧的,都快把我吓个半死了,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透他哪根筋不对。”雪琴依偎着魏光雄的肩上,娇嗔道。
“你想,老头子该不会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吧?”魏光雄突然提高警觉,狐疑地问道。
“怎么可能?他那个脾气,要是知道我们的事,哪里会让我这么好过,我猜他也许是做给什么人看的,对了,上次叫你查那个小混混的事,结果怎么样?是哪个地盘的小兄弟?”雪琴不在意地道。
“什么小混混,那个赵家齐也是有点来头的,在证交所是个高级经纪人,背后的人是他的表舅,交通银行的总经理,父母都是在北平教书的大学教授,有个大哥好像是在北平市政府做事的,论起家世背景,他可不输给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叫何书桓的小子。”魏光雄对于这些威胁不了他的人,是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真的?那个小贱人也够走运的,居然能认识到这样的人,不过没关系,反正八字还没一撇呢,等那个小贱人真的嫁得了再说,我不信他真能忍受那个小贱人的脾气,我们家如萍可比她温柔多了,可惜如萍已经有了书桓,不然的话…哼!”雪琴对自己的孩子可是极为自豪的。
“陆家的那些破事我可不想管,倒是你那边能不能再弄笔钱出来?最近接了一笔军火生意,需要两三万钱周转,这两天你赶紧弄过来给我。”魏光雄说道。
“我…我尽力吧,老爷子好像在注意钱的事了,我怕一下子弄太多,会引起他的怀疑。”雪琴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不愿意让魏光雄知道振华已经把她手上的钱都收回去了,于是随口敷衍道。
魏光雄也没看出雪琴的刻意隐瞒,他点点头,搂着雪琴的腰就往卧室走去,另一个房间里,尔杰让一个老妈子陪着,和一屋子玩具相处的不亦乐乎。
可云被送进疗养院了,李副官和李嫂放心不下,天天都要来这里一趟,李嫂是每来一回就哭一回,她想放弃不让可云继续治疗,但是李副官明白他向来尊敬的司令大人是不会同意的,夫妻俩只能忍着心痛,看女儿在疗养院里倍受折磨。
这天中午刚过,依萍在家里等着家齐来和她一起去疗养院探望可云时,方瑜突然前来找她。
“唉~真是不容易呀,要不是刚考完试,快放寒假了,我连半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呢!想到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一转眼就两个月都没见你来,也不晓得现在到底如何,才想着趁空过来看看你。”方瑜笑着解释自己忽然来到的原因。
“我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了,你想来就可以来呀,还要想理由才能来吗?”依萍好笑地回道。
“当然不是啦,这个理由是说服我自己偷懒的理由,不然我会有罪恶感的,虽然我喜欢画画,可是画久了也有烦腻的时候啊。”方瑜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呀!不过我等等要出门呢,你能出来多久?要不然跟我一起去?”依萍笑了笑,突然有些为难地道。
“去哪里,要很久吗?我今天整个下午都有空呀,我爸一早去工作,我妈带弟弟妹妹出门了,全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的。”方瑜爽朗地笑道。
“我和家齐要去疗养院探望一个当年和我们家一起来上海的朋友。”依萍说道。
“你和他去疗养院探病?对方是什么样的朋友?男的女的?我怎么没你说过?他去…方便吗?”方瑜细心地提了一串问号。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是说几年前的时候,这件事他知道的,我们去过一两回了。”依萍知道在原定剧情中方瑜、可云和尔豪之间的复杂关系,但是她绝不会让眼前的方瑜陷入那一段伤心□的。
“哦?那我今天还真是来巧了,一次可以多认识两个朋友。”方瑜毫无芥蒂地点头笑道。
“依萍,准备好了吗?”家齐快步走进来,看到有个陌生的女孩,顿时愣了一会儿,才连忙看向依萍,问道:“这位小姐不会是伯母说过的方瑜吧?”
“我也听过依萍提过,你就是那个在交易所上班的赵家齐?”方瑜严肃地将家齐打量一番后,才露出笑容回了一句。
“是,方小姐,你好,依萍以前承蒙你的照顾了。”家齐慎重其事地回道。
“我帮我自己的朋友,管你什么事?干嘛要跟我道谢?这谢谢两个字我可承受不起。”方瑜一脸讶异不解地望着家齐。
依萍也是满头雾水地瞧向家齐,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这句谢谢是一定要说的,因为若没有你这些年的帮忙,我想我恐怕没机会遇到仍旧保持着那份单纯可爱的依萍。”家齐笑着为两人解惑。
“呿!又来唬弄人,虽然方瑜帮了我们家很多忙是事实,可也轮不到你来道谢呀。”依萍抱着方瑜的手臂,好笑地道。
“不过我可是欣然接受了,好歹这也算是他表示诚意的一种方式呀!”方瑜心里很开心,因为依萍身边总算有个有能力照顾她,而且真心待她好的人。
“别光站在这里说话,我们先去疗养院探望病人吧,伟哲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他在外面看着车子。”家齐见方瑜也接受他了,欣喜地说道。
“他来做什么?凑热闹的?不会…又失恋了吧?”依萍隐约记得某人听说正和一个大学生交往中,不过对方感觉也是个玩乐主义的。
“你可别当他的面说,好不容易想定下来了,可是要找个能看上眼的女孩,哪那么简单?”家齐笑着摇摇头,事先告诫了依萍一声。
“他也可以再登一次报纸呀,把人名换个就好了。”依萍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道。
“你呀!心里还记着那件事?”家齐见依萍毫无顾忌地说着这件事,他想到这事方瑜也是知道的,便匆匆扫过方瑜一眼,发现她未露不屑神色,心中稍定,明白依萍这个朋友确实是很不错的。
“哪有?!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呢!”依萍左顾右盼地回道。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依萍说过的那个闯了祸的家伙吧?”方瑜好奇地望向家齐。
“咳~是呀!他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只不过事先没想清楚罢了。”家齐尴尬地一笑。
三个人来到巷口,就见到伟哲一脸无聊的站在一辆小汽车旁踱来晃去的,看到他们出来,才停下来对家齐说道:“跟这些女孩子出门就是这么麻烦,打扮穿衣总要花掉大半天时间,你们再不出来呀,我都已经想着要盘算一下,该去哪里喝下午茶了。”
“这不是出来了吗?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依萍的好朋友,叫方瑜,她也要跟我们一起去疗养院的。”家齐笑着指了指方瑜后,又对方瑜说道:“这是陈伟哲,我们虽然同样来自北平,不过到上海之前是不认识的,来这里后才经由学校活动认识,已经好些年了,交情一直不错。”
“你好,你就是那个登报替人家找老婆的人啊?!不晓得结婚几年了?小孩多大啦?”方瑜故意认真地打量伟哲几眼,然后一副啥也不知道地问道。
“我?!谁跟你说我结婚啦?我还是…是…单身汉呢!”伟哲见方瑜的样子,分明是来者不善,他睁大双眼,手指指着自己,一句话梗在喉头。
“那女朋友呢?怎么不带出来一起见个面、交个朋友?”方瑜又问道。
“方瑜…刚才不是说……”依萍扯着方瑜的手臂,小声地劝道。
“敢情方小姐今天是来主持正义?我现在虽然没有女朋友,不过那时候确实有的,怎么样?你有意见吗?”伟哲深吸一口气,然后理直气壮地回道。
“没怎么样…只是好奇你那时候怎么会想到替自己的好朋友牵红线,我以为你一定是家庭幸福美满,舍不得见朋友形单影只的,才想到做这件善事。”方瑜撇开头看向别处,貌似无辜地道。
“真是物以类聚!怎么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两个都这么伶牙俐齿的。”伟哲抽搐着嘴角,颇为无语的模样。
第三十章
疗养院的长廊上好多神志不清的病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与外面平和欢乐的世界相去之远,宛如天堂与地狱。
“如今世道就是这样,总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丑恶在不同的角落发生着。”伟哲望着那些病患,心里颇有感触。
“我记得几个月前不是发生过几件跳楼自杀的案子吗?我想人的一生总有几个过不去的坎,过得去就是海阔天空,过不去就是死路一条。”依萍想起她忙着找工作的那段日子,见过好几次家庭自杀的报导,心里也是想啊~人哪有永远顺利的呢?因为看不开就自断生存的希望,连小孩子都要带走,但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依萍是亲身经历过苦难的,所以难免感触比较深,不过我很庆幸,庆幸你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方瑜紧紧握着依萍的手,心底酸涩无比。
“是啊,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再苦也苦不过那些年的。”家齐点头应和道。
“可…是呀…都过去了。”依萍本想说未来还有个长期抗战呢,到那时只怕才真的是苦不堪言吧?只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因为她没有能力去干涉政治或军事,更不想去引起别人的揣测怀疑。
一行人走到病房区,这里就显得安静多了,依萍循着病房的房号来到可云住的病房,里面只有李嫂一个人在。
“李嫂,可云在休息吗?”依萍站在门口,轻声地喊道。
“依萍小姐,你们来了,这…这两位是?”李嫂还是一如往常,不希望可云的事被太多人知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今天正好有空,所以跟着我一块过来,李嫂放心,他们都是很明事理的人,不会多说不该说的话。”依萍明白李嫂的想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