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酒没有)!然后,双成又急急拖着我和沉重的旅行袋,进到一个房间里,他说那些马达姆全是酒鬼,被她们缠住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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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浪荡(2)
瓦夏一直很耐心地跟在我们后面,还不断地跟我幽默地挤着眼睛。看来他对双成和娜达莎的亲热举动也挺有感觉。等我们进屋后,瓦夏这才走上前对双成比划着说些什么,双成连连点头,哈拉少!
瓦夏转身快步走了,临出门时手却灵巧地拍了一下娜达莎的屁股。
双成从包里拿出一些高统袜、衬衣和泡泡糖给娜达莎,她每接到一样东西,都夸张地“哈拉少”一阵,并故意把这些东西贴到巨大而松软的胸脯上,表示珍重。双成又拿出一盒化妆品,从精美的包装可以看出这盒化妆品不是冒牌货。双成这小子挺有良心,对娜达莎动真感情。娜达莎接受这些礼物时还不时地用眼神照顾我一下,意思是我们俩好你不介意吧?我没这个思想准备,只好含糊地一笑。在国内我只知道双成去俄罗斯倒卖衣物什么的发了财,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娜达莎突然真正惊喜地尖叫一声,原来双成拿出一束绢花,那紫红粉白马蓝灰的花朵,有一种繁花似锦的灿烂,娜达莎的面孔也花朵般地放射红光。她小心地用双手把花抱在胸前,眼神流露出火热的感激。
双成面目得意地对我说,别看俄罗斯缺吃少穿,送花还是高于一切的礼物,人家比咱有文化!
我觉得娜达莎要对双成表示什么爱的动作,便借故去厕所溜了出来。我在厕所故意待了很长时间,估计双成和娜达莎的亲热差不多结束了,才回到屋里。谁知一推门,便听到沉重的喘息和呻吟,双成就像被人掐着脖子快要死了似的。我赶紧退了出来。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里,心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愤,我觉得双成不怎么把我当回事儿,另外,这两个家伙有点太快了。坦率地说我不忌妒,因为那个娜达莎太胖,我不喜欢胖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娜达莎先走了出来,她怀里胡乱地抱着一大堆战利品,但却能腾出手来小心地擎着那束绢花。娜达莎看到我尴尬地站在那里,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挤了一下眼睛。我突然发现那对大眼睛挺美,长长的睫毛,蛋青一样的眼白,宝石蓝色的眼珠子却能闪出一种迷人的神韵和温热。
双成竟堂皇地躺在床上,他汗水淋淋气喘吁吁,丝毫没有注意我的不悦表情。
不过,他还是感到我的愠怒,说是今晚给我找一个,就是刚才那几个马达姆中的一个,也叫娜达莎,绝对和他的那个娜达莎一样漂亮。
路上我确实看到许多漂亮的,苗条的像西方电影明星那样的俄罗斯姑娘,但在这个楼里,双成的娜达莎怕就是首屈一指的西施了。我没好气地对双成说,这楼里的马达姆你全承包吧!
双成说这里已经是资本主义了,你不用表现国内的那些假正经。
我摸摸一腚沟子钱,心想,我到这里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还是安下心来干完正事为好。
二
一大早瓦夏就和娜达莎来了,他们神情紧张地同双成半汉语半俄语半哑语地交谈了一通。我知道他们谈的是有关我们发财的关键事情,便在旁边极力地揣摸和理解。原来娜达莎给我们联系的客户去莫斯科了,她正想方设法寻找新客户。瓦夏也给我们联系了一个生意,他用两个手指在脑门上竖着,做牛羊角的形状。双成告诉我,瓦夏给我们联系了一批羚羊角,用运动服和旅游鞋交换,折合人民币二十元钱左右一根,回国内能卖上一百多元,绝对有账算。
我心下高兴极了,觉得俄罗斯确实是个能发财的宝地。我迅速地划算了一下,裤裆里的一万元钱至少能买五百根羚羊角,一根赚八十元钱,五百乘八十等于四万,我感到我已经成为富翁了。
双成说你别瞎乐观,俄罗斯一些商人和我们中国的黑心商人一样能胡吹乱侃,什么都敢说,到时候什么都“涅嘟”。但你要装作什么都相信,所有的生意都答应下来,总能撞上一个真的。
娜达莎更多的是和双成表示盛情,鸡蛋大的眼珠子不断地流露出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当着我和瓦夏的面梳理双成乱蓬蓬的头发,并择着领口和衣袖上的灰毛毛,绝对是亲密无间的两口子。
我说双成你干脆把户口转来算了,有俄国老婆有俄国名字你他妈的再安上个大鼻子,就是外国公民了。
双成说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俄罗斯人少地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栋别墅,在四周开荒种土豆西红柿就能发大财。
瓦夏招呼双成和我上车去谈羚羊角生意。他对双成喊斯切潘,却对我喊达宁。手一挥,马耶赫里(坐车走)!
我吃了一惊。双成说人家喊咱中国名太咬嘴,所以也给你起了个俄国名字。
伏尔加开上大街,我才发现海参崴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到处都是蓝色的海湾,道路起伏而弯曲,楼房顺山势而层层拔高。远远看去,粗糙的大板楼竟然有些威武雄壮的气势,其间夹杂着沙皇时期考究的小洋楼,使你感到身处两个历史时代。海参崴远离莫斯科,政治动荡的现象很淡,市中心的列宁塑像依然高瞻远瞩地立在半空,一些革命形象的宣传板还安然无恙地展示在路边墙头。但是,市政府大楼上的红白蓝三色旗迎风飘扬;战士广场上一群游行老人打着红旗在宣讲什么。这一切都时时提醒人们,这个国家正处于特殊变革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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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浪荡(3)
双成说,多奇怪,这儿与咱们那儿恰好颠倒过来,这儿的老头子上街闹,咱们那儿的年轻人上街闹,全都是吃饱了撑的,有工夫多赚些钱才是真的!
我们下车草草逛了市中心百货商店。商店里实在是太寒碜了,往往一种商品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柜台;单调的塑料制品从一楼摆到三楼。双成完全是老外的姿势走在柜台旁,对老得不能再老的女服务员一口一个“捷乌什卡(姑娘)”,用很地道的商人口气询问什么。双成身上的钱比我多数倍,按卢布与人民币的兑值,至少有几百万卢布,绝对是俄国大亨。
令我惊讶的是满城都是中国人,旅游的,劳务的,公干的,探亲的,做生意的。尽管这些同胞们西服革履,腰缠万贯,但其形象同金发碧眼的俄国人相比,显得苍黄弱小。后来我才渐渐发现,那些中国面孔其实有很多是朝鲜和越南人,坦率地说,他们的形象比我们更差,极其落后式样的服装,让我想起五十年代。可笑的是无论多么落后,他们却一律穿着大喇叭裤,有的喇叭口大得像女人的裙子。商店里的女服务员很势利眼,完全是看人下菜碟,对小个子的越南人很凶,往往给钱也不卖货;对朝鲜人是爱答不理的。可对我们似乎有点平起平坐,不好也不坏。不过,见了比越南人还矮小的日本人,她们却毕恭毕敬,殷勤招待。要是来了个美国佬,她们干脆就要上去拥抱。
双成说俄罗斯人有个顺口溜:美国爷,日本爹,中国哥儿们,朝鲜儿,越南孙子。
商店很快就关门了,说是要午休。双成说这全是大锅饭养出来的傻瓜。早晨九十点才上班,中午休息两个点儿,晚上又早早就关了门,星期天还公休。怎么发展经济?双成说要是他来当市长,绝对来个大改革。
瓦夏给我们带到一座小木板房跟前,院子里的狗隔着栅栏发狂地吼叫并发狂地跳跃,令你胆战心惊。这狗的狂叫又引来附近所有的院子里的狗共鸣,顿时一片狗吠的轰响。海参崴不仅家家养狗,而且城市街道也到处都是狗:高于虎狼牛犊般的大狗,小于家猫鼠兔似的小狗;凶恶吓人的狗,亲切可爱的狗,肮脏的狗洁净的狗高贵的狗低贱的狗丑陋的狗漂亮的狗,还有不能说是狗的狗。如果你要仔细观看狗脸的形象,既能把你乐死又能把你气死。有狗熊脸、狐狸脸、袋鼠脸、山羊脸,甚至说不出什么动物脸的脸;有的纯粹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猪崽儿,但它偏是只狗。有时一辆崭新的小轿车在路上飞驰,司机忠心耿耿地驾车,身后座位上高贵的宾客却是狗。那比人脑袋小得多的狗头假模假式地挺在车窗里,有时还人模狗样地转动几下,朝窗外扫视,我和双成哈哈大笑。有些狗还伴随主人坦然上下公共汽车,并很有些免费乘客的神气,这让我大开眼界。
一个漂亮的俄罗斯女孩子出来喝住狗吠,给我们开门。双成捏了我一下,低声说,怎么样,奶子够意思吧!
那女孩子的乳房确实够水平的,在我们面前势不可挡地高耸着。关键是她穿得太少了,只一件粉色的贴身坎衫和短短的花裙子。在这凉爽的早晨,格外让你感到惊心动魄。
双成说不是穿衣服多少,人家就是这样高级的种,我们的妇女同胞就是吃化肥也长不出这份奶子。
进到屋子里我简直就更加目瞪口呆,一个同样高、同样漂亮并同样乳房高耸的女孩子,几乎就是裸体站在那里。因为她只穿着裤头戴着乳罩,完全是站在海边要游泳。问题是她毫无羞涩地望着我们,弄得我倒不自然了。
双成和瓦夏表情正常,看起来他们对这些司空见惯。看到我的窘相,双成笑道,别想歪的,夏天热的季节,俄罗斯家里全这样。等我带你到海滩上看奶子,不少马达姆脱光了晒太阳。
我瞪了双成一眼,意思叫他小声点儿。双成却更大声地说,你怕什么,她们听不懂,不信我再大声说几句。说着双成就更大声地说,这两个美女全是我老婆!
那两个俄罗斯女孩子果然什么也听不懂,只是微笑着,以为我们在说什么笑话呢。
走进屋子尽头,在更里面的一个小屋子里,我意外地发现一个中国老头儿盘腿坐在床上,正用废报纸卷烟抽。
双成眼明手快地抢上前,赶紧递上英国牌子的洋烟。说,大爷,抽这个。
老头儿没及时回答,嘴唇动了几下,还是说了句俄语,斯巴西巴(谢谢)。
交谈了一阵子,才知道老头儿是三十年代就从山东老家闯关东闯到这儿来的,现在讲俄语似打机枪那样溜道,讲汉语却结结巴巴像牙牙学语的婴儿。不过,老头儿见到我们,还是激动起来,终于回忆起不少中国词儿。
老头儿说这海参崴原是中国的地方,后来被老毛子抢去了。老头儿说崴就是海湾的意思。这个地方的海里海参多,所以叫海参湾,叫常了就成了海参崴。老头儿说这个城市原来大多数住着中国人,你们看到那一片半俄国半中国式的小木头平房,都是中国人盖的。三十年代斯大林下令将一大批中国人赶到西伯利亚森林,又将一大批中国人打成反革命,老头儿就在那个时候坐过牢。四十年代卫国战争时期,老头儿参加红军表现勇敢,加入布尔什维克,退伍后当上一个小单位的书记。所以六十年代珍宝岛打起来,勃列日涅夫下令迁移边境城市的中国人,这个表现积极并有政治头衔的中国老头儿才得以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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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浪荡(4)
老头儿的老伴是个典型的尖鼻子俄国老太太,儿女们却是半毛子形象(半中国半俄国的样子),但眼前两个漂亮的孙女没一点中国形象,老头儿的亲戚全是俄罗斯人。
瓦夏和老头子说羚羊角的事,老头子却连连摇头,嘀里嘟噜地耸着肩,意思大概是没有。瓦夏很尴尬,也嘀里嘟噜地说着什么,老头儿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双成对我说,怎么样,高兴得太早了吧?老毛子全这样,办事没###准儿!
不过我不感到失望,眼前站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金发女郎,空谈三天也坐得住。我决不是崇洋媚外,俄罗斯女孩子就是美得出奇。首先人家是白种人,皮肤白得难以置信,白得像奶酪,像玉瓷,像石膏!特别是那个穿泳衣的女孩,她是妹妹,细腻滑润的胸部,两条白光光的大腿,有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绝对就像石膏雕塑。令我血液不断涌动的是,她总是用蓝宝石的大眼睛直直地看我,当我与她的目光相撞时,她就友好地一笑,露出比皮肤还白的雪白牙齿,更他妈的要我的命。不过,我却始终有些惶惑,也许俄罗斯女孩都是这样看男人,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吧……
小木屋从外面看一般,但里面却摆设豪华,墙上全是色彩斑斓的挂毯,橱柜里全是艺术式样的玻璃器皿,桌面上还有铜和不锈钢制的艺术雕塑,更让人惊叹的是墙上的木雕壁挂,全是俄罗斯传说中的鬼神脸谱,表情幽默而狰狞,形象滑稽且吓人。
双成说娜达莎家里也这样,俄罗斯家家都这样,人家比咱有文化!
双成带了四瓶白酒和两个肉罐头,因为羚羊角的生意没谈成,也就没拿出来。
我终于艰难地听出老头子名叫瓦罗加,两个孙女大的叫卡嘉,小的叫阿卡莎娜。我觉得阿卡莎娜这四个字太棒了,我看了那么多苏俄小说,竟然没见到一个女主人公叫这个美丽的名字。我故意大胆并用力地看阿卡莎娜几眼,她明显地意识到我那热辣辣的流氓般的眼神,便笑得不那么坦然了,但却用手不断地扑弄着她的金发,这个动作其实说明她重视我。双成曾对我说,女人在你面前不断地扑弄头发,说明她重视你的存在。
走出小木屋后,刚刚愤怒吼叫的狗一反常态,过来向我们讨好地摇着尾巴。我看到院子里种满了灌木式的野樱桃,红得一片片的。门外街上也有不少可爱的野樱桃。俄罗斯现在处于缺吃少穿的艰难时刻,却没人去摘。反而到市场去排长队,买中国二道贩子贩过来的干瘪苹果。
双成说,要在咱那儿,这些野樱桃早就被撸得有皮没毛了,人家俄罗斯比咱就是有文化!
三
海参崴市家家户户包括所有的单位,取暖烧水做饭全是电气化。每天早晨我和双成在电炉子上煮方便面,然后吃娜达莎去排队买来的面包。俄罗斯人每天都去买面包,面包无论多么奇缺,也只买够当天吃的。要是我们中国人会一下子买一大堆,放在冰箱里积存。可俄罗斯人决不吃隔夜的食物,因为那样会影响健康。娜达莎有个读小学的儿子,她每天一早要照顾儿子吃饭上学,然后才能赶到我们这儿送面包。她的丈夫是海员,长年漂泊在大洋里。海参崴大多数居民的职业是海员,也许丈夫长年在外,所以女人们就倍感孤独,为此在感情方面的事也就开化起来。
双成说,俄罗斯女人比中国女人重感情,丈夫只要下船回家,她们决不会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乱来,甚至跳舞也不行。但丈夫走后,她们就判若两人,理直气壮地风流起来。据说丈夫们也不见怪,因为天各一方,女人有权利这样做。双成说这绝对是文化。
我说你他妈的乱用“文化”二字。
双成绝对是没文化的,他小时候和我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他最怵读书,正巧赶上“文革”年月,这家伙乐坏了,犹如放出笼中的小鸟,每天到处疯跑。他最愿干的一件事就是砸学校的玻璃窗,他说玻璃被砸碎时的清脆声音太好听了,绝对是最美妙的音乐,我们学校大楼的玻璃几乎全被他砸碎了。后来他结伙打架,屡次被公安派出所拘留。街上的人都说这小子完了,出息不了个好东西。可是开放改革才几年,双成就陡然光彩起来,成了街上第一家万元户。他起早贪黑地赶海菜、钓鱼、卖烤地瓜、倒卖废旧家具什么的,最后在自由市场摆了个地摊,整天叫嚷着卖这个卖那个的。有时我觉得他挺可怜,但谁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