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眩�101＇。顾谓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献吾君，将有重赏。'里之富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102＇、甘枲茎芹萍子者＇103＇，对乡豪称之＇104＇。乡豪取而尝之，蜇于口，惨于腹，众哂而怨之，其人大惭。子，此类也。'〃
杨朱曰：〃丰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于外？有此而求外者，无厌之性。无厌之性，阴阳之蠹也＇105＇。忠不足以安君，适足以危身；义不足以刊物，适足以害生。安上不由于忠，而忠名灭焉；利物不由于义，而义名绝焉。君臣皆安，物我兼利，古之道也。鬻子曰：'去名者无忧。'老子曰：'名者实之宾'。而悠悠者趋名不已＇106＇。名固不可去，名固不可宾邪？今有名则尊荣，亡名则卑辱。尊荣则逸乐，卑辱则忧苦。忧苦，犯性者也；逸乐，顺性者也。斯实之所系矣。名胡可去？名胡可宾？但恶夫守名而累实。守名而累实，将恤危亡之不救，岂徒逸乐忧苦之间哉？〃
【注释】：
＇1＇杨朱……战国初思想家，又称为杨子、阳子居、阳生，魏国人。主张〃贵生〃、〃重己〃、〃全性葆真，不以物累形〃，孟子说他：〃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2＇君淫亦淫，君奢亦奢……张湛注：〃言不专美恶于己。〃
＇3＇君盈则己降，君敛则己施……张湛注：〃此推恶于君也。〃
＇4＇曰……以下仍为杨朱之言。
＇5＇尧舜伪以天下让许由、善卷……杨伯峻：〃尧以天下让许由，事又见《庄子·逍遥游篇》。舜让天下于善卷，亦见《庄子·逍遥游篇》及《盗跖篇》。〃
＇6＇孤竹君……杨伯峻：〃《御览》四二四、《类聚》二十一引并无'君'字，是也。〃
＇7＇齐……定限。
＇8＇弭……除去。
＇9＇逌然……音yóu（由），舒适自得貌。介……微小。
＇10＇厌……通〃餍〃，吃饱，引申为满足。
＇11＇偊偊……独行貌。顺……《集释》：〃'顺'，《道藏》白文本、林希逸本、元本、世德堂本并作'慎'。《意林》引同。〃顺通慎。
＇12＇当身……俞樾：〃'当身'乃'当生'之误。下云，'死后之名非所取也'，'当生'与'死后'正相对。下文云，'且趣当生，奚遑死后'，是其证。〃
＇13＇劝……《集释》：〃北宋本、汪本、《四解》本'劝'作'观'，今依吉府本、《道藏》白文本、世德堂本正。〃
＇14＇贱非所贱……张湛注：〃皆自然尔，非能之所为也。〃杨伯峻：〃'故生非所生'诸'所'字下疑皆脱'能'字。此数语紧承'贤愚贵贱非所能也，臭腐消灭亦非能也'而言。细绎张注及下文卢解，似其所见本俱有'能'字。〃
＇15＇齐贵齐贱……张湛注：〃皆同归于自然。〃卢重玄解：〃贤愚、贵贱、臭腐、消灭皆形所不自能也，不自能，则含生之质未尝不齐。〃
＇16＇矜清之邮……矜，顾惜。清，清白。邮，通〃尤〃，最。介夷过于清白，指周武王灭商后，伯夷耻之，誓不食周粟，至饿死于首阳山之事。
＇17＇放……音fǎng（访），至。
＇18＇展季非亡情……展季，即展禽，名获，字季，又称柳下惠，春秋时鲁国人，仕为士师，为人正直，不阿谀奉承。
＇19＇寡宗……宗，宗族。寡宗，指宗族后代很少。
＇20＇原宪窭于鲁……原宪，春秋时鲁国人，一说为宋国人，字子思，亦称原思，孔子弟子，性狷介，住草棚，穿破衣，子贡曾嘲笑他。孔子为鲁司寇，以原宪为家邑宰。窭，音jù（据），张湛注：〃贫也。〃
＇21＇子贡殖于卫……子贡，姓端末，名赐，字子贡，孔子弟子，卫国人。殖，指货殖，经商。
＇22＇牺牲……古代祭祀所用牲畜的通称。
＇23＇晏平仲……即晏婴，字平仲，春秋时齐国大夫。
＇24＇阏……音è（厄），阻塞。
＇25＇椒兰……花椒和兰草，都很香。
＇26＇颤……张湛注：〃鼻通曰颤。〃
＇27＇废虐……张湛注：〃废，大也。〃《释文》：〃废虐，毁残也。〃
＇28＇熙熙然……《释文》：〃纵情欲也。〃
＇29＇录……检束。
＇30＇戚戚然……忧惧貌。
＇31＇瘗……音yì（意），埋葬。
＇32＇衮衣……古代皇帝及上公的礼眼。椁……棺外的套棺。
＇33＇子产……即公孙侨、公孙成子，春秋时政治家，郑贵族子国之子，名侨，字子产，郑简公十二年（前554年）为卿，二十三年（前543年）执政。
＇34＇积曲成封……曲，酒曲，酿酒的发酵剂。封，土堆。
＇35＇望……杨伯峻：〃《广雅·释诂》云：望，至也。〃
＇36＇悔吝……悔恨。
＇37＇稚齿婑媠……稚齿，年少。婑媠，音wǒ（我）tuǒ（妥），美好貌，指女子。
＇38＇娥姣……美好，指女子。
＇39＇弗获……杨伯峻：〃'弗'字疑衍，或者为'必'字之误。〃
＇40＇造……往，到。
＇41＇诏……告，多用于上告下，本文是谦同。
＇42＇将……秉承。
＇43＇喻之……杨伯峻：〃'喻之，当作'喻若'。〃
＇44＇忙然……即茫然，失意貌。
＇45＇世……后嗣。
＇46＇殊方偏国……殊方，异域他乡。偏国，边远国家。
＇47＇齐土……中土，指中原地区。
＇48＇无不必致之……俞樾：〃下文云：'虽山川阻险，涂迳修远，无不必之。'则此文当云'无不必致'，误衍'之'字。〃
＇49＇藩墙……藩，篱笆。藩墙，犹藩篱，围墙。
＇50＇住……俞樾：〃'住'当为'数'，声之误也。《黄帝篇》：'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张注曰：'住当作数。'是其证矣。〃
＇51＇庑……音wǔ（武），堂周的廊屋。
＇52＇媵……音yìng（映），随嫁的人。
＇53＇赋而藏之……俞樾：〃赋者，计口出钱也。〃〃藏，犹言葬也。《礼记·檀弓篇》：'葬也者，藏也。'故葬与藏得相通。〃
＇54＇禽骨厘……又作禽滑厘、禽屈厘，战国初人，墨子弟子。
＇55＇段干生……王重民：〃《御览》四百九十三引'段干生'作'段干木'，当从之。〃段干木，战国初魏国人。
＇56＇蕲……能〃祈〃，祈求。
＇57＇更……经历。
＇58＇废而任之……放弃努力，听之任之。
＇59＇放……音fǎng（访），至。
＇60＇偏枯……一般指半身不遂，本文指劳累成疾。
＇61＇以子之言问老聃、关尹，则子言当矣……张湛注：〃聃、尹之教，贵身而贱物也。〃
＇62＇以吾言问大禹、墨翟，则吾言当矣……张湛注：〃禹、翟之教，忘己而济物也。〃
＇63＇商钧……又作商均，舜之子。
＇64＇天人……天子。穷毒……困穷苦毒。
＇65＇鮌……同鲧，传说为禹的父亲，因治水未成，被舜杀死在羽山。
＇66＇殛……音jí（极），诛戮。
＇67＇纂业事仇……纂，通〃缵〃，音zuān，继承。仇，指杀父之仇人，即舜。
＇68＇胼胝……音pián（骈）zhī（支），老茧。
＇69＇绂冕……音fú（弗）miǎn（免）。绂为古代作祭服的蔽膝，冕为古代帝王的礼帽，这里泛指祭服。
＇70＇邵公不悦……《史记·周本纪》：〃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诸侯畔周，公乃摄行政当国。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诛武庚、管叔，放蔡叔。〃《史记·鲁周公世家》：〃周公乃践阼代成王摄行政当国。管叔及群弟流言于国。〃又《史记·周本纪》：〃初，管、蔡畔周，周公讨之，三年而毕定。〃《列子》所记与此不完全相同。
＇71＇诛兄放弟……诛，杀。放，流放。《史记》云诛管叔，放蔡叔。
＇72＇伐树于宋……《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杀孔子，拔其树。孔子去。〃
＇73＇削迹于卫……《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适卫，卫灵公〃致粟六万〃，不久，有人在灵公前说孔子坏话，灵公便派兵仗在孔子住宅中出入，以威胁孔子。〃孔子恐获罪焉，居十日，去卫。〃其后一度被用，但〃灵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孔子又离开了卫国。
＇74＇穷于商周……《史记·孔子世家》：〃孔子由卫适陈，过匡，因孔子状似阳虎，匡人以为阳虎至，遂拘孔子。商周不知在何处。
＇75＇围于陈蔡……《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使人聘孔子，孔子欲往，陈蔡大夫便派徒役围孔子于野，孔子〃不得行，绝粮，从者病，莫能兴。〃
＇76＇季氏……即季孙氏，春秋、战国时鲁国掌握政权的贵族，鲁桓公少子季友的后裔。
＇77＇阳虎……鲁国季氏家臣，事季平子。
＇78＇天民……有道之民。但后面的天民又指天子。遑遽……惊惧慌张。
＇79＇虽称之弗知……俞樾：〃上文言舜、禹、周、孔曰：'虽称之弗知，虽赏之不知。'则此言桀、纣，宜云'虽毁之不知，虽罚之不知。''毁之'对'称之'言，'罚之'对'赏之'言，方与下文'彼四圣虽美之所归，彼二凶虽恶之所归'文义相应。'称之赏之'是美之所归也，'毁之罚之'是恶之所归也。今涉上文而亦作'称之'，义不可通矣。〃
＇80＇芸……通〃耘〃，除草。
＇81＇而群……王重民：〃《类聚》九十四引上'而'字作'为'，疑作'为'者是也。〃王叔岷：〃《御览》八三三、《事文类聚·后集》二九、《中天记》五四引'而群'亦并作'为群'，王说是也。〃
＇82＇荷棰……荷，着hè（贺），扛，拿。｜，即棰，鞭子。
＇83＇其极远也……王叔岷：〃《说苑·政理篇》、《金楼子·立言下篇》'其'下并有'志'字，当从之。下文'何则？其音疏也，''志'匀'音'对言。〃
＇84＇黄钟大吕不可从烦奏之舞……黄钟、大吕，古代音律十二律中的前二律，这里作为十二律的代称。十二律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奏，陶鸿庆云：〃'奏'当为'凑'。凑，会合也。〃
＇85＇人肖天地之类……张湛注：〃肖，似也。类同阴阳，性禀五行也。〃五行，木火土金水。
＇86＇趋走不足以从利逃害……趋走，《释名》：〃徐行曰步，疾行曰趋，疾趋曰走。〃从利逃害，《集释》：〃本作'逃利害'，今从敦煌斯七七七六朝写本订正。〃
＇87＇以为养……《集释》：〃各本'养'下有'性'字，今从敦煌斯七七七六朝写本残卷删。〃
＇88＇不得而去之……《集释》：〃北宋本、汪本、秦刻卢解本、世德堂本留作'不得不去之'。俞樾曰：当作'不得而去之'。……俞说是也。《道藏》白文本、林希逸本、吉府本正作'而'，今订正。〃
＇89＇虽全生……《集释》：〃各本'生'下有'身'字，今从敦煌斯七七七六朝残卷删。〃
＇90＇不横私天下之身，不横私天下之物……《集释》：〃各本无此十四字，今从敦煌残卷增。〃
＇91＇遁民……《集释》：〃'民'本作'人'，敦煌残卷作'民'。〃王重民：〃'人'应作'民'，宋本未回改唐讳。〃杨伯峻：〃王说是，今从之改正。〃
＇92＇啜菽茹藿……菽，豆类。茹，吃。藿，豆叶。
＇93＇腃急……腃，同〃■〃，音kuì（喟）。腃急，紧缩。
＇94＇绨……丝织物的一种。
＇95＇梁肉兰橘……梁，通〃粱〃。梁肉，指精美的膳食。兰橘……香美的橘子，这里指香美的水果。
＇96＇病（换丙为肙）……音yuān（渊），忧郁。
＇97＇商……指春秋时的宋国，为商代的后裔，故称。侔地……侔，相等，侔地，同等地种地。
＇98＇緼黂……音yùn（韵）fén（坟），麻絮衣。
＇99＇东作……古代五行学说以东方为木，为春，东作即春天农作。
＇100＇隩……音yù（遇），又读ào（奥），深。
＇101＇绵纩……绵，丝绵。纩，音kuàng（矿），亦作〃■〃，絮衣服用的新丝棉。绵纩，指丝棉■。
＇102＇戎菽……胡豆。
＇103＇枲茎萍子……枲，音xì（徙），即麻。芹，小芹菜。萍子，蒿子，有青蒿、白蒿数种。
＇104＇乡豪张湛注：〃乡豪，里之贵者。〃
＇105＇蠹……音dù（妒），蛀虫。
＇106＇悠悠者……忧愁、忧伤的人。
【说符第八】
子列子学于壶丘子林。壶丘子林曰：〃子知持后，则可言持身矣。〃列子曰：〃愿闻持后。〃曰：〃顾若影，则知之。〃列子顾而观影：形枉则影曲＇1＇，形直则影正。然则在直随形而不在影，屈申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谓持后而处先。关尹谓列子曰：〃言美则响美，言恶则响恶；身长则影长，身短则影短。名也者，响也；身也者＇2＇，影也。故曰：慎尔言，将有和之＇3＇；慎尔行，将有随之。是故圣人见出以知入，观往以知来，此其所以先知之理也。度在身，稽在人。人爱我，我必爱之；人恶我，我必恶之。汤武爱天下，故王＇4＇；桀纣恶天下，故亡，此所稽也。稽度皆明而不道也，譬之上不由门，行不从径也。以是求利，不亦难乎？尝观之伸农、有炎之德＇5＇，稽之虞＇6＇、夏、商、周之书，度诸法士贤人之言，所以存亡废兴而非由此道者，未之有也。〃严恢曰：〃所为问道者为富。今得珠亦富矣，安用道？〃子列子曰：〃桀纣唯重利而轻道，是以亡。幸哉余未汝语也。人而无义，唯食而已，是鸡狗也。强食靡角＇7＇，胜者为制＇8＇，是禽兽也。为鸡狗禽兽矣，而欲人之尊己，不可得也。人不尊己，则危辱及之矣。〃
列子学射中矣，请于关尹子。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者乎？〃对曰：〃弗知也。〃关尹子曰：〃未可。〃退而习之。三年，又以报关尹子。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乎？〃列子曰：〃知之矣。〃关尹子曰：〃可矣。守而勿失也。非独射也，为国与身亦皆如之。故圣人不察存亡而察其所以然。〃
列子曰：〃色盛者骄，力盛者奋，未可以语道也。故不班白语道＇9＇，失，而况行之乎？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