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他赶紧将门合上,然后快速地扫了一眼整个屋子,然后问我:“小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后面的事情有些说不清,因为时间虽然短,可是发生的事情却很多,我没有回答摸金手,反问他:“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他眼睛一直都盯着正清,这才回答说:“我一直追着那个人出来,结果他就消失在了这个院子里,我看见屋里有灯亮着,就进来了!”
听到摸金手的话,我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而且设计的滴水不漏,不但将我和摸金手的心思都揣摩得非常透彻,而且还将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摸金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橡胶手套,他戴在手上来到正清身边,我觉得在这里出现的这些角蛇和我们墓里面见到的很是不一样,虽然这些角蛇都还小,但是却像是在逃跑一样,完全不像在墓里遇到的那样凶狠和难缠。
摸金手走到他身边,却在椅子和桌子之间的空隙发现了一张照片,他看了看,然后将这张照片递给我,我狐疑地接过来,却发现上面的人竟然是石头。
而这张黑白照后面的背景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死人塔。
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因为在西拉木伦的这一场行动之中,石头和木老太都是在尸湖上的石塔里面就遇难了,那么石头又是如何去到死人塔旁边的?
而且后来木老太也证实的确是他二人在里面出现了意外,季晓峰一行人并没有救援他们,而且石头也不会对我撒谎,那么这里又为什么会有他在死人塔之前的照片?
我狐疑地看一眼摸金手,摸金手却已经用鼠标的线将正清的脖子给紧紧地扎了起来,角蛇无法从他的嘴巴里面爬出来,而他则在正清的身上似乎寻找着什么,可是却一无所获,而且之后我闻到一股很剧烈的腐尸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摸金手却浑然不觉。
我想这样浓烈的味道,难道摸金手竟然一点都没有闻到?
我看着摸金手,似乎他感觉到我异样的目光,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试探着问到:“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特别的味道?”
摸金手却疑惑地看着我反问道:“什么味道?”
我确定他是真的没有闻到,我一字一顿地说:“就是腐尸的味道!”
他突然一愣,然后又看了看尸体,我觉得摸金手有些不对劲,我离了这么远都能闻到,而摸金手就在他身边,却丝毫反应也没有,那么出现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那就是这味道是从摸金手身上发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装作是也去查看正清的尸体,特地擦着摸金手的身子过去,果然,这股浓烈的味道就是从摸金手身上散发出来的,有些像我在死门之内闻过的僵尸身上的味道,又有些像尸眼花寄生的尸体的腐臭味。
我问摸金手:“你刚刚去过什么地方没有?”
摸金手不接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乎是恍然大悟过来,他说:“我身上有腐尸味?”
我点点头,然后他迅速地在身上闻了闻,可是他自己完全闻不出来,接着我看到他大惊失色,但是我并不知道他已经想到了什么,因为他几乎是什么都没有说就急速地冲出了这座小院。
我跟着从门里出来,他已经消失在了院门之外,而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正清的尸体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绑着他脖子的鼠标线就被挣断,一团团的黑色头发一样的东西就从他的嘴巴里吐了出来!
尸眼花!
我想怪不得刚刚这些角蛇逃窜的如此之快,原来正清身体里被种了尸眼花,可是刚刚我见到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这段时间里,有尸眼花侵入了他的身体,在里面迅速生长然后才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惊恐地看着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如同头发一样的尸眼花枝叶,这些枝叶还在生长着,逐渐将他的身体都覆盖起来,然后椅子倒塌,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正清整个人因为椅子倒塌的缘故而翻转了过来,可是在他翻身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背着我们的这一只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即使是他已经死了,都还死死地拿在手上。
我走到他身边,从他的手上将这东西拿起来,却是一本笔记。
为什么在他临死的时候,他还拿着这一本笔记,我随便地翻了翻,里面写了不少,估计都是他平时的日记,我将笔记收好,而他身体上的尸眼花还在生长,我现在并没有酸苦汁液这样的东西,也奈何不了它,正不知所措,却突然想到当时火化周顺尸体时候的场景,尸眼花是怕火的!
我从正清的房里找了打火机,然后用纸引燃了扔上去,果真尸眼花的枝叶才遇见火就剧烈地燃烧了起来,接着连同正清的尸体一起燃烧起来。
我将正清身边的椅子搬开,尽量让他远离其他的可燃物,以不至于将整间屋子都烧起来。
尸眼花极易燃烧,一团熊熊烈火剧烈地燃烧过后,接着只剩下一团黑炭,正清的尸体被烧得惨不忍睹,待火苗完全熄灭了,我试着用床单将正清的尸体给包裹起来,可是我才一碰到他的尸体,它就变成了一堆炭灰。
不是骨灰,是炭灰,正清尸体被烧了一堆炭灰。我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于是用东西在里面拨了拨,的确没有任何骨灰!
正在这时候,整个屋子里的电灯突然熄灭,与此同时,我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我感到屋子的门开了,正“吱吱呀呀”地来回响着,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去,也没有听到脚步声,可尽管这样,我还是告诉自己这是一个人,刚刚屋子里面有人!
我迅速地跟了出去,外面的院子里一片寂静,没有半个人的影子,但是我却在空中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和摸金手身上一模一样的腐尸味。
刚刚摸金手说他追着的那个人进入了这个院子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可是我却根本没感觉到有人来过这里,现在闻到这股气味,我终于知道,他就潜藏在屋子里面,只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进来的,或许正清的屋子里并不只有一个和地下墓道连通的入口,这人就是从墓道里钻进屋子的。
那么这样说来的话,我从正清这里回去的时候在墓道里听到的响声也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了。
我站在院子中,这一股气味正被吹起的叶枫吹散,我无从分辨他的方向,于是来到了院门外。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在院门外,却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走近了,的确是一个人,他就定定地站在那里,我看着他的身影有些熟悉,可是还不等我开口,他就已经率先开口和我说话。
他说:“小四,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第二百零六章 血玉-1
我突然觉得周家老宅就是一个神奇到不能再神奇的地方,因为我总能在里面看见已经死去的人,就比如这一个,我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就知道他是假的,而他似乎也并没有希望我会以为他是真的。
这个人是刘正,而真正的刘正早已经死在了西拉木伦,又或者,那个刘正是假冒的,这个才是真的,可是真真假假的事又有谁说得清的,我觉得死去的刘正是真的,只是他和我们比较亲近而已,可是我宁愿这样相信,而且根深蒂固。
他站在院门外笑吟吟地看着我,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腐尸味从他身上飘过来,却并不浓烈,我想摸金手追出去的那个人并不是刘正。
我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来看看正清,毕竟认识一场,也来送送他。”
他说话的方式和刘正很像,可是却比刘正要冷漠许多,我觉得他的这种冷漠有些像石头,可是又和石头不一样,石头的冷漠是由内而外地一整冰冷,看上去就会觉得去按什一阵冰冷,却并不觉得有隔阂感。而刘正的这种冷漠之中却带着深深的不屑,让人一看了就有一种很强烈的隔阂感,有一种想逃离他身边的冲动。
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当初来陈记当铜符的那个人。
我问他:“正清为什么会死?”
可是我却看到他抬起手看了看,似乎是在看时间,我想这里这样黑暗,我认出他来都是靠着几分猜测,容貌尚且看不清楚,又何来看表,而且我不认为他的表是夜视的。
可是他的确是在看表,而且看完之后还说出了时间:“十点零五分,时间还早。”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问他道:“什么时间还早?”
他说:“你一定认为我是假冒的吧?”
我想他本来就是假冒的,又何来假冒一说。
他见我不答,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于是他再次开口说:“摸金手不会回来了,你请我到你的住处去坐坐如何?”
我心想他对这里的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而且他并不是周家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晚了还能在周家内院来去自如?
但我没有拒绝他,因为我隐隐听出他的话外音,似乎他有什么事想告诉我,而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我将他领到我住的小院里,才进入到院子里,他就开口说:“这是周老太爷的院子吧?”
从他的这句话里面我听出来他并不是周家的人,因为周家的人都会喊周老太爷为“老太爷”,只有外面的人才会在前面加一个姓氏,我想他姓刘,于是问道:“你是掌眼儿刘家的人?”
他点点头,却并没有因为我猜出了这个事实而显得惊讶,他说:“我是刘家的嫡长子,和周顺一样,算是小太爷了,可是刘家并没有这般称呼。”
他回答的很干脆,我见他这般坦然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我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面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然后将他领进客厅里,他在客厅坐下,看着我说:“你比我最初见到的时候要老成不少。”
我不知道他这时夸我还是在损我,但我笑脸如故,因为笑脸是最好的伪装武器,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朋友,笑容永远是消除隔阂的最好方法。
刘正环视一遍屋子,然后说:“这里你住倒也合适。”
我说:“这是老太爷让出来的,我倒有些喧宾夺主了。”
可是刘正却也摇摇头说:“这里只怕老太爷本来就是留与你住的,只是怕被人给占了才自己住在这里。”
我不解问他:“这是为什么?”
刘正说:“你住在里面应该最清楚,即便是阳光明媚的正午,在这间屋子里也是要点灯才能不昏暗的,是不是?”
刘正说的这是事实,但这座小院位于内院边上,而且我见内院里的许多房屋都是建成了这样,采光基本上都很差,而且既然是死人住的地方,那么自然就不需要阳光,这座小院建在旁边,难免不受这样影响,所以我倒没觉得是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刘正说:“你应该见过那口黑木棺了,里面是空的是不是?”
我想他竟然什么都知道,难道刚刚在屋子里面的那个人就是他不成?
我也没有提起纸条的事,于是点点头说:“是什么都没有。”
他继续说:“这就对了,如果里面有,那就是一件怪事了。”
我心里一惊,他似乎知道原因,我问他:“为什么?”
他却看着我问我道:“你不知道原因吗?”
我觉得他说的实在是太隐晦,我根本毫无头绪,于是只能摇了摇头。
他却笑起来:“你自己不知道,那我说了也是白说。”
我想无论是正清还是刘正话里面都有一种故弄玄虚的感觉,我沉住气没再问他,我想我不该再像之前那样毛躁,也许刘正言下之意是在说,只要我自己静下心想想就能想到也说不一定。
刘正这时眯着眼睛看着我,终于说道:“小四,你果真变得不一样了。”
我只是笑笑,人总是会变的,而且我这点变化还远远不够,我需要变成如石头那样的人,然后才有能力去“那个地方”找他,我只是不知道,如果石头还活着,他能不能在里面坚持这么长时间等我彻底蜕变;即使他已经遇见意外,我又能不能在隔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还可以找到他的尸身!
这个问题我先往后放了放,然后问刘正:“你来这里应该不单单只是说这些的吧?”
刘正说:“的确不是,我来找你,是想让你相信我。”
我觉得好笑:“相信你什么?”
刘正却一本正经地说道:“相信我是真的刘正,你在西拉木伦见到的那个是假的。”
我不料他会这样说,于是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正说:“凭你手上的一件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他说:“也许现在并不在你手上了,而且如果你知道这件东西是作何用的,你就会理清楚许多难以解释的谜团。”
我已经隐隐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我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是血玉?”
刘正点点头,然后说:“周家姑奶奶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她下地一趟冒了生死却只为这样一块玉佩,你不觉得蹊跷?”
这我也想过,里面是挺蹊跷的。
刘正继续说:“即便她下地当真估计错误,巧合之下拿回来这一块血玉,可是为什么有人会冒着开罪陈家的危险去偷这没用的东西,你也知道,陈家在洛阳的场子,还真没谁可以惹得起。再往深处说,如果真是没用的东西,它又怎么会辗转到你手上?”
我听着刘正的分析,之前我的确没有想过太多,虽然木老太给我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是后来却并没有机会再问,于是这问题也就搁置了下来,直到现在刘正再次出现,与我提起这些事。
我想了想说:“这块血玉难道和禹所积也有关系不成?”
我看到刘正点了点头,我想他这样说话只说半截当真急死人,于是问他:“这血玉究竟有什么蹊跷,你直接告诉我罢,别再绕圈子了。”
刘正说:“是要告诉你。”
我问:“那究竟是什么?”
刘正这才认真问道:“在一路上,你可曾见过另一个自己?”
我说:“见过的,而且一直都跟着我。”
可是这话刚出口,我想到之后那个人是摸金手假扮的,于是有些不确定起来,会不会这个人一直都是摸金手假扮出来的?
可是我这个疑问还没有成形,就听到刘正点点头,他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另一个其他人,比如另一个赖皮,另一个摸金手?”
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我不是每个人的另一个人都见过,但是这我是可以十分确定的,于是我很肯定地点点头,刘正说:“那么这就是了。”
我问:“什么是了?”
刘正却转移开了话题:“那么你相不相信我才是真的刘正,在西拉木伦死去的那个是假的?”
这我无从分辨,于是摇了摇头,可是又点了点头,刘正见我不肯定的模样,这才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与你说的这件事,就可以判断我是真是假,同时你也可以判断出许多人的真伪来。”
我说:“你说!”
刘正说:“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陈姑奶奶拿回来的这一块血玉,并不是一般的玉,它而是一种很特殊的装置,而且很可能是可以影响时间的装置。而这个装置,它可以复制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可是复制出来的这个人,却和这个人有着如同本体和镜像的关系,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相反的,比如本体的左手上有一个记号,那么这个记号就会出现在复制出来的这个人的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