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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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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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仰着头看他:“展大哥,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别答应,好不好?”
  ——她红着眼圈道:“他只把我当妹妹待,便是给我个龙图阁大学士也没什么好的。”
  ——她怔怔地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本是极容易的事,可若要那人也喜欢自己,却是极难极难的。”
  她为何伤心,为何委屈,为何难过,他在那一瞬间感同身受。
  丁兆蕙笑而叹气:“得,我也不说什么了,还是先想想回去怎么和家母交待。”
  “丁二哥……”展昭自知驳了他的面子,也不知该说什么。
  丁兆蕙看他表情便知他所想,拍拍他肩膀道:“你是我兄弟,咱们不说外话。你一个人不容易,又是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要能有个家,又是自己中意的人,做哥哥的也替你高兴。
  展昭心中一暖,替两人斟上酒,端杯笑道:“这酒就算是我给丁二哥陪罪。”
  丁兆蕙笑着一饮而尽,道:“我倒是希望能早点喝上你的喜酒。”
  两人执杯相对而笑,窗外雪落,室内却是暖意浓浓。
  
  别过丁兆蕙,展昭刚回到开封府,便有差役告之公主急宣,他心中一凛,忙急急赶往公主暂住之所。
  待到了住所,还未进门,便听见有人撩拨琴弦,无曲无调,仅是随意弹拨,想来是赵渝无聊而弹。他暗松口气,放下心中大石,入内上前躬身行礼:“展昭参见公主。”
  赵渝盈盈抬起头来,轻轻笑道:“展护卫,你来了,南宫夫人刚刚才走。”
  展昭立在一旁,等着她再说下去。
  “我听她说了些江湖上的事,还有她自己与夫婿之间相识的事情,听着虽然平常,却也知道不易,她说得可比你那日说的好听多了。”
  “展昭口拙,还请公主恕罪。”
  “这么好的两个人,怎得偏偏……展护卫,七叶槐花你可曾听说过?”赵渝突得话锋一转,妙目瞧向展昭。
  展昭如实道:“听闻是大理进贡之物,有解沉疴疗绝症之功效,乃疗伤圣品。”
  “那你可知道南宫夫妇一直在寻找此物?”
  展昭略略一顿,随即平和道:“展昭知道。”
  “那么,你可是希望我能帮他们?”
  “若然公主愿意伸于援手,展昭自替他们二人感激公主大恩……公主不愿,展昭亦不敢强求。”
  赵渝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一会,后者平静若水波澜不惊。她着实没有办法,只好干脆道:“那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带我去琴舍,又让南宫夫妇也来琴舍?”
  避无可避,展昭只能点头,单膝跪下:“南宫夫妇完全是依展昭之言行事,公主降罪,请责罚展昭一人。”
  “你……”赵渝没想到他如此干脆的承认,跺跺脚道,“你快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责罚你了。”
  “展昭欺瞒公主,公主降罪,亦属应当。”
  “起来起来。”赵渝急道,“我知道你也是担心南宫公子的身体,他怎么说也为朝廷尽过力,就算你明白地和我说,我也会帮他的。”
  展昭闻言一喜,方站起身来:“公主当真愿意救南宫公子一命?”
  “你莫要高兴得太早,我回宫后自会向我父皇讨要,可我父皇给不给,我却也不知。”
  “公主有此心,展昭已是感激不尽。”
  赵渝抿嘴一笑,狡猾地看着他:“那,你该如何谢我?”
  “公主若有事,展昭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若我要你随我同去契丹呢?”赵渝飞快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展昭微愣,随公主去契丹,便是这一生一世怕都回不来了,莫研的笑颜自脑中闪过……
  赵渝见他不答,便道:“你可是后悔了?”
  “若能护卫公主终身,展昭绝不后悔。”他沉声道,低低的声音犹如把极钝的刀从心上缓缓推进,自小受的教诲却深入骨髓,国事家事,自不必权衡,便知该择何方。
  “但此事还应向包大人请示,有圣上恩准,非展昭一人能作主。”
  听他如此说,赵渝欢喜地拍手笑道:“我父皇那里倒不必担心,只要我开口,他不会不答应的。在契丹有你相伴,我也没那么害怕,想来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看着赵渝开心的模样,展昭静静不语,心下黯然神伤,若当真得去契丹,也只能怪世事弄人,可笑之极。
  “方才父皇派人宣诏,契丹使节将至,命我今日便得回宫去,我的好日子算是要到头了。”赵渝有几分无奈地叹口气,“我回宫就和父皇说……要不,你现下就随我进宫,与我父皇说,你自愿请命护卫公主左右,随嫁契丹,好不好?”
  “公主见谅,展昭想,此事还应先行告之包大人较好。”
  赵渝侧头想了想:“也对,怎么说你也是供职开封府,确实应该先告之包大人。”
  “公主明察。”
  “那我还是先向父皇讨七叶槐花,毕竟人命关天,到时我再派个御医,你领着他拿去给南宫公子。”
  “多谢公主。” 

【卷二】  【剑舞红衣】 【如今既相知 如何不相思】 



   恭送公主回宫之后,展昭方回到开封府中,还未来得及回房中,远远地便看见莫研悄生生地站在梅花树下,仰着头数枝桠上细细小小的花蕾,落在睫毛上的雪被她不耐烦的抖落,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此时看见她,展昭竟有些发愣,不由自主地停在当地,心中百转千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若当真去了辽国,蛮荒苦寒,无亲无故,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便觉得难受异常……
  “展大哥!”莫研一眼瞥见他,立时花也不数了,连窜带跳地冲过来,紧张地拽住他衣袖,盯着他问道:“那位丁大侠是不是和你说了?你答应没有?”
  展昭先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莫研显然没弄明白他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急得要跳脚:“你答应那门亲事了?”
  “没有。”展昭微微笑道。
  “真的没答应?”
  “真的。”
  莫研立时绽开笑颜,乐得没心没肺,笑吟吟道:“为什么不答应?听说丁家小姐贤良淑德,与你很是相配。”
  展昭哭笑不得,明明就是她不许自己答应,现下倒又来问他为何不答应。
  “她再好,也不是某人。”他低低道。
  “某人?”莫研瞪大眼睛,危机感立马又冒出来,“你有心上人了?”
  展昭无奈一笑:“你放心……我,我也许要去辽国了,日后……”话到唇边,却说不出来,想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莫要闯祸,倒显得为时尚早婆婆妈妈的。
  “辽国!”她眼睛发亮,“我也去,我早就想去那里看看了,什么时候去?”
  “小七,不是去玩,是护卫公主出塞,恐怕一辈子都得留在辽国,我正要去与包大人商议此事。”
  “一辈子都留在辽国,不回来了?”
  莫研愣住,显然想不到竟要那么久,一脸的不可思议。
  “也许能回来探亲,也许不能,我现下也不知道。”展昭静静道,尽管早就心中有数,可一说出来,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那我更得去了,不然你一个人在那里多憋闷。”她理所当然道。
  展昭怔了怔:“……难道你就不会嫌闷么?”
  “怎么会闷,不是有你吗,”她开心道,“你有我,我也有你,我们都不会闷,不好么?”
  “你……”
  展昭虽然内心欣喜,却不得不想到所去之处毕竟是蛮荒苦寒之地,过得几日或许觉得新鲜有趣,经年累月地住在那里,她又如何受得了。
  “我去契丹是公主钦点,不得不去,小七,你莫要胡闹。”
  “怎么是胡闹,公主既然可以钦点你,当然也可以钦点我。”她转了转眼珠子,道,“对,和包大人说多半也行。”
  “小七……”
  莫研不分由说,拉着他就往包拯书房方向而去,口中尚念念有词:“展大哥,待会你别说公主只钦点了你,就说是我们俩,反正到时候我随便往送嫁队伍里一混,公主也不会察觉。”
  “小七……”
  展昭心下又是感动又是不舍,被她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竟也一路由她拉着。
  一直到了包拯书房门口,莫研松开他的手,掸掸肩上落雪,略理了理衣裳。展昭亦替她拂去发上微雪,两人方才入内。
  书房内,包拯与公孙策就刚刚整理出来的《盐税总要修正》正自讨论商议。
  “包大人!”莫研笑嘻嘻地走上前,敛手行礼:“属下参见包大人。”
  看她笑得阳光灿烂,饶得是包拯,心里也有些没底:“……莫捕快有何要事?”
  “是件顶顶要紧的事,我和展大哥要去契丹了。”
  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包拯和公孙策微微一惊,对视片刻,转向展昭道:“展护卫,怎么回事?”
  展昭上前行礼,沉声道:“公主命属下随她出塞,随嫁契丹。”
  闻言,包拯与公孙策皆愣了片刻,万料不到公主会有如此吩咐,展昭是包拯得力臂膀,若然当真去契丹,实乃开封府一大损失。
  “此事圣上可同意?”包拯问道。
  “公主已回宫奏禀圣上,我想……”展昭欲言又止。
  见展昭不好说,公孙策便替他将话说完:“圣上对公主心存愧疚,公主眼下说什么,圣上大概都会答应,恐怕还转余地并不大。”
  包拯皱紧眉头,连连摇头,在书桌前来回踱了几圈,终是长叹口气:“公主顾全大局,远嫁番邦……展护卫,你就暂且随她去吧。”他顿了顿,“待过得几年,公主已适应辽国生活,我再想个法子将你唤回来。”
  包拯能说出这种话来不容易,展昭心中感动,静静点了点头。
  莫研提醒她:“包大人,还有我,我也要去的。”
  “你去做什么?”包拯颦眉奇道。
  “我当然得去,展大哥一个人护卫公主肯定会有诸多不便。你们想,万一公主在沐浴更衣,突然有歹人闯入……”
  闻言,众人皆尴尬对视。
  “莫捕快为公主考虑得确是周详。”半晌,公孙策才笑着打圆场道。
  莫研笑眯眯地点点头:“不光是公主,展大哥的名节也很重要。”
  众人又是一阵静默……
  展昭轻咳几声,自觉面上红潮褪去,才道:“小七莫要胡闹,你的功夫尚欠火候,如何能保护公主。”
  “那我起码可以替她先将衣服穿起来,然后再唤你进来。”莫研不满地反驳。
  “……”
  展昭无语,有什么歹人还能给她慢吞吞穿好衣服再唤人的时间。
  “公孙先生,”她转向公孙策,笑出一脸的花,“你最明理了,你肯定赞成我也去,对不对?”
  公孙策报以微笑:“此事,实在非我能做主。”
  “包大人!”她又转向包拯,笑得愈发灿烂。
  包拯不等她说出下面的话,便道:“此事我自会斟酌再议,你莫要着急,倘若真有必要,便是你不愿去,怕是也不得不去。”他隐去了后半截话:倘若无此必要,便是你想去,也是不能够的。
  莫研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咬咬嘴唇,心中暗道:“你看我去不去得成!”
  “大人若无他事,属下先行告退。”
  展昭虽然也十分渴望有她一路相伴,但国事并非家事,又如何能由着性子来。他生性宽厚,还是想先与莫研退下,免得扰包拯烦心。
  包拯点点头,又道:“你们先下去歇着,晚饭后你再来,我还有事要交待。……莫捕快,你不必来。”他特地道。
  展昭依言,方与心不甘情不愿的莫研离开。 
 待他二人走远,书房内包拯与公孙策相视一瞬,不约而同地摇头苦笑。也不过是片刻,包拯敛了笑意,面容复凝重起来……
  公孙策在包拯身旁跟随多年,对他心中所想之事亦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大人,你所想的是不是关于辽国间人海东青之事?”
  包拯沉重地道:“知我者,莫若先生。海东青忍辱负重,藏身辽国多年,就是为了接近耶律重光,查出大宋境内为这位辽国南院大王传递消息的究竟是何人。可惜耶律重光为人谨慎小心,这么多年来海东青虽然已经极力接近,想成为他的心腹,却始终是差了一步。展护卫此次随公主远嫁辽国,我虽然不舍,但也许他在那里能帮得上海东青。……大宋奸人不除,便如芒刺在背,宋辽两国又如何能长久和平共处下去。”
  公孙策赞成地点点头:“一人在明处,一人在暗处,相辅相成,确是个好主意。那么大人唤展护卫晚上前来,是预备将海东青之事全盘告诉他了?”辽国间人之事,所知之人甚少,多一人知道,海东青便是多一份危险。
  “先生以为如何?”
  “展护卫冷静睿智,沉着稳重,是可托重任之人。”公孙策道,“若说连他也不适合,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可信。”
  包拯不语,沉吟了良久,才低低叹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是又苦了他。”
  “大人……”
  公孙策不忍他伤神,岔开话题道:“对了,莫捕快也嚷嚷着要去,大人您做何打算?”
  提到莫研,包拯亦是几分头痛几分无奈,不由抬眼看向公孙策:“先生以为如此才妥?”
  公孙策垂目微笑,道:“其实她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展护卫虽然武艺高强,但贴身护卫公主终是多有不便。”
  “即便如此,也不该是她。”听公孙策替莫研说话,包拯倒有几分奇怪,“毕竟还小,一身江湖习气也就罢了,做事也是莽莽撞撞,如何能让她去。”
  “大人,”公孙策笑着摇摇头,“您方才不是还心疼展护卫么?”
  “先生的意思是……”
  “难道您看不出莫捕快对展护卫很是心仪么?”
  包拯闻言一呆,他每日里的公务堆积如山,又哪里会有心思留意儿女情长之事。
  “那展护卫呢?”
  “学生只能看出他对莫捕快并不排斥,亦甚是照顾,这对于他已是不易。”公孙策笑道,“莫捕快生性活泼,若能在契丹与展护卫为伴,想来他不至于太苦闷。”
  包拯迟疑:“那姑娘与展护卫……会吗?”
  公孙策微笑道:“莫捕快虽然活泼些,却也有她的可取之处,她若去了辽国能成为展护卫的得力帮手也不一定。”
  包拯仍在犹豫……
  “又或者不妨如此,此事让展护卫自己来决定,大人以为如何?”
  思量片刻,包拯方点头:“如此也好。”
  
  待用过晚饭,展昭前来,包拯将辽国间人海东青之事详详细细地说与他听,并且告之他所负重任。
  辽国南院大王耶律重光历来对大宋每年仅与辽国三十万两颇有微词,在耶律隆绪耳边多次提议修订澶渊之盟,与西夏联姻亦是他一手促成。这些展昭都略有耳闻,但却始终不知海东青一直潜伏在耶律重光身边。
  “海东青曾送回消息,耶律重光曾向耶律隆绪进言发兵大宋,且拿出大宋北面边境兵力布防图。大宋境内一定有人叛国私通耶律重光,只是此人究竟是谁,海东青一直未能查出。你此次随公主远嫁辽国,名义上是公主护卫,但希望你能助海东青一臂之力,查出叛国之人,灭除大宋隐患。”
  “你往辽国之事,我自会告之海东青。但为海东青的安危着想,一点点意外疏忽就可能使他这十几年来的忍辱负重前功尽弃,所以眼下我还不能告诉你他究竟是谁,到了需要之时,他自会向你表露身份。”
  展昭恭敬领命:“大人放心,展昭明白。”
  包拯看了他半晌,又道:“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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