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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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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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那万一是他们来求教于我呢?”
  展昭瞥她一眼,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
  这晚,在马汉的千叮万嘱下,莫研果然把那本破破烂烂的书拿了回来。缩在床上,拥着被衾,就着烛火便细细地一页一页翻起来。
  因莫研自小便是由萧辰教导,萧辰目盲,凡是他所看之书,都会诵记下来。而对于莫研,他也不管有没有必要,同样是要求她必须如此。故而莫研打从识字开始,便是这般看书,边看边背。
  念到有趣之时,她不由地轻笑出声,朝在桌边写案宗的展昭笑道:“大哥,这里头居然还有生男孩的方子呢,你听——妇人怀娠欲成男者,以斧密置床下,以刀口向下,必生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你去寻把斧子,咱们也试试。”
  展昭搁下笔,理好案宗,才起身道:“平平安安生下来才要紧,是男孩还是女孩有什么要紧。”
  莫研侧头一笑:“说的也是,那我们就不用试了。”她接着看书。
  展昭走过来,见她看这书时,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叹道:“连这种书你也要背下来?”
  “习惯了,没法子。”莫研耸肩,“要是不背下来,就觉得这书跟没看过一样。”
  “这样子看书也太伤神了。”
  展昭将手覆在书上,皱眉看向她。自从那次重伤之后,莫研身子一直都没有回复过来,此刻她又有了身孕,他着实是希望她能好好休息。
  “我再看一页,一页就好……”
  莫研嬉皮笑脸地看他,却又禁不住打了个呵欠。
  “都已经过了二更天了,你看你困成这样还不睡。”展昭干脆把书自她手中抽出来,放到旁边桌上。
  莫研也吃了一惊:“都二更天了,难怪我这么困。”她伸展下身子,本想躺下睡觉,突又想起一事,忙道:“大哥,你上来,我来替你捏腰。”
  “不用,你休息吧。”展昭柔声道。
  莫研坚持道:“不行,这手艺我才跟西街的跌打大夫学来的,不练练,手生了怎么办……再说,现在天气渐渐冷了,这两日我瞧你醒了以后又躺了好一会才起身,定是疼得厉害。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么?”
  “今儿太晚了,你也困了,明日再说吧。”
  “不行不行,”莫研探出身子去拉他,“大哥,你快躺上来。”
  见她探出身子,生怕她闪到,展昭只得过去,躺到床上。
  莫研果然似模似样地替他推拿起来,她的手劲比起推拿大夫来要轻些,也不会觉得疼,软软的很是舒服。
  只一会儿,展昭就喊停,莫研奇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是,是我也困了。”
  展昭坐起来,手抚过莫研的脸颊,替她捋了捋头发,催促道:“眼睛都熬红了,快睡吧。”
  “嗯。”
  莫研依言躺下,待展昭熄灯了,也脱去外袍躺下时,她才窝到他怀中。寂静漆黑的夜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她长长呼出口气,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间屋子,她曾经独自一人住过三年多,午夜梦回之际,始终是孤孤单单一人。所以现在的她,不知怎得,常常还会有恐慌,生怕展昭只是出现在梦境中,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展昭握了她的手,柔声道:“睡吧,我就在这里。”
  莫研头靠着他的,眼睛尚还睁着,似乎极力想在黑暗中看清他的模样,不多时,终抵不住睡意,合目沉沉睡去。
  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展昭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轻轻亲了亲她,也才入睡。
  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

  番外三

  过了四五日,莫研虽然常常看那本书,不过也不见有异常举止,展昭遂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日包拯唤了他去,又有要紧的公务要他去趟江宁府取证,因案情较为复杂,只怕得去五六日。他回家后对莫研一说,后者立马手脚麻利地替他收拾起行装来。
  “对了,我再拿两条腊肠来,你给江宁婆婆带去。”莫研口中说着,脚下已经一溜烟地跑了,不多时,便抱着好几串腊肠回来,用油布细细裹好,也给他装进包袱里。
  展昭无奈一笑,道:“这么香的味道,只怕一路上都会被野猫盯上。”
  “大哥,你是御猫,难道还怕几只野猫不成。”莫研笑吟吟地扎紧包袱,用力拍拍,“这样就行了。”
  展昭提了剑,拿过包袱:“这几日你莫又要看书看得太晚。”
  “嗯。”
  “那我走了。”
  莫研送他至角门口,又替他把包袱在鞍袋中放好,笑道:“你莫再连夜赶路急着回来,我好得很,不用担心。”
  展昭微笑着点点头,翻身上马,策动马匹而去,到拐角处仍旧勒马回头望了一眼莫研,才真的走了。
  守角门的官差看莫研仍站着不动,笑唤道:“小七,展大人都没影了你还看?”
  莫研晃晃脑袋,慢吞吞地转过身子,这才抱怨道:“包大人也真是的,老是让大哥跑来跑去的,这个月都出门第三趟了,人都瘦了。”
  官差笑了笑:“自从展大人成家后,大人已经体恤他许多,我记得以往,展大人一个多月不见他人影,也是常事。”
  莫研皱眉道:“其实包大人他自己整日坐在府里头,他才最应该出去走走。再说了,当官若不下去体察民情,怎么能当个好官呢……”
  她说的来劲,官差却听得背后直冒汗,暗自心道:这不就是变相地在说包大人不是好官么?
  “还有公孙先生,我瞧他也该出去走走了,天天在府里头转悠,光把弄他院子里那两盆花,怎么能心怀天下呢?……你说是吧?”莫研问道。
  这下官差反应十分强烈,猛摇头同时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
  莫研怔了一下:“怎么不是?当然是!”
  她身后有人轻轻咳了两声,语气有些无奈:“我院子的那两盆君子兰一直也未开花,我自然要多摆弄摆弄,这不算什么错吧。”
  “公孙先生……”
  莫研后之后觉地转过头,先盯着公孙策的鞋子看:“你穿得什么鞋子,怎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布底丝履。”公孙策微笑道,“新鞋,头遭穿。”
  “我说呢,走路象猫一样,吓我一跳。”
  莫研挠挠耳根,暗自懊恼:自重伤复原后,一直没怎么练功。她的功夫着实一日不如一日,竟然连公孙策这个丝毫不会功夫的人,她都听不出来他的脚步声,以前所学所练算是废了。
  “公孙大人,可是有事?”官差陪着笑,问道。
  公孙策点点头:“最近天气热,我院中里像是来了些不速之客,我想差人去买些雄黄回来。”
  “雄黄?”莫研眼角一亮,可算等到这机会了,“你院子里有蛇?”
  “嗯,好像有好几天,今儿早上刚起时我还看见两条窜草里头去了。”
  莫研眼睛亮晶晶:“我有法子能驱蛇,你想听么?”
  公孙策不明究里,自然而然点头道:“当然,有什么好法子。”
  大哥,这可是公孙先生自己问我的,你可不能怪我,莫研在心中暗道,随即便引着公孙策往里走,边走边道:“有个上好的方子,而且一点都不费事,只费些笔墨而已。走,咱们去你院中说话。”
  莫研走得飞快,公孙策想问究竟是什么方子时,已见她超出一大截子路去了,只得快步追上。
  公孙策所居在开封府后面的一处独立宅院,院中小桥流水,甚是古朴雅致。此时正值初夏,花草繁茂,清风阵阵。莫研背着手,在院中略转了转,公孙策指了几处蛇曾经出没的地方给她看,她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便直接步入书房之中。
  “小事情,待我给你写几张方子,你往各处墙角一贴,保管不会在蛇出没。”
  书房中,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石砚中尚有未用完的墨。莫研随手取了纸笔,蘸墨,挥毫泼墨,口中尚念念有词。
  公孙策越发好奇,凑探头一观,看见她写的是——“多求致怨憎,少求人不爱,梵智求龙珠,水不复相见。”
  “这是什么?”他不禁问道。
  莫研语气神秘:“上古秘方,你别多问,总之我替你多写几张,你把它们贴在各处墙角,便有驱蛇效验。”
  她边写边说,下笔间行云流水,因写得是草书,故而飞快,不多时,便已写了一叠子在旁。
  “我看差不多了吧。”看她犹在奋笔疾书,公孙策不得不开口,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他着实心疼那沓子上好的宣纸。
  莫研这才停了笔,看看旁边写好的符咒,皱眉道:“应该是差不多了,不过多写一点总是没错。”说罢,她又埋头写了七八张,砚中的墨差不多用完,才搁下笔来。
  “好了!把这些全都贴到墙角去。”
  她拿着纸就往外走,公孙策忙拦住她,连声道:“别别别,你现下可不能弯腰,还是留待我自己慢慢贴吧。”公孙策生性讲究,见这么一大叠白花花的纸,要贴到各处墙角去,整个院子岂非被弄得不伦不类,此时心底已是有些后悔,不过见莫研一番好意,又是他不小心招惹来的,不好意思当面回绝。
  莫研迟疑了一下,笑道:“也好,不过我猜你大概也干不惯这活,还是唤个下人替你贴吧。”
  说来也巧,正好有下人见来了客,煮了茶送过来,莫研就把那叠纸往他手中一塞。
  “这是……”
  下人不明白,目光投向公孙策,后者有苦说不出,只是笑笑。
  “去灶间找些吃剩的米粒来,得把这些纸贴到各处的墙角去。”莫研解释道。
  “大人……”下人仍看着公孙策。
  “这个……小七,天气热,你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接下来的事,我会盯着他们做的。”
  “不行,我得帮你看着,万一贴的不对,不起效验怎么办。”莫研对此事极负责任心,虽然对公孙策说得信誓旦旦,但实际上她自己心里也没底,故而更加关系。
  公孙策毕竟是老实人,心想:罢了罢了,贴就贴吧,大不了等她走了之后再命人撕掉便是。
  接下来,直忙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把所有墙角都贴满了。期间,符咒不够用,莫研又不辞辛苦地写了十几张。
  公孙策看着满院墙角白花花,与花草无半分相称,心中不禁暗自叹气。
  “应该是可以了。”莫研满意点头。
  “多谢你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公孙策准备莫研前脚走,后脚就把这堆碍眼的东西全撕了。
  “我自己回去行了,”莫研施施然地往外行去,声音飘过来,“明日我再来看!”
  “你不……”
  公孙策忙要拒绝,而莫研已然走了,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

  番外四

  次日清晨,刚用过早食,莫研就乐颠颠地过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有效验?”
  看到满院白花花的符咒,她笑眯眯地问公孙策。
  “好像没什么用,昨夜里头还有人看见在草里头窜呢。”蛇还在,公孙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说明这符咒没用,纸便可尽撕了去。
  莫研眉头皱起来:“怎么会这样?”
  “我看,大概这方子……”公孙策微笑道,“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买些雄黄洒洒就妥当了。”
  “方子应该没错。”莫研不甘心,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挠挠耳根,突然想到一点:“我知道了!我写得是草体,应该是太草了,所以那些蛇都不认得。咱们重新写一遍,公孙先生,你字写得好,那些蛇又天天和你一个屋檐底下呆着,肯定认得你的字。”
  公孙策呆了呆,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为难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了……”他其实是想说太浪费纸张了。
  “不麻烦,总得再试一试啊。”莫研抬脚往书房走,“我给您研墨,保证快得很。”
  “你……”
  公孙策忙追上去,拦着她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照顾好自己个就成了……”莫研毕竟怀有身孕,他可不敢让她太劳累了。
  “没事。”
  “不行不行,你还是先歇着吧。”
  公孙策拿她无法,自己忙绕到书桌前开始研墨,提起笔,满怀期盼问了一句:“展护卫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得五六日吧。”
  “这次去这么久啊。”公孙策的语气掩不住的失望。
  “很久吗?”莫研奇道:“听说以前大哥出公差,三五月也不算稀奇。”
  公孙策苦笑,只得点头:“说得也是。”无法可施,他只得埋头写字,草草写了数张,便停了笔。
  莫研凑过来,赞赏道:“这隶书一波三折,写得真是好。公孙先生,你的字都可以拿出去卖钱了。”
  公孙策微微一笑:“我是个师爷,若连字都写不好,便该归乡种田了。”
  “种田?”莫研噗哧一笑,打量他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怕锄头你也拿不动,当个郎中还差不多,不过包大人肯定不会放你走的。”她拿起纸张来,数了数,颦眉道:“只写了这么几张,不够吧?”
  “先试试,还不知究竟是不是这字体的问题呢。”
  “倒也是。”
  两人遂又差人将昨日贴的都撕下来,又将今日写的贴上。下人们也不知他们究竟在折腾什么,心中暗嫌麻烦,却也不得不照做。
  莫研巡视一番,方才离去,照旧说她明日再来。公孙策回屋,暗自叫苦不迭,盼着展昭早日回来。
  说来也怪,接下来这一整日,公孙策还嘱咐下人多留意,却无人再看见有蛇出没。到了夜里头,公孙策在廊下站了许久,虽对旁人说是赏月,他的眼睛却根本不看天上圆月,只盯着草丛里瞧……
  月光下,院子很安静,安静地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贴在墙角的纸张被夜风吹得哗哗地响,他不可思议地想,难道真是小七的符咒起效验了?
  “蛇真的没有了?”莫研抑制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公孙策是老实人,自然点了点头,但还是保留道:“不过,说不定是恰好没看到而已,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我明白,我明白。”莫研忙道,“那就再多贴几日,若还未发现有蛇,那就一定是符咒的关系了。”
  “……还要多贴几日?”公孙策暗叹口气。
  “再试两日,”莫研兴致颇高,“证实了当真是符咒的效验,我日后再与别人说时,心里也才有底啊。”
  回想起她与自己说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闹了半天,原来自己院子倒成了她的试炼地,公孙策还真是说不出话来。
  这次,因收集证据遇到不少麻烦,展昭回来得较迟,比起预计的五六日,足足又超出了三、四日才回来。
  策马进城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京城的不同。
  因为,满大街都有人在叫卖纸符,红纸、黄纸、白纸、上面写了些不知所谓何物的字。更让他吃惊的是,叫卖者挂在口中的话是:“开封府公孙先生亲身试过,效验非凡,不可不信,不可错过!”
  公孙先生……展昭微颦起眉,缓下马速,却又听见另外一句:“想生男娃的快看过来,独家上古秘方,保证生男娃……”
  此时,展昭已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翻身下马,走近一家摊子,自取了张黄纸,看见上书几个大字:“欠我青州木瓜钱”。
  “展大人!是您啊!”店家热情招呼道,“您拿的这条是驱蚊秘方,眼下正值酷暑,蚊虫又多,您买一张回去,往床脚一贴,或是放在床褥子底下,保管不被蚊子叮咬。您可别不信,这方子,你们开封府里头公孙先生是试过的,不然小的也不敢拿出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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