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含蓄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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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含蓄没有用-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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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她说的都是实话。”白亦棋好脾气地笑笑,完全不介意。
  陆茜文皱眉看看身后这位医生,身材是维持得还不错,只是他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会一副“欧里桑”的装扮?白袍底下是卡其色的及膝短裤,脚上是夹脚拖鞋,一头乱发还加上未修剪的胡子,简直就是不修边幅。
  “医生……”陆茜文开口。
  “我叫白亦棋。”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请问,你这诊所有人上门求诊吗?”
  “有啊,雷小姐不就是。”
  “她是外地人,误入歧途所以不算,你怎么不想把墙粉刷一下,灯弄亮一点,衣服穿得正式一些,医生哎,应该给人专业的感觉,病人才会觉得安心嘛!”陆茜文的职业病又犯了,一看到不懂经营的人不说个两句就浑身不舒服。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收入不多,没有预算呢!”白亦棋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娄南轩和雷家安两人面面相觑。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茜文是管理顾问,这是她的老毛病。”
  他微笑,看得出来她的朋友一定也跟她一样,个性鲜明。
  “拜托,油漆一桶才多少钱,自己动手就好了,灯光也是,换上新灯泡,就算你少装两盏灯也比现在亮,而且还比较省电,你放任不管不叫节约叫恶性循环。”陆茜文摇头,又将注意力放回雷家安身上。
  白亦棋忍不住多看陆茜文一眼,这个说起话来像非洲战鼓力道十足的女人,然后露出微笑,转身走回看诊室。
  没多久又奔进一个身穿粉蓝色飘逸轻纱的美丽女子。女子一进来,问也不问,完全把白亦棋当隐形人,看见门就闯。
  “安……你在哪里?”石琳打开一个黄色三夹板钉成的门,结果是浴室。
  “我在这里——”雷家安大喊,又向娄南轩说明。“我另一个好友,如果等一下她说什么奇怪的话,你可以当作没听到。”
  娄南轩挑了挑眉。“你朋友,都和你一样……特别?”
  “等你见到另外两个,就会知道我们算正常的。”陆茜文解释。
  “安……”石琳见到雷家安,哭着往她一扑。“太好了,你还活着……”
  “噢!你再继续压着,我可能就要挂了。”她忍下住痛呼。
  陆茜文将石琳抓到一旁。“你没看到她的小腿缠着绷带吗?”
  “我的眼中只有家安,其他的我根本无心注意。”石琳眼中还含着泪。
  “至少也注意一下病人的伤口在哪里。”陆茜文无奈地提醒她。
  “家安,对不起,我应该更早到的,只是刚才坐计程车来,司机找不到路,我也不知道怎么走,结果两个人都迷路了。”
  “你可以打电话来问路。”陆茜文又再次提醒。
  石琳愣了一下,突然露出崇拜的眼神,抱住陆茜文。“茜文,你真的好聪明,我最爱你了。”
  娄南轩看了雷家安一眼,脸上表情写着“我终于了解你的意思”。
  雷家安掩嘴窃笑。
  “琳,坐下,乖乖不要动。”陆茜文下达指令。
  石琳安静地坐到椅子上,张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娄南轩。
  “娄南轩,石琳。”雷家安又介绍一次。
  石琳侧着脸,微微一笑,不说话的时候就如一尊美丽的洋娃娃。
  “你怎么来了,公事不是很忙吗?”雷家安问陆茜文。
  “一点都不忙,我现在失业中,正好跟你作伴。”陆茜文语出惊人。
  “失业?!昨晚怎么没听你说,你把你们公司那只豺狼炒了?”雷家安惊呼。
  陆茜文露齿一笑。“没错,中乍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人在台中的客户那里,那个客户一直要我继续担任他们公司的顾问,我推掉了,不想落人话柄,说我带走公司的客户。”
  “没工作没关系,我养你。”石琳眨着洋娃娃般圆滚滚的眼睛,插嘴说。
  “谢了,你自己记得三餐按时吃我就阿弥陀佛了。”陆茜文嘴上说着,心头却暖洋洋的。
  “对了,安,婉辛说要晚点才到。”石琳说。
  “茜文,你全通知啦!我都说不用过来,又没什么事,两、三天就出院了。”她就是不想让大家劳师动众。
  “我要是不通知石琳,我怕她知道后用眼泪淹死我,不过,婉辛不是我联络的。”
  “婉辛是我通知的。”石琳举手承认。“既然安没事的话,那……茜文,你开车带我去逛一逛,我没来过南投耶,这里有什么特产吗?”
  所有在场的人全都“咚”的一声滑倒。
  雷家安笑说:“你带她去逛逛吧!有个产水果酒的酒厂,也可以去集集那边。”
  陆茜文想想后点头,她想也该将空间留给她和娄南轩。
  “走吧!”她牵起石琳。“家安,我们晚点回来,有没有想吃什么?”
  “没有,路上小心。”
  两人走后,娄南轩坐下来。“你们感情很好。”
  只有由时间累积而成的深厚感情,足够了解彼此,不需客套,也能感受到对彼此的关心。
  “嗯,我们四个人从高中就认识了,虽然当中各自发展,不是经常黏在一起,但是感情都没变,而且,我们现在就住在同一栋同一层公寓里,简直比姐妹还亲。”
  “个性似乎都不大一样,却又有相同的特质,都很坦率、自然。”
  “石琳是独生女,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强迫要我做她的妹妹……”她想着想着就笑出来了。
  “妹妹?”娄南轩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再怎么看,石琳都比较像那个长不大,需要人保护的妹妹。
  “那个时候茜文是班长,我和石琳都非常崇拜她,她就是那种一声命令,所有人都会乖乖服从的人,有魄力又意志坚定,所以我们两个人就像跟屁虫一样黏着她,刚开始她都快被我们烦死了。”
  “依你缠人的功力,我想她应该很快就屈服了。”他意有所指地说。
  她吐吐舌头。“我对她可没有用美人计。”
  “这一计还是不要随便乱用。”没有男人抵挡得了。他温柔地注视她,在心里加注。
  “你这样看我,我会以为你在诱惑我。”
  “想太多。”他敲她额头一记。
  “还有一个婉辛,等你见到她之后,我再告诉你。”
  “嗯,我很期待。”他微笑道。知道雷家安身旁有这些很好的朋友陪伴,他觉得宽心许多,至少,他离开后不必牵挂她过得快不快乐,会不会寂寞。
  “该吃药了。”他将药丸放在手心,喂她吞下,再配几口开水。
  她默默地看着他。他愈温柔,就愈令她感到痛苦。
  如果,他真的就此失去联系,这段相处的日子究竟会是一辈子甜蜜的回忆,还是让她陷入无底深渊的无尽痛楚?
  “等等沐浴的时候伤口要尽量避开水,晚点我再帮她换一次药。”白亦棋向娄南轩叮咛。“移动的时候要慢点轻点,扯到伤口会很痛。”
  “我知道了。”娄南轩将雷家安抱进浴室,小心翼翼地帮她褪下衣物。
  “身上又是乌青又是伤口,很丑。”雷家安有些羞赧,虽然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赤裸,但是情况却大大下同。
  “你人没事就好,伤口会复原的。”他温柔地说。
  雷家安很感动,一种如共患难的情感油然而生。
  第一次,动了想和一个男人共度一生的念头,她脑中出现两人年老时,携手在林间散步的画面。无论未来他们的关系是夫妻、是情人还是朋友,她只希望在她想见他的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轩……”
  “嗯?”他仔细地为她搓揉脚掌,躺了一天,帮助她血液循环。
  “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但是,你听完之后不要有回应,也不要感到有压力。”
  “嗯。”
  “我爱你。”
  娄南轩手中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又继续先前的动作。
  此时,他的内心充满五味杂陈的情绪——是甜蜜,是苦涩,是挣扎,是犹豫不决……
  等敦煌之旅结束吧!
  他需要时间,需要探视自己的内心,在未从这段感情抽离,冷静下来之前,他不想做任何决定。
  雷家安看着他弯身低头的身影,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
  她说了,也做了,一切只能留给时间来掀开最后谜底。
  第十章
  娄南轩出发到敦煌已经两个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每次雷家安的手机响起,没有显示电话号码,她的心就会猛然窜了一下,满怀希望地按下通话键,结果……通通是诈骗集团。
  她也到山上找他,除了被铁炼层层圈住、上了大锁的门,什么都没有。
  这是娄南轩在台湾租的短期住处,她不知道他搬走了没,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这种只能等待,什么事也没办法做的感觉真的很糟。
  她甚至打电话到法国逼问阿贝沙,但是,他也没有任何消息。
  艺术博物馆开幕的日子愈来愈接近,雷家安无法分身,必须将全副心力投入最后的宣传活动。
  时间在忙碌中快速流逝,眼见开幕的日子只剩半个月,阿贝沙已由法国寄来娄南轩过去创作的作品,但是,娄南轩答应雷家安的三件新作品尚不知是否能依约出现在展览场。
  望着厂商刚刚送来的彩色布旗样品,雷家安探出美丽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头的字——
  国际知名华人琉璃大师娄南轩全球首展
  “你真的打算不再见我了吗?”她对着布旗喃喃自语。
  尽管工作可以转移漫长等待的寂寞,但夜深入静时,她又怎能不想起他?
  她还没有放弃,只要他一出现,她决定要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使出死缠烂打的手段也不放手了。
  她虽爱他却不盲目,她了解相爱容易相处难的道理,然而在相处这点,她相信对他们而言绝对构不成问题。
  两人无论是工作背景、生活模式甚至内心想法都是如此契合,曾经存在于生命中的男人,没有一个能令她如此强烈地渴望厮守一生,她想,这辈子她再不会遇见另一个比他还要适合她的男人。
  “到了!到了!总监——”
  办公室外响起高呼的声音,雷家安朝玻璃门看出去,两位同事朝她办公室走来,合力抱着一个纸箱。
  她心沉了一下,猜到纸箱里的东西可能是什么。
  果然,纸箱上贴着的宅配单据,寄件人写着——“娄南轩”。
  最后,他仍然选择逃避,连见她一面也不肯……
  她压抑着几乎崩溃的心绪,平静地看同事因期待而发光的面容,他们并下知她内心的煎熬。
  这个纸箱,让他们的等待有了结果,却宣告她的爱情已到终点。
  同事小心翼翼地将纸箱拆开,取出一层又一层的防震填充物,最后取出三个黑漆木盒,木盒上以篆体刻着娄南轩的名字。
  打开木盒,揭开黑色绒布。
  “哇……好美……”同事将作品轻轻捧高,就着卤素灯观看。
  办公室外的同仁渐渐围过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发出赞叹声。
  “天啊……是敦煌的飞天……”
  灯光照映下,作品中的仕女没有翅膀、没有云彩,透明披巾却仿佛正乘风,一波一波翻飞飘舞,流畅,具韵律感。
  运用玻璃热融后的流动速度营造出的浮动效果,栩栩如生,衣物的波纹雕刻得致圆润,仕女神情温婉庄严,作品完美到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雷家安不禁感动地红了眼眶。这是她心爱的男人一刀一刀凿刻出来的作品,她可以想象他在灯光下,凝神专注地修饰每一处细节的背影!
  心无旁骛,力求完美。
  “你们不觉得这三尊仕女的容貌都跟总监很像吗?”
  “真的耶……”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比对。
  雷家安仔细一瞧,的确有些神似……
  她的嘴角勉强往上弯,心中的凄楚更显浓烈,她不知该如何解读,他究竟爱她不爱?
  “总监,这作品可以先暗盘预定吗?我想收藏。”
  “我也想……”
  雷家安收起私人情绪,难得的拿出主管威严。“别吵!先拿去保险箱放,请摄影组拍摄完将作品照片送到印刷厂,赶发第二波的文宣。还有,这些都是非卖品,展完要寄回法国的。”
  “是喔……怎么这样……”一群人满脸惋惜,鱼贯走出她的办公室。
  一名留下来的同事收拾桌面上的纸箱及垃圾,雷家安眼尖地瞄到纸箱外的货运单据上有几个熟悉的字。
  “等等,这个留着!”她将纸箱抱来,单据上的寄件地址写着!“南投县”
  她捣住心脏,再次确认地址,果然没错。“他回来了!”
  她欣喜乍现,抓起衣架上的外套,边往外走边跟同事吩咐。“我下午请假,有急事打我手机联络,不、那里收不到讯号,打这支电话,不对,要用传真的。”
  她兴奋地有点语无伦次,匆匆写下几个号码递给离她最近的同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往电梯。
  电梯到达地下二楼的停车场时,她急忙钻进停在电梯旁的车子里,重重踩下油门,激动地在车里大叫。“YA!”
  雷家安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的车阵里钻动,只怪路上车子太多,不然,她可以飙得更快。
  一路奔驰到娄南轩的住处,她又想两阶一步地跳上去,忽然想起上次惨痛的经验以及娄南轩的叮咛,她按捺下心急,一步一步小心踩好。
  走完最后一个阶梯时,看向木屋。
  她,愣住了。
  厚重的木门上那绕了几圈以大锁扣住的铁炼仍在,已泛起铁锈:左侧的花圃空空荡荡,看得出植物被连根挖起,不知移植到何处。,门庭前因久未整理而杂草丛生,一切的荒凉都显示——这间屋子久未住人。
  雷家安不死心地走到工作室的玻璃窗旁,捡起一块菱形的石头,在玻璃窗上敲出一个小洞,从洞口往内探去——
  不见了,里面的工作台、书架、电热炉都不见了,整个工作室都已搬空,连张纸屑都没留下。
  她腿一软,扶着墙面缓缓地蹲下来,忍了几秒,眼泪才奔流而出。
  他走了,真的走了,彻彻底底地走了……
  虽然,会有这样结果的预感已在心底盘踞数月,但是,她从不是个悲观的人,事情未到最后,她不会先搬一堆石头挡住自己的路。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
  天色已渐渐转暗,她蹲得腿麻了,眼泪干了,努力撑起膝盖,捏捏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脚,然后,慢慢步下阶梯,将车掉头,回到台北。
  她没有回到办公室,也没有进到自己的家门,却按了陆茜文的门铃。
  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明确的方向,或是一个简单的指令,让她可以依循,让她可以在脑筋一片混沌下,不至于瘫成一团烂泥。
  门打开了,陆茜文即使在家工作,也仍穿着上班时的俐落套装,给人又专业又信赖的感觉。
  “借我靠一下……”雷家安说着,人便往陆茜文身上靠。
  陆茜文直挺挺地站着,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就这样静静地偎着。
  只有娄南轩的事会令雷家安如此无助,陆茜文猜到了可能的结果。
  “他在法国生活那么多年,你说还有栋房子,他总要出现的。”陆茜文说。
  趴在她肩头的雷家安静静听着。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遇弱则强,遇强更强,别告诉我才遇上这点难题你就打算放弃。”
  雷家安张开了眼睛。
  “没什么好怕的,你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充实很精彩,无论在哪里。而且就算在法国成天无所事事做个贵妇,以婉辛每年为我们理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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