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仙踪录- 第4部分

　　　　二爷爷一心想让自己这个孙女在修真上有个好前途，哪怕是以后做个虚云派的外门弟子也好，接回孙女后，原本是要把她送到家学先修炼着，等待虚云收徒之期的。可是听说了家族中修为第一的顾长柏最近在亲自教女儿修炼的事，心思便活动了起来。若是没有顾萌萌，二爷爷也不好开口求族中最有希望冲击金丹的顾长柏耽误修炼时间指导自家孙女，可现在嘛，你指点一个也是指点，指点两个也是指点，便带着孙女求上门，请顾长柏能抽时间指点一二。

　　　　当年，顾长柏幼年离家在门派中修炼，父亲不幸在一次秘境历练中陨落，母亲是个凡人，又没有别的亲生儿女在身边，二爷爷在族中事务里没少为这孤儿寡母说过话，直到顾长柏的母亲去世，还念着这位亲戚的好。如今人家有求于己，顾长柏自然也不会推辞，一口把教导顾莹儿修炼的事答应下来。

　　　　于是，顾萌萌迎来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小伙伴。

　　　　顾莹儿与萌萌同岁，在族中行六。同样也是刚引气入体不久，长相亦是清秀可爱型的。她从小不得家族看重，虽然如今因了灵根忽然得了爷爷和爹爹的关注，仍旧还是内向拘束的性格，在顾长柏面前话都不好意思多说几句。就是在顾萌萌这个姐姐跟前，也是个少话的老实孩子。

　　　　这样的性格大概在别人那里算不上太讨喜，却是让顾萌萌很满意，她又不需要和孩子玩耍，真要是个活泼的十岁呱噪孩子，那得多麻烦啊，安安静静的多省心。她现代的弟弟就淘气的出格，闹腾的她准备高考时都没个学习空间，想想都是泪。这个小姑娘，心情好了和她说话，她就乖乖听着，几乎从不反驳别人的话，忙着修炼的时候，她也从不来捣乱。这不就是好妹妹嘛。

　　　　不用爹爹告诉，从张婶子和李婶子的八卦里，顾萌萌也把这位族妹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倒对这族妹的身世有几分感慨，虽然在明面上，她和顾莹儿都不是嫡出，但这具体情况，那可差大了去了，想想自家那常常抱着自己当萝莉哄的帅哥爹，再想想顾莹儿那从不关心女儿的渣渣爹，只能一声叹息。 ；这样的出身经历，不晓的物质上有没有受过难为，娘爱不爱不好说，起码爹不亲是肯定的，也是可怜孩子啊。

　　　　总之，顾萌萌和顾莹儿还是处得不错。对未来进入虚云派的事，顾莹儿其实也很好奇，虽然不好意思问顾长柏，却私下里问了顾萌萌不少这方面的问题。对虚云派的事情，顾长柏从未跟她细说，只说你入门便知，所以顾萌萌也只能遗憾自己满足不了族妹的求知欲了。

　　　　比起现在只能畅想的未来生活环境，顾萌萌更好奇为什么帅哥爹名为虚云内门弟子，却一直不肯在门派呆着。不是小说中那些门派弟子都是以门派为第一为位吗，可自家爹不是在家中就是出门历练，也不怎么喜欢说起门派事，绝对是个异类。

　　　　不过感谢大婶们的八卦，时间久了，饶是她忙于修炼，从下人零散的言谈里，也多少总结出了老爹当年的那份伤心事。

　　　　唉，看来就算是逆了天的修士，也还是存在痴男怨女这类生物的。那些总是以“唉，要不是六爷太过重情，现在肯定早已经是金丹真人了”为开头的八卦里说，当年她爹也是虚云派颇出风头的内门弟子，虽是双灵根，但他灵根上等，修炼努力，又得了几次机缘，修炼速度不比单灵根弟子差。二十出头便筑基成功，被元婴期的天成真人收为亲传弟子。

　　　　本是顺利的修途，却因一场单恋而横生波折。具体的情况，顾长柏不会说，家人自然不会知晓，大概是顾长柏爱上了某师妹而师妹爱的是别人，最终与他人结成道侣，师兄伤心若死从此悲伤失望修为难进，从此游历四方，不愿再回门派之类的故事。

　　　　这个故事梗概相当地白烂，但有些事情，外人永远难以理解它对于当事人的意义。顾萌萌默然良久。

　　　　她知道顾长柏不是她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也许真是醒灵丹的作用，她能够“记起”这个身体初生时的景象，低矮的茅棚，贫穷的家庭，挣扎哀号难产而死的妇人，被弃荒野，刺骨的寒冷和之后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对顾长柏这个救了她，给了她身份，又让她能够顺利长大，引她走上修真之途的人，她充满了感激。

　　　　对他钻了牛角尖的感情，她也只有尊重的道理。

　　　　也许不回门派对他是件好事，分手不见，不也是现代不少人失恋后所做的事情吗？

　　　　消解痛苦，重新开始，也许需要的只是足够的时间。
第8章　明霞
　　　　顾萌萌自引气入体后，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大大增强，不说是过目不忘，却也差不多了。黄桑界文字与古代繁体字大同小异，因此她没花几日工夫，就在顾长柏的指导下解决了识字问题。

　　　　顾莹儿跟着母亲过日子的时候，也不曾识字的，不过现在得了她爷爷的重视，修炼的事托给顾长柏了，这识字的事情却是亲自出马教导孙女。在二爷爷的督促下，虽然在修炼方面，顾莹儿资质差了顾萌萌不少，可在识字速度上，两人倒是差不多。毕竟只要引气后进入练气一层，记忆力都会有很大的提高。

　　　　两个女孩都在学习的东西中；有一点顾萌萌却是怎么也比不过族妹，那就是写字；毛笔写字；简直是她的死穴啊。

　　　　顾萌萌以前手受过烧伤，灵活程度要比正常人差了一点，虽然最后她百般努力，也能写出不好不坏的一笔字，可那是用现代的笔啊。现在她的手倒没问题了，用起毛笔来却感到各种不适应，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时间一长，让帅哥爹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想要批评她几句，但看到女儿鼓着小嘴；大大的眼睛很为难地看着手里的毛笔，一副作难的样子，又哪里忍心说她呢。这事正被走过来看自家孙女修炼情况的二爷爷看了个满眼，便笑道，五丫头还小呢，字写多了自然就会熟手。又自告奋勇地把教顾萌萌练字的事揽了过去。

　　　　从此顾萌萌修练之余，便得每天下午去一趟一街之隔的二爷爷家，跟着他练字。一来二去的，倒是跑的熟门熟路了。

　　　　二爷爷的几个儿子都有各自的院落居住，平日多忙着商铺的事情，也很少见到人，孙子们多是去上专门教育凡人子弟的族学了。二爷爷身边的小辈，除了顾莹儿，还有个嫡孙女，和顾莹儿同父异母的姐姐明霞。

　　　　因为没有灵根，明霞并没有入得族中的排行。因此顾萌萌也只随着顾莹儿叫她“大姐姐”或明霞姐。

　　　　明霞从小照着凡世闺秀的模子教养，今年已是十三岁，倒出落的好个模样儿，虽是娇养，却也通些琴棋书画，写得一手簪花格的好字，完全是个知书达礼的小姐的做派。

　　　　她一向得二爷爷喜欢，即使后来来了寄托着二爷爷修真梦想的顾莹儿，也没有分薄了对她的关爱。现今，顾萌萌成了家里的常客，有时顾莹儿被望孙女成凤的爷爷催去修炼，二爷爷便让明霞陪顾萌萌一起练字玩耍。

　　　　顾萌萌好奇修真界中，也有明霞这样相对“正宗”的古代大小姐存在，倒很乐意和她谈谈说说，了解自己不会经历的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原来，安远城虽然还属于虚云派的的势力范围，但距离虚云山灵脉已比较遥远，灵气并不算充沛，此地的修士数量并不多，大多是无所依傍的散修，有个小家族做后盾便算有势力的，普遍修为不过练气，一旦筑基，便可称高手了。

　　　　因此，风俗习惯上基本上还是按照凡人的一套来。除却家族中个别有灵根的女子确定要修行，受的是接近修士的教育外。即使是修真家族中的小姐，也象历史上古代普遍的情况一样，深藏闺中，以学习女红持家之事为务，不可轻易抛头露面。婚姻自也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十六七岁便多嫁为人妇。

　　　　只不过修真家族的小姐，讲的也是门当户对，多是嫁与同样家世门第里无灵根的少爷，这后代就可能比凡俗人家多了不少有灵根的机会了。

　　　　明霞的命运也无外如是，她自幼便被许了李家的一位少爷。李家是和顾家差不多实力的一个小修真家族，在安远城南的生意也颇有规模。听说这李少爷的父亲是个筑基修士，只可惜儿子运气不好，是个没有灵根的。或许不过三四年，李家就要迎娶明霞过门了。

　　　　对明霞来说，这是一个大小姐正常的生活轨迹，看起来她对自己的现状似乎也很满意，并不羡慕她有灵根的异母妹妹。

　　　　这也不难理解，修士们虽然能得凡人一声“仙师”或者“仙子”的称呼，可所付出的巨大代价与所得到的很可能不成比例。一百个修士中能成功筑基的最多也就三四个，其余绝大多数终身停留在练气期的修士，走运的话或许能得个长命百岁，也得付出成天修炼，减少许多人世享乐的代价；那些不走运的，死于斗法，妖兽，秘境等等的不知凡几，还真不如凡人现世安稳，平安和乐的小日子来的合算。

　　　　顾萌萌可以明白明霞的想法，但是还是越发真心庆幸自己有灵根，也许现代有不少妹子对古代大家族夫人的生活很向往，但这绝不包括顾萌萌。她宁愿自家苦巴巴一辈子只混个自由自在的练气宅女，也不乐意跑大宅门里抢一辈子的公用黄瓜。

　　　　现在她的字虽然还没练好，可读书还是没问题的，不久顾萌萌收到了帅哥爹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两本线装书。一本是《黄桑诸物集》，收录了黄桑修真界常见的灵草异植，灵兽奇观。一本是《仙宗谱录》，概括地介绍各大修真门派的渊源。都算是修真入门的常识读物。

　　　　修真界的书籍，分玉简和普通的线装书两种。修真界玉简不值钱，一块下品灵石能买好几片，用起来快捷方便，承载的信息量也超大，只要有练气三层以上修为，就可以用神识把“看”到的文字刻记在玉简上，复制起来容易得很。象她这样略有修为的人，都可以将神识探入玉简中阅读。有点象是现代的优盘，可谓是传播方便，节约材料，省时省心省地方。

　　　　而线装纸书，相对就麻烦笨重的多，但不少书集仍然承袭着凡间的习惯，以抄录的方式传播着。因为在黄桑界，笔墨雅趣被认为是修道心的一种方式，修士的境界越高，则越是重视修道心，成就金丹的重要关口，便是考验道心一关，结丹时若是道心不稳，便会身陷幻境，魔念丛生，重者当场便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轻者也会元气大伤，掉落境界。就算过了这关，修心也远未结束，结丹以后每一次大境界的突破，都跟心境的考验有关，这个过程是成为高阶修士绕不过去的一个槛。

　　　　要修道心，除了种种入世明悟及幻境修炼的法门、长期闭关静思的过程外，琴棋书画，笔墨风雅也被认为是有效的修心方式之一。在这样的理念之下，据说大门派授于真传弟子的仙级和天级功法，不用笔墨录写传授便显不出其传承的严肃性和功法的贵重程度，处于修真界顶端的大能修士在比较严肃的场合，也多半是用要动笔墨记录传讯的，

　　　　所以，这种比起玉简麻烦不少的手抄书传播方式在修真界也从未被废弃过，修炼有成的修士们也多以能书善画为雅乐之事。有了这样的文化背景，也就不怪顾萌萌要被长辈抓着练字了。

　　　　好吧，在顾萌萌看来就是，传说中实力至上的修真界，也满装b的。照这个角度想，高阶修士中活成老妖怪的那些，就算飞升不了，到最后修成个书画家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小，不说更高阶的了，就说一个元婴修士，元寿起码是一千年，年龄在那里摆着呢，光这写字吧，练上那么久，不高手都不好意思，可不是正宗的千年风雅嘛。

　　　　想想自己那写字水平，她汗了一把，如今修为低还好说，要是她真有点运气修出个金丹元婴来，那笔字，还真拿不出门去啊。

　　　　手上的这两本书，内容虽说对现在的顾萌萌来很有用，但再怎么往高里说，这时候能让帅哥爹推荐给她看的书，也只能是最基础的修真入门读物。居然也这么正而八经地用线装书弄出来，也非常具有装逼的嫌疑。

　　　　即使腹诽，顾萌萌还是挺喜欢把书捧在手里的感觉，哪怕她已经可以在爹的指导下，把神识探入玉简中阅读了，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还是更喜欢装逼的实体书。

　　　　这之后的几天，除了修炼和练字，她就拿出以前准备考试的精神一页一页地狂背《黄桑诸物集》中记载的灵兽灵草图象和记录，虽然那些修真界动植物的名字，用途，对她来说都是闻所未闻之物，不过，以后出外历练采灵药或者猎妖兽，这可是必有的知识，简直是性命相关啊，不用功记住；可不就是拿小命在开玩笑。

　　　　等她把死记了个差不多；《仙宗谱录》刚开始看的时候；明霞让侍女传过消息来；她明日想要去城东的安禅寺进香；若是顾萌萌有空；就一起去玩。

　　　　顾萌萌想起；自己自从来到修真界；除了在家族中串过门子；还真没正经出过门呢，便答应了下来。
第9章　空间裂缝
　　　　明霞这回去安禅寺烧香，是为替她母亲还愿去的。

　　　　与常常游历四处的修士不同，去寺庙烧香，不管对历史上的古代，还是对这个世界的普通大小姐们来说，都是难得的出门机会，免不了要热热闹闹，呼朋引伴，丫头仆妇地跟着。

　　　　按理说顾莹儿作为刚接进家不久的妹妹，合该和家中人处好关系，这样的事情应当陪着明霞的。听说她的嫡母也算不上苛刻人，她渣渣爹在外面的事儿一概不管，就算最后接回了个女儿，面上待顾莹儿仍然不错。

　　　　可顾莹儿在这位嫡姐面前多少有些自卑，关系当然也亲密不到哪里去，又被爷爷上赶着催修炼，所以明霞宁愿邀了最近常在一起的顾萌萌陪伴，还带了几名仆役和身边两个仆妇相随。

　　　　大小姐出门，自然是容饰端严，青纱覆面，从头到脚都严严整整。虽然女修并不需如闺中女子一般守于闺中，顾萌萌年纪也还小，不过半是新鲜，半是因为要陪着明霞，顾萌萌也由着张婶子照着小姐出门的习惯，给她头上覆了青纱，高高兴兴地一大早，便陪着明霞坐了小巧的七香车，一路南行向着安禅寺而去。

　　　　顾萌萌一开始对于修真界这种很道家世界观构筑的体系里居然有寺庙小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得知，修真界中佛脉几乎与凡世一样兴盛，修士中有佛修，就连算不上大城的安远城里也有几处凡人寺院。

　　　　她刚看了几页的《仙宗谱录》有言，在修真界，道修虽然是主流，但并非是道修一统天下，与道修同属于正道的佛修﹑儒修，妖兽所修的妖修﹑被认为属邪道的魔修门派皆自成体系，而且势力还很大。

　　　　在黄桑界，最大的佛修门派大光明宗是几乎可与虚云派并列的超级大宗派，虽然佛修遵守的戒律太过繁多，在修炼初期进阶也相对较慢，修士人数上因此比虚云少一些，但其传承甚至比虚云派更加悠久，底蕴极其深厚，出窍以上大能修士的数量也毫不逊色于虚云，且有数位渡劫期的大宗师坐镇，堪称是领袖一方的绝大势力。

　　　　即使佛修一向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