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回事儿,她叫秀芳,是麻脸雷,哦,不。是雷连长的妹妹。不是亲妹妹。是表妹,也是人家义和团里边红灯照的姐妹,人家说我们男兵不会伺候人,是专门来为您团长大人服务的。所以,我本来,可是。。。。。。”
“滚!”想到了刚才他丑态百出地把人家当成了自己的老婆大人那种情景,栗云龙羞愧地几乎要钻进床底下。
王猛挤眼儿一笑,迅速地跑开了。
“对不起。秀芳女士,我误会了,我刚才睡得死死的,糊涂了,请您原谅啊。”栗云龙那么坚硬的脖子几乎都歪倒下来了。
“没事儿,团长,我是姐妹们派来帮助您的,哦,刚才,这里的蚊子实在太多了。”秀芬的嗓音相当好,不过,也很紧张。
栗云龙长出了一口气:“谢谢您的照顾,您还是先回去吧,我不需要的。”
“哦,那我走了哦!”
看着她苗条的身材,月白碎花朦胧美丽的脊背,身后两条长长的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栗云龙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三十三章,狂热崇拜
秀芳的事情让栗云龙痛感到军队纪律整顿的必要性,有信仰的军队才是智慧的军队,才是有战斗力的军队,这是他的名言,可是,在这个时代,怎样才能具有信仰呢?用什么样的信仰才能凝聚起部队的向心力,战斗力?恐怕商业精神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吧。秀芳当然不是糖衣炮弹,不会有丝毫的恶意,有的只可能是爱慕,崇拜,震撼,现在的栗云龙,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中校团长那么普通随意了,他已经成为整个坦克团的精神支柱,也是整个新军部队,整个北京地区所有爱国者和善良者的偶像。在这种万众瞩目之中,他和他的军官们会不会蜕变成为一些凶狠的军阀集团?会不会成为黑暗的官僚政客?如果秀芳刚才真的挺身而出,自己会继续下去吗?
一夜辗转反侧。
政委和参谋长都在清晨六点十分赶到了天安门广场的临时指挥部。两人没有乘车,珍贵的汽油和柴油必须使用到刀刃上,未来的战争还很艰苦,油料和其他军用物资的充足还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梦想。两人能够骑上战马,就已经非常兴奋了,赵政委虽然适应坦克上的颠簸,对战马却很不适应,因此,一路上骑得很小心很辛苦。
“王猛,你大清早的就撅着驴嘴片子给谁睹气呀?你小子也长能耐了,一个小小的上士班长,就敢给两位少校冷脸看?”下了马,政委热情地拍拍正呆在旁边站得笔直的团部警卫班长。这家伙一贯油嘴滑舌,今天突然闷葫芦一个,让两位军官奇怪。
“政委好,参谋长好!”王猛委屈地将政委拉到了一边,小声地,简明扼要地将昨天夜里的事情讲了一遍。“政委,人家雷连长的妹妹费劲口舌要来照顾团长,这是好意嘛。”
欧阳参谋长轻声道:“其实你太累才是真的吧?”
王猛脸一白,“谁不累呀!”
政委道:“那还是怨你失职嘛,自己的事情不负责,麻烦人家一个小姑娘,就算雷连长是好心,你不能这样,你是坦克团的老兵,难道分不清轻重缓急?”
王猛将嘴撅得更高,脸也扭向旁边,再不吭声了。
“其实,你只能负30%的责任!”政委打着哈哈说。
王猛的脸狠狠地狰狞了下,想笑却没有敢笑出声。
栗云龙已经出来了,低着头迟疑了下,什么闲话都没有说:“走,两位,我们去视察部队。”
三个高级指挥员带领一个警卫班向城中走去,先走的是北门,街道上,已然大亮,仲夏季节的太阳起得那样殷勤,初升的霞光将城市的木质高楼和低矮的院落涂抹成一片金黄。整体有限的建筑群之间,可见度极好。战马踏在坚硬的,刚刚经过清扫的街道上,得得声催人奋进。
市民们已经起来走动,昨天战斗的痕迹还在,残破的房屋,洋枪的弹洞,依稀可寻。不少人‘正端着木盆子往外走,有的人衣服零乱,打着呵欠。
“将军!将军!将军大人好!”
“提督大人好!”
“军门大人!”老百姓们很快就看到了这一小队骑兵。在城东的追逐战后,缴获了五百多匹威风凛凛的大洋马,司令部的人员全部配备,确实够拉风。老百姓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看着前面几个踌躇满志,后面几个警惕紧张,上下尊卑的秩序自然能分清楚,他们就是拯救北京城数十万老百姓命运的天降神兵啊,老天,他们出来了!
凡是看见了的老百姓,没有不下跪迎接的。有些人甚至打翻了手中的木盆子,误会了衣服和身体也在所不惜。他们也不知道怎样称呼这些爷们,只能想象着北京城威严的九门提督,城防副将,守备大人和他们的阶级地位,胡乱地叫着。
栗云龙三人先下了马,警卫班战士也下了马,他们连连给街道上跪迎的百姓们招手示意,也一再要求他们起来。“诸位老乡,不要叫我们将军什么的,我们是中国新军,是咱中国人自己的军队,是人民军队,是老百姓的部队,咱们军民是一家人,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啊?不能啊,将军!”
“是啊,军爷!”
“大将军!你们真厉害啊,愣是把那么凶的洋鬼子都赶尽杀绝了!”
“大人,我们逮住了那么多的洋鬼子,什么时候杀啊?到时候一定要让咱全北京城的老百姓去看个究竟啊。”
“是啊,大人,用什么刑罚修理他们?哦,将军老爷,最好千刀万剐,这帮兔崽子实在是丧尽天良没有一丁点儿的人味儿啦!”
“将军,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要不是栗云龙几个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一再对老年人爷爷奶奶地称呼,这帮子老百姓还真的不敢说这么多话,他们刚从地上爬起来,立即连连鞠躬。可是,当他们终于敢抬头正视这些天降神兵神将以后,心中的疑问就更多了。
政委将一个老头子搀扶起来时,那老头子慌忙向后面逃跑了几步,这才站住,连连打揖:“军爷饶恕,小老儿不敢。”
“怎么啦?”政委奇怪但是随和地问:“大爷,难道我是个妖魔鬼怪吗?”
“不,大将军是天上的神仙,比过海的八大神仙还厉害!”
“真的吗?”
“是啊。”另外一个老头子将破旧的瓜皮帽子一拉:“洋鬼子带着他们的神仙来打咱中国人,打咱北京城,结果,咱北京城的神仙都去玉皇大帝那儿参加蟠桃盛会,没有在家,所以,他们就趁机横行霸道,不可一世!还好,你们回来了,把洋人的神仙打跑了!”
“是啊,将军,啊,您老还戴着眼镜儿?”一个中年人眼尖,看着旁边的欧阳参谋长:“对呀!您就是眼镜大仙!厉害!哦,你们也是从蟠桃大会上拐回来的吧?”
以欧阳参谋长的机敏,居然暂时无话可答。
“军爷,蟠桃是什么味道?”
“将军,你们的那个大铁甲是不是诸葛亮教你们制作的?”
“一定!除了诸葛亮,谁能造出这么精巧的神仙法宝?”
“大将军,你看见过武圣人关老爷了没有?”
“将爷,为什么你们的头发那么短?”
诸如此类的话题,几乎将三人淹没。
栗云龙等他们的话稍微有了一个间歇的机会,又跳上了马,猛然将帽子一取,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诸位乡亲们,我有话要说,请大家安静!”
几个老头子急忙维持秩序:“大家别瞎扯,快听光头神仙威武大将军的上喻啊。”人群很快就静了下来。
政委后来经常拿这句话开栗云龙的玩笑,说他是光头神仙。其实他的头发保养得还好,没有出现多少荒漠化的倾向,主要是在演习前,为了万一伤亡事故时便于照料,官兵一致都刚理了短发。
再后来,这支部队的别名就是光头神仙。而坦克兵们一旦进入坦克,就被老乡们称为铁头神仙。
“我们是神仙,而且,是好的神仙!因此,我们就是来保护你们大家的,是你们大家的保护神!只要有我们在,咱中国的老百姓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富足的日子。我们要团结起来,军民一致,将整个北京城,整个北京地区,整个北中国,整个中国,都建设成为一个强大的兵营,然后,将八国联军,那些乌七八糟的坏蛋流氓们彻底清除出境!我们要恢复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使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诸位老乡们,大家赶快准备,先将北京城里清理干净,然后多多关心照顾我们自己的军队,记着,我们的军队名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栗云龙嗓门很大,所有在场的人应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尽管很多字眼儿他们并不懂得,却听得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光头神仙爷爷必胜!”
在一个莫名其妙身份的老头子莫名其妙地呼喊声中,大家都跟着一齐呼喊。
不管怎样,栗云龙还是满意的,因为,百姓们爱戴这支军队,崇拜他们。
本来的视察军队成了视察街道和百姓。结果,一路上,他们遭到了很多老百姓的围堵,还有一些百姓从后面一直跟着,走一路喊一路。
政委看到了那个不肯握手的老头儿:“大爷。您好!”
“天啊,神仙爷爷,你不能这样叫,我会折寿的!”老头子的脸都白了。
“哦,好,老人家,你对我们军队很关心啊。”
“哪能不呢?你们神仙爷爷一来,鬼子们就完了,咱老百姓就有活路了!”
“那,老人家,刚才你为什么不肯和我握手呢?”
“握手?什么是握手?就是你要碰我的手,天!神仙爷,我怕呀,真大,万一您老人家一高兴,忘记了,冒出来一股三昧真火,就将小老儿烧成红烧肉啦!”
栗云龙的视察队成了宣传队,报道员,街头政治家,他们亲善的形象,慷慨激昂的语言,给全城的老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十年以后,那些身临其境的老人儿还念念不忘当时的情景。
“光头神仙个个都是好人!”
三十四章,站稳脚跟。
被全北京城的老百姓们狂热崇拜,让栗云龙得意,也让他担忧,他性子虽然耿直,做事却极有头脑,要不,早就因为性格问题丢掉戴旧了的中校乌纱了。“政委,参谋长,你们看城里的老百姓对咱真是热情啊,咱就是能走回到咱原来的店儿去,不先把八国联军给洗刷了,咱也不好意思走嘛。”
“当然当然,不过,这确实是一个良好的基础,有了老百姓的支持,我们军民鱼水情的老传统就能迅速地建立起来,巩固起来,当然,我们要清楚,这崇拜的前提是愚昧,我们只可以适当利用,却不能一直这么利用下去,否则,我们的事业也不能持续地发展下去,中国人的智慧需要揭开束缚,彻底解放。”政委敏锐地说:“咱不能被小小的胜利就冲昏了头脑,老栗,在这疙瘩,李自成先生可只呆了一个多月,三月十九日进京,五月初就匆匆溃败逃走了!我们要吸引经验教训啊。”
欧阳风也道:“其实,我们面临的局面远比李闯王那时要复杂,八国联军的势力和当时的满清八旗铁骑绝对不是同一个概念啊。”
“哈?哈哈哈,你们俩别一唱一和的,我脑袋还没捂热就叫你们这西北风给吹感冒啦!我知道!难,很难!完了长征迈开了第一步,就凭咱这五百多老兵,外加几千乌合之众就要对抗八国联军的十数万人马,外加人家背后几十万,几百万的精兵强将,简直是开玩笑!老子知道!知道!”栗云龙双腿一夹马肚:“先去检验咱的部队!”
到了稍微开阔的地方,围观的老百姓少了,十数人的骑兵队伍才加快了步伐,沿着城墙防守线巡视。
北京城九大边门,都设置了步兵把守,同时,也是对新兵的监督,每处都有两辆坦克车或者装甲步兵战车甚至汽车去帮助。
老兵田同现在是该辆坦克车的车长了,他威风凛凛地在西门口巡视着。作业里他因为劳累睡得很踏实,大清早一起来,就好奇地观赏起城墙来,这就是老北京啊,实在是太那个有意思了,那么巨大的城砖,气势磅礴啊,中国人真能耐,花了多少力气修建的宝贝疙瘩?可惜,这里已经被早些天洋兵攻城时的炮火打坏了好几处,那种残缺让人看了非常心酸。
“不要围!看老子玩!”柳大风连长带着连部和两个排驻守在这里,他们和田同等人的兴趣正好相反,坦克兵上了百年前的老城墙上大发感慨,指点燕然江山,前义和团战士,新军的步兵官兵则包围了坦克车,你上我下地参观触摸坦克,他们开始还心存敬畏,离坦克远远的,轻易不敢靠近,后来,在坦克兵们的鼓励下,纷纷向前,尤其是柳大风,虽然他也很害怕,可是,自己是连长啊,又是大师兄之一啊,要是没了胆量,将来谁还肯服气自己?所以,在一个老坦克兵的引导下,钻进了车体里参观,在里面只看了几下就惶惶张张地爬出来,“妈呀,我头晕!”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头晕,凡是到了炮塔上往里面观测的战士们都头晕,因为,那里面有他们从未见过的复杂的线线,还有好几种仪表,本能使他们连摸都不敢摸,大多数人甚至连车体都不敢钻,当然,坦克老兵也会很小心地叮嘱他们注意事项,要不,将刚经受了大地震破坏,又经受战火考验的宝贝疙瘩弄出了毛病,贻误了战机,可不是小事儿。
不过,有一点儿,战士们敢摸钢铁板板了,他们欣赏着,抚摸着,不断地赞叹着,“真是神仙们才能制造出来东西啊!”制造一词还是刚学的。
田同不久就下来了,他简单扼要地给步兵战士们讲解坦克的基本结构和作战威力,然后,就开始给迟疑了很久才打开了话匣子的官兵们讲解数不清的问题。
“坦克什么意思?为什么起这么怪的名字呢?干脆叫铁车炮好不好?”
“它怎么就会动了呢?开?为啥你一摸它就会动?”
“什么是电?”
“你摸前头,车下头的铁轮子咋也能转?”
“你们是从哪国买来的?”
“坦克会飞不会?”
柳大风的话是最多的。田同干脆叫坦克兵们都过来,他们本来就被上级要求要尽量地教导新军官兵,现在正是机会,虽然战前,已经有不少官兵见识过了坦克,可是,只有在战争中,他们才真正地见证了坦克的威力,对坦克更加好奇了。
清晨的凉爽刚刚沐浴着早起的人们,眨眼之间,阳光就威严地普照了大地,西门的战士们也毫不留情地被笼罩于炎热到起躁的潮闷中,不过,官兵们的学习热情也十分高涨。坦克兵和步兵之间进行着热烈地交流。很多步兵开始手把手地教坦克兵们抡大刀片子。
“柳连长,用不了多久,你们也能开上坦克车的。”
“什么?我也能?不不不,我不会啊!”柳大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空虚,连连摆手:“我看着那么多的东西都怕。”
“放心,以后,我们会逐渐地教你们最基本的知识,从最基础的知识学起,以后啊,你们会很快就成长起来的。坦克是陆军作战的主力,尤其在平原地带,它可是凶猛无比的利器,现代战争要是离开了它,那就玩完了!”
“好的好的!”柳大风那样的汉子都直抹额上的冷汗。
当然,前义和团战士的文化水平距离理解现代的武器知识遥遥无期,可是,其中也不乏聪明才智的,有的战士理解能力很强。有的动手和模仿的能力很强,这都让田同很高兴,毕竟将来的中国陆军需要大力发展坦克部队,还需要更多的坦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