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汽车就在芦苇丛里!”王小翠指向那一片芭茅丛。
沈默哑然失笑:“这就是你说的芦苇?”
“这是芭茅!”林涛说。
王小翠懵懵懂懂:“这明明就是芦苇嘛!”
“找汽车吧!”沈默轻描淡写地说。
“跟我来……”王小翠一边说,一边拨开一丛芭茅。
沈默注意到有几丛芭茅呈现出一幅破败的迹象。残破的叶子,折断的茎干。不过,从远处看却倒是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注意芭茅的叶子,不小心会被划伤!很厉害的,据说鲁班就是受到芭茅叶的启发才发明的锯子。”林涛耸了耸背上的夏晓蔷,招呼夏晓薇,“姐,你帮大姐护着点。”
沈默双手小心地分开丛生的芭茅:“这样的地方居然可以开进汽车?”
“当时我也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到轰轰隆隆的马达响,一下就冲进去了。到了……你看!”王小翠抬手一指。
眼前豁然一亮,连绵的芭茅突然中断—镰刀割出的一小片长方形空地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泊位,易龙那辆大切诺基出现在众人面前。
惊喜接踵而至—汽车钥匙就拴在车门把手上面!这一切都在预示着,这些事情是易龙有意为之。
沈默打开车门,先和林涛一起把夏晓蔷弄到车上。
然后,几个人开始搜车。
“注意找一下,看车上有没有一本《圣经》?”沈默提醒道。
“没有一本,只有半本。”林涛从驾驶室上方的遮阳板上取下一本残卷,封面已然不在,代之的是手工粘贴的的牛皮纸,牛皮纸上写着四组字符:
“新约全书!?”沈默接过残卷,快速翻动。紧靠着牛皮纸的一页是书的内封,白色的道林纸,黑色的字体。除了和牛皮纸上相同的几个苗文以外,还印有几行汉语。标明本书是中华基督教三自委员会于1989年印制。沈默翻到某个地方停下来,那张书页的左下方的几行文字有着密密麻麻的圈点。“林涛,你认识这些字吗?”
林涛看着那些被圈点过的苗文,断断续续地读了出来:“灵与肉的交战……我们原晓得法律是属于灵的,但我是属于肉的,是已经卖给罪了。因为我所做的,我自己不明白。我愿意做的,我并不做;我所恨恶的,我倒去做……”
“什么意思?”沈默看着林涛。
林涛摇头。
沈默再次翻书,抖动……没有,什么都没有!取出自己身上的纸条,逐一对照那几个苗文,一模一样。沈默心里犯起嘀咕:易龙特意留下这张纸条一定会有什么用意。新约全书里面一定隐藏着易龙要说的话。但是,刚才林涛读的那一段文字是吗?似乎如此,又似乎不是。
“这里是什么?”王小翠突然指着那本残卷的切口处。
切口处,是点点的墨迹。
沈默灵机一动,迅速将残卷弯曲,让切口的纸茬儿均匀地分布成一个斜面,不对,再换个方向,调整角度。最后,几个苗文字符呈现出来。“林涛,这下就看你的了!”沈默说。
林涛接过残卷,照着沈默的办法弯曲,然后仔细看那段文字。读道:“车载录音。”
车载录音?!沈默看着车载音响设备:“怎么弄?”
“我来!”林涛爬上驾驶位,启动汽车,播放录音。
易龙的声音:“沈家兄弟,现在我来制定游戏规则。我走了,带着我的阿金。你要好好活着,直到把秘密揭开。以后如果有机会,多到岜沙苗寨走走,我阿爸就拜托你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杀死夏青教授的凶手就是我!请转告两位姓夏的姑娘,易龙向她们请罪了。告诉她们,我只是向自己忏悔,并不是请求原谅。这样的罪恶是无法请求原谅的。杀死夏青教授的原因是,有人想得到他的手稿。只是,夏教授在我开枪之前启动了保险柜的自毁装置,手稿全都成了碎片。夏教授临死前打出过一个电话,我当时看了他的手机,记下那个号码,然后删除了那一条通话记录。本来,我是有机会再杀掉那个小保姆的,可是,在下手的一瞬间,我突然手软了,只是打伤了她。幸好这样,不然我又多一条人命。指使我杀人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微胖。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让我叫他‘先生’。他对你们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你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楚。本来,在杀死夏青教授之后,我一开始接受的指令是绑架你。从虞江到聊城,再到贵阳,我一路跟踪,想在火车上对你下手。只是后来,‘先生’又改变了指令,取消了绑架计划,命令我密切跟踪,随时汇报。没想到我在岜沙苗寨却失手了,栽在我阿爸手里。兄弟,你不知道我当时的感受,那是我自己的家啊!当我看到那座熟悉的吊脚楼,当我看到楼里的那一片灯光,当我闻到那股烤乳猪的香味……我还怎么能控制自己。在埋葬了阿婆之后,我向‘先生’报告了一切。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一些了,我送你们来石门坎,一方面真是我阿爸的吩咐,另一方面也是得到了‘先生’的许可。我最后一次接受‘先生’的指令是在昨天你们进入洞穴并找到东西之后,‘先生’知道你们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的指令是杀掉你们!一个不留。只是,这次他没有想到,我想修改游戏规则。我想用他想得到的换我想得到的,这样才算公平。我不想再搭上你们,不想再做一个杀人工具。我知道的就这些,全都告诉你了。哦,对了,你的东西一样不少,全都在这辆车上,你仔细找一找……说不定还能多出一样。哈,兄弟!我把自己祖传的护身符都给你留下了,你切不可让我失望啊……”
“凶手!凶手!别让我再看到你!我要杀了你……”听完录音的夏晓薇情绪失控,她仿佛看到父亲惨死的模样,似乎有一种剧烈的疼痛感在颅腔内引爆,让她痛不欲生。
“晓薇!你冷静点儿……”沈默说道。
夏晓薇抽泣。
林涛呆呆地看着夏晓薇,无所适从地搓着双手。
王小翠默默地将夏晓蔷的躯体扶正,以便让夏晓蔷的姿态看起来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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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闷响,玻璃上出现几道放射性裂纹。
汽车呼啸着冲出山口……
车后,一群人在玩儿命地追逐,气焰嚣张。
第三十五章 嬗变
大切诺基行驶在石门坎崎岖的山路上。
反光镜中,早已经没有了追逐的人群。
沈默一干人等犹自心有余悸。
“我们去哪儿?”林涛问。
“去岜沙,找另一半钥匙。走贵阳,走大路,找人多的地方走,我不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歹徒还会如此嚣张。”沈默想了想说,然后将目光投向夏晓薇,“晓薇,你说程度校长还在不在贵阳?”
“怎么?”夏晓薇不解。
“也许程校长能帮助我们。”沈默说。
“我还是主张报警!如果我们还不报警,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夏晓薇说。
“不!教授说过,不能报警。”沈默的声音很沉重,也很坚决。
“教授教授,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教授。你自己的脑子呢?”夏晓薇抢白。
“我的教授,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沈默语气幽然。
“爸爸是没有看到我和姐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爸爸看到我和姐姐天涯亡命,他自己都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去报警!”夏晓薇看着昏迷不醒的姐姐,无声地抽泣。
“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我姐的建议。你看那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就算是我们逃到贵阳,你知道他们哪天会找上门来?你从洞穴里找到的那些宝贝就是祸根。”林涛插言。
沈默没有接林涛的话茬儿,而是对夏晓薇说:“晓薇,报警不是不可以,我想,我们再坚持一下。等到我们从车上找到铜砣和钥匙,当然还得从岜沙找到另外一半。我们离最后的谜底不远了。”
“一根筋的考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失去了生命,就算你知道了谜底又会怎么样?何况,报警并不是不让你探寻秘密,只不过是让你寻求一种更强大的力量。依靠国家的力量,也许你才能更有把握。”夏晓薇叹息道。
大切诺基冲过一道坎儿,车身猛然一颤,那只吉祥球再次打在林涛脸上。
“呸!易龙这王八蛋,挂个吉祥物都弄不好,砸了我两次了。哥,你把那玩意儿摘下来,误事!”
沈默伸手摘下吉祥球。精美的手工,上好的丝线,鲜艳的中国红。掂在手中还有些分量。不经意地摇动,里面居然发出些微细碎的响声。沈默诧异之下用力去摸,有硬物感。小心翼翼地挣大某个孔隙,一弯白白的尖角露出来—硬玉白鱼儿!青铜兽钮莲花权的钥匙!沈默惊喜交集,从孔隙中取出硬玉白鱼儿。里面居然还有东西!取出。这下,沈默完全被惊呆了。居然是硬玉黑鱼儿!青铜兽钮莲花权的另一半钥匙!
“我说怎么砸的那么疼,原来里面有这东西!”林涛说。
沈默不说话,将黑白双鱼儿托在掌心,扭头让夏晓薇看。
“怎么会这样?”夏晓薇格外讶异。
沈默没有回答,而是回身按下车载音响,快进,播放。
易龙的声音:“……哦,对了,你的东西一样不少,全都在这辆车上,你仔细找一找……说不定还能多出一样。哈,兄弟!我把自己祖传的护身符都给你留下了,你切不可让我失望啊……”
“祖传的护身符?黑鱼儿?另一半钥匙?”夏晓薇一连串的惊异。
“易龙一家极有可能就是疆提和傅恒的后代。”沈默说,“疆提离开傅恒之后嫁到岜沙,并生下了傅恒的儿子,后来疆提跟贾亚希玛离开岜沙,却把那孩子留下。疆提在岜沙名义上的丈夫叫易元吉,那孩子名叫易万年。”
“岜沙有多少家姓易的?”夏晓薇问。
“岜沙苗寨共有十多个姓氏,有王、吴、唐、梁、贾、孟、蒋、刘、衮、易……想不起来了。姓易的有多少家,这还真说不好。”林涛说。
“这样说来,易龙一家应该是满族人……”夏晓薇说。
“一半满族血统,一半桂家人血统。不过,在苗寨生活了二百三十多年,十几辈人烟传下来,这样的血统还有什么意义呢?再说,易万年自幼就生长在苗家,从小接受的就是苗文化,也许他从来就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沈默感叹,“我觉得,教授不让报警或许有更深一层的理由……是什么理由我说不上,总是感觉我们现在接触的东西越来越神秘。说不定最后的答案会让我们每一个人目瞪口呆。到时候,或许我们就能知道教授的用心了。”
“说来说去你又把话转了回来!一根筋的考拉!”夏晓薇一时喜怒无凭。
大切诺基驶过一道河滩。
“哦!”沈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用去岜沙了,直接去贵阳。”
“嗯,回到贵阳我就不再跟你们玩儿了。我得去上学。”林涛说。
反光镜中,一辆豪华大巴远远地追来。
“后面有一辆车!”林涛紧张地说。
“甩掉它!”沈默同样从反光镜中看到了那辆车,车头喷有山水旅行社的广告字样。
芭茅坡。山口。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那辆大切诺基呼啸而去。
这种情况是他们始料不及的。原本,他们进山之后直扑山顶上的水泥盒子。那是他们的接收器可以定位的最后位置,在那里易龙接过一次手机。在那个水泥盒子里,等待他们的只有一堆狼藉的食物、废弃的绳索……在下山的途中,他们发现了沈默他们通往芭茅坡的足迹。一路尾随而至,和大切诺基不期而遇。慌乱之中,眼看着沈默他们驾车跑掉。
有人用手机向程度报告情况。
山水旅行社的大巴车里。
程度接听电话,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了,我已经找到目标。你们立即设法返回贵阳。”
“先生,你不觉得我们这次行动过于冒失?而且……过于张扬?”扮成阿金的女人从自己脸上揭下一层皮,露出了原本来面目。
程度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你是个有想法的女人。有想法的女人是可怕的。”
女人莞尔一笑:“社主也是女人,她比我更有想法。”
程度在摆弄着手中的一个仪器,戴上耳机。“车速减慢,放过他们!”程度突然说道。
司机:“先生,我没听错吧?”
“他们要去贵阳—找我!”程度说。
女人向程度投过意味深长的一瞥:“先生真是吉星高照。”
大切诺基的反光镜里,那辆大巴越来越小。
“那辆车的速度慢下来了。”林涛说。
“也许是我们过于敏感了,风声鹤唳。”沈默苦笑。
大切诺基的反光镜里,那辆大巴已经看不到了。
猝然刹车,刺耳的尖叫。
几个人的头颅毫无准备地撞上了阻挡物—玻璃或者前面的座椅。
“搞什么鬼?!”沈默的话音未落,眼睛就已经睁得很大。
在本来就不太宽阔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一大群羊。咩咩叫着,云彩一样连成一片。一位老者执鞭而行,吆喝着羊群。
一样东西在急刹车时滚落到王小翠的脚下。王小翠伸手去摸,是一只很小的螺丝刀,悄然无声地握在手里。
林涛紧按汽车喇叭,大切诺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群羊—足足有上百只,仿佛司空见惯一样不为所动。挤挤挨挨地迎面而来,不紧不慢,悠然自得。
林涛摇下车窗:“喂,老伯!麻烦你让一让,我们急着赶路。”
老人左手抱鞭,右手搭在耳边,用了很大的气力在喊:“小伙子,你说什么?我不急,一会儿就过去。”
“真倒霉,碰上个聋子!”林涛嘟嘟噜噜。
老人的行动已经明显地有些笨拙,慢慢地挥着鞭,赶羊:“快点走,挡着别人的路了!”
密集的羊群在缓慢地移动,那样的密度实在是限制了羊儿的奔跑。
林涛双手交递地拍打着方向盘,那是一个百无聊赖和无可奈何混杂在一起的无聊举动。
笃笃—牧羊老人在敲车门上的玻璃:“小伙子,有烟吗?”
林涛摇下车窗:“老伯,您有事?”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