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容还是伸出手来,对杨元帅说:“剑给我吧!”
只见杨元帅慢慢地,特不舍得地把剑递到了阿容手里,还特意说:“别摔着了,这剑虽然不名贵,可跟了我很多年了。”
拿着杨元帅的剑掂在手里,阿容觉得不算太沉,就挥着试了试,这才说道:“杨元帅,我觉得你应该练枪!”
杨家枪嘛,而且杨式太极里也有枪!
想着阿容就开始挥着手里的剑做了一个起手式,太极剑,老头老太太们在广场上练着玩的就是太极剑。可阿容不同,她当年是跟着她爷爷学的,正宗的杨式太极,她爷爷可是正经八百拜过师学过艺的。
本来想说什么的杨元帅一铜陵阿容的起手式,似乎看出点门道来了,干脆就不说话了等着看阿容接下来的动作。
而以为自己很正宗的阿容,起手势一落,接下来连下三招,这时杨元帅就摇头说:“不对,这里不对,不合理,要是剑尖偏到这儿就对了。”
好吧,接着来,可是接下来的每一招杨元帅都能挑出刺来。
而且经杨元帅一点拨,一纠正,剑招似乎还真有不小的提升,连阿容自己都能感觉到剑招的不同。
练完一整套太极剑下来,阿容浑身上下全被汗打湿了,而纪元帅则在一边想着什么:“杨元帅,你记住剑招了没有,以后不要练重光剑法了,就练刚才那套剑法,嗯…名字叫太极。”
“太极?这好像在上古时的书里见过…不过你练出来的剑招肯定有差,失了柔韧而且没有筋骨。但是剑法是好剑法,我练几遍找人试试去,你自个儿玩去。”敢情杨元帅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请阿容来,直接就当人阿容是来教练剑的。
见杨元帅自顾自地练起剑来了,阿容连忙叫住杨元帅,施针后布了丹药道:“杨元帅,今天难得您主动叫我来,汤药就免了。”
这时候杨元帅才想起来,连忙说道:“叫你来是因为长青传了书信来,你不提差点我就忘了这茬儿。”
说话间杨元帅就唤了传令小兵把信取了过来,阿容也不避讳当着杨元帅就拆了,因为在她看来谢长青这个人自来不会写什么酸死人的话儿。
然后……然后她就悲剧掉了!
“声声,见字如晤,一别十数日,在营帐中一向可好?”这些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在后面:“这时我才体会到你写的那句‘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是何等景况,如今我在这密林里,何尝不是‘思卿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而杨元帅只打她身后一过,正好看到这句“思卿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于是杨元帅就玩笑似的跟人有茶余饭后提了提,这句话就在军营里莫明地火了起来。
士兵们如今写信去哪儿,大都得加上这句诗,而阿容是看一次想死一次。因为现在大家都拿她当不世的才女看待,通常还有人来求墨宝什么的,可怜她那手字,要是能拿得出去就见鬼了。想来想去,抄诗抄到她这份上,也算万中无一了。
此后只要有传令信的士兵过来,阿容就肯定能收到谢长青的信,只是时间间隔得越来越长,直到最近已经有月余没有收到书信,这让阿容不由得有些担心。
“容药令,杨元帅请你过去主帐一趟……”
“啊,好,我马上就去。”阿容以为是来信了,还蛮高兴的趁午饭时间去取信。
她绝对不会想到迎接她的是什么…
199.趁夜袭营与寻人
当阿容噙着笑意进大帐时,自然感觉不到大帐里气氛有多凝重,不过当她看到杨元帅时,就察觉到与平时不同来了。
“杨元帅,怎么了,战局又恶化了?”能让杨元帅脸色不好的,阿容印象里就只有战局恶化这一条了,一军之帅还能操心些什么。
这时杨元帅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阿容许久,末了从桌案里抽出一封书信来,只是书信上头沾了血渍:“阿容啊,这是长青给你的信。”
接过信,阿容看养上面的血渍皱眉,伸手了摸血渍,阿容神色平静地问道:“杨元帅,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书信上带了血迹?”
“右翼有两支队伍暴露了目标,伤亡严重,其中就包括长青所在的银甲军。银甲军有八千人,目前接到的战报是千余人死亡,二千余人受伤,还有几十人下落不明,银甲军搜寻过后,没有发现长青,也就是说长青失去了踪影。”杨元帅也尽量用平实的口吻来说这事,免得把不好的情绪给阿容,毕竟眼下人只是不见了下落,凭着谢长青的功夫应该不至于出事才对。
“那为什么会有书信,而且书信上有血?”其实阿容更想问,为什么这么隐秘的行动,最后却有两支队伍暴露了。
在这会儿,杨元帅觉得阿容比他预期的要平静得多,不过越是平静的表象下越暗暗涌着惊涛骇浪:“书信是后来在营帐里发现的,沾的是旁人的血。阿容啊,别担心,我已经派了好几队人出去搜寻,长青功夫好得很不会出事的。”
也不能出事,大公主的独子,出事了大公主能让全天下跟着一块不安宁。想到大公主,杨元帅就觉得更应该加紧办这事,大公主疯起来,就算当年昭帝也只能陪着笑脸。
这时候阿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事不真实,甚至从头到尾都像是杨元帅在开玩笑,虽然信上有血,但信笺是完好的干净的:“杨元帅,别玩这种玩笑。”
“阿容,我也希望我是开玩笑,但这是事实。”杨元帅沉着脸,他一生征战无数,不是没有见过王孙公子们在战场上身负重伤,甚至是身亡的,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不安。
身为军人,战死是归宿,可身为药师,死在战场上是意外。而且这个意外,必有人导演,所以杨元帅很快想到了武增亮,但是武增亮也同时受袭,而且现在正在重伤昏迷中……
要是伤得轻一点,杨元帅都会怀疑是武增亮,但伤个半死不活,极有可能断气,这就让杨元没法怀疑了。
见杨元帅的神情语调,阿容皱眉往后退了两步,摇头说:“我不信,长青别的功夫不成,轻身功夫却可谓是天下无双,不可能会出什么意外。”
“当然,我也相信他在哪儿,可能受了小伤,现在可能在哪里疗伤,所以我们没能找到他。等他伤好了,他会回来,所以阿容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杨元帅对于阿容不哭不闹感长舒了一口气,要真让他面对一个哭闹的小姑娘,他也会没辄。
听着杨元帅的话,阿容反倒有了真实感,直愣愣地看着杨元帅许久,然后很平静又很坚定地说:“我要去找他。”
这个请求到是在杨元帅的意料之中,他摇头答道:“不行,现在战事还没定,长青走时把你托付给我了,我得周护你的安全。”
然后阿容却看也不看杨元帅一眼,自顾自地走出大帐,而且也不再说一句话。这时候杨元帅比刚才更脸黑,面对意外哭闹的人不可怕,这平静的才叫人悚。
每个平静的表象下,都藏着一头噬血的兽,一旦发起疯来比哭闹更惊天动地。
而阿容只是很平静地回药帐,很平静地收治伤员,甚至平静地吃饭、睡觉,还和平时一样吃得下睡得好,只是那封带血的信,阿容却一个字都没有看。
直到最后魏药令都看不过去了。说道:“容药今,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女人有这权利。可是你这不哭不闹天天跟僵尸一样游来晃去的,你自己着着像什么样,要是半夜起来看着你,肯定以为是鬼游了过来。”
在这点上阿容总是很执拗地认为,只要不哭,就意味着谢长青没有出事,而哭了就说明她相信了这件事:“他一定好好的在哪儿,我为什么要哭,只要找到了就好了。”
对她的这点,魏药令无言以对,末了摇头说:“过几天再去吧,杨元帅来人说过几天右翼战事差不多平了,再派人送你过去,你就别跟这折腾了。赶紧先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去找爷。”
“好。”最近一段时间,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字。杨元帅说不能立即去,要等战事太平一些再说,她说“好”;沈药师说,她手里的病患交给别的药令负责,她说“缨好;叫她去吃饭或者干什么,她也说“好”。
她才努力用种种迹象表明,她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其实她是从骨子里是抗拒谢长青失了踪迹的这件事,她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
当然,她其实也确实不相信谢长青会出什么事,只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很多不安。她还是这样没出息,对于遇到的事,首先想到的是逃避与怀疑。
当杨元帅派人来安排她去方翼时,她收拾了些东西就跟着人一块走,走前跟药帐的齐大先生和沈药师打了声招呼。
“容药令,一路小心。”齐大先生着着阿容去,其实他也是多么想去,毕竟是爷失踪了,可是军营里齐大先生是走不开的。
而沈药师则说道:“其实你应该在这里等看息,毕竟这么多人在找爷,也不差你不是。回头爷要是知道你只身犯险,少不得要心疼。”
“我不去亲眼着看怎么能放心,齐大先生、沈药师大人,二位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阿容这会儿还是强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半分也不泄露出来,就像她一直是个很镇定的人一样。
只是当马车一驶出军营,阿容的脸就垮了下来,她掏出怀里那封带着血的书信看了两眼又收回了袖袋里:“长青,你在哪里?”
从金晖大营到方翼约六天的路程,到银甲军驻地时,阿容心就凉了半截:“这是银甲军,他们不是卫朝的精锐吗,怎么会成这样子?”
“趁夜袭营,来的是黑骑兵。”士兵短短一句话就把事交待明白了,显然也是不愿意对这件事多说下去。八千六的银甲军,被五千黑骑兵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任谁也觉得不光彩。真正不光彩的是,他们有可能只是败落在自己人的通风报信里,到药帐时,药帐里已经没有了一个人,这一疫,银甲军原本带的四名药令和几名药童多已身亡,包括药帐旁边的粮草帐也多人身亡。
“容药令,他会带你去找严将军,我把几位药今大人先安置好。”
这时药帐外全是伤兵,等待救治的伤兵,明显是药帐人手不够导致伤兵滞留:“不用了,我先在这里问诊,处置伤兵再去见严将军不迟。”
既然在金晖大营能等得,那么在这里,为了伤兵她也能再缓缓。其实这也是一种逃避,只要她不去找,她就可以相信谢长青会在某天忽然蹦出来,就像他从她的生命里蹦出来一样。
但是她不去见严将军,那严将军却主动来找她:“容药令,我领你先过去着看吧,唉……是我没关照好平郡王,要不然不能出这事。”
对于这话,阿容没有应声,她确实觉得严将军有责任,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人,甚至没有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到出事的地点时,阿容发现这是一处小坡,坡下头有条江,江面很产,甚至雾蒙蒙的看不到对岸:“对面是哪里,沿江附近有没有派人找过?”
“对面再住深处走,五十里之后有落月山脉,那就是离国国境。沿江两岸都派船去搜寻过,甚至在江里进行过打捞,没有找到人。至少能确定一件事,眼下平郡王肯定好好的在哪里。据当时见过平郡王的人说,平郡王受了刀伤,然后就从江岸上滚落了下去。”严将军指着江面上这么说道。其实看看这江岸,再加上那处小坡挺高的,要是受了伤摔下来,肯定会摔个半死不活。
有些话严将军还是没敢说,怕到时候吓着阿容,据看到的人说刀伤在胸口,伤得很严重。
“附近有没有什么渔家、村落、山寨一类的,或许被人救走了也说不定。”阿容心说,谢长青你可别玩失忆,这段子式俗忒狗血了点儿,要是好了就赶紧回来,别让咱跟这无头苍蝇似的。
只见严将军摇了摇头说:“没有,从前还有些住户,自从和离国开战这十几年来,这边就渐渐没人住了,更别说渔家了。这江里的鱼长得跟猪追似的,天天成群结队飘上了换气儿,就是因为经年没人来打渔了。”
“将军,往下几十里还有一些隐在深山里的村落,那里和宣国交界,所以还有些小村落。不过多年来没人管,民风犹其彪悍,要是随便去别说找人,就连囤图个儿地出来都难……”这是长年驻扎的兵,所以才知道这么多。
而阿容一听,立马就有了方向:“我先去那儿找。”
“可是漂不了那么远吧……”
阿容自动把这句话过滤掉了,谢长青,你是主角,就算失忆、失踪也不能没命,懂吗?
当然,失忆的这么俗的桥段,阿容也相信不会发生!
200.那个十字刀疤的人与寻人不遇
(有娃说会失忆,会毁容……颤抖,虽然咱本质是狗血的,可太狗血的老段子咱不用!其实这个过程不会太狗血~ 囧,毁容、失忆换男主都是不可能的,别瞎猜哈……)
——————————以下正文————————
时入十月,正逢秋声渐起的时候,然后绵江上却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逢着夕阳西下时,如雪的芦花在金波碧水之间浮沉,或有些飘在半空之中,金与白在绵江上演绎着少有人欣赏得到的美景。
然而行在绵江上,却也少有人有工夫欣赏这样的美景,他们是去找人的,甚至还担负着和村湾沟通的任务。而那里的人并不友好.他们被卫朝遗忘着,被宣国排斥着,所以他们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好感。
“容药令,到村湾后我们先行下去,您在船上等着,如果事情处理我们再请您一块同行。”随行的领头人是任校尉,和肖校尉不同,这是个不论和下还是公事时都很军人作风的人,没有肖校尉的八卦,也没有肖校尉的幽默诙谐。
在阿容眼里,他们都是纯粹的军人,只是一个擅长融入人群,所以多年做着明查暗访的事。而眼前的任校尉则更擅长明刀明枪地领着人上阵,所以他留在边关。
村湾的人对卫朝军队的排斥显然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远远地看见卫朝的军就闭门关户,有摆摊的远远看见了也缩进了两街的屋门里。
官兵们互相看了一眼,任校尉这时说道:“我们奉命来找一位药师,如果你们最近有在江上救过人.请支会一声。”
之所以点明了身份,就是因为药师在这里也是受迎的,毕竟任谁也得生病吃药不是。
于是有士兵提议道:“任校尉.不如咱们还是先把容药令请来,着这样他们大概不会攻击我们。”
摇了摇头,任校尉说:“出来是我立了军令状,容药令不得有任何闪失,还是先明了情况再说。”
“还是我来吧。”阿容怎么可能在船上等,任校尉他们下船后不久,她就尾随着下了船。
“容药令,你……”任校尉有点不能相信,这个什么都答个“好”字的容药令,竟然擅自跟了过来。
然而阿容只看了任校尉一眼,对于任校尉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只很浅很浅地笑了一点点,然后大声说道:“我是连云山的药令,姓容,是黄药师的弟子,药王的徒孙。大家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来找一位药师,看这位药师在不在这里。”
话音落下良久,两边还是一片安静,阿容还以为自己说的话没用,于是整了整思路预备接着说下去。就在她要张嘴的时候,右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你真的是药令吗?”出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黝黑的脸一件粗麻布裳套在身上,看起来十分消瘦。
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