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是小麦.小稻没这好的记性.所以这话还是得她来复述才能说得明白。
京里人,阿容一脑门子想.不可能是连云山的人.谢长青定下了她的身份,不会有人怀疑。那么……”.会是凤西家的人吗阿容一想这事儿就觉得应该赶紧去跟谢长青好好说说这事.她觉得有点不妙了。
安置好了小稻和小麦她们后.天就渐晚了.阿容是一头想多陪陪两小姐妹,一头又挂记着去无涯山.然后最最要紧的还是去告诉谢长青,有人到扬子洲调查过她的身份。这调查的时间也很重要.在连云山之后调查,经过谢长青一抹.大概也设谁能查到根儿上。
虽然怀疑,但查不到根上.暂时大概安全着。在连云山也出不了大事儿,但是事得防,要真是凤西容家.那就更得好好想想那边打的什么主意。
一边这么想着.赶紧就先去了长青园.长青园里谢长青正在处理近来的事儿,积了许多在案头上.阿容进了书房一看.谢长青挺高大一人都埋在了书册本薄里。
这时室内光暗已经点了灯烛.满室烛光相互交深映照.谢长青在一片凌乱中竟也是光风霁月的,阿容这时候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人什么时候也能乱一回呢!
126.容家的阴沉与婚宴
烛光里,阿容在看着谢长青,注视了片刻谢长青就从本簿里抬起头来,猛地看一眼阿容,发现这姑娘眼里有灿灿然的东西在闪动着。谢长青自是阅人无数,哪怕是一点点眼神的变化,他也能查情知意。
这就要说起谢长青这人的性格,他骨子里有一些敌不动我不动的东西,他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从很多方面来讲,他接受了阿容,但表面上,他不会表达出来。他所谓的表达出来的尺度就在于心,不给点苗头,他就会一直拿捏在尺度这上,不会越过一步。
现在,这苗头已经给了,阿容或许不知道,但在谢长青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阿容,过来坐。”谢长青不喜欢坐太师椅,专爱大条凳,那宽厚的大条凳用得是上好的金楦木,整块的木板架着一点漆也不着,只打磨得光滑不带毛刺儿,别说坐一个人,就是坐三五个也足了。
且说阿容也老实不客气,反正都到这分上了,矫情也没用,逃是逃不了了,干脆就光明正大得了:“长青……咦,这是桂花糖圆子。”
见她似乎很感兴趣谢长青就指着说:“就是你捎来的那罐糖桂花,灶房里拿着做了圆子来,你胃肠不好,少少地吃两颗,不要贪嘴。”
“我还没吃呢,就让我少吃。”话虽然这么说,可她手上一点儿也没慢,她喜欢甜的,尤其是带着花香气的甜点心,那就是她的软肋,一旦见着了那是步都迈不动的。
说起来谢长青是不爱甜食的,可偏偏阿容喜欢,好在阿容也不是喜欢那些甜到腻味的,总是甘中带着微苦或微酸,总显得爽口清淡,所以谢长青偶尔也能吃一些。主要还是那罐糖桂花,扔了不舍得,给旁人用又觉得对不起阿容一番心意。
好在阿容不知道,她不过是随手做了,随手写了,然后又随手捎了,没想到在谢长青这儿竟然成了一番心意。
“好了,别吃了。待会儿还要吃正餐,你也是施药的,应当知道正餐重要。”谢长青把冉容手里的碗给端了,也不顾阿容那一脸垂涎。
好吧,没东西吃,阿容一抹嘴,心想那咱来说正经事:“长青,有人派了人去扬子洲打听我的消息,都打听到阿叶那里去了,好在阿叶替我遮了遮。你说是谁派人去的,为什么要打听我的身份?”
打听身份,谢长青放下了手里的笔,望着前头出了会儿神:“这事我着人去查证,一定处理好了,你别操心。身份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有疏漏也不得事,要真是凤西家的人,他们不会往你是凤西家嫡女的身份上去查。他们会努力坐实你是容大人幼女的名头,说到这个,你明年把药牌升一升,到了药令六亲有过而不罪。”
药令,十几岁做药令不是没有,眼前就有小鱼,到底还是少的。
不过眼下的身份是连云山未来的当家奶奶,那就不招眼了,要知道谢长青当年十几岁就升作了药师。有些东西一旦和身份相衬了,那就什么关系也没有。
“也好,只是担心凤西家如果查到我是容大家和姚大姑的女儿,他们会不会动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阿容就担心这个,一切的利益都是建立在身家性命安全的基础上,所以要保命啊保命。
见阿容担心这事儿,谢长青便说道:“扬子洲那边我去安排,要真是凤西家派去的人,会好好给他们一个答案。”
有了谢长青的话儿,阿容也算是安下心来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百十来里外的京城,凤西家正在一片阴云之中。
凤西容家立于当朝约是一百余年,六、七代人的努力才有了如今凤西容家,当朝之下,不管是哪个大家,立百朝上下总会有些底子在。但凤西容家到这一代,还真是没什么底子了,当初的容当家靠的是和各家当家一块长大的过命交情,而现今这位跟各家一是没什么交情,二又为人不咋滴。
于是凤西家到他手上,靠的就是姻亲关系,把庶出的女儿嫁到各大家,嫡出的女儿这两年也一直谋划着想嫁到谢家。哪料想得到半路上杀出个不知道哪蹦出来的药侍,一下就抢了这大好的姻缘去,容当家咽不下这口气。
“教书先生的女儿,你们确定没有疑点吗?”如今的容当家原先叫容安福,安字不是字辈儿,庶出不排辈儿,他主掌容家后才有了容景福的名字。
“回当家,没有疑点,从教养院到洗衣楼,再到春华馆能问的都问过,甚至还问到了这位盛药侍原先的邻里。”去扬子洲的人果然就是容家派出去的,因为当家的奶奶看到了阿容的模样,当即就开始怀疑与不安。回来跟容景福一说,容景福就上了心,立马派了人出去查。
听派出去的人这样来回报,容景福敲了敲桌说:“没有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这一路上有证可查,有据可寻,倒像是早有人安排好了。谢家那位大公主不可小觑,那位谢小郡王更不是省油的灯,这俩要是都能认定了,只怕这事不是其中一人安排的,就是这盛药侍太过有心机。”
“这样说来那盛药侍果然是那犯官的女儿吗?”这是容家奶奶最希望看到的结果,犯官的女儿,这条要是利用的好.不但嫁不了谢长青,而且想处理也能处理干挣。说来说去,容家奶奶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到谢家去。
举朝上下,但凡是嫡女没出嫁的,谁不希望把女儿嫁给谢长青,只区别于攀得上梦不上而已,加之大公主本就不是个好易与的,谢长青态度又过于高高在上,所以打主意的人很多,敢动能动的少之又少。
“他们这样去抹,倒真像是,但敢不能确定,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刻意引着咱们往这条歪道上去的。如果是那倒好办,如果不是,真是他们的女儿,那倒是棘手了。不过如果太后和姚家那老婆子过了,倒是也不得,这事就不用再查下去了。先试试太后和姚家老婆子的反应,至于大公主和谢小郡王,且不要先惊动了。”容景福心想着,如果真是应该早知道了,所以他预备试探两位老人的反应,毕竟这俩位近来在打压容家。
这第一步棋,容家算是走错了,谢长青和大公主这也算是早有预料,当容家得到的阿容不过犯官之女后,立马就开始着手布置。这事不能往小里走,只能住大里折腾,往小了容易被谢长青和大公主抹过去.所以得闹到不可收拾。
这时在山上的阿从和谢长青都不知道这些,但一切都是按他们预期的道上走,闹小了他们也不干,闹小了阿容的身份捅破了会危及己身,往大了闹才好。有些事摆明面儿上了,反而不敢再乱动。
“安太妃这几天晚上好像睡得好些了,也不会老起夜,应该是有起色了。”阿容这会儿是在跟谢长青讨论安太纪的情况说得并不大声。
其实虽然叫着安太妃,也不过是四十余岁而已,这搁现代正是身体好的时候,所以阿容总相信一定能挽回一些来。
“气色也好些了,脉搏更和缓一些,看来药没有损伤身体,年龄大一些也承受是住。”谢长青说罢就要去和安太妃问问她感觉如何。
这时安太妃特气定神闲地看着谢长青说:“长青,我不仅晚上睡得好了,不起夜了,而且也听得见了,比从前更清楚些。别像从前似的老颠三倒四地问我话,我听着烦,我喜欢跟阿容姑娘说,阿容姑娘比你笑得好看。你这笑啊,看着好,其实虚得很,我不耐烦看。”
这位安太妃年轻时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老了老了儿王爷、孙王爷的更惯出直爽脾性来了,那是半点弯绕不得的,所以当着谢长青的面就把谢长青给说了个没脸。
谢长青笑滞了滞,然后说:“看来太妃果然是好多了,您从前就不喜欢我来着。”
“不是不喜欢你,是你这孩子笑得假,从前你小时候好,我喜欢,长大了不好不讨人喜欢了。”安太妃手指着谢长青比划了比划,然后又朝阿容招手:“看阿容姑娘就笑得真切,不像你。”
“她也笑得假……”谢长青稍稍有点郁冉,这姑娘笑得比他是假多了,从来都摆着脸谱笑的,也不知道哪儿学一的,笑得那叫一个真、这就叫微笑服务天天进步啊!
“安太妃,您再服五六个周期左右就好全了,以后保您还能抱着小幺译,六世同堂,您这福分当朝也少有了。”阿容一看这样,压根就不用再问了,这安太妃真是像她说的一样,即清札得多了,身子也爽利了。
看来这大舒经活络丹确实有化解大造化丹积毒的效用,不仅是药王山的安太妃,另外几位药师所收治的病患也大都好转了,只是把药师们累着了,得天天照三顿的运功化药。
这天过后就是新春节,山里宴席照摆了,然后山里就开始歇假了。
初二时谢长青说:“阿容,姚二正且十六的婚宴。”
阿容“噢”了一声,然后就没了话,谢长青又说:“我们要去参加婚宴。”
于是阿容又应了一声“好”,谢长青见她这神思天外的模样,嘴角忽地露出点捉摸不透地笑说:“我们的婚宴明年正月办好不好?”
“嗯……嗯?!”
127.公子的求婚与变脸
“婚宴?”阿容看着谢长青这下是真傻了。
当谢长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天边忽然出现了一抹霞光,接着太阳就从云层里跳了出来,然后整个天与地都是一片灿灿的光辉。雪上尽是阳光的光泽,暖意融之间,阿容觉得这是个梦。
一片雪白与金黄之中,谢长青伸出手来.冲阿容说,“阿容.我和你一起携手在这世上安身可好.你说天下之大不知何处安身.从今以后安在我这儿吧。至于安心.阿容我们一块儿边走边行可好?”
可是……这算是求婚吗?阿容眨了眨眼睛.然后讪讪地吐出一句话来:“这样就想把我骗走,你不觉得太没难度了呜?”
“那阿容希望我怎么骗你.什么样算是有难度的骗?”谢长青伸手拽住了阿容的一只手.她没有挣扎.谢长青就笑了.获后又揉了揉她被冻得泛红的耳垂,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露了出来。
“至少来点什么山盟海誓.天荒地老之类的.怪不得你哄不到姑娘家,都这样哄的谁信你呀。”阿容心说.啥也没有,就这么光着手来求亲,他们谢家就是这么教人求亲的.也太随便了吧。
谢长青笑着看着她说:“这辈子哄一个就成了.我哄了.阿容你不也被哄着了?”
这话直让阿容无语凝噎.因为她果真是被哄着了.“我不嫁……”
瞧瞧这悲愤的模样和语气.谢长青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好.等着我娶你便是了,阿容喜欢盛大些的婚宴还是寻常些的.到时候我好准备。”
“啊……钟药师大人、杨药师大人,徐们回山里来了,太后和姚太夫人怎么样了。”阿容见赖是赖不过了.干脆地转移了注意力。正好有人来了,可不借这机会逃过了再说嘛。
且说另一头被拿来当避风港的钟药师和杨药师其实是有事而来的.京里愈发地乱了起来,因为姚太夫人过身了.而太后虽然醒了却半身麻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是神智也不太清楚了.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命还在。
只是这回姚承邺的婚事是办不成了.守孝需及年方能成婚.这一年内府里是不能办喜事的,所以婚礼只能顺着往后延一年了。
“姚太夫人的丧事定在三天后.大公主吩咐我们给爷带句话.说是至好别去,现在京里不太平。而且事儿还有针对盛药侍来的.所以千万不能回京去吊唁。”钟药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和阿容扯上干系.但是大公主让带话她就踏实带就行了.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死得早。
针对盛药侍,阿容指了指自已的鼻子.心说,咱真是躺着也要中枪。
末了谢长青和阿容说道:“那就不回,阿容你最近多到连云山的外设药馆去坐诊,近来药师总说你在书房里待着学不出什么来.还是要多接触病患才是正经的。”
这倒好,正对了阿容的胃口.她几回坐诊都没能正经地坚持下来.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现在看来这回总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一过正月十五,连云山的外设药馆就对外开放.阿容虽然不是头一回坐诊了,但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式地坐上了独间儿。当然她目前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坐的是黄药师的外设药馆诊间,大师弟子待遇不同.更重要的是这位不是未来的当家奶奶么.谁不得捧三分。
发过来的病患也多是病症明显.施药方便.又好长经验的.前头对这边的病患进行了筛选。这事儿阿容当然不明白.还是认认真真地诊着病患,这会儿正诊着一名患有湿寒的病患。其实这也就是延保的事儿.阿容问过了从前用了什么方子。
“用三焦丹加减,再加一帖药外敷.丹药早中晚各一次.外敷药则在晚上睡觉时敷。敷药之前一定要烫烫脚.水没过膝盖多泡一会儿.要是凉了就掺热水,等到把腿脚泡得发红发烫了再把药敷上去。”说罢阿容就开始写药方。
把方子增减后改了大半,并不是每个病患都需要一症多方隙时变化.这就像炼丹,有些丹药是实火到底.有些则需要各火轮换。湿寒是卫朝的常见症,多湿冷且春天尤其湿寒.人一旦年岁上了.半胳膊老腿的大抵躲不开这症状。
“三焦丹对症吗,药侍大人.我从前都服聚元丹。三焦丹会不会没这么好。我服聚元丹挺好的.要不还是聚元丹吧。”那病患倒也知道三焦丹更便宜一些,聚元丹稍稍贵那么一点点.但是人的心理都一样.贵的更有效,便宜没好货。
这世上好捡便宜的人很多.但在服药方面.舍得让自己小命经受考验的人还是少,尤其是眼前这病患怕还是个富贵之家来的.更不愿意服用便宜而且从前没服过的三焦丹。
阿容看了那病患一眼说:“先服三天.如果不成.我给你开聚阳丹。”
对病症的心理,阿容还算明白.娶阳丹是聚元丹三炼而成.所以效果更好,价格更贵,且必是药师才能炼得成.所以价高又难得。那病患一听,勉强地接过了药方去炼丹处.丹药要次日才得.所以病患会在连云山外设药馆休息一晚。
当晚就敷了阿容给开的药粉.特地把全身上下都泡水里了.泡到发红发烫然后再敷上药。
晚上睡觉的时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