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其实我一直很内疚,很想跟你真诚的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现在又因缘巧合的,成了败坏家产的败家女。我也不知道当时在王宫怎么想,想给问武王提供建议,将千亿召回来,哪曾想到武王居然那么狡猾,觊觎蒋府船厂已久了——真是千年老狐狸了,我怎么跟他玩《聊斋》啊。说起千亿,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可是,心里面总觉得空空的,少了点什么东西,现在千亿走了,这个世界就剩下我和你了,一定要好好扶持啊!”
“夫君,你怎么还没醒呢?传说有个睡美人,只要亲一口,就能让人醒过来。我偷偷的亲了一口,也没有见你醒过来啊!不过说真的,你真该刷牙了……我给你擦拭身子,你至少不会那么臭烘烘的,感谢我吧——算了,也不求你感谢了,毕竟我在你的心目中,由天上变成地狱,现在一文不值的乞丐都比我身价高处许多倍。但我依然不会去计较这些,就当作是我心里面有深深的愧疚吧,也或许是妻子照顾丈夫的责任吧——可怜的我,还只是高三学子,不参加高考,反而穿越过来照顾你,这算不算缘分呢?如果你在出现的稍早那么一点,那么我肯定会把我的心交给你的。”
宛兰就这么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似的,都会在蒋堂的**前跟他说说话,唠嗑自己的心情之类的,期望这睡美男不会孤单啊。
*
从柴房解救出来,蒋堂昏迷了也有三天了,宛兰也挺纳闷,不就是感染导致的发烧吗,至于昏迷三天吗?她穿越之前诊断出了慢性胃病,似乎没有昏迷多少小时吧。唉——这蒋堂的少爷身体啊,弱不禁风的很!
宛兰正在帮蒋堂擦拭身子的时候,老爷和大夫人过来看望。宛兰心里咯噔一跳,低沉着头。
“怎么还没有醒吗?”大夫人看了看,关切的询问道。
宛兰回答道:“没有醒啊!”
大夫人轻描淡写的说道:“可怜的堂儿啊!真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把他整成这样的。现在在**边照顾着,也算尽了少夫人的本份,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如果能在事发之前做到,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宛兰听了之后万分不好受,真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个大耳光——大娘这做长辈的,却如此的毒蛇嘴巴,还要装清高,蔡明如果知道了都会甘拜下风。
老爷却帮腔的说道,眼中尽是无奈何悔恨:“好好的一个蒋府,都被你们整成这样了。我只求晚年能毫无牵挂放手给你们管,结果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尤其是你这儿媳妇,不好好在家做好你的本分,好好的帮扶堂儿。居然会如此忧国忧民,给尊敬的武王提建议——你提建议就提嘛,为什么要拿蒋府的家产做赌约?”
宛兰委屈的说道:“我见武王如此忧心,就给他提个建议,哪知这武王狡猾得要死,说不成的话,就要剥夺蒋府的造船厂,顺利的话,就——就如那条约所讲的,给沿海几块地。在那样的严刑逼供的环境下,我想不签都不行。”
大夫人冷笑几声,“如果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我们还会相信了,可由于你说得太多了,又做了那么多口是心非的事情,你要我们如何再次相信你。况且武王如何尊贵,何必要和你这民女玩这游戏,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我倒是相信你会去央求武王将那个发往四会县的谏大夫给召回来——我听权儿说起过,这谏大夫从居室放出来后,其后不久就去四会县了。”
“胡说!我根本——根本没有——”宛兰大声说道,但是眼神却万分慌乱,心里发虚。虽然事实确实如大夫人猜的那样,但现在捅破,还叫她如何做人。
老爷觉得有理,愠怒的问道:“素儿,你最好如实招来,,我平生最恨说谎的人,要是让我发现你说谎了,后果可是万分严重!”
宛兰惊慌无比,现在已近闹出这么多事情了,要是在雪上加霜,恐怕蒋家都会大乱,甚至天下都会传出蒋家的儿媳是多么的败坏道德。第一次觉得心理压力是无比的巨大,终于知道脚踏几只船的代价也是多么的巨大。
倒是大夫人说道:“素儿一向聪明,行事谨慎,你看,闭关市的前夕怂恿堂儿进购了一堆的铁器和牲畜,我们怎么提醒怎么责骂都无动于衷坚持己见。结果呢,闭关市之后,彻底卖疯了,光是其中的利润就占到了成本的五成!这样的智慧真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宛兰愤恨的看着大夫人,不知道这大夫人又提以前的丰功伟绩干嘛,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肯定不是在歌颂宛兰的优秀业绩。话里有话,永远都是大夫人的作风!
老爷也无限感慨,“要是素儿能把她的聪明才智发挥到经商上,蒋家早就比以前风光多少百倍了。只可惜,唉——”
眼看大家都如此的不信任她,宛兰真是想哭都没办法哭,“我真的没有啊!我真的是被那狡猾的武王整成这样的。”
“住嘴!武王岂容你如此诋毁。”老爷呵斥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你主动提出以蒋府的家产来做为你提意见的筹码,武王会这么做吗?求你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宛兰真是万分冤枉啊,就算她给武王提意见只要求千亿能够回来,但强逼她签下条约的,就是那个恼人的武王,在全国人民面前和蔼可亲,是个十足的圣人,但耍起小阴谋来,真是连曹操都不及。
宛兰争辩道:“我真的没有那么做啊,真的是那武王让我签的,不签的话,那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不好受啊。那条约都是武王起草的,什么输的话要剥去番禹、徐闻、绥定的造船厂……”
“你等等,等一下,什么只要这些地方的造船厂啊!”老爷睁大着眼睛,怒道。
“那不是只有这些吗?有什么不对的吗?”宛兰摸着头,疑惑的问道。
“难道就只有这些地方吗?要是只有这些地方,老爷会气得吐血?如你所言只是剥夺这些地方,蒋府虽然会元气重伤,但还是能挺过去的。”大夫人冷冷的说道。
“那不然呢?”宛兰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双腿也不断的在打颤,莫非这其中还有……
“好困啊——怎么那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爷和大夫人愣了一下,然后略微高兴的说道:“堂儿,你终于醒了。”大夫人转而扭过头,冷冷的说道:“既然醒了,那你也该好好的管教你的夫人,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却还装作不知情。”
宛兰气咻咻的说道:“我做过什么混账事情,难道大娘你就没有吗?真正不知情的是你吧?”
大夫人稍稍的惊讶的看了看宛兰,然后眼神转为不屑,再转为淡漠,随后丢给她那个竹简。宛兰看了看,是那个条约,“这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没好气的看看宛兰,说道:“你自己看看这里面的内容。”
宛兰一看,头就大了,上面的小篆,她哪里能看得懂,除了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还是现代的字体呢——长长的一大堆字,看得头都晕了。
“我来看看。”蒋堂接过竹简,细细的看去,又抬头用极为不信任的眼光的上下打量着宛兰,又认认真真的看着竹简,再次抬头,就不再是不信任了,而是火气十足,将竹简狠狠的往宛兰身上一扔。
“我真万分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严重啊!素儿,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没说的。”蒋堂指着她吼道,气道之后又一直咳嗽,泪水被咳嗽声挤出来,颗颗泪珠都包含愤怒的热浪。
宛兰不知所措的看看大家,“这都怎么了?闭关市解决得不顺利的话,是剥夺这些地方的船厂啊;而胜利的话,的确能得到沿海的地皮啊。哪里有错啊?喂——你们别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给我点明示好不?”
老爷捡起竹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有没有看到后面,除了番禹、徐闻、绥定的造船厂,还有番禹、揭阳、合浦的盐场啊!如果你的意见不中用,那么剥夺的,除了船厂,还有盐场啊!”
宛兰往后倒退一两步,之后虚弱般的瘫倒在地上,心中悲愤:“这可恶的武王啊,怎么——怎么野心那么大啊,不止是造船厂,还有盐场。武王,你何苦要害我这么惨。”宛兰万分不相信的死死的看着竹简,心中万分的不甘,千分的怒意,百分的恐惧。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蠢事啊!”大夫人低着头,既是怜悯又是戏谑的看着脚边的宛兰,如同看着一条狗一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压根就没和我们商量,就偷偷的藏在枕头里,想借此瞒天过海。我们可不想等着武王剥夺的时候,还蒙在鼓里。即使你要签,能不能提出个对等的建议……”
“什么对等的建议。这个儿媳妇啊,纯心是想要败坏蒋府的家产。”老爷愤怒的指责道:“以为自己是个少夫人,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拿着蒋府的资产在随意践踏吗?蒋府有了你这样的人,真是家门不幸啊!”
大夫人笑道:“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当提不当提。堂儿啊,你干脆将这个女人扫地出门!”
“行了,都别说了,一切我来做主好了。”蒋堂怒道,这时整个房间才安静下来。
宛兰流着泪,说道:“先别急着说这些了。我发现这个条约,它有问题——它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我记得我带回来的时候,这个竹简有九根,只写了七个竖行的字,可是这最后一行是在第八更啊!而且这最后的部分,总感觉和武王刻的字又些不同。这前面的字刚劲有力,后面的字,很小,又很紧凑,又刚好在签名前面两三厘米前的地方刻完。这很明显是有人在上面加的!”
大夫人看了看,冷笑道:“都成这样的定局了,你有必要计较最后一行是在第七还是第八根竹简上嘛?你分明就是在狡辩。”
宛兰站起来,指着上面的竹简,争论到:“我没有啊!这后面添加的这些,应该是关于盐场的,写的又小又紧凑,哪里像武王刻的那么高端大气啊。况且武王一言九鼎,输的话,只是剥夺那些船厂,没有说过盐场啊!”
“做过就是做过了,说这么多有意义吗?”大夫人不依不挠的说道,眼睛歹意十足的看着宛兰。
蒋堂也万般疑惑,“那你确定吗?”
“万分确定,我真的是被人设计陷害的,上面关于盐场的部分都是后面有人杜撰的,有人想要唯恐天下不乱啊!你们可要相信我啊!”宛兰急切的说道。
“相信你?呵呵。”大夫人鄙视的笑道。
“这上面的东西,我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我对于素儿这些小聪明,是越来越反感了。”老爷如是说道:“这几天,我还是低价将这些船啊盐啊低盈利卖出,只希望最后武王剥夺的时候,还有点闲钱。素儿,你做的事,真是——真是家门不幸啊!”
面对大家质疑的呼声,宛兰真是吃了哑巴亏有理说不出来啊。
大夫人安慰道:“素儿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说不定还真只是船厂呢。要不素儿你去跟武王核实核实,你不是一向很大胆的吗?”
蒋堂摆摆手,说道:“你们还是别难为素儿了,她所做的一切,也只有她会晓得。如果去核实的话,这对素儿有什么好处呢?”
如今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相信,宛兰如同被孤立的一个人一般,置身在都市沙漠里,人很多,却没有人替她说话。可悲,却没人可怜。
老爷对此嗤之以鼻,大夫人说道:“的确是没有好处啊。我不知道是从哪听说的,素儿给冒雨给那个谏大夫送行……”
“别说啦!”
大家惊异的看着宛兰,放佛看到怪兽一般。
喊完这一句,宛兰彻底蔫了,低声的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默默的走出房间,脸上挂着一层又一层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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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说的就是“不轻易把话说出口,是因为说出来做不到是可耻的。”
宛兰如今落下个不被信任的下场,是因为做了太多违背道德的行为,解释起来又极为荒唐。如今又增加一个败家女的罪行,更是有苦说不出。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爷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闲着去散步之类的,而是接待了一堆的富绅官员,商讨低价售出船和盐的事情。结果老爷和他们商讨了几个小时,才勉强以成本价卖出了大半。
最后送走了那些富绅官员,老爷瘫倒在座位上喘着粗气,如同割下一块肉一般,事实上确实如此。
宛兰走上前,低着头,道歉说道:“爹,都是我不好,害的你以成本价卖出了蒋府大半家业。”
老爷没好气的说:“如果道歉有用,我何必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虽然这个赌约有说可能赢得地皮,但是输的话,可就是要剥夺船厂和盐场,你叫我怎么输得起哦!”
“可是爹啊,真的没有盐场啊!我发誓一定没有!”宛兰急切的保证道。
“发誓?算了吧!你还是发誓能顺利解决闭关市的难题吧,这样我们还能多得几块地皮呢。”老爷气呼呼的说道:“真不知道当时你怎么想的,难道真如你大娘所说的,就为了别的男人,你就敢拿蒋府的大半家业来做筹码啊!你好恨厉的心啊!真想不到素儿,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蒋府有哪里对你不好的了。”
“没有,绝对没有啊!”宛兰急的流出眼泪,“爹你也看到那个条约了,上面很明显有作假的痕迹啊!是有人想栽赃嫁祸啊!那个人肯定图谋不轨想害蒋家的。”
“我看是你还差不多呢。”老爷指着她骂道:“你有本事当时就不跟武王玩这样的赌约,你有本事当时就不签这个东西。现在事情出来了,素儿你就开始埋怨别人作假想要图谋蒋家。我还怀疑那个人就是你!”
“你别听大娘那样一派忽悠,大娘的话最是不可信。说不定这作假的事情就是大娘搞的鬼,不然你找大娘对峙看看,或许是大娘的心腹红灵或者三娘都说不定啊!我何必要害蒋府呢?而且我也帮蒋府盈利了不少!大娘这是这是羡慕嫉妒恨,她在诬陷我啊——”
“啪——————”
宛兰几乎一个踉跄,摸着通红的脸,看着一旁,居然就是大娘。
“说话之前你最好三思。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你也该看看你自己做的蠢事!都敢那蒋府的家业跟武王谈条件了,你还有什么不敢!整个蒋府恐怕你连老爷都不放在眼里了,那你何必告我的状?”大娘瞪着眼睛,大声的说道:“好歹我也是你大娘,注意点如何对长辈说话。”
“你——你——”宛兰气得说不出话来。
“把少夫人带回房间吧,我不想看到她!”老爷挥手叫来下人,说道:“待会我还要见见几位大人呢,真快被烦死了。”
“爹,你千万别中计啊——”宛兰被下人拖着回房,不甘心的隔着屏风吼道。
大娘无奈的给老爷按摩按摩太阳穴,说道:“这媳妇啊——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真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啊!堂儿,真够可怜的了。”
老爷闭上眼睛,说道:“给我斟茶吧,口渴得紧……”
大夫人走向一边,慢慢的斟茶,嘴角却慢慢的上扬了,侧脸沉浸在黑暗当中,神秘而诡异。
第二十八章 王公设险,置于丛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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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兰越发觉得,这蒋府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以及所有人笼罩在里面,动弹不得,宛若掉进一沟绝望的死水一般。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却是无人所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