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走上点将台打算与母亲一同见证拿下遂城这一历史时刻的耶律隆绪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脱口问道:“南人多胆怯,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便不是被吓的不敢抬头?”
韩德让并没有很恭敬的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而是很平静的开口道:“陛下还是太轻敌了,南人中,也不乏能人异士……”
仿佛是为了验证韩德让的乌鸦嘴,一字排开,在城墙上搭的二十几把云梯上都爬满了人,眼瞅着就要到扑上城头了,突然从城头上飞出一段段巨大的滚木来,准确的砸在每一张云梯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契丹士兵又是一阵慌乱。心声尖叫中,城下负责掩护的弓弩手连忙加强了攻击频率。可让人郁闷的是,城头自始至终,压根就没出现任何一个宋兵的影子。但是那准确无误的打击又实实在在的告诉契丹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看在眼里,就算你再耗费上十倍的箭支,也伤不着人家分毫,只能眼瞅着人家用石头在自己头顶开瓢却无可奈何。
“这是怎么回事?”耶律隆绪简直要疯了,两个时辰前一万骑兵莫名其妙的就跑到城下去给人家送了菜。让随后赶来的耶律隆绪极度不爽,好不容易听完了韩德让的解释,知道是因为缺少攻城器具的原故。如今已经用上了云梯和攻城车,可云梯费劲巴拉搭在那里根本就够不着城头不说,好不容易爬到城墙高处的勇士们还只能用脑袋去和人家扔下来的玩意硬磕。这叫什么事?再一看那几具半死不活徘徊在护城河北岸的攻城车,耶律隆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玩意晃悠悠的砸了那么久了,怎么一点用都没有?究竟是为什么?
韩德让嘴里很苦涩:“陛下这守城的是杨延昭。此人对我契丹战法极为了解。加之又在这小小遂城经营了两三年之久。以眼下的情景来看,此人定然是一直在防范着我们。否则不可能准备的如此充足。而且,这遂城的城墙,较普通的城池高出近乎一倍此人居然敢违制扩建城墙,可谓胆大包天却也出乎意料,这才让咱们措手不及。”
耶律隆绪脸色很不好看:“朕不是南朝皇帝,管不得他违不违制。莫不成因他违制扩城,我们筹备了几年的南征便要放弃了么?”
萧太后不轻不重的清咳了一声。
耶律隆绪调整了一下表情,缓解了语气道:“全国上下筹备此战久矣,遂城乃此战最关键一战,切不可有何纰漏。否则,我们只好绕道,如此一来,士气低落不说,长途奔袭能否还能保证奇袭之效也是两说。丞相,这一仗,全看你的了”说完挥挥袖子,也不理会自己老娘那张不太好看的脸色,飘然下了点将台,躲进中军帐里生闷气去了。
萧绰有些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南朝人都很古板,没人敢越雷池半步么?怎么就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一个小小的下城扩建的如此高大?”
韩德让望着城头迎风飘动的“杨”字大旗叹息了一声,很不甘心的说道:“因为,他是杨延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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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契丹汉军【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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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人的进攻再次被打退了,可恼的是到现在为止,骑兵稀里糊涂的折了近万人马,换上步兵又徒劳无功的折了五六千人,一万五六条人命下来,换来的居然是连威虏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更别说伤着谁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契丹中军帐中的皇帝耶律隆绪恼火异常,萧太后唏嘘不已,韩德让眉头紧锁。前来听令的诸将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异动,唯恐一不小心被大丞相揪出来当了替罪羊背了黑锅,落个惨淡收场。
从第二拔进攻被打退到现在,商量了两个时辰,天都黑了,却依旧没能拿出任何一个能让人放心的方案出来。契丹人习惯的攻城法门,在遂城这个原本只应该有眼前城池三分之一大小的硬壳面前没有丝毫希望。辛苦筹划了近一年,为了瞒过宋国所有人的眼睛,不惜动用十万汉军来做幌子,隐忍到今天发作起来时,本以为小小遂城必然会像之前那些军寨一样会在契丹铁骑之下被踏的粉碎,可没想到,如此机密快捷的行动居然还是被杨延昭死死的抵挡了下来。如今,军心士气已然一落千丈,如果不能尽快拿出点看得过眼的成绩出来,恐怕这场战最后难免会变成一个笑话。
契丹骑兵出战,向来没有携带粮草的习惯,这样才能保证来去如风行动自如,可连破了十余座军寨,所掠来的那些粮草食物连三天都撑不下去,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攻破遂城,拿下那座据说囤积了三关十余万将士粮饷的大仓,恐怕连这十万大军的军心都很难驾驭,更别提什么挟大胜之余威一扫诸顽,尽收各帐军权于王室,革除旧弊,实行新政等等富国强民,一统天下的大计了。
有位将军推算了一下,距离遂城最近的两处宋军,如果接报赶来,最少也得在三天以后,步兵的速度这已经是极限。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三天时间来攻打,否则极有可能会被宋军前后夹击,关门打狗。但韩德让表示关于此节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早在中路进攻之前,负责分散力量互相掩护的其余几路兵马也已经同时向东西两路的高阳关和雁门关发动了进攻。连同中间进攻遂城这一路,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无论哪一路先行攻破,都可以将这种僵持的局面打破。三路大军遥相呼应,不分主次,哪一路先打下来,就以哪一路为主。这种全线进攻之下,以宋军的习惯,断然不会有人会出兵来救遂城的。
只是让韩德让没想到的是,原本只应该有方圆五里的遂城,在杨延昭这几年的不断折腾之下,居然加固到了如此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步。要命的是,杨延昭在遂城弄的动静这么大,契丹国上下居然没有听到丝毫消息。原以为十万大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踏破遂城,从此穿过一马平川的攻入宋境,可直到兵临城下才赫然发现,小小的遂城居然已经将唯一通往宋境的道路死死堵住了,而巧妙的依据城池附近地势修建的这座堡垒,已经将原本还可以勉强绕城通行的几条小道完全吞并,眼前唯有攻破遂城才有可能进入宋境。这让原本信誓旦旦,就算一时半会打不下遂城还可以绕城而过,再回过头来四面攻打,很容易就能将这个弹丸之地拿下的韩德让多少有些意外。展现在眼前的遂城,就像把四面城墙尽数拆开摆到了正面,如此一来,宋军根本就不用顾忌四面围城的窘态,只需要在这个长达十里的战线上牢牢守住就行了。而城前那条原本紧贴着城墙根的护城河,居然也不知何时被改到了几十丈之外去了,搞的如今什么战法都有些勉强。射程本就不怎么厉害的小型攻城车停在护城河的这一面,根本就无法将石头扔上高出了原本城墙几乎两倍的城头。而步兵也好,骑兵也罢,在城墙下那片看着挺平坦的墙根下,只能挨砸,毫无还手之力。两场仗,一万多条人命下来,终于让契丹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个小小的遂城,所有的准备,全都是针对契丹骑兵设计的,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的打在了要害上。
商量来商量去,大家都觉得面对遂城这种近乎于妖孽的城池,唯有采用汉军由来以久的传统强攻之法,就是量身打造攻城器械,然后用人命硬填了。否则,以机动能力和拼杀见长的骑兵在这个硬乌龟壳面前只能干看。今天小试两次,已经送上一万多条人命了。十万大军,这么个折腾法,恐怕要不了三五天就全得折到这里,最后还连人家的面也看不到,这也太憋屈了。
厚厚的云层在酝酿了好几天之后总算有了动静,入夜之后,细蒙蒙的雪花开始随着逐渐变小的北风飘落,逐渐的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变成了鹅毛大雪。
一同在瓮城的军营中取休息的高文举很疑惑的向杨延昭请教了一下白天的两场屠杀。他虽然是第一次看到攻城这种战斗,可并不代表他对这种事没印象,今天契丹人的表现实在让人不敢相信,但他不用千里望也能看清楚契丹士兵绝非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能,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遂城这种战法正好克制了契丹人所有的长处。他对这个非常好奇,免不了要讨教几句了。
杨延昭笑着问他,有没有发现遂城的城墙和护城河之类的这些设施与别的城池有何不同?高文举还真没留意这个,他的印象中,城池的建造形态各异才是正理,依据地形,将防御的功能增强到最大是题中应有之意。听了杨延昭的解释才知道,原来这年头修建城池,都有个标准和规矩,多少人的城修多高多宽多厚的墙都是有硬规定的,绝对不能违制,否则主官就会被扣上个图谋不轨的罪名。这就是为何那么多官员每隔几年都要削尖了脑袋让自己治下的地盘升格成望县望郡的原因,升格之后官声好进步是一个好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堂而皇之的扩建城池,至于扩建城池是为了增强安全感还是为了借机敛财就见仁见智了。
补了一课的高文举自然要问一下为什么小小的遂城居然能将城池扩建的如此恐怖了?这么干就不怕招来非议么?杨延昭很神秘的笑了笑,反问他,你看这城池的规模,像是一两年就能建成的么?高文举稍稍一想便恍然大悟,如此看来,这座城池肯定是上面点了头的,搞不好还有可能就是那个被契丹人差点活捉了的太宗陛下自己的意思呢。难怪杨延昭会被派到这里来看粮仓了,杨家父子与契丹人交手最有心得,让他们在前线把守,难免会与契丹人磕磕碰碰,放在这里闷上一阵子,如果契丹人不来就算了,契丹人果然来袭时,一下就看到露出獠牙的威虏军的威风了。
高文举想了一会,低声问道:“设计这座城的,是杨太尉吧?”
杨延昭面色一怔,露出一个很自豪的表情:“高大人果然聪明绝顶。一眼就看到了根子上。当年,先帝首度北伐失利,南归之时,便在此地差点被契丹人追上,若非先父护驾,恐怕难逃契丹人的毒手。后来他一路南归,仅用了八天就回到了京城,虽说安然拣回了性命,可同时也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遂城一过,大宋境内居然再无任何屏障可依。而遂城城小墙败,若契丹人果然来攻打,便是一时半会攻不下,却也大可绕道而行。先帝忧心于此,便问计于先父,后来便有了此城。遂城如今这个规模,乃是前后五任主官合力修建的。先帝大去之前,令延昭率威虏军退回遂城,一是为了向契丹人示好,好换取边境安定,为大宋赢得点时间。二来,先帝也很清楚,此处是抵挡契丹进攻的关键所在,也唯有延昭把守时才能发挥最大效用。”说到这里,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一层,今日那潘宁的嘴脸高大人也看到了,大人可知为何潘宁恼怒末将遣散了那两千士兵吗?”
高文举这几个月来常常听到赵元佐聊起关于宋军各军中的种种龌龊,看到杨延昭一脸苦楚,心里一惊,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率一些:“他是想断了威虏军东山再起的机会?”
杨延昭很难得的展齿一笑,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两千士兵,正是他给威虏军留下的火种。有了这两千退伍老兵,就算威虏军这次全军覆没了,也还有个重头再来的机会。这也是当年从父亲陈家谷兵败之后,他与孟良等人重建威虏军时从父亲的手段中学来的。被高文举说中,他丝毫不意外,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能文能武,有胆有识,最难得的是要紧关头肯与他并肩作战,没有丢下袍泽逃跑,能有这份情谊,不管立场如何,都是个可以放心的汉子。
高文举摸着下巴,自顾自的思索了一会,小声道:“如此看来,杨将军是觉得,威虏军一定会被抛弃,不会有求援的了?不过看眼下这情况,契丹那十万骑兵就算再添上几次油,也不过是白白牺牲,徒劳无功而已,根本就对遂城形成不了任何威胁嘛。将军为何如此悲观呢?”
杨延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脸严肃道:“契丹骑兵并不难对付,在坚墙壁垒前,再好的战马,再远的弓弩也是枉然。只是,契丹并非只有骑兵,他们还有汉军。而汉军虽然行军缓慢,却是攻城的能手。骑兵冲锋是为了突袭,突袭失败,自然就要换善于攻城的上来了。那时,才是真正考验遂城的时候。”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一声道:“能打败汉人的,永远只有汉人。”
高文举深以为然。接下来的两天,契丹人果然毫无动静,仿佛是因为大雪的缘故才没有进攻,但杨延昭和高文举心里都很清楚,契丹人这是铁了心要用汉军来攻城了。
果然,到了第三天,腊月初十一早,城头来报,契丹军后阵中又出现了一大队人马,如今正在阵前组装什么机械,看样子应该都是很大个的攻城器械。
契丹汉军,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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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耶律隆庆【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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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领汉军三万精锐赶到遂城大营帮场子的,不是别人,是萧太后的另一个儿子。
梁王耶律隆庆,字燕隐,小名普贤奴。三十岁,契丹景宗和萧太后的次子,契丹当今皇帝胞弟,南京(幽州)留守,南院汉军统领。从小接受正统的汉家儒学教育,潜意识里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汉人。虽然骨子里继承了契丹人的那种好勇斗狠的凶性,但多年的贵族教育使他越来越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
耶律隆庆生平最佩服和尊敬的人,一个是母后萧绰,另一个就是已故南院大王耶律休哥。前者是他的生母,给了他生命。后者是他的老师,教给了他为人处世之道。从十岁起就懂得双拳难敌四手的耶律隆庆拜在耶律休哥门下耳闻目睹许多年,早已对官场中的是是非非了然于胸,但碍于身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参与这次母后与皇兄他们筹划的南征,并非他的本意,实在是身份所限,不得不来。早在半年前,恩师耶律休哥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自己曾经与恩师就这个问题进行过一次长谈。恩师告诉他,就算是契丹再强大上两倍,南面的宋国再孱弱两倍的情况下,契丹南征依然会无果而终。他询问原因,那位睿智的老人告诉他,汉人是绝对不会被外人打败的,他们受到的打击越大,团结的就越紧凑。只有等待他们自己先闹将起来,搞的民不聊生的时候,别的民族才会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入主中原,不过这个民族却绝对不会是现阶段的契丹。
耶律隆庆问恩师,这个道理母后他们不知道吗?耶律休哥笑着说,连我这种不思进取的人都能看出端倪,他们能不清楚吗?耶律隆庆又问,那他们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何要筹备如此大的军事行动呢?耶律休哥笑而不答。过了许久,耶律隆庆再去探望恩师时,再度提起了这个话题,或许是由于耶律隆庆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又或许耶律何哥知道自己大限已近,把这点见识带进棺材不免可惜,便将前因后果向他讲了一遍,并且不轻不重的提点了爱徒几句。
耶律休哥告诉自己的得意弟子,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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