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清楚了,再说自己那些这半夜里辛辛苦苦的守在营房里谁也没招谁也不惹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图个清静嘛,这倒好,临了却被南朝人拣了便宜。而且他们嘴里还在喊什么韩丞相的约定之类,一定是有阴谋只要拿下几个,一问就全清楚了
他这里追的紧,前面高文举一行跑的也不慢,没多大功夫几十里就蹿出去了。眼看着前面这帮宋兵进了青狼谷,耶律奉先心头一惊,不好此处地势有古怪,搞不好有伏兵在此,便放缓了速度,叫了几个禁军的校尉过来一起商议。
稍一商议,觉得就这么因为害怕而放走了敌人也不是个事,便派出了小股骑兵前去打探,这一打探,好家伙,谷两旁全是白雪,鬼影子也看不见一只。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停留,一溜烟的穿谷而去了事不宜迟,再不追就让人跑了
耶律奉先当机立断,追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就追进了谷。一进青狼谷没两三里,耶律奉先就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头,怎么拐个弯来两边高出这么多去?这要是有人埋伏在上面……多年的军伍经验使他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机,思前想后,刚打算下令掉头出谷时,灾难降临了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头顶两旁的山坡上骨鲁鲁滚下大小不等的石块滚木来,夹杂着大量的火油皮囊和漫天的火把。完了耶律奉先面如死灰,四肢冰凉,中计了
眼看着铺天盖地的灭顶之灾转眼便到,就在耶律奉先等人徒劳的挣扎了一番准备接受死神的召唤时,两边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一时间呼天抢地的契丹士兵顿感逃生有望,连忙大声呼叫了起来,投降了别砸了
这当口,耶律奉先很沮丧的发现,随自己一同前来的三千号人,如今只剩下一千都不到了,而且还大多是挂了彩的屁大会功夫这就全军覆没了?一屁股坐在旁边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上,耶律奉先再没了方才那股气势。反正眼下是人在屋檐下,先保住命要紧,他懊恼的一把将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狠狠向地上一摔。哼哟瞧这倒霉劲还砸着个受伤了的家伙。连忙将那倒霉蛋扶起,一看,腿断了,活着也没用,不过这时候还是得安慰几句。
两队宋兵分别从两边围了上来,一连喊着放下武器一边上前接收俘虏。半柱香都不到就把几个全须全尾的家伙揪到了一旁开始审问,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被问话的那个正是原本奉命来带耶律奉先回皇帐的禁军都统。
至于说到交流问题,契丹建国至今已近百年,汉人比例在契丹国内占的相当大,因此契丹朝廷上下汉化的非常厉害,现在汉语已经成为了契丹的官方语言之一。就算是根红苗正的契丹族出身,不会汉语连晋升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契丹在立国之初,太祖耶律阿保机就曾经动过依托契丹语创建契丹自己文字的打算,但像契丹这种社会结构各方面极不完备的民族,创造文字的各方面条件都不成熟,人们对文字的需求并不大,因此这个创建契丹文字的事就很难实现。后来又有了石敬塘拱手送上的燕云十六州并入版图,一家伙把国内两族人口的比例掉了个头,由于汉人比契丹人多,而汉字又已经具备了所有人类社会活动的需求,如此一来,汉字自然轻而易举的取得了契丹国的官方地位,依托汉字的巨大能量,汉语也就顺利的得到了普及。因此,契丹和大宋之间连互相称呼都成了南北朝,虽然矛盾不断冲突频繁,但大家从意识上都没把对方当外人。这种情况下,交流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一听说这位是禁军的人,那宋军将领连呼搞错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云云。看那都统一脸迷糊,那宋军将领问他是不是韩丞相的人,那都统虽然知道韩德让已被赐了国姓耶律,但此时形势比人强,当然不会蠢到去和人争执这个问题,脑袋点的与小鸡啄米一般。宋军将领一脸抱歉,告诉他自己是奉了傅大帅的令,来完成与韩丞相约定的任务,来袭杀耶律奉先的,结果因为几个傻蛋搞错了方向,夜里迷了路,这才误了时辰,结果赶到的时候才知道任务已经被你们的人先一步完成了。这里撤退的时候不是向你们打了招呼嘛,怎么还傻愣愣的追来?害的我们还以为是耶律奉先那个大棒槌呢,这青狼谷的伏兵可是特意为他设的,想不到却搞了自家兄弟,真是不好意思。
这里一边道歉,一边让人把侥幸活下来的契丹士兵救起来送出谷口,唏嘘不已的向那都统吹嘘说自家傅大帅与你家韩丞相是多年老朋友之类的话,又说这次两家约定趁此次南来做一件大事,说到这里又似乎发觉自己失了口,赶紧住口不好意思的向对方表示不应该把这种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起说,那都统能做到禁军中如此高位,当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虽然吃不准他说的是什么事,但多少也知道虚与委蛇,面上表情搞的好像自己果然知道事实便是如此一般,两人不几句便勾肩搭背的亲热了起来,等出谷口,那宋将一脸抱歉,对无意中伤了禁军这许多弟兄表示了哀悼,并让自家兄弟让出马来请这都统与幸存的禁军兄弟返营,还悄悄拉着他的手告诉他等日后大家成一家兄弟的时候,一定别忘了来找兄弟喝酒,一指自己大胡子笑呵呵说我叫朱三,人送外号猪头三,啥时候你来汴梁城到陈州门大街一打听就能找着我了……大家言欢而散,依依惜别,整的跟亲兄弟送别似的场面还挺感人。
契丹士兵一撤,宋兵毛胡子将领笑嘻嘻招呼弟兄们打扫战场,自己打马前行来见高文举汇报。高文举笑着对李重贵竖了个大拇指:“这演技,绝对的实力派影帝也就这水平了”
李重贵笑道:“就是借了人家朱三的名字,不知道合不合适,回头请他吃猪头肉,好好喝一顿”
等到这契丹都统带着一干残兵败将飞马奔出二三十里,眼看着自家大营在望这才放缓了速度喘了口气大叫侥幸。随后就看到了身后耶律奉先那张愤怒的面孔,连忙解释其实末将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完全是为了逃命才与敌人虚与委蛇勉强应对的,事实真相如何末将其实也是一头雾水啊。耶律奉先冷着脸说行了,还解释个屁你家韩丞相这都和南朝亲如一家了,可怜咱们还傻不拉唧的把他当成自家人来看待,可真是瞎了眼了我耶律奉先一条命不值钱,我弘义帐下一万两千兄弟的命也不算什么,怕就怕扫了我们八帐之后,整个契丹再无一人能挡得住这位大丞相奉国归宋
那都统这时候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可这事前前后后想着也让人毛骨悚然,自己虽说算得上是大丞相的亲信,可那是看在他忠于契丹,忠于太后的份上如今搞出这么大的事来,这可让这个小小都统犯了难,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太后和皇上,比起大丞相来,还是这两位才算得上真正的主子。心里一有计较,连忙翻身下马,虚心的向耶律奉先请教起对策来,其实他也是怕,怕自己知道了韩德让如此要紧的秘密,万一惹出祸事可如何是好?再说这事自己一人恐怕也说不清楚啊。
耶律奉先看一眼自己那被扫的七零八落的营房,两眼直冒火,恨声道:“横竖是一死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地里鬼咱们去太后面前辩个明白”
注:1。契丹国之斡鲁朵,辽史称其为宫,如本章所及算斡鲁朵即为弘义宫。
2。为了方便阅读文中诸多官职称呼都做了适当修改,请各位不要太过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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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哭谏
026哭谏
一大早,哗变的闹剧被平息之后,各帐的主官都被递解到了皇帐见驾,可唯独等了半天没等着耶律奉先,让人一催才知道碰到了来劫营的宋军,那里临时应变去追击了。大家一听,明白了,闹了大半夜的窝里斗,是中了宋军的奸计了。于是那些损兵折将的主官们一个个开始就坡下驴,趁机做起了检讨和反省,一边痛骂对方阴阴狠毒,一边检讨自己的不足,只希望能侥幸混过这一关,以图后计。当然也有一声不发做老年痴呆状的,就是那个已经彻底成了光杆司令的耶律大悲剧,哦,是耶律大悲奴。他现在说啥都没用了,心里明的跟镜一样,皇上和太后就算饶了他,可回去怎么跟族里那些孤儿寡妇交待?没了兵的斡鲁朵还不是被人一吞下场?否则韩德让白让人喊做“大撑象”了。人家那胃口好的吞个象都不觉得撑
看到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各路诸侯都低了头,皇帝太后韩德让都觉得发自内心的高兴,当然了,面子上还是要驳斥一番他们素来不团结的毛病的,为了不让契丹勇士无辜牺牲,韩德让向太后建议把各帐幸存的精锐暂时打散了编入禁军,等南征返回之后再让他们各自归帐。大家明白了,事到如今,这就是要削藩了。可自己又没什么借口阻止,人在你们手里只能窝里斗嘛,老这样下去,迟早内耗个干净,还顾不顾国家大事了?
正午时分,大家正聚在中央皇帐中商量改编方案,耶律奉先一行灰溜溜的回来了,韩德让一看,嗬,最后一个也送上门来了,这还有啥说的?先劈头盖脸一顿乱训,连他未得皇命擅自出兵的罪过都一并算上。这一阵海喷,耶律奉先满脸的唾沫,擦都擦不干净。
被骂急了,耶律奉先不阴不阳的顶了一句,幸亏我不知轻重的撵了一回,否则这江山到底还姓不姓耶律都两说呢,再这么由着你老人家折腾,我们迟早被你拱手送人
韩德让大怒,你这什么意思?话说不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耶律奉先却不言语了,一指那个押解自己的都统,你是丞相的人,你来说
那都统吓的都快尿裤子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呀,谁不知道大丞相有太后护着呢,我敢当面说他坏话不是自己找死?还正想着悄悄把这事向皇上先汇报了,何去何从得他先拿个主意呀,你这么一闹,当着大家的面一说,大丞相那边的罪名扣不扣的实我不知道,我这小命是丢定了可被逼到这副田地,不说也不成了,只好哆哆嗦嗦的把事情的经过向大家说了一遍,为了追求真实感,还不忘记不时的拉过几个小弟来佐证。没一会的功夫就把当时的情景说了个**不离十。
这一下,不得了。只听得如丧考妣一般的嚎啕大哭突的就炸在了大帐之中,一看,谁呀?耶律大悲剧哦,是耶律大悲奴老头这回可真够悲的,这一通好哭几下就鼻涕与眼泪齐流,眼泪共红肠一色惨痛相胜过哭来三旅虎狼师的申包胥,凄凉声不输哭倒长城八百里的孟姜女。
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又从万军主帅变成了脱毛公鸡落水狗,本来看着就凄凉,这一哭起来更是让人不舒服,太后这里连忙打发人劝住了。老头扑通一声趴到太后脚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骂,哎哟我的太后哟,你错信这个白脸曹操大奸贼了当初他要改那个汉法的时候我们大伙就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看看你看看那事他没闹成,现在就打起了咱们契丹大军的主意了这斡鲁朵是咱契丹的立国之本呐,这奸贼也敢下这么重的手来祸害今天把我们延昌帐捋了个干净,一转脸又把其他的大军散了个精光这以后朝里还不都是他姓韩的一人说了算呐?他要和傅潜联起手来,把咱们卖到这南朝哇我的太后哇,你可得为咱们那屈死的几万将士报仇雪恨呐
本来这事就闹的韩德让和太后很尴尬,正在这琢磨怎么寻个由头遮过去再仔细调查呢,他老人家这一哭,一下把太后哭的给无奈了,连忙软言相劝,说什么此中必然有宋军的诡计,南人多狡诈,其中定有蹊跷,待咱们查个水落石出再做计较。这里耶律奉先一看,敢情一向雷厉风行的太后吃这一套啊,这时候再不上,以后被夺了兵权成了光杆杆想再学人老头这么哭,恐怕连太后的面都见不上了吧?那还等啥?扑通一声,五体投地,嚎啕大哭,痛心疾首的告诉太后,我那弘义帐的将士,一夜闹的那么乱都没折损几个人,这眼看着风波过去了,倒被人家宋军来赶了个正着半柱香的功夫就折了一大半这要不是有内鬼,谁就能那么清楚咱们的底细?再说外面那么多探马怎得连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这分明就是里应外合来害我们的呀
别看其他人平时闹的挺凶,这时候一看事情紧急,马上联起了手,有一个就有第二个,接二连三三五成群接着就来,这些王公大爷们这时候也不嫌丢人,一个个哭的跟被人糟蹋了好多回的黄花大闺女一样哭的楚楚可怜,就差抱着太后的腿撒娇了。
这都成什么了?耶律隆绪这股子郁闷呀,这还像是个朝廷大员议事的样吗?母后相信丞相,事事都依着他,前次改汉制的时候就搞的差点下不来台,才平静了没几天,又整出个南征来你说打南朝就打南朝吧,偏偏还要玩那么多花样,什么借刀杀人啦,什么顺手牵羊啦,什么声东击西啦……这下好,看看给闹的叫你借刀,叫你牵羊瞟了一眼韩德让,结果人家一脸平静,好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哎呀,这给耶律隆绪气的,大声哼了一句,一甩袖子,撤了反正说啥事也轮不到**心,你们受咋咋的吧让朕一个人清静清静就行了。
虽说耶律隆绪这皇帝做的没什么威信,说话也不怎么好使,可好歹身份在那呢,他这拂袖而去,马上就把大帐里哭成一团的各位给震住了,大伙一看,哎呀不好,一时有些入戏,演的过过逼真,效果强的有些过头了,怎么把皇帝都给气走了?赶紧见好就收,收起了声泪,一个个梨花带雨的等候太后给信。
萧太后一看,都这样了,那还能怎么办?先安慰大家一番,说什么契丹国是所有契丹人的国家,绝对不会由着谁一个人就能轻易给毁了云云。今天这事肯定是有人在捣鬼,就盼着咱们契丹国大乱,人家好收渔人之利呢,咱们可不能自乱了阵脚,被人钻了空子。眼下咱们孤军深入敌境,还得靠着大家互相帮衬才能达到最后目的呢,你们大伙先回去歇着,这里把事查清楚问明白了就给你们个准话。
大伙一看,哎,说什么都好,只要不收兵权,手里有兵说话就有底气,且先回去把剩下那点兵力整顿了再计较。再想个法儿,哄着太后班了师,等回到自家地盘上,再来摆布韩德让这个老白脸
韩德让一头冷汗,尽量摆出一脸平静的模样,可心里却免不了翻起了惊涛骇浪。这是谁这么阴毒出的这损招,这是要自己的老命呀从古到今,做到他这程度的臣子没几个,说是位极人臣都有些轻了。可扳着手指数一数,历朝历代,哪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还能落得了好?这种事情如果主上起了疑,又或者是臣下没了用,只有一个惨淡收场的结局,从来就没有例外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想着终于找着机会可以彻底消除斡鲁朵军制的弊端,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卖国贼,成了奸细了?韩德让心里不停的琢磨,试图找出南朝有哪位高人能想到如此阴险的招数来对付自己,无奈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只好耐着性子等候太后发话。
萧太后送走了那些失魂落魄的王公们,并没有向韩德让询问什么,她看向韩德让的眼神一如往常那般充满了浓浓的信任和鼓励,见韩德让终于松懈下来,脸上露出几分疲惫,连忙摒退左右,将他按在椅上落坐,亲自为他按摩着太阳穴,又低声的劝告他不要灰心,眼下正是裁撤斡鲁朵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