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战阵的文武大员,极有资历身份的人却对此不屑一顾。一个小小的副指挥,带了万把人就想造反?真是笑话官军没来前或者能折腾出点浪花来,如今,王师一到,还不望风披靡?原本占了那么多的地方还是乖乖都让出来了?
这再者说了,就算他摆的是空城计,咱们如今也不比司马懿当年呀。以咱们目前的实力,就算他摆的是空城计,那又能如何?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想想,带着超过他十倍的大军是来干什么的?就算里面全是敌人,都得想方设法地硬攻进去,现在四门大开反而不敢进了?真是懦弱到可笑
于是大军进城,进城之后光荣传统马上发扬光大。军队一哄而散,四面出击,目标:琳琅满目的店铺雍容华贵的蜀绣娇滴滴水灵灵的川妹子……再然后,城门突然关闭,王均出现叛军出现空城计终极杀招惊艳亮相,叛军关起门来痛打落水狗
叛军成建制地追杀满城零散抢劫有如土匪的官军,效果好的一塌糊涂再看看想遍地开花发大财的官老爷们是个什么下场
副帅李惠被乱刀砍成肉泥雷有终、上官正、石普……这些大爷们在部下的拼死掩护下,从城头上搭条绳子往下遛,总算拣回了一条命。他们再不敢停留,马上后撤,一直“撤”回到汉州。
大获全胜的王均没有痛打落水狗的跑去追杀他们。他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派人把从成都逃出去的老百姓都抓回,有关进大牢的,有当街把全家全族都砍成肉段的,想尽一切办法把人都吓住,然后把全城的青壮都集中起来,强召入伍,给他当兵。为了确保不出现逃兵,他采用了当前最流行的法子:刺字就是给人脸上手上背上等等能看得见的地方刺上些自己的标记,好让你走到哪都能一眼看出来是我的兵成都百姓也看明白了,张均这帮人之前就是官军,如今虽说顶了个判军的帽子,可毕竟在这里呆的久了,打的这么激烈也没怎么乱来
。可后来的这些官军就不同了,他们和大伙没感情,这一来无论胜负,都饶不了这些平头百姓于是,成都城的百姓们出奇的支持张均,使的张均在成都呆的更安稳了。
他安稳了,官兵就要坏菜这之后,就是雷有终和他帐下几路平叛军的噩梦了攻城的法子想了不计其数,能想到的法子都拉出来试了一遍,无奈终究没能取得丝毫进展。造云梯爬墙、用战车撞墙、挖洞绕墙等等传统打法一概无效,因为,这些把戏不光他们知道,人家王均也是职业军人,他们也练过
眼见的啥法子都想遍了还没辙,平叛军就发明了一种叫洞屋的攻城器械,基本上就是搭建一个比城墙稍高一些的,活动大架子,顶端修建成房屋一样可以抵挡弓箭标枪等常规武器的攻击。然后把士兵放置在洞屋之中慢慢向城墙移动,一步步逼近,眼看大功告成,突然间脚下一空,连人带洞屋全都不见了……狡猾的叛军居然偷空在城下挖了个地道,就等着官军往上踩
这招不行,就另想一招官军们再接再厉,在城北的鱼桥边上堆了座比城头高出几丈的土山,然后让弓箭手站在山顶向城里射箭进行火力压制。又重新打造了一种叫“雁翅势敌棚覆洞车”的轻量级攻城车,再次向城头逼近。这回就更加充分地显示了王均和他帐下叛军的惊人想象力。
因为这次的洞车比较轻,压不垮地道,他们也再不挖地道了,来个新的绝的。当官军的攻城车靠近城墙时,城墙上却突然间也出现了与官军这洞车几乎完全一样的“敌棚”,两个棚车逐渐接近,城头上面还有人喊话,说大家这么远来看弟兄们,真是不好意思有失远迎云云,这么喜庆的场面,这玩意就应该叫个“喜相逢”
雷有终崩溃了,十万大军,发民夫十五万,入川近一月了,除了开始几天还象征性的取得过几次胜利之外,往后就变成了与成都叛军打消耗战损兵折将劳民伤财不说,始终未能向成都城推进半步这样下去,就算再耗几个月,把张均和叛军粮草供给耗干净了,恐怕自己也被磨死了。到时候,面对满目疮痍的成都城,他要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向官家解释?
思前想后,雷有终觉得以自己目前的能耐,似乎真的没法快速解决张均这帮人,只好向朝廷发了求援奏折。赵恒那儿正在为夏州李继迁的事揪心呢,刚听说王超已经成功取得兵权,尽发大军前去收复清远军了,这里就送来这么个乌龙奏折来,那脸色能好的了吗?于是,枢密院的大佬们集体被叫进大内喷了一脸唾沫,勒令速速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案来。再让张均这么闹下去,成都的百姓伤不起四川的百姓伤不起天下的百姓伤不起
枢官院一帮大佬能有啥辙?雷有终这帮人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人有人,有粮有粮,可以说集中了大宋军事力量最强悍的部分,所有能拿的出手的招数他们都会。现在他们折腾这么久没能折腾出名堂来,换谁去只怕也是一般。
无奈之下,大佬们只好用惯例:征求意见将现状分发到各军去,广泛采纳全军将士的意见,然后再由他们汇总,找出一条行之有效的方案来。于是,高文举就在曹玮军中接到了这份军报。
在成都百姓眼里,张均的兵也是官兵,城外来的也是官兵。而且张均的兵较之官兵要好的多,起码他除了拉壮丁之外不乱抢人家东西。两人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个结论,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官军在蜀地名声很坏,没有群众支持,正所谓不得民心。这种情况下,想要取得胜利恐怕很难。而且还有个非常不容忽视的问题,自从成都城建城以来,三国时的蜀汉也好,前蜀、后蜀也罢,成都城可都是没有被攻破过的这说明成都城的城防建设是相当到位的,想要打破恐怕得费点劲
不过在有着绝对的力量悬殊情况下,并非没有取胜之道。只是需要先瓦解对方的群众基础,而且不能太着急,如果让成都城中的百姓和上次一样,认为官军入城也只是要抢东西,抢闺女,那谁还会支持王师?这方面得有能拿的出手的力量才行啊。张咏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他两度在蜀川执政,官声颇好,深得民心。如果再由他出面发动宣传攻势,想必百姓多少会有些动心。
可眼下,张咏刚离蜀尚不足两月,新官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就让他再跑回来,不是瞎折腾嘛
两人在这里商量推演的时候,却不知道京城中刚刚得到跑马川大捷的皇帝,一看困扰自己多年的李继迁被妹夫几招过去就玩的yu仙yu死,大呼痛快此时正在琢磨,成都战局如此糜烂,要不要让这个从未失手的妹夫去走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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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一子解双征
066一子解双征
高文举和曹玮推了一番,就得到个结论,极有可能,到最后他会被牵扯到成都战局中去圣旨下诏征求意见,他当然免不了把自己的想法给枢密院和赵元佐各抄一份。随后便带了刘霞赶回邠州与和张齐贤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有个经验老到的前辈指点,也能少些弯路不是。
信安军兵权拿下清远军城收复跑马川大捷三公原大捷这一连串的好消息让张齐贤乐的都快合不拢嘴了。一听说高大人回来了,喜的老脸就像灿烂绽放的菊花一样,亲自迎出了城门,一路与高文举说说笑笑回了府邸。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李继迁这个老狐狸呢切切不可大意啊”张齐贤听高文举对收复夏州宥州等地很是乐观,不由的出言提醒:“这个李继迁,与朝廷争较了二十几年,很是奸滑呢每次眼瞅着他就要被攥到手心了,一不小心就又让他开溜。并且一次比一次闹腾的欢实。这次虽然烧了他的粮草辎重,可说到底那些东西原也是他抢了朝廷的,他自家损失并不多重。折了儿子,丢了兄弟,这些在他眼里只怕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他手上还有人,还有马,他就绝不会死心”
高文举道:“张相所言极是。不过以前造成李继迁不断坐大的主要原因还是朝廷内忧外患,多面受限,腾不出手来对付他导致的。如今,正好契丹人那边能腾出空来,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将他一次打的永不翻身否则,一旦等契丹人缓过神来,契丹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一个可以牵制大宋的势力就此消失的。从中作梗是少不了的因此,这次机会难得,一旦错过可能将再无消灭这老家伙的可能”
张齐贤点头道:“朝中诸公有远见者少,可恨当此千载难逢之机,居然连远交近攻的老把戏也不记得。非要逼着给李继迁找条后路更有甚者,还有言李氏本我朝臣,偶有小过亦不失臣节,若有悔过之意,切不可穷追不舍,坏我上国风范云云,真是气煞人也也不知这帮人是做大宋的官,还是给李继迁当了探子”
张齐贤说的远交近攻,高文举倒是知道一些。早在张齐贤刚到边关,就给朝迁上了个折子,意思是为了达到消灭李继迁的目的,不妨采取分化拉笼周边势力的作法来孤立他,使他少了支持多些敌人,这样更大的消耗他的实力,然后寻机将他歼灭。其中,张齐贤提出一个可行性很高的方案,让朝廷册封潘罗支为亲王。
潘罗支,这是灵州西北方吐蕃六谷部的酋长。自从唐朝以来,吐蕃人的势力一直长盛不衰,进入唐末五代再到大宋时期,六谷部发展成为他们中最强的一个支,时盘踞在西凉府(今甘肃武威)一带。张齐贤的意思很明显,吐蕃人对汉人的物资总是很稀罕,对汉人的官职也很眼红。有了这么个亲王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就算他不战战兢兢为朝廷出死力气,起码也不会再和李继迁打的火热了。这就和契丹人为了分化李继迁和朝廷的关系,拼命的给他封官许愿,甚至嫁个公主给他是一样的道理。
可是朝里诸位分析了之后认为,老头这个作法明显不合适。吐蕃人从唐以来与中原人就搞的很不愉快,而且这些游牧民族的人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前面有个李继迁,只不过封了个节度使的名就闹的要割地为王了,你这里再封个王出来,要是明天他也学李继迁怎么办?还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给自己添堵?
遇到这种问题你让张齐贤说什么好?他只好一表不准再上一表,打算用锲而不舍的精神和全方便的阐述来向大家讲解。结果却等来了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安排,朝廷不是没册韩封,但删封的名号实在是有些囧,连高文举听了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凉州防御史”亲王那种虚衔虽说只是个称呼,可怎么着也是一品,这防御史,连个正四品都算不上,勉强够得上个从四品,这差距也忒大了些。这官职拿出去都不够恶心人的,张齐贤还真挺担心给人家这么个官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大宋在恶心他
不过幸好潘罗支这些年也被李继迁欺负的不善,已经有心想要和大宋联手,苦于找不到机会。如今大宋主动伸出手来示好,他哪里顾得上挑三拣四,马上就笑纳了,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还主动上了个表,意思是如今我们六谷部和夏州李继迁部都是宋臣了,大家自己人,能不能请朝廷出头做个和事佬,让李继迁别这么坑人了还好,人家这里算是体会了意思。知道官职什么的都是浮云,实力和安全才是王道。
听着老头发牢骚,高文举也一阵感慨,看来朝里这些呆头鹅有时候是真的傻的可爱呀。连人家那些吐蕃人都不如这就更加坚定了他执行坚壁清野战略的决心。只要将李继迁发展的势头遏制住,才掐断他掠夺的念头,那么步步蚕食将他吞并就是迟早的事。
高文举和张齐贤讨论的时候,赵恒正在和李沆讨论高文举递上来的两个方案。关于夏州李继迁的,虽说听起来多少有些损害礼仪之邦的正义之名,但只要能将李继迁这个祸害去掉,什么名声,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讲,其实也是可有可无的事。当然了,这个事情正如高文举在折子中所说的那样,做,不妨放手去做,但却不能将其行文颁行天下。名声还是要顾忌一些的,否则那些学了一肚子礼仪廉耻的夫子们要跳出来指责此举有违天和,有失体统了。只要在这方面,皇帝那里不要过分追究,给下面人一个机会就行了。这样的事,皇帝和宰相当然是举双手同意的。话题一转,又扯到成都的局势上来。
“观雷有终等人行事,可谓得意忘形、小人得志”李沆掷地有声:“堂堂正义之师,进城之后居然一哄而散四处抢夺,这只怕于军中对蜀地之印象有关自蜀地纳土归国以来,屡平屡反,素有恶名在外。诸军皆将蜀民视为刁民反贼却不想若非官逼,何至民反?高大人所言正中要害,臣以为可以采纳”
赵恒道:“话是如此不错,但张咏入浙尚未满一月,又调他返回蜀中,岂不有失朝廷体面?使人有朝令夕改之感?”
话刚一出口,就看到李沆的表情有些古怪,知道他是看出了自己这话多少有些太过顾忌面子了。因为当初张咏离开之时曾劝过他“牛冕非抚民之才”等语,当时自己固执己见,并未听他的。如今果然被他说中,无奈之下,又要请他转来,岂不是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耳光?刚才还在议论这个面子问题只是末节,国家安然才是首要之事,怎么朝廷的脸面都可以暂时不要,这一说到自己的面子时就这么放不下呢?
被李沆的表情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赵恒赶紧改口道:“文举所言虽切中其弊,然其解决之道却未免太过费时,方今契丹内乱,正是朝廷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李继迁之时,若蜀中之乱悬而未决,难免使得军心震荡,影响全局啊朕的意思,是否能想出个能快速解决叛军之法,至于抚民之事,不妨随后再使张咏入蜀便是”
不容易呀,能让皇帝做出这么大的让步,的确算是了不得的成就。看来这个高鹏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李沆心目中高文举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一看赵恒如此说话,早已了解皇帝心思的李沆赶紧接过话头:“臣以为高大人允文允武,当可担此重任”
赵恒托着下巴喃喃道:“自打年前处理了边境之警,这大半年来,为了江山社稷,他已经太过劳累了。大婚次日,便赶赴前线,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如今又让他去成都,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李沆应声道:“自古道,能者多劳。高大人年少有为,实乃上天赐给我大宋的栋梁之才,当此国难之际,正是彰显英雄本色之时。以高大人之才,当可体会陛下深意”
赵恒又叹息道:“只怕朝中有其他人会有微词啊。这家伙办事是有一套,可总是离经叛道,每回做事都会捅出一大堆的蒌子,惹一串的麻烦出来,让人很无奈呀若是有人以此为由,弹劾于他,岂不要寒了天下人进取之心?”
李沆长身一礼道:“陛下且放宽了心,此事着落在微臣身上明日廷议,便有分晓”
赵恒点点头:“如此,有劳先生了”
李沆连连谦让,心里总算喘了口气。可算是讨到这位小爷了,为了解决成都的事,枢密院这帮平日趾高气昂的大头兵都向自己递了好几回软话了。因为眼下看来看去,似乎除了高鹏,再无别人能解成都这个困局,除了他发来的折子中所提的几条方案尚有可行性之外,其他人的全是一套陈词旧调,哪有一点可取之处?再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