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楚人手臂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比当初想象的伤的要严重一些,因为她现在还不能随意的抬起手臂,会疼。
丰延苍几乎是没离开过她眼前,无论在用膳睡觉,亦或是他需要去书房处理事情,他们都在一起,这是纯正的形影不离。
书房中,岳楚人倚在软榻上迷迷糊糊,丰延苍坐于书案后处理桌子上那一堆的折子。
尽管他不出府,但不代表朝上那些事不需要他处理。而且在岳楚人看来,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可能比在朝上的还要多。
时间静静过去,岳楚人再次醒来时,书案后的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微微低头,从这个角度看他,那张脸更是无可挑剔。
就那么看了他许久,岳楚人脸色安逸。不过却发现,他除了两只手活动外,整个身体都一动没动,也不知过了这么久他僵没僵。
坐直了身体,她的左臂不如右臂那般动作自如,不过若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这么久了,你一直都是这个姿势?”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抬头,凤眸如渊,看着她歪头瞧着自己,丰延苍勾起薄唇,“睡醒了?”
慢慢眨眨眼,“这里不舒服,我脖子都僵了。”晃晃头,脑后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轻甩。
“走两圈。”看了一眼房间,表示她可以在屋子里走。
站起身,岳楚人抖了抖肩膀,一边看着他,“和我一起走?”
摇摇头,丰延苍的姿势终于改变了下,只不过是由端正改为更端正了。
“你这样长时间坐着不活动,老了会腰疼。”似乎忘了,丰延苍平日里还练武,哪儿那么容易得腰骨病?
“不是还有王妃你这神医在么?”无声的轻笑,他那模样万分诱人。
“你还真赖上我了?来,不喜欢在屋子里转圈,我教你跳鬼步。”勾勾手指,岳楚人笑得眉眼弯弯。
丰延苍有些不解,“什么?”鬼步?那是什么?
“一种很容易学习的舞蹈动作而已,节奏感很强,适用于任何音乐。”她这个没什么跳舞天分的人都能很容易的学会了。
丰延苍满眼都是怀疑,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唇角含笑的温声道:“跳来我看看。”
岳楚人挑眉,瞧着他那一副大爷的姿势略有些不顺眼,不过听他那语气好像有些不屑似的,使得她扬起下颌哼了哼,然后走至屋子中间,一边斜睨着他道:“看好了,可坐稳了,不然吓你一溜跟斗。”
丰延苍完全拭目以待的模样,对于岳楚人他不是那么相信,就像那时她说给唱歌,结果如同鬼哭狼嚎。这次又说跳舞,估摸着也不是什么优美的舞蹈,听那名字就知道了。
将裙子提起来挽在腰带里,天气热她里面又没穿长裤子,露出两条修长的白腿来,瞬间就将某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岳楚人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他看她的腿。
摆好了架势,岳楚人的四肢齐动,此舞步确实节奏感很强,而且具有相当的感染性,跳起来全身都在动,也的确达到了活动身体的目的。但是,若没有音乐跟着配合,就显得很诡异。
雅致的房间里,一人坐于书案后有些目瞪口呆,另一人长发飞舞的在跳着奇怪的舞蹈,怎么看都怪。
大约三分钟,岳楚人就停下了,大口的呼吸着,左臂还有点隐隐作痛。不过痛不痛的没关系,她更关心的是丰延苍此时那个表情。
丰延苍的确被震住了,她停下来许久他才回过神,视线从她腿上移开看向她的脸,好看的眉毛扬起,“跳完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好看是吧,没音乐跟着确实挺奇怪的。”她自己也感觉奇怪了。将裙子放下去,她扭身走到软榻上坐下,多多少少有些郁闷,她又被这古人鄙视了。
“不是不好看,可能确实是没有音乐的关系,看起来有点像中邪了。”很委婉的表达自己的看法,惹得岳楚人瞪眼。
忍住笑不再说,丰延苍其实没说,舞蹈不怎么样,但是腿还是很好看的。
“你眼光那么高,不如你给我跳一个?”挑眉,岳楚人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嫌疑。
慢慢的摇头,丰延苍轻笑的伸手,“过来。”
虽还是生气的模样,不过却是听话的起身走了过去。
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拽向自己,岳楚人身子一转坐在他腿上,人肉的座椅自是比其他都要舒坦,调整了一个最舒坦的姿势,岳楚人很是安逸的模样。
“是不是觉得无聊了?但为了你的安全,忍一忍吧。”圈着她的腰,丰延苍温声的说着。那声音恍若从窗口吹进来的轻柔的风,使得岳楚人不禁眯眼。
“倒不是无聊到要疯掉,只是一想到随时有人来抓我,感觉憋闷而已。”更多的是不服气,该是别人躲着她才对,她何时躲过别人?
“那群人身份成谜,无论密卫还是金雕都跟丢了,如此就更要小心才行。尽管这是皇城,天子脚下,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如履平地一般。”有些话丰延苍没说,这个世界上如同那样的高手屈指可数。但他们却能一次出现十多人,其背后的势力可见一斑。
“所以,咱们只能躲在自己的小窝里了。”抬起没受伤的右手以食指挑着他的下颌,调戏一般的歪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鼻息之间都是他的味道,好闻的很。
任她挑逗,丰延苍笑容依旧,漂亮的凤眸凝聚万千,幽深不可测。
阎靳带着阎字军亲兵返回了北方边关,走的那天岳楚人知道,不过却是没法儿相送。
细数这段时间,阎靳带着她游走在各种危险之中,护国寺又一直护她周全,对于阎靳,岳楚人是满心欣赏与感谢的。
这世上,阎靳独一无二,再也找不出一个如同他一样的人了。
来到这世界,能交到阎靳这样的朋友,岳楚人心生几分幸运之感。细数她认识的所有人,包括丰延苍与她自己在内,无一人的人品能及得上他。
她的手臂完全好了,夏季最炎热的时候也到了。虽然距离护国寺遇刺才过去七天,但却感觉过去了许久。整日在府中,不止是她自己,感觉别人好似也头顶长了蘑菇。
然而,就在这无聊的时候,宫里有好消息传来,阎苏怀孕了。
太医院的太医诊断过了,确实有喜了。不论宫里还是个个丰延绍党派的朝臣都相当高兴。有了子嗣,那么丰兆天退位就指日可待了。
消息传到了勤王府,叮当都很是高兴,岳楚人却很淡定,不过通过那脸上的笑能看得出,她也是高兴的。
“王妃,你说太子妃这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相信所有人都在盼着是男孩儿。
“现在还断定不出,三个月后吧。三个月后,就能知道了。”现在还是一坨肉,根本看不出男女来。
叮当抿嘴笑,一边道:“别看王妃没有生过宝宝,但懂得比生个七八个孩子的夫人还要有经验。”
“你这丫头,越来越会说欠揍的话了。”斜睨叮当一眼,岳楚人假意轻叱,叮当也完全习惯了,对她的轻叱不痛不痒。
俩人在丰延苍的书房外间说话,内间丰延苍正在批折子,她们俩人说的话不可避免的传进了他的耳朵。几不可微的皱了皱眉头,提起生孩子的话题,他不禁的有些不悦,因为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他不能人道。
他不止一次的被冤枉,而且愈发的离谱。尽管他可以无视,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有些在乎的。
“你去药房把那放在药柜里的一个苹果形的瓷瓶拿来,那里面有药你小心些。阎苏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些特别的营养成分,一会儿要小苍子派人送到宫里去。”那是丰延绍和阎苏大婚第二天她炼出来的药,她必定会让阎苏生出一个聪慧无比的孩子,那将来的太子之位储君之位牢不可破。
叮当点点头离开去取药,一直在书房中批折子的丰延苍走了出来,一袭白衫飘然风雅,恍若乘风而来。
“既然这么惦记太子妃,不如亲自去看看?”他走过来,带来一股好闻的风。
岳楚人仰头看着他眉眼弯弯,“能出府了?”
丰延苍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温声道:“其实相较于王府来说,皇宫里才是最安全的。”宫里也增加了大内侍卫,禁军;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只要有一点风声,就能惊动整个皇宫。
“就算很安全,那也是别人家。咱们去走动走动可以,却是不能住在那儿。”她知道丰延苍也必定是这样想的,不然不早就带着她进宫了?
“言之有理。对了,敏妃娘娘近来身体好了许多,平时无事还会出来走走。去看过五哥几次,亲手为五哥煲汤,着实惊着了五哥。”丰延苍笑道,用眼睛在感谢她,若不是岳楚人的话,敏妃又怎会那么快就好了?
岳楚人抿嘴笑了笑,“好事啊,五哥虽然会惊讶,但还是会开心的是吧。”
微微颌首,“五哥与母妃相处的时间较长,也记着很多母妃的事。敏妃娘娘与母妃样貌相似,每次看见敏妃娘娘,五哥都好似见着了母妃一样。”
“那你呢?”托着下颌,岳楚人歪头看着他。
丰延苍抬手卷着她肩头的长发,视线有些飘渺,“我都不记得母妃的模样了。”静贵妃去世时,他不过四五岁。
岳楚人有些微的不是滋味儿,虽她从未可怜过自己是个孤儿,但是却看不得丰延苍这个样子。
“听说静贵妃是个才女,气度不凡,想必你与五哥都很像她。若是你想不起静贵妃的模样,那就照着镜子看看自己。”红唇弯弯,岳楚人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好办法。”抚摸着她的脸颊,丰延苍轻声道。
“你这是间接的承认自己气度不凡很优秀?很狡诈嘛!”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岳楚人撇嘴轻叱。
“这可是你说的,在你心里,我还这么优秀?受宠若惊啊。”拉着她起来,他身子一转,刚刚她的位置被他占了去,而她则坐在了他的腿上。
“臭美。”抬手戳他挺直的鼻梁,鼻骨坚硬,这绝对是纯天然的,造不得一点假。
叮当很快的回来,进来就瞧见俩人黏黏糊糊的,她低着头的走过来,将手里那苹果形状的鲜红色瓷瓶递给岳楚人,尽管盖着盖子,但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儿却飘散了一路。弄得叮当几次好奇的想打开瞧瞧,到底用什么药做的这么香。
抱着瓷瓶,岳楚人歪头看了丰延苍一眼,随后道:“这叫做‘天资聪颖丸’,日后咱们有宝宝了,我也天天吃,保证生出个人精来。”
丰延苍勾唇轻笑,眉目间满是愉悦,单手圈着她的腰温柔的抚摸着,一边道:“考虑的这么远,我若是不努力,也太对不起你的长远打算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许笑得那么恶心。”抬起手肘顶他的胸口,岳楚人自己也抿嘴。
“进宫吧,看看太子妃,你也就安心了。”语气轻柔,那眸光亦是温和如水,将眼前的人完整的包纳其中。
一路进宫,没有出现任何意外。马车前后包围着四十几名护卫,一路来引得百姓环顾,更有不少议论纷纷,有人要抓岳楚人的事传成各种版本。但各种版本的幕后人都是未知,对方太过神秘。
入宫,丰延苍与岳楚人直接进入了后宫,阎苏的殿内静悄悄的,宫人们站在原地恍若机器人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得知岳楚人与丰延苍来了,阎苏从卧室里出来,看起来是刚睡醒,有些睡眼朦胧。
“感觉可还好啊?”笑看着她,就是不用切脉,就阎苏这状态,一看就是有喜了。
阎苏抿唇笑笑,分别看了他们夫妻俩一眼,随后坐下道:“还好,就是很嗜睡。”
“正常现象。这个给你,每天吃一颗。来,我看看。”走过去,将一直托在手里的瓷瓶递给她身边的宫女,随后拿起她手,两指搭在腕间。
阎苏也很配合,相比较太医院的太医,她自然更信任岳楚人。这些日子她虽是没再碰任何药材毒物,但却一直在看书。睡醒了就看一会儿,困了就接着睡。
“一切正常,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或许半月之后你会有些剧烈的反应,不过那都是正常的,不要害怕。”拍拍阎苏的肩膀,岳楚人一副大姐的模样。
阎苏点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丰延苍身边坐下,兀自拿起宫女奉上的消暑凉茶喝,对面阎苏笑意盈盈,将视线从岳楚人身上移开,而后投注到丰延苍的身上。
“老七,听说你现在对楚人是寸步不离,刚听到的时候我还不信,不过现在我信了。”按理说她这后宫男人是不能随意来的,就是亲兄阎靳来之前也需上报才成。不过瞧瞧此时丰延苍那满身天经地义的模样,就是丰延绍也无话可说。
“危险来临前从不提前告知,自是得做好防范。”丰延苍悠悠回答,就是一动不动也是个发光体。
阎苏点点头,“上次所幸楚人只受了点轻伤,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真是不敢想。”而且至今没查出那些刺客到底从哪儿来的,天子脚下,关乎的是大燕脸面问题。
“那还是多亏了你哥,若不是他一直护着我,我已经被抓走了。”若是那时阎靳松手,纵使护国寺武僧齐上,也未必能把她抢回来。
说道阎靳,阎苏的视线过多的在丰延苍的身上停留了下,看他面色无异才稍稍放心的微笑,“当初若不是你给他解毒,他现在的情况肯定很糟。互相帮助,咱们的关系就更牢不可破了。”作为阎苏来说,她自是愿意看到这种情形的。
“自然牢不可破,纵使你从此后不认我这个师傅了,但看在阎靳的面子上,我依旧得全心护着你,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她是唯一一个与他们兄妹都交清甚好的人。
阎苏抿嘴笑,看了一眼面色无变化的丰延苍,心下自是有些犯嘀咕。按照丰延苍的心性,他不会这么无动于衷才对,但此时的样子,让她都不禁有点相信,这个男人也有一颗宽阔的心胸。
没过多久,丰延绍来了,一袭杏黄的长袍,风度翩翩。
他对阎苏还是很好的,最起码在外人看来,他们俩属于那种相敬如宾的夫妻。不过在岳楚人看来,丰延绍会对每个人都这么好,看似多情,实际上那是无情。
与阎苏说了几句话,丰延绍便转移了视线,看向丰延苍与岳楚人。视线在触及岳楚人时稍作停顿,之后还是开口了,“今日上午北疆信使到了皇城,送来了北王的亲笔信。七月初七是北疆一年一度的重七兰夜节,北王盛情邀请。老七,你意如何?”丰延绍的话似乎有所保留,他并没有说北王裴袭夜邀请了谁。
岳楚人扭头看向丰延苍,他神色不变,恍似大山在他面前坍塌也能继续保持面不改色。
“现在这个情形,不宜离开皇城。”他悠悠道,语气虽轻,但拒绝的意思明显。
岳楚人慢慢的转过头,对面阎苏正看着她。两个女人对视,岳楚人在阎苏的眼睛里知道到了答案,“裴袭夜邀请的是我?”
丰延绍温雅一笑,随后道:“老七只知道北王邀请了你们夫妻,却是不知,在那信封的夹层里还藏了另外一封信。”说着,他从广袖的袖口中拿出来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抬手递给岳楚人。
岳楚人起身接过来,坐回原位打开,一旁丰延苍终于改变了姿势,倾身靠近她一同看向那张纸。
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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