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遮天- 第60部分

　　　　有时我总是对独孤感到莫名的敬畏，此人总能先我一步看到结果，而且特别知机。其实人心本来就是藏着恶意的，独孤要是权欲心很重的话，他如此功高震主，聪明胜过我许多，那么我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威胁，即使不会除掉他也会心存猜忌，可是他如此清心寡欲，一无所求，让我更加依赖他。

　　　　独孤纯属是一个站在山巅的俯瞰众生的智者，天下若有明君的时候便会伸出手来扶持一把，若无便傲啸山林，终老于民间。但是事成之后却是没有半分私心，更因身体羸弱，而使得人不忍防范。独孤是个有史以来君王最梦寐以求的军师了。

　　　　当然，有时候，我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汗颜，人有时过于精明便会流于阴狠。

　　　　人一旦坐到什么位子上，便会多了一系列的烦恼，特别是如何保住这个位子和做好这个位子。不断产生的新问题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至死方休。

　　　　眼下凤国民生凋敝，需要休养生息，来恢复元气。凤国的现在土地基本上可以分成三种类型，大士族地。女帝的，还有平民自己的。其中很多土地都掌握在大士族手里，她们使用的是家生或者买断的下人们去耕种，土地基本上被她们垄断，上交国库很少，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土地属于皇家所有，不过是凤国的可耕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原先凤国女帝一般都和大士族采取地措施大同小异。耕种土地的人是属于女帝的私有财产。最后平民占有的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我看着连天天灾**，国库几乎入不敷出的账册忍不住叹息，怪不得母皇她们要看士族们的脸色，皇女们还不如大贵族家的子女，原来整个凤国其实只能相当于奴隶社会的生产力而已。要想打破皇族的这种窘态，必须要改变经济地掌控力。田地归属于国有，这些人不过是受雇于人，不是为自己劳动，所以不过是敷衍了事。捞个果腹之事而已。那么上次颁布的不加赋税最大的受益者不过还是大士族们，她们少缴纳给皇家钱财而已。

　　　　要想彻底扭转皇族的现状，只能来个釜底抽薪地法子分田，把属于国家的土地分封掉。这个可是个长远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首先那么就从我自己手里拥有的土地开始吧。

　　　　我把分封土地的想法给宋青岩，梅青，水心月等人一说。让她们目瞪口呆。除了梅青她们出身都是来自庶族。自然是拊掌赞成。

　　　　所谓分田，就是把属于女帝的土地按照人口分给本来雇佣耕种地人，不限制她们种些什么。可以任意自由调配，每年缴纳一定地租税后，其余都归自己所有。为了防止这些土地会被大士族从她们手里收购走，分田令还特别规定土地地所有权还是属于皇族，经营权属于她们，而她们的身份也由本来带有奴隶性质的雇佣者变为有人身自由地平民。

　　　　我第一个询问的是独孤，独孤当时微笑良久说道：“陛下果然不负众望，凤国羽翼将在陛下手里生成。”他边说边推开半开的雕花窗棂，顺风扑鼻而来一阵花香。此时正是盛夏，大内里的奇异花卉争先开放，空气里浮动着香甜的味道，更难得的是独孤院落临近水兼职树木森森，凉爽无比。

　　　　分田令还处在草拟的阶段时候，被母皇与父后知道后，母皇大怒，气势汹汹前来兴师问罪。那日我正好在坤德宫逗弄明煦，明煦已经六个月大了，因为天气炎热，所以只穿了一件绣着锦鲤的红色肚兜在铺着凉箪地上爬着玩。这时因为要闹着要我手里的玩具而未获而生气，她被云岫娇宠得有了些坏脾气，喜欢坐着直直地往后面狠狠一躺来发泄不满。以前她闹脾气躺的时候是铺着锦褥的柔软的床自然不疼，这个时候却是硬硬的地面，她摔下去便疼得小脸皱成一团，瘪着小嘴要哭非哭。云岫心疼地忙要去抱，我拉开他皱眉道：“小孩子不能纵容她的坏脾气，就是她知道撒泼要挟成功了便会如意才会这么有恃无恐下去，你不许理她，让她自己摔疼几次便没事了。”

　　　　我正教训着明煦，身后传来母皇阴恻恻的声音道：“你小时候你父后没有下狠心对待你，所以才养成你这胆大妄为的性子？你心狠，可以不要父母兄妹，连自己的小女儿都不放过，好，这些都是儿女情长的小事，那么你却连国家都不要了么？”

　　　　她这么一顿没头没脑的乱训斥，我忍不住疑惑地看看跟在她身后的父后，却见父后叹气地低下头。

　　　　云岫抱起明煦赶紧微笑行礼，怀里的明煦看见奶奶立即伸出小手去让她抱。母皇看着一脸媚笑的明煦叹口气终于把孙女从云岫那里接了过来。

　　　　我问清是因为分田的事情后，便微笑着解释道：“母皇，我并不是把田地赐给她们，而不过是变个更有效的法子让她们耕种而已。土地还是属于我们所有，不过是按照人头分给她们自由耕种，每年缴纳过租税后剩下的便属于自己，这样以来她们便会上心，多劳多得，民富则国强啊。”

　　　　母皇对分田令将信将疑，我又说了很多好处后，解释了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的应对后，她才打消了疑虑。

　　　　分田令一颁布，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分到田地的人欣喜若狂，而大士族们暗地嘲笑我不已，面对各种劝说我只微笑拒绝。这一年秋收，平民们如数上缴了租税，大大超过往年的收成，国库丰盈，而且她们自己也有很多剩余。我看着各地的密探暗报，不仅咧嘴而笑。按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年，士族们也会忍不住仿效的，下人们耕种不仅没有积极性，收成低，而且还会偷偷消极怠工，破坏生产工具与种子等等，但是分给她们自己要她们自己负责的时候，肯定会小心翼翼保护节省。

　　　　要是没有比较也罢了，但是其他一样地位的人恢复自由，过上勤劳致富的日子，而她们还要继续在大士族主子里的田地为不属于自己的果实劳动，这种不平衡的心态会使得她们想尽一切办法来破坏目前的一切。到时候这些士族们烦不胜扰，自然会悄悄派人暗查我的收效如何，不愁鱼儿不咬钩。

　　　　
第二部　暗度陈仓　第六十三章　大意外（上）
　　　　登基第三年后的秋收时分，按照凤国惯例，新女帝要上圣山去祭拜天地，表示得到天地庇佑，受到承认，方才能名正言顺。

　　　　圣山是凤国最高的一座山，离京城大约有五六百里，云岫与我带领文武百官一起去，车马簇簇，一路逶迤。

　　　　自从分田令颁布后，很多大士族看雇佣的人得到土地后缴纳租税及时，比以前自己管理得还好，而且不再为生产工具被破坏等等烦恼，所以慢慢地都尝试把土地分了下去。虽然还是有水涝旱灾，但是这些平民因为是自己的土地，格外上心，各地竟然很少出现大灾情。

　　　　提拔上来的官员也很得力，凤国慢慢在恢复元气，对此一切我还是很满意的。

　　　　祭拜的一切都很顺利，回来的时候我基本上一路上都在睡觉，这日我又在车上睡觉，醒来一看，发现浑身酸软无力，马车也不是自己原来乘坐的那一辆。

　　　　我急惶惶地想伸手去掀车帘看看是怎么回事，发现自己竟然连坐起来这等小事都费力得满头是汗，心里知道坏事了，出大问题了。很多年没有的无助与恐惧重新击中我，明煦才刚刚满周岁没多久，独孤身体又无法坚持到她长大成年，而云岫怎么能面对朝廷这种腥风血雨？

　　　　我挣扎着一点点移动，手好不容易刚刚触摸到车窗，车帘“唰”地一声掀开了。露出一张让我意外地面容慕风行。我与他四目相对时只是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有愧在心，我不禁呐呐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看着车上铺在厚厚的被褥发呆，心神大震下，我竟然忘记问他我为何会在这里。

　　　　他上来看看我的手。不置可否笑了一下，然后把我身子重新放好在铺位上。我被他笑得有些发寒，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发虚，几年未见，他成熟了许多，脸上的棱角更锋利了些，眼睛也更深邃了些，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情再也不是以前我见到的喜怒哀乐流泻于外表，而是内敛到我看不清楚地地步了。

　　　　人都是慢慢成长的。不过，这个代价都是不同的，有些时候有段路，只能一个人自己走。

　　　　不知为什么我特别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一个陌生房间里，看着飘垂的艳红色纱帐，我叹了口气，有很多事情都起了变化。无法回到过去的单纯爱恨中了。

　　　　这次醒来。我因为知道是被慕风行所劫。没有再去白费力气，一个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看着纱帐上那些绮丽的花纹发呆。

　　　　几个侍女捧着几个托盘进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才觉得自己好像饿了很久，我转脸望去，看见她们把饭菜摆放在桌子上后，慕风行便挥手让她们出去。

　　　　他自己把饭菜移到床边，我一看，都是我爱吃的几道菜，红烧牛肉，狮子头，小鸡炖蘑菇，还有几个被碗扣着，防止菜凉不好吃。

　　　　他把我扶起来，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把我劫来，凤国现在怎么办？云岫一个人怎么面对这个慌乱地场面？”女帝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百官该是如何地惊悚啊？云岫更是不知惊骇恐慌到什么地步了，哎。

　　　　慕风行也不回答我，捧起米饭，先喂我吃了一口，然后挟了一块牛肉，道：“以前在山上，你想吃红烧牛肉，每次说起的时候，都是那么眼睛闪亮。”然后顿了顿道：“其实，你不开口还是比较让人觉得舒服。”

　　　　本来他回忆起往事的时候，我还觉得蛮愧疚蛮温馨的，但是最后一句话，听得我皱起眉来。

　　　　过去了很多年，炼山地那段岁月非但没有在记忆中发黄，反而一提起的时候仍旧是那么青葱玉翠，鲜嫩得仿佛是初春的新芽。与现在相同的是我同样浑身动弹不得，慕风行伺候我吃喝，不过那时他不如现在娴熟而已。不同的是，他现在再也不是那么青春咄咄地英俊少年，而是被岁月沉淀下去青涩变得俊美无俦沉稳许多。

　　　　喂我吃晚饭，他又走了，我什么也没问出来。不仅我做了几年帝王，他同样也是，比我更成功。

　　　　房间内地光线一点点黯淡下来，几个侍女过来点了一个九枝金灯，红烛一时闪烁，朦胧地红色光使得房间看起来柔和无比。红红的纱帐也被她们放下来了。我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我们现在肯定还在凤国境内，慕风行在凤国待过那么长的时间，肯定设有隐蔽地联络点。他抓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不敢想下去。

　　　　过了很久，纱帐被慕风行拉开，他的脸在烛光下竟是一片潮红，有着淡淡的酒气。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喃喃道：“明澈，你给我下了什么蛊，让我欲罢不能，割舍不下？”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躲开他的手掌，他竟然没有阻止，坐在床边呆呆看着我，眼神迷离。

　　　　我强打起精神艰难道：“慕风行，不要犯傻。我和云岫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她已经一岁多了，相当可爱。”

　　　　听到孩子两个字，他的突然变得非常清醒，俯下身来封住我的嘴，我被他亲得神魂颠倒，沉溺其中，但明煦与云岫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打断我的旖旎情思。我开始慢慢恢复冷静，被动地随他亲吻。慕风行明显地察觉到我的转变，由原来的柔情变得粗暴起来，发狠到弄疼我。

　　　　我的眼泪忍不住溢了出来，他放开我道：“明澈，云岫那么好？好到世上再也无人可以走进你的心？”

　　　　我咬着牙，想让他彻底绝情，便道：“是，你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么？你要是爱一个人，便是睡觉也想他，吃饭也想他，做什么事情都想着他，哪里还会有多余的位置装着其他人？”

　　　　他呆了一下，冷笑道：“是的，我怎么忘记了，你对我是独独最狠的，你没有心，但现在我也稀罕那个！”说着放下我，走到桌边，随着他的动作，我看见金盘里放着一枚殷红如血的果实“承爱”。

　　　　

第二部　暗度陈仓　第六十三章　大意外（下）
　　　　我惊呼起来，惹来他冷冷的一瞪。我咬咬嘴唇疼痛使得我脑袋清醒了下，我再白痴也明白“承爱”的含义，这个果子我曾经亲自喂给云岫吃过，方有了明煦。

　　　　我嗫嗫道：“慕风行，你太疯狂了，这个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下面我不说他也应该明白，现在我们是两个大国的君主，一言一行是举国最在意的事情。

　　　　他伸手拿过那枚果子，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他再次来到床边的时候，脸上满是嘲讽，然后俯下身来，看着我，对着不能动弹的我慢慢道：“这个时候不需要你的体贴，而我，只是要把几年前应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情做完。”

　　　　一件件衣服，缓缓地落在地上，他脱衣服时候镇静自若，脸上波澜不动，带着势在必得的决绝。

　　　　我叹息了下，在他吃下那枚朱果的时候，一切都无可挽回。“承爱”一旦服下，命运就打开了另外一扇我从未想过的门。

　　　　我软绵绵地躺在那里，看着他眼里带着两簇火焰，他慢慢挑开我的衣服，红色的烛光把他与我都照耀得发红，也遮掩住了我脸上的尴尬。

　　　　他低下头，细细吻我，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火山边缘，到处都是红通通，炙热的，他的手抚到哪里就引得我一阵震颤。他身子压下来。瞬间抽空了我地思维。

　　　　慢慢地潮水涌上来，渐渐地漂流到深水处，浪潮一个接一个，我除了随着起伏跟随他的节奏，别无它想。站在风浪顶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甩到半空中，如同鸟儿振翅飞翔。我闭上眼睛，心里只道容许我放纵这刻。慕风行慕风行，我愿意随你去海角天涯。

　　　　大海重新平静，我们浑身湿漉漉地躺在那里平复着喘息。空气里弥漫着欢爱后的浓郁气息。

　　　　随着身上的炙热的消褪，脑袋也重新恢复清明，我苦笑一下，望着红红的纱帐出神。

　　　　他伸出手来，把我圈在怀里，嗅着我的长发，低声问：“想什么呢？”

　　　　我叹息道：“慕风行。这个孩子，你真地觉得合适到世上？”

　　　　他道：“为什么不？我这一生在遇见你以前从不知道什么是快乐，我的出生好像就是不停为父后的目的前进，后来我以为攫取就是一切。而我也的确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满足，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可是我遇见了你。”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又有些惆怅慢慢道：“最初的时候。是我朝华表弟在我跟前提起你。说在凤国遇见一株宝树花。惊艳灿烂无比，让人无法忘却。后来我亲自见到了你，发现你不仅外表美丽。还聪慧非常，我也不知为何对你偏偏如此执着。我花了几年时间来忘记你，可发现有时候你越想忘记的，越是难以忘记。但我比朝华幸运多了，他只敢远远看你，却不敢走到你跟前说一句我爱你，而我却可以陪着你，握着你的手，现在不久后还会有个孩子属于我们。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是最优秀的，足以继承我地国家。

　　　　我颤抖了一下，未婚而有个孩子，还让这个孩子成为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这种疯狂的主意，也许只有慕风行做得出来。

　　　　接下来几天，他白天都不曾露面，只有晚上他才回到我身边，继续和我缠绵，我也曾问他我究竟怎么了，为何身子酥软无力不能动弹，他先是不出声，后来我一再追问，方慢慢道不过是下了点点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