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来到军中让这些与年轻将领信心大增,而且蜀王新亡,只能使他们更加悲愤。只等刘渊一声令下,便要马上护着蜀王的灵柩,冲杀出去,只要杀到了云州,就算是真的惨败,但是毕竟还是回到西蜀,到那时再求良策,待来日卷土重来,收复东蜀了。
林越然并没有说话,罗永福是个急性子,开口道:“禀告元帅,末将愿为先锋,率军冲击敌阵,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想必定会让末将杀开一条血路,那时元帅在后面掩杀出去,护着我主灵柩,便可以直奔云州了!”
刘渊心道几个月过去了,此人还是这副样子,除了砍杀之外,不会想到其他,但是却也正是这副性子,才使得此人最为可信。
林越然想了想道:“现在全军皆望元帅能够率领我等破敌,送主上灵柩回都,元帅若有驱弛,末将敢不效死力?”
罗永福咧开大嘴,尴尬一笑,还是林越然说的有理,想必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这话自己就不会说。
刘渊点了点头,道:“林将军接令,本帅令你率老军一千,全部戴上缟素,备上牺牲等物,在允州城下为主上哭丧。”
林越然上前一步,有些疑惑地接过令箭,问道:“元帅可否说的再详细些,末将……”
刘渊道:“主上驾崩,汝等只须大哭便可,便当是为主上发丧了!”林越然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刘渊已经说的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便应该接令了。不过心里还有疑惑,因为刘渊已经下令勿将蜀王死讯暴露于外,怕让顺王军士气大增,不知道又为什么要到允州去公开吊丧。
但是他也知道刘渊自有道理,自己不便多问,接令在手,又退了下来。
刘渊又拿出一支令箭道:“罗将军则率领五千精兵,林将军率军哭丧之时,罗将军便要埋伏在不远处,等待允州城内杀出人来时,林将军带着老军迅速后退,然后罗将军伏兵全部杀出。”
两将明白了,刘渊是想要引允州并出城,但是五千骑兵并不管用,既不能破敌,又不能攻入城中。
刘渊继续道:“允州军知道中了计策,定然不敢恋战,当然会慌忙退回城去,那时罗将军勿要追赶,马上退回去埋伏起来就好了,林将军则率领来军再去哭诉……只要叛军连续三次都被罗将军吓得退回城中,林将军将那些老军留在允州城外,两位将军便可以回来交令了。”
林越然首先明白了,刘渊想要让允州不敢轻易出城,以解蜀军的后顾之忧。只不过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罗永福虽然也有些明白,不过并不在意,只要将敌军逼退便行,自己定然可以胜任,两人急忙接令而去。
刘渊见他们走了,倒是先叹了一口气。现在大军被顺王两面夹攻,若不能使其一面无法出兵,那么总会是束手束脚,无法全力对付一面。
现在必须让允州不敢出兵才行,只要他们中了几次埋伏,而且那队带着缟素的老军还呆在城下,允州应该便不敢出兵了。
允州的兵力毕竟不如蜀军,若是此城被攻破的话,那么顺王的围攻之计也就成了泡影,所以刘渊并不担心守城将领会铤而走险,识破自己的计策。
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解桑山之围了,现在除了可以利用的云州兵外,雷霆军另一部分也在兼程赶来,何况里面更有沈雁亲自新建的火器营,现在雷霆军被分为骑兵营、步兵营和火器营。郭瑭带到桑山的只是一小部分骑兵营和火器营,原来只是为了保护蜀王的安全。而大部分主力现在正在余敏、沈雁和冯景的率领下赶往云州,不过至少也要十日后方能到达。
有了这支强兵,倒可以好好的策划一个陷阱让顺王掉下去,只不过该如何策划,刘渊心里还是没有决定,他的目光落到了云州上面,心中一动,道:“霍烈快将龙腾阁的信使叫来,本王有一封信让他连夜送到云州去!”
霍烈急忙走了下去,过了片刻,信使进来了,刘渊先将要传达给陈玉坤的话口述一番,然后将一封信交给他,道:“务必让陈将军马上行动,迟则不宜!”
将信送走,刘渊轻出了一口气,自己幸好还没有黔驴技穷,要对付顺王这个人还算是绰绰有余。
第十二章 非常之人(上)
霍烈大步走进了营帐,见到刘渊手里捧着一本从李纳处得来的珍本,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心道这位王爷果然还有闲情雅致,竟然在这个时候都要看这些书。
刘渊看到霍烈站在那里,放下手中的书,心道自己才看不了不过几页而已,这个夜还真漫长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天明,问道:“龙腾阁有什么消息!”
霍烈忙道:“属下已经派人查清楚了,顺王军与允州之间采用的是飞鸽传信的方式,也有暗探在周围行动,只不过却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随时都可以将他们拿下,而龙腾阁已经开始准备猎鹰,只要王爷一声令下,马上便可以使两地失去联系!”
刘渊点了点头,道:“待林、罗两位将军出发之后,便行动吧!而且要利用他们的暗探,将假的消息传给顺王,让他知道允州现在已经是座危城,我军几日便可攻下了。”
霍烈急忙将龙腾阁的人召了进来,安排妥当。
刘渊伸了一个懒腰,这件事办好之后,终于可以睡觉了。要看看明日林越然、罗永福两人行动的结果如何,再做道理,顺王并不是个懂得忍耐的人,想要破他必须要激起他的性子。
他将书放好道:“霍烈也下去休息吧,你为蜀王运功疗伤,也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霍烈却丝毫没有想要走的样子,犹豫一下,突然道:“属下有一事请求王爷!”
刘渊一愣,很少看到他有事要求自己,笑道:“说吧!”
霍烈道:“王爷可否免去郭瑭将军之罪!”
刘渊心里明白了,原来他是想替郭瑭求情,不过霍烈和郭瑭应该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才是,当初在扬州之战时,霍烈关系最好的乃是郝峻,奇道:“霍烈可否说说你有什么理由!”
霍烈道:“不瞒王爷,郭瑭此人,属下对他也并无太多好感,当日王爷亲率大军救援竟陵时,属下便觉得此人有些过于聪明,而且也并非直爽之人,颇有些阴暗里的手段,所以这才……”
刘渊知他直爽,心道哪里有人这样给人求情的,笑道:“既然如此,霍烈为什么还要本王放了他!”
霍烈突然跪倒在地,道:“顾宪曾经传信给属下,属下该死,并未向王爷禀告!”
刘渊眼中一亮,这事又和顾宪有什么关系?他又怎么能够传信给霍烈,又是为了什么。
霍烈道:“顾先生言道王爷宅心仁厚,乃是有大气魄之人,但却并不懂得用人之道!”
刘渊微微有些不悦,低声道:“霍烈勿要放肆!”
霍烈继续道:“这些话并非霍烈说的,乃是顾先生说的!”
刘渊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倒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霍烈起来吧,顾先生还要借你之口说本王的什么坏话!”
霍烈这才站了起来,有些尴尬道:“属下也觉得顾先生说的有理,这才听从先生所言,和王爷说起这件事,还望王爷勿要责怪属下!”
刘渊道:“说下去吧,既然顾先生已经说了本王宅心仁厚,就算本王想要怪罪于你,也是不能了,否则岂非辱没了自己的威名!”
霍烈也笑了出来,道:“顾先生言道,必行非常之事,方成非常之功,必用非常之人,方成非常之事。王爷欲建大业,用人并非只看那人的人品如何,是否忠厚老实,而要看那人到底用处如何,是否可以为我所用,要看那人……”霍烈憋了一会儿,终于叹气道:“属下该死,竟然忘了顾先生后面说了什么了,好象是说用人勿疑之类的。”
刘渊并未觉得可笑,倒是叹了一口气,顾宪这是在鞭打自己啊!而且还是通过了霍烈这条鞭子。
他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将郭瑭扣押起来也想了很久,只是一时怒气而已,自己想要在蜀国创建一番事业,还需要郭瑭的帮助;想要在大汉创建一番事业,还需要郭瑭这样的人帮助,顾宪早已经替自己想到了此点。
只不过想到饶恕郭瑭,刘渊心里还是有些不快,若是就这样饶恕郭瑭了话,那么岂非说明自己已经默认郭瑭害死蜀王是对的了……
不过等想到顾宪所说“必用非常之人,方成非常之事”的话,刘渊咬了咬牙,自己太过于迂腐了,以自己之心,既对得起蜀王,也对得起蜀国,更要对得起自己,淡淡道:“将郭瑭带过来吧!”
霍烈大喜道:“属下这就去!”他确实对刘渊忠心耿耿,虽然并不喜欢郭瑭这个人,但是看到他能够被刘渊所用,还是真心高兴。
第十二章 非常之人(下)
郭瑭被带到了帐中,见到刘渊之后马上跪倒,道:“郭瑭见过王爷!”
若是换做别人,刘渊定要亲自下去为他解开绳索,但是对于这个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的郭瑭,刘渊却一直都怀有戒心,淡淡道:“起来吧!”
以前他一直故意在郭瑭面前拿出威势来,其实现在想想,就是因为郭瑭当上雷霆大将军之后表现出来的傲慢,而刘渊不允许他如此飞扬跋扈。
郭瑭眼中似乎也有泪花闪动,他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刘渊,反而还是为他做了一件好事,何况现在蜀王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刘渊为什么一定还要处罚自己,觉得十分委屈。
刘渊叹了口气,也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他虽然并非是个君子,做事有些狠辣,但是毕竟是一心向着自己,道:“将军可否记得出征时本王和你说过的话!”
郭瑭点了点头道:“王爷曾经说过不许属下对蜀王不利,而且也不许别人伤害蜀王。”
刘渊道:“既然如此,将军又为何不顾本王嘱托,而让蜀王死在此地。”
郭瑭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道:“禀告王爷,属下确实是一片忠心。蜀王若是不死,王爷何以能够统帅三军,又何以能够光明正大的回归大汉。”他咬了咬牙,也没有去管刘渊的脸色如何,继续说了下去,道:“蜀王虽然宽厚,但是却是阻碍王爷成大事之人,怎能不将他除去。王爷如此心慈手软,又怎么能够纵横天下,创立不世基业!”‘
刘渊冷冷地看着他,这些话郭瑭想必已经是憋了很久,这才终于爆发出来。
郭瑭一个头磕了下去,道:“王爷自然要以仁义布行天下,这等让万世辱骂之事,属下愿意与王爷分忧!”
他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这才去看刘渊。刘渊面容平静冰冷,像是根本没有任何的触动。
其实刘渊心里也是有所震撼的。
郭瑭说的有理,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软弱了,做任何事都要瞻前顾后,又不愿违心去做。若是换做别人,也许早就将蜀王之位握在手中,管他什么蜀中名士,管它什么蜀中百姓。
顾宪说的对,没有非常之行,便不能成非常之功。
便如对付太子,若是自己再狠辣一点儿,以惊魄楼的势力未必就不能将他刺杀,但是自己偏偏就放过了他,而且还为了躲避他逃到了蜀国来……
难道成大事者,必须违背良心做事才行么……必须要阴险狠辣才行么……
刘渊微微叹了口气,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有了转变,只是知道自己有一些事可能确实是做错了,但是若让他再做一遍,定然还会毫不犹豫,若非如此,刘渊也就不是刘渊了。
他走上前去,伸手将郭瑭身上的绳索解开,淡淡道:“将军若要认为本王并非建功立业之人,还请另择明主吧,本王绝对不怪罪将军。”
说着背过身去,并没有去看郭瑭。
郭瑭一愣,急忙跪倒在地道:“王爷莫要疑心属下,属下之心可鉴日月!”
刘渊叹了口气道:“将军乃是当世英雄,自当纵横沙场,建立不世功业,本王虽然有心,但是却未必有这个能力,将军还是走吧!”他知道郭瑭绝对不会走,若不是拿言语激他,郭瑭也未必能够真的对自己俯首听命,要不然方才那幕就不会发生了。
郭瑭明白,叩首道:“属下该死,方才冒犯王爷,还请王爷勿要怪罪。王爷乃是郭瑭的主人,若是王爷真的要属下离去,郭瑭愿意死在王爷面前!”
刘渊点了点头,冷声道:“将军既然愿意留在本王身边,却必须与本王约法三章!否则本王绝不收留!”
郭瑭这才知道刘渊并不是想赶他走,大喜道:“王爷请讲!”
刘渊道:“若无本王之令,将军绝对不可以私自行事!”
郭瑭知道刘渊还是怪罪他私自害死蜀王之事,道:“属下遵命,断然不敢再出纰漏!”
刘渊心道让蜀王死在桑山,难道仅仅是个纰漏,继续道:“若本王派遣使者或者别人约束将军,将军当视为本王亲至。”
郭瑭一愣,随即明白刘渊的意思,若有一天刘渊真的登基称帝,或者立国称王之时,怕别人无法压制郭瑭,便要首先提出此点,他当然马上答应下来。
刘渊知道他只是敷衍而已,此人野心极大,除了自己,别人未必能够使他屈服,不过现在倒不是顾及此事的时候,继续道:“最后便是若将军想要另寻明主,本王绝不阻拦。”
郭瑭慌忙叩首道:“属下忠心一片,王爷为何疑心!”
刘渊伸手将他扶起,道:“将军若是并无二心,那自然最好,若是一旦有了,本王自当拱手相送……”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那其中露出的冰冷郭瑭还是听得出来的,而且刘渊此时的目光也是如此。郭瑭心下一寒,刘渊的这招比什么都有用,他知道若是自己真有反意,恐怕下场定然会……
看到郭瑭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恐惧之色,刘渊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将军还是回去统领雷霆军吧,不日本王将有大用!”
郭瑭还有些惊魂未定,虽然刘渊一直都给他很大的压力,但是这次他更多感到的还是寒意。
刘渊心道自己倒是颇有些手段起来了,虽然对郭瑭并不放心,但现在毕竟是用人之时,自己这样做,没有任何错误。
陈玉坤手中的纸简掉落在地上,对着来人道:“主上真的已经驾崩在桑山了!”
来人是龙腾阁的护卫,是刘渊派他来与陈玉坤联络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王爷已经吩咐下来,此事只有将军知道便可,千万勿要泄露出去。”
陈玉坤眼中露出悲戚之色,跪倒在地,向着桑山方向行了叩拜大礼,算是为蜀王吊丧。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悲痛的时候,起身道:“末将知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来人道:“王爷令将军迅速将云州百姓迁出,全部迁到黎州,须在十日内完成,而且一定要让顺王的斥候人马发觉,知道此事。”
陈玉坤一愣,道:“这是为何!”
那人拱手道:“这是王爷之令,在下也不知其中详细。”
陈玉坤点了点头,既然是西川王亲自下令,那么自己执行便可,何况云州早已经没有了几户百姓,刚刚经过东征之乱,然后便又经历了这场战乱。剩下的百姓已经少之又少,想要将他们迁出可以说是简单之极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要让顺王知晓此事。
不过自从刘渊率领东征军横渡瑶江,然后直击云州之后,陈玉坤对他的智谋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然刘渊来到军中,他也不会冒死相助了。
来使又道:“王爷还道十日之后,便会有雷霆军的人马到来云州,那时雷霆军的偏将余敏将军,火器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