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翠湖,丁太太,一起由花店口丁家。丁雅图一听见女儿回来,立刻跑出去,他捧起女儿的脸:“孩子,你怎么突然漂亮了,丰满了,比上一次好看几倍。”
“爸爸,我开心嘛!”
“爸爸。”天龙恭恭敬敬地弯一下腰。
“噢。请坐!”丁雅图有点不自然。
“爸爸,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天龙献上一个大盒子:“希望你喜欢。”
“爸爸,拆开看看。”
是一盒油彩,颜色很多,还有大小不同的画笔,整套的,还是名厂货。
“爸爸,天龙特地托人在法国买的,合用不合用?”
“合用,合用,不过……”
“爸爸。”天龙垂首站在丁雅图的面前:“我以前对你老人家不够尊重,请你原谅我!”
“我从来没有怪你对我不尊重,只是怕你不是真心爱我的女儿。”
“我是真心爱翠湖的。”
丁雅图看了看女儿,看了看天龙,他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只要我女儿有幸福,我就感到安慰。其实,过去我也有不是,我对你有成见。”
“过去的何必再提?女婿难得回家一次,我要亲自下厨弄几味小菜给天龙吃!”丁太太不知道有多高兴。
“妈,”天龙说:“不要太操劳!”
“我是巴不得有机会操劳。如果你们天天回来,我天天下厨,雅图,你陪天龙,我要做晚饭,翠湖,来,告诉我天龙喜欢吃什么?”
翠湖随母亲进厨房。丁雅图问天龙:“对画画有没有兴趣?”
“有,可是我是门外汉,爸爸,我想到你的画室参观,可以吗?”
“当然可以!”丁雅图比中了头奖大马票还要高兴:“来,跟我来……”
第八章
最近,赵家豪满面春风,手段阔绰到不得了。花了30万,把房子重新装修,又向英国订了一部最新式的“劳斯莱斯”,天龙天凤的跑车也换过了。送给妻子的皮大衣是18万,连翠湖也有一件10万元的豹皮大衣,又经常请亲友吃满汉席。家里装修期间,全家连管家,贴身仆人一起住进全港最豪华的酒店,每次给小厮的赏钱不是100,起码也有50元,新居装修完毕,还在家里开了一个狂欢舞会,由赵家豪本人送许多名贵的抽奖礼物。
连中三次头奖马票的人,也不会象他那样一掷万金而毫不吝惜的。虽然在短短一个月,他起码花费400万元。
这天,他又嚷着要加聘一名法国厨子,听说月薪要1万5千元。
赵夫人忍不住反对:“我们家里已经有两名中西厨子了,何必再多花一笔钱请什么法国厨师?我认为太浪费了。”
“我花得起!”赵家豪全不在乎:“我还要花一亿二千万元向英廷买一个衔头,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做太平绅士?”
“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一向是个有钱人。”
“但是,你现在的气派,简直象个巨富,你阔绰得令人吃惊!”赵夫人问:“天龙,是不是公司赚了许多钱?”
“我管理的那一间,因为规模小,赚钱不多,不知道爸爸的几间工厂怎样?”
“家豪,告诉我,工厂的情形怎样?”
“一个星期大约可以净赚一万。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这些日子,我已经很少过问工厂的事,也可能会亏本。”
“但是,你手上有很多闲钱?”
“你不用疑心,我买卖股票,赚了挣多钱,太太,我发觉买卖股票比做生意还要容易赚,赚得钱多,又赚得快!”
“啊!原来你买股票。我也买了一些,不过,我只不过赚了一点点”
“现在哪个不买股票?上至大老板下至苦力,全部都买股票,你想多赚钱,就要多投资。”
“你买了许多?”
“唔,我认为股票很有前途,我这样玩一两年,很快就可以做亿万富翁。”
“老爷,做正当生意,总比做投机买卖好,万一股票下跌……”翠湖怯怯地说。
“你是个无知妇女,懂得些什么?总之,我赚了钱,自然会送礼物给你。”赵家豪对儿子说:“你也买几千股玩玩,有几只新股,本小利大,担保你赚大钱!”
“爸爸,我对股票,没有多大认识。”天龙看了翠湖一眼:“我不敢冒险。”
“有爸爸在,你还怕什么?反正我现在赚了钱,我就送10万元给你玩玩,明天我带你去股票市场。那儿有我许多朋友。”
翠湖是绝对不同意丈夫买事股票的。
她认为做人应该脚踏实地,不应该投机取巧。
“天龙,有机会你应该劝劝老爷,过去有多少人倾家荡产,也是为了炒金,炒地皮,现在老爷对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事业,已经没有兴趣,我发觉他最近很少上班,不是在股票市场流连,就是在家里听电话,到处打听行情。他这样如此下去,我真为他担心。”
“你不用伤脑筋,我会劝他的!”
“他老人家有兴趣,买10万8万玩玩没关系,这些钱,他也不在乎,但是如果太流连,甚或孤注一掷,万一股票狂泻,就会血本无归。”
“翠湖,我听你的话,明天不去股票市场,也绝不买股票。”
“这样做太过分了,我们做晚辈的,不能够完全背叛老人家,为了令他高兴,应酬一下是应该的。你可以跟他去股票市场走走,也可以买一二万股,不过,千万不要为赚了钱就沉迷下去。不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我不要!”
“知道了,老婆大人,一切都依你!”
“真乖!”翠湖拍了拍他的脸。
“我听话,你怎样奖励我”
“我明天送你一条炸鸡腿。”
“我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翠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样行了吧?”
天龙一手揽住翠湖的腰,一面指住报纸的广告说:“你最喜欢看文艺片的,下期有套很不错的文艺片,上映的时候,我陪你去看看好吗?”
“不要看了,每次看文艺片,你总是跑来跑去买东西呢。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看文艺片。”
“我是不喜欢。男人都喜欢看打斗片。但是你喜欢,我要陪你!”
“何必勉强?”
“怎会勉强?跟你在一起,是我乐意的。那说好了,片子上演,我陪你看!”
“得了,除了你,还有谁陪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常常担心你跟别个男人跑掉。”
“跟那一个男人?我爸爸?”
“不知道是谁?总之,你不要我了!”
“天方夜谈。”翠湖捏一下他的脸,天龙的脸又滑又富弹力:“我才担心你跟她跑掉呢!”
“绝对不会。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吃午餐的时候,在路上碰见她。”
“怎样了?”翠湖有点紧张。
“鼻孔朝天,假装没看见。哈!她竟然厚着脸皮跑过来叫我,我瞪她一眼问你是谁?她指住我,气得说不出话!”
“看样子,她仍然喜欢你!”
“不要再说她好不好?”
“好,睡觉吧!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翠湖把报纸拿开,关了灯。
天龙把她拥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是不是怕我跑掉了?”翠湖悄声问。
“唔!这样你就不会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溜掉!”天龙迷糊地说。
“小傻瓜!”翠湖只要一躺进天史的怀里,就舒服得想睡觉。
“打电话通知天龙,叫他提早回家。今晚佐治的爷爷请客。”赵夫人说:“翠湖,你也早点打扮,别让他老人家等侯。”
打电话到公司,天龙的女秘书说他下班了。
翠湖看了看腕表,还没到5点钟,天龙跑到哪里去了?
翠湖摇一下头,不再猜疑,事实上她也没有时间去想这想那,因为她要开始打扮。老人家请吃晚饭,他们做小辈的,决不能迟到。
最近,翠湖已经渐渐学会装饰自己,虽然,她还不能像芝芝那样浓妆艳抹,她是比较喜欢清雅的,她已经懂得怎样令自己更美。
天龙驾车回家,停下来,台阶上没有翠湖的影子,他就由楼下喊到二楼,由卧室外叫进化妆间:“翠湖,翠湖……”
翠湖刚画好一条眉毛,另一条还没有画好,听见天龙哇哇叫,她放下眉笔站起,天龙已冲了进来:“你已经开始化妆?那好极了,别管我继续做未完的工作。”
翠湖重新坐下来,她也实在忙,她开了对讲机叫亚香进房间。
“你提早下班,跑到哪里去了?”
“你最喜欢看的那套文艺片今天首影,我跑去买票,你猜有多少人买。我足足排队排了一个钟头,腿都麻了,口都干了,买票可真不容易。”
“幸而你没有买到戏票。”
“买到了,买到了呀!看,两张票子,7点半的。”他在欢呼,从后面把翠湖抱住。
亚香走进来,翠湖吩咐她:“侍候少爷吃点心,天龙,我忙,今天不陪你了!”
“我不要吃点心,给我一杯咖啡就够了!”
“天龙,你梳洗一下,该换衣服了!”
“我不换衣服了,这套西装很好嘛,看电影用不着太隆重。”
“不是看电影,是到夜总会吃饭和跳舞。你可以不穿晚礼服,换一套新缝的西装就行了。你有很多新西装的。”
天龙接过阿香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电影吃晚饭。跳舞,时间怎样安排?太太,节目太丰富了吧!”
“你买的戏票是今晚的?”
“当然是今晚。”
“那真不巧,我们不能去看电影。因为佳治的祖父、祖母由澳洲回来,特地请我们全家去吃晚饭,桌子都订好了。”
“佐治的祖父请吃晚饭关我们什么事?爸爸妈咪去就行了,我们去看电影。”
“我们是天风的兄嫂,天凤的事,我们怎能不关心?佐治的祖父母这次回来,是要看看天凤,并且安排天凤和佐治订婚。那是大事。”
“别理他,反正与我们无关。”
“你做哥哥的对妹妹有责任,你不去,天凤会感到没有面子,妈咪和老爷也会不高兴的,听话,快去换衣服!”
你到底去不去看戏?“
“改天吧!好吗?真对不起!请原谅!”
“这是你喜欢看的电影,我特地为你去买票,本来买票的事可以叫小厮做,我亲力亲为无非为了你!”
“我明白,改天我请你。今晚的宴会是非去不可的……”
“不去算了!”天龙把盛着咖啡的杯扔在地毡上,他的少爷脾气又来了:“算我白费心机!”说完,又把戏票拿出来,撕个粉碎。
自从他们“相爱”,天龙对她一直是温柔体贴,这样大声大气,还是第一次。
翠湖忍住了,她说:“我知道你很失望,为了天凤,你就委屈一下吧!”
“不,我不去!”天龙走回卧室,倒在床上:“你要我就留下来。你不要我,你自已一个人去好了!”
翠湖摇一下头,跟着走进去,她坐在床边说:“谁说不要你了,看电影是小事,反正又不是放映一天,改天我们还可以去看。”
“你别管我,你自己吃饭跳舞去。”
“那怎么可以,我们是两夫妻,应该一起赴宴,你不去,我一个人怎样向主人家解释?”
“不管你,反正你要天风不要我!”
“你怎可以说孩子话?我们并不是真的生活在二人世界里。除了我俩,还有亲人。家人的事,我们怎可以不管?何况天凤是你的亲妹妹?你怎可以这样自私?”
“我自私,你伟大!你去,你去,不要管我!”天龙又叫又嚷。
“你已经快26岁了,还象个孩子?乖!听话,去换衣服。”翠湖逗着他,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别管我。”天龙一手把翠湖推开,差点没把翠湖推倒在地上:“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去伟大吧!”
翠湖感到鼻子一酸,眼睛有点湿润。她站住了脚,一咬牙,回到化妆间。
她用纸巾轻轻抹去眼眶的泪水,捏了捏鼻子,全心全意的化妆。
不一会,赵夫人进来,她看见儿子就嚷:“你怎么躺在床上,把衣服弄皱了!”
天龙没理她,她也没有留意。她走进化妆间问:“翠湖,你今晚准备穿什么衣服?”
“我缝了三袭晚礼服,一袭红色,一袭橙色,一袭粉兰。三件款色都很好。不过,我是天凤的嫂子,今晚我认为应该穿粉兰色那一袭。”
“对!好眼光,很适合你的身份。时间差不多了,快点。”赵夫人走出去,对躺在床上的儿子说:“天龙,你也应该换一套新的。”
翠湖已打扮好自己,新发型,粉兰色露背长裙,深色蓝宝石耳环、项链、手环,戒指全套。银色手套,银色高跟鞋和同色晚装手袋。
她正把一件蓝色小披肩搭在手臂上。穿粉红色裙子的天凤跑进来:“翠湖,你好漂亮!”
“你才象个公主。”
“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佐治来接我们,可以出门了吧!”
“什么都准备好了!走吧!”
天凤拖着她的手走出化妆间。天凤说:“哥哥,起来。要出门了!”
天龙一翻身,脸伏在枕头里,不睬,不理。
“哥哥,你怎么了?”
“他有点不舒服,他今晚不去了,天凤真对不起!”
“他那儿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
“他只不过太疲劳,工作忙嘛!躺躺就好,我们走吧!让他静一下。”
“好吧!”天凤和翠湖走出房门口,天龙突然大叫:“翠湖,你回来!”
“哥哥叫你!”
翠湖顿一下,她硬下心肠说:“别管他。亚香会侍候他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房内传来砰的一声响,翠湖知道天龙又在扔东西。
“翠湖,哥哥怎样了?”天凤很担心。
“来,我们快下楼!”
“你们吵架了,是不是?”
“怎么会?我从来不跟人吵架的……”
灯红酒绿, 妙舞轻歌。王、赵两家相处得十分融洽,王爷爷很满意赵天凤。
翠湖的脸上。有最多笑容。其实,她的内心是苦涩的。为了弥补丈夫的不是,她尽能为讨好王家的人,令他们高兴。
翠湖的人在夜总会里,心,却在家里。她念念不忘天龙,不知道他现在在家里做些什么?
好几次,想打电话回家问一下。可是,她终于忍住了。因为,她发觉,自从她认识天龙到现在,她一直宠爱他,迁就他,讨好他。现在,天龙已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长此下去,怎么得了?在家里,她可以忍受他,原谅他。但是在社会上,别人有义务忍受他吗?不是为她自己,为了他将来做人处世,她认为这娇纵了的孩子应该开始受点惩罚。
翠湖硬下心肠不理他,必要时,她今晚就睡在客房里。
天凤和佐治去跳舞。王爷爷突然对赵家豪夫妇说:“你们两位真好福气,有一个这样好的媳妇!”
“对呀!”佐治的母亲说:“翠湖的面孔甜,温柔又贤淑,我最喜欢!”赵夫人瞧着丈夫,他们心里甜丝丝的。
“其实,天凤比我更好,将来,她会是个最好的媳妇。”
“我说呢!两个都是好女孩。”佐治的祖母说:“就可惜我只有一个男孙!”
“你可不要打我媳妇的主意。”赵夫人开心地笑说。
“翠湖。”佐治的祖母拉她的手:“噢!你不介我叫你的名字吗?”
“这是应该的。你总不能叫我大少奶。”
王爷爷呵呵笑:“这老太婆,在外国住了十几年,还是追不上时代。”
“翠湖,你有没有妹妹?”佐治的祖母问。
“我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
“那真可惜!”
“她喜欢翠湖,又想替她的侄孙做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