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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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第13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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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便说:“朝廷的军队溃败惊散,是由于主将的指挥失策。现在,还有很多侍卫部队,我请求亲自去扼守住冲要之地,招集离散了的部队,来谋求以后的效果,请陛下不要过于忧虑!”闵帝想派使臣去召唤石敬瑭,让他统兵去抗拒李从珂的人马。康义诚坚持请求自己去,闵帝便把将士招集起来进行慰问和动员,调用全部府库财物犒劳军队,并且许愿:平定凤翔之乱以后,每人加赏二百缗钱,如果府库不足,便用宫中锦帛珍玩变价补充。因此,军士更加骄横,肆无忌惮,背负着所赏赐的东西,在路上张扬说:“到了凤翔,还要再弄一份。”
  遣楚匡诈杀李重吉于宋州;匡祚榜棰重吉,责其家财。又杀尼惠明。
  朝廷派遣楚匡祚到宋州把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杀了;楚匡祚拷打李重吉,没收了他的家财。又杀子李从珂已经出家为尼的女儿李惠明。
  初,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为秦王从荣所厚,及朱弘昭为枢密使,洪实以宗兄事之;从荣勒兵天津桥,洪实首为孟汉琼击从荣,康义诚由是恨之。辛酉,帝亲至左藏,给将士金帛。义诚、洪实共论用兵利害,洪实欲以禁军固守洛阳,曰:“如此,彼亦未敢径前,然后徐图进取,可以万全。”义诚怒曰:“洪实为此言,欲反邪!”洪实曰:“公自欲反,乃谓谁反!”其声渐厉。帝闻,召而讯之,二人讼于帝前,帝不能辨其是非,遂斩洪实,军士益愤怒。
  以前,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很被秦王李从荣所厚爱,待到朱弘昭当了枢密使,朱洪实把他当作同宗兄长;李从荣率领兵马列阵天津桥包围宫垣的时候,朱洪实响应孟汉琼的召唤,首先袭击李从荣,康义诚由于普经暗许迎立李从荣,便怀恨朱洪实。辛酉(二十一日),闵帝亲临府库左藏,给将士发放金帛赏物。康义诚同朱洪实一起议论此次用兵的利与害,朱洪实主张用禁军固守洛阳,并说:“这样做,对方也就不敢直攻洛阳,然后再想办法进一步加以解决,这是万全之计。”康义诚听了发怒地说:“洪实说这样的话,是想要造反吗?”朱洪实说:“您自己要造反,还说别人要造反!”二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闵帝听到了,召唤二人来询问,二人各把自己的意见向闵帝诉说,闵帝不能明辨二人争辩的是非,便把朱洪实斩杀了,军士更加愤怒。
  壬戌,潞王至昭应,闻前军获王思同,王曰:“思同虽失计,然尽心所奉,亦可嘉也。”癸亥,至灵口,前军执思同以至,王责让之,对曰:“思同起行间,先帝擢之,位至节将,常愧无功以报大恩。非不知附大王立得富贵,助朝廷自取祸殃,但恐死之日无面目见先帝于泉下耳。败而衅鼓,固其所也。请早就死!”王为之改容,曰:“公且休矣。”王欲宥之,而杨思权之徒耻见其面。王之过长安,尹晖尽取思同家资及妓妾,屡言于刘延朗曰:“若留思同,虑失士心。”属王醉,不待报,擅杀思同及其妻子。王醒,怒延朗,嗟惜者累日。
  壬戌(二十二日),潞王李从珂到达昭应,听说前军抓获王思同,潞王说:“虽然王思同的谋划有所失误,然而他竭尽心力为其所奉侍的主上,也是可以嘉许的。”癸亥(二十三日),到达灵口,前军把王思同押见李从珂,李从珂责备他,王思同回答说:“思同起于行伍之间,先帝提拔我,位至建立节度的大将,经常惭愧自己没有功劳报答重用的大恩。并非不知道依附大王您马上就能得到富贵,帮助朝廷是自取祸殃,只是怕临死之日没有面目在九泉之下见先帝。如果失败了就用我的血来祭奠战鼓,也算是得其所了。请您让我早些就死!”潞王听了这些话大受感动,改容相敬,说道:“您别说了。”潞王想赦免了他,而杨思权一班人却羞见其面。当潞王兵过长安时,尹晖全部掠取了王思同的家财和姬妾,并多次对潞王心腹刘延朗说:“如果留下王思同,恐怕要失掉吏士之心。”趁着潞王酒醉,不等到向上报告,擅自杀了王思同和他的妻子。潞王酒醒之后,很恼怒刘延朗,叹息了许多天。
  '10'癸亥,制以康义诚为凤翔行营都招讨使,以王思同副之。
  '10'癸亥(二十三日),闵帝下令任命康义诚为凤翔行营都招讨使,任用王思同为他的副手。
  甲子,潞王至华州,获药彦稠,囚之。乙丑,至阌乡。朝廷前后所发诸军,遇西军皆迎降,无一人战者。丙寅,康义诚引侍卫兵发洛阳,诏以侍卫马军指挥使安从进为京城巡检;从进已受潞王书,潜布腹心矣。
  甲子(二十四日),潞王攻到华州,俘获药彦稠,把他囚禁起来。乙丑(二十五日),兵到阌乡。朝廷前后所派发的各路军马,遇到凤翔来的军队后都纷纷迎降,没有一个肯于应战的。丙寅(二十六日),康义诚率领侍卫兵从洛阳出发,闵帝下诏书任用侍卫马军指挥使安从进为京城巡检;安从进已经接到潞王的密信,暗中布置心腹之人。
  是日,潞王至灵宝,护国节度使安彦威、匡国节度使安重霸皆降,惟保义节度使康思立谋固守陕城以俟康义诚。先是,捧圣五百骑戌陕西,为潞王前锋,至城下,呼城上人曰:“禁军十万已奉新帝,尔辈数人奚为!徒累一城人涂地耳。”于是捧圣卒争出迎,思立不能禁,不得已亦出迎。
  这一天,潞王到达灵宝,护国节度使安彦威、匡国节度使安重霸都投降了,只有保义节度使康思立打算固守陕城来等待康义诚的到来。从前,捧圣军有五百骑兵戌守陕西,这次充当了潞王的前锋,到了陕城之下,向城上人呼喊着说:“禁军十万人已经转奉新帝,你们这几个人有什么用!白白地连累一城人遭到屠杀而已。”于是,捧圣军的兵卒争着出城迎降,康思立不能阻挡,不得已自己也出来迎降。
  丁卯,潞王至陕,僚佐说王曰:“今大王将及京畿,传闻乘舆已播迁,大王宜少留于此,先移书慰安京城士庶。”王从之,移书谕洛阳文武士庶,惟朱弘昭、冯两族不赦外,自余勿有忧疑。
  丁卯(二十七日),潞王到达陕州,僚佐劝潞王说:“现在大王将要到达京畿,传闻皇帝乘舆已经转移出去,大王最好稍微在这里停留一下,先发布文告慰抚京城士庶。”潞王听从这个意见,便发布安抚文告传谕洛阳文武士庶说,除了朱弘昭、冯两个家族不赦免之外,其余人等都不要有忧疑。
  康义诚军至新安,所部将士自相结,百什为群,弃甲兵,争先诣陕降,累累不绝。义诚至乾壕,麾下才数十人;遇潞王候骑十余人,义诚解所佩弓剑为信,因候骑请降于潞王。
  康义诚的军队到达新安,所部将士自己相互结合,百八十人为一群,丢弃兵器铠甲,争先奔向陕州投降,连续不断。康义诚到达干壕后,在他指挥下的人只剩几十个,路上遇到潞王在那里的候骑十多人,康义诚解下所佩戴的弓和剑作证,随着候骑请求向潞王投降。
  戊辰,闵帝闻潞王至陕,义诚军溃,忧骇不知所为,急遣使召朱弘昭谋所向,弘昭曰:“急召我,欲罪之也。”赴井死。安从进闻弘昭死,杀冯于第,灭其族,传弘昭、首于潞王。帝欲奔魏州,召孟汉琼使诣魏州为先置;汉琼不应召,单骑奔陕。
  戊辰(二十八日),闵帝闻报潞王到达陕州,康义诚军队溃败,忧愁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派人召见朱弘昭商量怎么办,朱弘昭说:“急切召见我,是要加罪于我啊。”便投井而死。安从进听说朱弘昭死讯后,便在冯的府第杀了他,并杀灭了他的家族,把朱弘昭、冯的首级传送给潞王。闵帝想逃奔魏州,召见孟汉琼让他到魏州先去安置;孟汉琼不应召命,自己单骑奔向陕州。
  初,帝在藩镇,爱信牙将慕容迁,及即位,以为控鹤指挥使;帝将北渡河,密与之谋,使帅部兵守玄武门。是夕,帝以五十骑出玄武门,谓迁曰:“朕且幸魏州,徐图兴复,汝帅有马控鹤从我。”迁曰:“生死从大家。”乃阳为团结;帝既出,即阖门不行。
  从前,闵帝在藩镇时,宠信牙将慕容迁,即位为帝后,任用他为控鹤指挥使;闵帝将要北渡黄河去魏州,秘密地与他策划,让他带领所属兵士把守玄武门。当晚,闵帝带了五十名骑兵出玄武门,对慕容迁说:“朕即将去魏州,慢慢再图复兴,你率领有马的控鹤军跟我走。”慕容迁说:“生死跟着皇上。”于是表面上团结在闵帝周围;等到闵帝出了宫城后,他就关了城门不跟随了。
  己巳,冯道等入朝,及端门,闻朱、冯死,帝已北走;道及刘欲归,李愚曰:“天子之出,吾辈不预谋。今太后在宫,吾辈当至中书,遣小黄门取太后进止,然后归第,人臣之义也。”道曰:“主上失守社稷,人臣惟君是奉,无君而入宫城,恐非所宜。潞王已处处张榜,不若归俟教令。”乃归。至天宫寺,安从进遣人语之曰:“潞王倍道而来,且至矣,相公宜帅百官至谷水奉迎。”乃止于寺中,召百官。中书舍人卢导至,冯道曰:“俟舍人久矣,所急者劝进文书,宜速具草。”导曰:“潞王入朝,百官班迎可也;设有废立,当俟太后教令,岂可遽议劝进乎?”道曰:“事当务实。”导曰:“安有天子在外,人臣遽以大位劝人者邪!若潞王守节北面,以大义见责,将何辞以对!公不如帅百官诣宫门,进名问安,取太后进止,则去就善矣。”道未及对,从进屡遣人趣之曰:“潞王至矣,太后、太妃已遣中使迎劳矣,安得百官无班!”道等即纷然而去。既而潞王未至,三相息于上阳门外,卢导过于前,道复召而语之,导对如初。李愚曰:“舍人之言是也。吾辈之罪,擢发不足数。”
  己巳(二十九日),冯道等人入朝,刚到端门,听说朱弘昭、冯已经死了,闵帝已经向北逃走;冯道和刘就要回家,李愚说:“天子出走,我们这些人未能参与谋划。现在,太后还在宫中,我们应当到中书省去,派小黄门太监去听取太后如何进止,然后再回自己的宅第,这是人臣的大义啊!”冯道说:“主上把江山社稷丢了,作为人臣只能侍奉君主,没有了君主而进入宫城,恐怕不合适。潞王已经处处张贴榜文,不如回去听候命令。”便回去了。到了天宫寺,安从进派人告诉他说:“潞王加倍赶路而来,即将到达,相公您应该率领百官到城西谷水去迎接。”冯道便在寺中停留下来,召集百官,中书舍人卢导来到,冯道说:“等待舍人先生很久了,现在所急需办的事,是准备劝进的文书,请赶快起草。”卢导说:“潞王入朝,百官列班相迎就可以了;如果有废立之事,应当听候太后的教令,岂能仓促之间草率建议劝进呢?”冯道说:“办事应当从现实出发。”卢导说:“哪有天子在外,人臣却突然拿皇帝大位劝人进据的啊!如果潞王坚持在北面守臣节,用君臣大义来责备我们,将用什么话来回对?您不如率领百官进谒宫门,送进名帖问安,听从太后的进止,那样便去就两善了。”冯道还未及回答,安从进已经几次派人来催促,并说:“潞王来了,太后、太妃已经派遣宫中使者去迎接慰劳了,怎么能百官无人列班!”冯道等人就纷纷散去。过了一会儿潞王尚未到达,三个宰相冯道、李愚、刘正停息在上阳门外,卢导从他们面前经过,冯道又召他来谈劝进的事,卢导对答如初。李愚说:“舍人的话是对的。我们这些人的罪过是拔下头发也数不尽了。”
  康义诚至陕待罪,潞王责之曰:“先帝晏驾,立嗣在诸公;今上亮阴,政事出诸公,何为不能终始,陷吾弟至此乎?”义诚大惧,叩头请死。王素恶其为人,未欲遽诛,且宥之。马步都虞候苌从简、左龙武统军王景戡皆为部下所执,降于潞王,东军尽降。潞王上笺于太后取进止,遂自陕而东。
  康义诚到陕州来等待罪处,潞王责备他说:“先帝晏驾,立谁为嗣取决于你们诸公,现在皇帝居丧,政事也取决于诸公,为什么你们这些重臣不能始终如一,以致陷害我的弟弟至于如此地步啊?”康义诚害怕极了,叩头请求赐死。潞王素来厌恶康义诚的为人,但没有想马上杀他,暂且宽赦了他。马步都虞候苌从简、左龙武统军王景戡都被部下所擒拿,向潞王投降,朝廷的军队便全部都归降了。潞王上书给太后听从进止,于是就从陕州向东。
  夏,四月,庚午朔,未明,闵帝至卫州东数里,遇石敬瑭;帝大喜,问以社稷大计,敬瑭曰:“闻康义城西讨,何如?陛下何为至此?”帝曰:“义诚亦叛去矣。”敬瑭俯首长叹数四,曰:“卫州刺史王弘贽,宿将习事,请与图之。”乃往见弘贽问之,弘贽曰:“前代天子播迁多矣,然皆有将相、侍卫、府库、法物,使群下有所瞻仰;今皆无之,独以五十骑自随,虽有忠义之心,将若之何?”敬瑭还,见帝于卫州驿,以弘贽之言告。弓箭库使沙守荣、奔洪进前责敬瑭曰:“公明宗爱婿,富贵相与共之,忧患亦宜相恤。今天子播越,委计于公,冀图兴复,乃以此四者为辞,是直欲附贼卖天子耳!”守荣抽佩刀欲刺之,敬瑭亲将陈晖救之,守荣与晖斗死,洪进亦自刎。敬瑭牙内指挥使刘知远引兵入,尽杀帝左右及从骑,独置帝而去。敬瑭遂趣洛阳。
  夏季,四月,庚午朔(初一),天还没有亮,闵帝到达卫州以东几里的地方,遇到石敬瑭,闵帝大喜,便向他询问如何保存社稷的大计,石敬瑭说:“听说康义诚向西讨伐,怎么样了?陛下为什么来到这里?”闵帝说:“康义诚也叛变离去了。”石敬瑭垂头长叹了好几次,说:“卫州刺史王弘贽是位宿将,懂得很多事情,请您等我和他商量。”于是石敬瑭就去问王弘贽,王弘贽说:“前代天子流亡的也不少,然而都随从有将相、侍卫、府库、法物,使得随从的人有所依恃和希望;现在主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五十骑兵跟随着他自己,我们虽然有忠义之心,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石敬瑭回来,到卫州的驿馆去见闵帝,把王弘贽的话告诉闵帝。弓箭库使沙守荣、奔洪进上前责备石敬瑭说:“您是明宗的爱婿,富贵相互共同享有,忧患也应该相互体谅、承担。现在,天子奔波在外,把希望寄托给您,以图复兴,竟然拿这四样来做托辞,这简直是要依附于叛贼而出卖天子呀!”沙守荣抽出佩刀要刺杀他,石敬瑭的亲将陈晖救他,沙守荣与陈晖相斗而死,奔洪进也自刎而死。石敬瑭的牙内指挥使刘知远带着兵卒进来,杀死闵帝左右及随从的骑兵,只是留下闵帝不顾而去。石敬瑭便向洛阳进发。
  是日,太后令内诸司至乾壕迎潞王,王亟遣还洛阳。
  这一天,太后命宫内诸司的人到干壕迎接潞王,潞王赶忙把来使遣回洛阳。
  初,潞王罢河中,归私第,王淑妃数遣孟汉琼存抚之。汉琼自谓于王有旧恩,至渑池西,见王大哭,欲有所陈,王曰:“诸事不言可知。”仍自预从臣之列,王即命斩于路隅。
  过去,潞王李从珂从河中罢官回洛阳,明宗让他归居私第,王淑妃曾经多次派孟汉琼去安慰他。孟汉琼自以为对李从珂有旧恩,到渑池西,见到潞王大哭,想有所陈诉,潞王说:“各种事情都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孟汉琼自己到了随从臣吏之中,潞王下令把他斩首在路边。
  '11'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之讨凤翔也,留武定节度使孙汉韶守兴元。虔钊既败,奔归兴元,与汉韶举两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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