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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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 第7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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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未,鄱阳世子嗣、永安侯确、庄铁、羊鸦仁、柳敬礼、李迁仕、樊文皎将兵渡淮,攻东府前栅,焚之;侯景退。众军营于青溪之东,迁仕、文皎帅锐卒五千独进深入,所向推靡。至菰首桥东,景将宋子仙伏兵击之,文皎战死,迁仕遁还。敬礼,仲礼之弟也。
  癸未(二十七日),鄱阳王的嫡长子萧嗣、永安侯萧确、庄铁、羊鸦仁、柳敬礼、李迁仕、樊文皎率领部队渡过秦淮河,攻打并焚烧了东府前面的栅栏;侯景向后退却。援军的大部队在青溪的东面安营扎寨,李迁仕、樊文皎率领五千名精锐的士兵单独前进,一直深入到敌军营地,每到一个地方,都把敌人打得一败涂地。打到菰首桥东面的时候,侯景手下的将领宋子仙埋伏的部队袭击了他们,樊文皎战死,李迁仕逃了回去,柳敬礼是柳钟礼的弟弟。
  仲礼神情傲狠,陵蔑诸将,邵陵王纶每日执鞭至门,亦移时弗见,由是与纶及临城公大连深相仇怨。大连又与永安侯确有隙,诸军互相猜阻,莫有战心。援军初至,建康士民扶老携幼以候之,才过淮,即纵兵剽掠。由是士民失望,贼中有谋应官军者,闻之,亦止。
  柳仲礼看上去总是一副傲慢狠毒的样子,平时经常欺侮怠慢各位将领,邵陵王萧纶按照部将求见主帅时的礼节,每天拿着鞭子来到他的门口,他也好长时间不见。由于这一点,他与萧纶以及临城公萧大连结下了深深的仇怨。萧大连又和永安侯萧确有矛盾,这些部队之间互相猜疑,给对方设置障碍,都没有打仗的心思……援军刚到的时候,建康的老百姓纷纷扶老携幼出来迎接,可是部队刚刚渡过秦淮河,就放纵将士们抢劫掠夺。老百姓们因此都感到失望,叛贼里面一些人原来打算响应官军,听到这一情况之后,也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4'王显贵以寿阳降东魏。
  '4'王显贵率领寿阳军民投降了东魏。
  '5'临贺王记室吴郡顾野王起兵讨侯景,二月,己丑,引兵来至。初,台城之闭也,公卿以食为念,男女贵贱并出负米,得四十万斛,收诸府藏钱帛五十万亿,并聚德阳堂,而不备薪刍、鱼盐。至是,坏尚书省为薪。撤荐,以饲马,荐尽,又食以饭。军士无,或煮铠、熏鼠、捕雀而食之。御甘露厨有乾苔,味酸咸,分给战士。军人屠马于殿省间,杂以人肉,食者必病。侯景众亦饥,抄掠无所获;东城有米,可支一年,援军断其路。又闻荆州兵将至,景甚患之。王伟曰:“今台城不可猝拔,援兵日盛,吾军乏食,若伪求和以缓其势,东城之米,足支一年,因求和之际,运米入石头,援军必不得动,然后休士息马,善修器械,伺其懈怠击之,一举可取也。”景从之,遣其将任约、于子悦至城下,拜表求和,乞复先镇。太子以城中穷困,白上,请许之。上怒曰:“和不如死!”太子固请曰:“侯景围逼已久,援军相仗不战,宜且许其和,更为后图。”上迟回久之,乃曰:“汝自图之,勿令取笑千载。”遂报许之。景乞割江右四州之地,并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后济江。中领军傅岐固争曰:“岂有贼举兵围宫阙而更与之和乎!此特欲却援军耳。戎狄兽心,必不可信。且宣城嫡嗣之重,国命所系,岂可为质!”上乃以大器之弟石城公大款为待中,出质于景。又敕诸军不得复进,下诏曰:“善兵不战,止戈为武。可以景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事,豫州牧、河南王如故。”己亥,设坛于西华门外,遣仆射王克、上甲侯韶、史部郎萧与于子悦、任约、王伟登坛共盟。太子詹事柳津出西华门,景出栅门,遥相对,更杀牲歃血为盟。既盟,而景长围不解,专修铠仗,托云“无船,不得即发”,又云“恐南军见蹑”,遣石城公还台,求宣城王出送;邀求稍广,了无去志。太子知其诈言,犹羁縻不绝。韶,懿之孙也。
  '5'南梁临贺王的记室,吴郡人顾野王拉起队伍讨伐侯景,二月,己丑(崐初三),顾野王率部队赶到了京城。当初,台城关闭城门的时候,公卿们将粮食问题记挂在自己的心上,男的、女的、尊贵的、低贱的都出来背米,一共得到四十万斛粮食,同时还收集了各个府第贮藏的钱和帛达五十万亿,它们全都集中在德阳堂,但是他们并没有储备柴禾、牲口草料,以及鱼、盐。到了此时,只好拆除尚书省的建筑作木柴,拿掉垫席,磨碎了以后喂马,垫席用光了,又把米饭喂马。士兵们没有肉吃之后,有的人都煮甲衣上的皮革,烤老鼠,捕捉鸟雀来吃。皇室的厨房里有一种干的海苔,味道又酸又咸,不得已拿出来分给战士。军人们在皇宫与各省的办公地点之间杀马,煮的马肉中还夹杂着人肉,吃得人无不得病。侯景的部队也很饥饿,四处搜寻掠夺没有取得什么收获。东府城里有不少大米,可以供应部队整整一年,可是去那里的路被援军切断了。在这种情况下,侯景又听说荆州的部队将要赶到,心里非常害怕。王伟对他说:“现在看来,台城不可能迅速攻克,对方的援军力量日益强大,而我们的部队缺少粮食,如果我们假装向他们求和的话,可以缓解他们逼近的势头,东城的大米,足够让我们吃一年,趁着求和的时候,把大米运进石头城,援军一定不敢行动,然后我们使将士与战马都得到休息,修理好有关器械,看到对方懈怠下来再攻击他们,一下子就可以夺取台城。”侯景接受了他的建议,派遣手下的将领任约、于子悦来到台城下面,恭敬地递上文书求和,请皇上允许他去恢复原先镇守的失地。皇太子考虑到城里已穷困不堪,就将此事禀报给梁武帝,请他答应侯景的要求。梁武帝愤怒地说道:“跟侯景和好,还不如死!”皇太子再三请求说:“侯景围困逼迫我们已经很久,我们的援军又相互推诿不投入战斗,应该暂且答应与侯景媾和,以后再作其它打算。”梁武帝犹豫了很久才说:“你自己考虑吧,不要让千载以下的人讥笑。”于是派人告诉侯景,说皇上已答应他的请求。侯景乞求朝廷割让长江西面的四个州给他,又表示得让宣城王萧大器出来相送,然后他才渡过长江。中领军傅岐态度坚决地争辩说:“哪有叛贼兴兵包围宫殿,而我们转过头来跟他们媾和的道理!侯景现在的这一行动是想让援军撤走而已。戎狄侯景人面兽心,绝对不能相信。况且宣城王是皇上的直系后裔,地位重要,国家的命运维系在他的身上,怎么可以叫他去当人质!”梁武帝于是便任命萧大器的弟弟,石城公萧大款为侍中,派他去侯景部做人质。他又命令各路援军一律不得再前进,同时还颁下这样的诏书:“善于用兵的人不必以刀兵定胜负,止与戈两字合成为‘武’。我可以再任命侯景为大丞相,统管江西四个州诸军事,仍照旧担任豫州牧、河南王之职。”己亥(十三日),梁武帝在西华门外设立神坛,派遣仆射王克、上甲侯萧韶、吏部郎萧与于子悦、任约、王伟一同登上神坛订立盟约。太子詹事柳津来到西华门外,侯景则来到栅门外,遥遥相对,双方再屠宰牲畜,口中含血,订立盟誓。盟约订立以后,侯景却长时间地不解除原来的包围,集中精力专门修缮铠甲与兵器,还找借口说:“没有船只,不能立即出发。”又说:“害怕那些屯驻在秦淮河南岸的援军追击我们。”他叫石城公返回台城,要宣城王出来相送,提的要求越来越多,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皇太子明知他说的都假话,却还是不停地笼络他。萧韶是萧懿的孙子。
  庚子,前南兖州刺史南康王会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众合三万,至于马洲,景虑其自白下而上,启云:“请北军聚还南岸,不尔,妨臣济江。”太子即勒会理自白下城移军江潭苑。退,恢子之也。
  庚子(十四日),前南兖州刺史、南康王萧会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谭侯萧退,西昌侯的嫡长子萧率领合起来数量为三万的人马来到马洲。侯景担心他们从白下攻打上来,就向梁武帝呈交奏折,说,“请让驻扎在北面马洲的部队聚集起来,回到南岸去,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会妨碍我们渡长江。”皇太子便命萧会理将部队从白下城转移到江潭苑。萧退是萧恢的儿子。
  辛丑,以邵陵王纶为司空,鄱阳王范为征北将军,柳仲礼为侍中、尚书右仆射。景以于子悦、任约、傅士皆为仪同三司,夏侯为豫州刺史,董绍先为东徐州刺史 ,徐思玉为北徐州刺史 ,王伟为散骑常侍,上以伟为侍中。
  辛丑(十五日),梁武帝任命邵陵王萧纶为司空,鄱阳王萧范为征北将军,柳仲礼为侍中,尚书右仆射。侯景任命于子悦、任约、傅士三人为仪同三司,夏侯为豫州刺史,董绍先为东徐州刺史 ,徐思玉为北徐州刺史 ,王伟为散骑常侍。梁武帝又任命王伟为侍中。
  乙卯,景又启曰:“适有西岸信至,;高澄已得寿阳、钟离,臣今无所投足,求借广陵并谯州,俟得寿阳,即奉还朝廷。”又云:“援军既在南岸,须于京口渡江。”太子并答许之。
  乙卯(疑误),侯景又启奏梁武帝,说:“刚才我接到一封来自西岸的信,上面说高澄已经取得了寿阳、钟离这两地方,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立足,请求皇上将广陵和谯州借给我,等我夺取了寿阳,马上会把广陵和谯州奉还给朝廷。”又说:“援军既然在南岸,我军说必须在京口渡江。”对这些要求,皇太子全都答应了。
  癸卯,大赦
  癸卯(十七日),梁朝大赦天下。
  庚戌,景又启曰:“永安侯确、直赵威方频隔栅见诟云:‘天子自与汝盟,我终当破汝。’乞召侯及威方入,即当引路。”上遣史部尚书张绾召确,辛亥,以确为广州刺史,威方为盱眙太守。确累启固辞,不入,上不许。确先遣威方入城,因欲南奔。邵陵王纶泣谓确曰:“围城既久,圣上忧危,臣子之情,切于汤火。故欲且盟而遣之,更申后计。成命已决,何得拒违!”时台使周石珍、东宫主书左法生在纶所,确谓之曰:“侯景虽云欲去而不解长围,意可见也。今召仆入城,何益于事!”石珍曰:“敕旨如此,郎那得辞!”确意尚坚,纶大怒,谓赵伯超曰:“谯州为我斩之!持其首去!”伯超挥刃眄确曰:“伯超识君侯,刀不识也。”确乃流涕入城。
  庚戌(二十四日),侯景又递上奏折,说:“永安侯萧确,直赵威方频繁地隔着栅栏骂我说:‘皇上同你订立盟约是他自己的事,我反正终究要打败你。’我乞求皇上叫永安侯与赵威方入城,我将立即指挥部队上路返回北方。”梁武帝派遗吏部尚书张绾去召回萧确。辛亥(二十五日),梁武帝任命萧确为广州刺史,赵威方为盱眙太守。萧确屡次启奏梁武帝,坚决推辞,不进台城,但是梁武帝没有答应。萧确先派遣赵威方进城,自己想奔向南面的荆、江二镇。邵陵王萧纶流着眼泪对萧确说:“台城已经被围困很久,皇上的处境危险,让人忧虑,作为臣下和儿子的心情,就跟沸水与大火差不多,所以我们想暂且与侯景订立盟约,打发他离开。以后再作其它打算。这一决定已经作出,怎么能够抗拒与违反?”此时,台使周石珍,东宫主书左法生正在萧纶的住所,萧确对他们说:“侯景虽然说要撤离,但又不解除长长的包围圈,他的意图由此可见。现在皇上叫我进城,对现在的局势能有什么好处呀?”周石珍回答说:“皇上的圣旨叫你这么做,你哪能推辞?”萧确的主意还是不动摇,萧纶非常愤怒,对赵伯超说道:“你替我把他杀了,提着他的头颅进城!”赵伯超挥起腰刀斜眼看着萧确说:“我本人认识君侯您,可是手中的刀却不认识你。”萧确这才流着眼泪进入台城。
  上常蔬食,及围城日久,上厨蔬茹皆绝,乃食鸡子。纶因使者暂通,上鸡子数百枚,上手自料简,哽咽。
  梁武帝平时经常吃蔬菜,随着台城被包围的时间一长,皇帝专用厨房里的蔬菜都吃光了,他就开始吃鸡蛋。萧纶趁着使者能够与台城取得短时间的联系的机会,呈送给梁武帝几百个鸡蛋,梁武帝一边亲手料理,一边哽咽抽泣。
  湘东王绎军于郢州之武城,湘州刺史河东王誉军于青草湖,信州刺史桂阳王军于西峡口,托云俟四方援兵,淹留不进。中记室参军萧贲,骨鲠士也,以绎不早下,心非之,尝与绎双六,食子未下,贲曰:“殿下都无下意。”绎深衔之。及得上敕,绎欲旋师,贲曰:“景以人臣举兵向阙,今若放兵,末及渡江,童子能斩之矣,必不为也。大王以十万之众,未见贼而退,奈何!”绎不悦,未几,因事杀之。,懿之孙也。
  湘东王萧绎的部队驻扎在郢州的武城。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的部队驻扎在青草湖,信州刺史桂阳王萧的部队驻扎在西峡口,他们都借口要等待四面来的援兵,久留在原地不前进。中记室参军萧贲是位耿直的人,看到萧绎不尽早向下游进发,心里反感。他曾经和萧绎玩一种叫做双六的赌博游戏,吃了子却不拿下,对萧绎说:“殿下您全然没有下的意思。”萧绎深深地恨上了萧贲。等得到梁武帝诏书,萧绎准备回师原地,萧贲对他说:“侯景以臣子的身份带兵攻打皇宫,现在他如果放下武器,那么等不到渡江,一个小孩子就能杀掉他,所以他必定不会这么做。大王您拥有十万大军,还没看见叛贼就撤退,这是为什么?”萧绎听了很不高兴,没有多久,就找了一个理由杀掉了萧贲。萧是萧懿的孙子。'6'东魏河内民四千余家,以魏北徐州刺史司马裔,其乡里也,相帅归之。丞相泰欲封裔,裔固辞曰:“士大夫远归皇化,裔岂能帅之!卖义士以求荣,非所愿也。”
  '6'东魏河内地区有四千多家百姓,因为西魏的北徐州刺史司马裔是他们的同乡,所以都相互领着归附了他。丞相宇文泰想要授司马裔爵位,司马裔坚决推辞,说:“读书人远道而来归附到皇上的政令、教化所能达到的地方,我司马裔哪里能够率领他们!出卖忠义之士以追求荣华富贵,不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7'侯景运东府米入石头,既毕,王伟闻荆州军退,援军虽多,不相统壹,乃说景曰:“王以人臣举兵,围守宫阙,逼辱妃主,残秽宗庙,擢王之发,不足数罪。今日持此,欲安所容身乎!背盟而捷,自古多矣,愿且观其变。”临贺王正德亦谓景曰:“大功垂就,岂可弃去!”景遂上启,陈帝十失,且曰:“臣方事睽违,所以冒陈谠直。陛下崇饰虚诞,恶闻实录,以袄怪为嘉祯,以天谴为无咎。敷演六艺,排摈前儒,王莽之法也。以铁为货,轻重无常,公孙之制也。烂羊镌印,朝章鄙杂,更始、赵伦之化也。豫章以所血雠,邵陵以父存而冠布,石虎之风也。修建浮图,百度糜费,使四民饥馁,笮融、姚兴之代也。”又言:“建康宫室崇侈,陛下唯与主书参断万机,政以贿成,诸阉豪盛,众僧殷实。皇太子珠玉是好,洒色是耽,吐言止于轻薄,赋咏不出《桑中》;邵陵所在残破;湘东群下贪纵;南康、定襄之属,皆如沐猴而冠耳。亲为孙侄,位则藩屏,臣到百日,谁肯勤王!此而灵长,未之有也。昔鬻拳兵谏,王卒改善,今日之举,复奚罪乎!伏愿陛下大惩大戒,放谗纳忠,使臣无再举之忧,陛下无婴城之辱,则万姓幸甚!”
  '7'侯景将东府的大米运进石头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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