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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广州刺史曲江侯萧勃,觉得自己的官职不是元帝所授予的,内心很不安稳,元帝也怀疑他。萧勃向上请求朝见元帝。五月,乙巳(二十日),元帝任命王琳为广州刺史,萧勃为晋州刺史。元帝因为王 琳手下兵势强盛,又得到民众拥护,所以想把他外放到远处。王琳与主书广汉人李膺关系很深,一向亲善,私下对李膺说:“我王琳出身平民小百姓,承蒙皇上提拔到这个份上。现在天下还没安定,就把我远远迁徙到岭南去,如果形势有变,发生不测的灾祸,我王琳想出力也够不着了!我私下揣度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对我不放心吗?其实我的志向和期待也很有限,难道还能想和皇上争帝位吗?何不任命我为雍州刺史,镇守武宁。我自会带兵屯垦,为国御敌,捍卫梁朝。”李膺觉得他的话很对,但不敢启奏元帝。
'20'散骑郎新野庚季才言于上曰:“去年八月丙申,月犯心中星,今月丙戌,赤气干北斗。心为天王,丙主楚分,臣恐建子之月有大兵入江陵,陛下宜留重臣镇江陵,整旆还都以避其患。假令魏虏侵蹙,止失荆、湘,在社稷,犹得无虑。”上亦晓天文,知楚有灾,叹曰:“祸福在天,避之何益!”
'20'散骑郎新野人庚季才进言给元帝,说:“去年八月丙申(初六),月亮侵犯了心宿中间的一颗星,这月丙戌(十一日),赤气干犯了北斗星。心 宿就是天王,丙的天干主管楚地的分野,我担心建子之月有大兵来犯江陵,陛下应该留下重臣镇守江陵,自己整顿旌旗仪仗回建康以避开兵患。假如魏虏入侵,我方失地,也止限于荆州、湘州,整个国家,还能处于安全之境。”元帝也懂得天文,心知楚地会有兵灾,长叹一声,说:“祸福都在天意,避灾躲祸也徒劳无益!”
'21'六月,壬午,齐步大汗萨将兵四万趣泾州,王僧辩使侯、张彪自石梁引兵助严超达拒之,、彪迟留不进。将军尹令思将万余人谋袭盱眙。齐冀州刺史段韶将兵讨东方白额于宿预,广陵、泾州皆来告急,诸将患之。韶曰:“梁氏丧乱,国无定主,人怀去就,强者从之。霸先等外托同德,内有离心,诸君不足忧,吾揣之熟矣!”乃留仪同三司敬显携等围宿预,自引兵倍道趣泾州,途出盱眙。令思不意齐师猝至,望风退走。韶进击超达,破之,回趣广陵,陈霸先解围走。杜僧明还丹徒,侯、张彪还秦郡。吴明彻围海西,镇将中山郎基固守,削木为箭,翦纸为羽,围之十旬,卒不能克而还。
'21'六月,壬午(二十七日),北齐步大汗萨带兵四万人逼近泾州,王僧辩派侯、张彪从石梁带兵帮助严超达抵抗,侯、张彪接到命令,却迟迟滞留,不肯前进。梁朝将军尹令思带一万多人准备袭击盱眙。当时北齐冀州刺史段韶带兵在宿预讨伐东方白额,正好广陵,泾州两地都来告急,将领们都很担心。段韶说:“梁朝连遭丧乱,国家没有确定的主人,臣子们心里怀着或去或留的两种心思,看谁势强就归附谁。陈霸先等人外表上表示与梁朝同心同德,其实内心早有了分离自雄的念头。你们不必担心,我对这中间情形都揣摩透了!”于是留下仪同三司敬显携等人围攻宿预,自己带兵以加倍的速度直取泾州,路上还经过了盱眙。尹令思没想到北齐军队会突然降临,赶快望风逃跑。段韶进攻严超达,打败了他,又回过头来逼近广陵,陈霸先解围退走,杜僧明回丹徒,侯、张彪回秦郡。吴明彻围困海西,守将中山人郎基固守城池,削木头作箭头,剪纸片作箭尾羽饰,顽强抵抗。吴明彻围困了十旬一百天,到底没能打下来,就退回去了。
'22'柔然帅余众东徒,且欲南寇,齐主帅轻骑邀之于金川。柔然闻之,远遁,营州刺史灵丘王峻设伏击之,获其名王数十人。
'22'柔然率领被击溃后剩余的士兵向东迁徙,而且想要向南进犯。北齐国主高洋率轻骑兵在金川拦击,柔然听到消息,远远逃跑了。营州刺史灵丘人王峻设下埋伏袭击他们,捉获了几十个有名的首领。'23'邓至羌檐失国,奔魏,太师泰使秦州刺史宇文导将兵纳之。
'23'邓至羌人檐失去政权,投奔西魏,太师宇文泰派秦州刺史宇文导带兵接纳了他。
'24'齐段韶还至宿预,使辩士说东方白额,白额开门请盟,因执而斩之。
'24'北齐段韶回到宿预,派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去游说东方白额。东方白额被说动了,打开城门要求和段韶结盟,段韶趁机把他抓起来杀了。
'25'秋,七月,庚戌,齐主还邺。
'25'秋季,七月,庚戌(二十六日),北齐国主高洋回到邺城。
'26'魏太师泰西巡,至原州。
'26'西魏太师宇文泰到西边巡视,到达原州。
'27'八月,壬辰,齐以司州牧清河王岳为太保,司空尉粲为司徒,太子太师侯莫陈相为司空,尚书令平阳王淹录尚书事,常山王演为尚书令,中书令上党王涣为左仆射。
'27'八月,壬辰(疑误),北齐任命司州牧清河王高岳为太保,司空尉粲为司徒,太子太师侯莫陈相为司空,尚书令平阳王高淹为录尚书事,常山王高演为尚书令,中书令上党王高涣为左仆射。
'28'乙亥,齐仪同三司元旭坐事赐死。丁丑,齐主如晋阳。齐主之未为魏相也,太保、录尚书事平原王高隆之常侮之,及将受禅,隆之复以为不可,齐主由是衔之。崔和舒谮“隆之每见诉讼者辄加哀矜之意,以示非己能裁。”帝禁之尚书省。隆之尝与元旭饮,谓旭曰:“与王交,当生死不相负。”人有密言之者,帝由是发怒,令壮士筑百余拳而舍之,辛巳,卒于路。久之,帝追忿隆之,执其子慧登等二十人于前,帝以鞭叩鞍,一时头绝,并投尸漳水;又发隆之冢,出其尸,斩截骸骨焚之,弃于漳水。
'28'乙亥(二十一日),北齐国仪同三司元旭因犯罪被赐死。丁丑(二十三日),北齐国主高洋去晋阳。当初,高洋还没有当上东魏丞相的时候,太保、录尚书事平原王高隆之常常轻侮他。待到高洋将接受禅让的时候,高隆之又认为不能这样做,高洋因此记恨在心。崔季舒乘机进谗言说:“高隆之每次见到吃官司的人就都表示同情哀怜 ,以表示这不是他自己就能裁断的,企图把怨恨引向陛下。”文宣帝高洋听了,就把高隆之软禁在尚书省。高隆之曾经和元旭一块儿饮酒,对元旭说:“我和您的交情,是生死之交,永不相负!”有人把这话密告给文宣帝,文宣帝因此勃然大怒,命令壮士把他打了一百余拳,然后扔开,辛巳(二十九日),高隆之就这样死在路边。过后很久,文宣帝对高隆之越想越恼怒,又把他的儿子高慧登等二十人捉到自己面前,文宣帝以马鞭击打马鞍为号,令人一下子砍下这二十人的头,然后把尸体一起扔到漳水里去。又把高隆之的坟墓挖开,把尸体刨出来,砍为好几段烧掉,然后扔入漳水。
'29'齐主使常山王演、上党王涣、清河王岳、平原王段韶帅众于洛阳西南筑伐恶城、新城、严城、河南城。九月,齐主巡四城,欲以致魏师,魏师不出,乃如晋阳。
'29'北齐国主高洋派常山王高演、上党王高涣、清河王高岳、平原王段韶率领士兵民工在洛阳西南修筑伐恶城、新城、严城、河南城。九月,北齐国主高洋巡视这四座城堡,想以这一举动把西魏的军队吸引出来,但西魏军队不敢出来。于是高洋就到晋阳去了。
'30'魏宇文泰命侍中崔猷开回车路以通汉中。
'30'西魏宇文泰命令侍中崔猷开山填谷,修通通往汉中的车路。
'31'帝好玄谈,辛卯,于龙光殿讲《老子》。
'31'梁元帝萧绎喜好玄谈,辛卯(疑误),在龙光殿开设讲座,讲论《老子》。
'32'曲江侯勃迁居始兴,王琳使副将孙先行据番禺。
'32'曲江侯萧勃迁居始兴。王琳派副将孙先去占据了番禺。
'33'乙巳,魏遣柱国常山公于谨、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将兵五万入寇,冬,十月,壬戌,发长安。长孙俭问谨曰:“为萧绎之计,将如之何?”谨曰:“耀兵汉、沔,席卷渡江,直据丹杨,上策也;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军,中策也;若难于移动,据守罗郭,下策也。”俭曰:“揣绎定出何策?”谨曰:“下策。”俭曰:“何故?”谨曰:“萧氏保据江南崐,绵历数纪,属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谓力不能分。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愚民难与虑始,皆恋邑居,所以知其用下策也!”
'33'乙巳(疑误),西魏派柱国常山公于谨、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带兵五万人进犯梁朝,冬季,十月,壬戌(初九),从长安出发。长孙俭问于谨,说:“假如咱们替萧绎谋划一下,他该怎样抵抗我军才好呢?”于谨回答说:“如果他能陈兵于汉江、沔水一带,从江陵收拾家当率领臣下全部渡江而下,先径直占据丹杨,这是上策。如果他能把江陵外城内的居民全部移往内城,退保固守,把城墙加高,等待援军,这是中策。如果他感到搬动起来很困难,就原地不动防守外城,这可是下策。”长孙俭问道:“您估计萧绎会采用那一种计策?”于谨说:“他只会采用下策。”长孙俭问:“那是为什么呢?”于谨回答说:“萧氏据守江南以自保,已经绵延经历了三、四十年。正好这段时间里中原地区也处多事之秋,不能够向外扩张。萧氏又因为我国东边有齐国为患,认为我国必不可能分散兵力去进攻他们。而且萧绎这个人懦弱而没有谋略,多疑而少决断,而那些普通平民们又很难忧深虑远地想问题,都留恋自己的家园,所以我知道萧绎一定采用下策。”
癸亥,武宁太守宗均告魏兵且至,帝如公卿议之。领军胡僧、太府卿黄罗汉曰:“二国通好,未有嫌隙,必应不尔。”侍中王琛曰:“臣揣宇文容色,必无此理。”乃复使琛使魏。丙寅,于谨至樊、邓,梁王帅众会之。辛卯,帝停讲,内外戒严。王琛至石,未见魏军,驰书报黄罗汉曰:“吾至石,境上帖然,前言皆儿戏耳。”帝闻而疑之。庚午,复讲,百官戎服以听。
癸亥(初十),武宁太守宗均向上报告西魏大军将要入侵,元帝召集公卿大臣商议对策。领军胡僧、太府卿黄罗汉说:“西魏和我们梁朝一向友好来往,也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想不会向我们进攻吧。”侍中王琛也附和说:“我曾于去年出使魏,揣摩宇文泰的神色,很是友好,决不可能发兵来打我们。”于是又派王琛到西魏去访问。丙寅(十三日),于谨的队伍抵达樊、邓,梁王萧率部属去和他会合。辛卯(疑误),元帝停止讲论《老子》,朝廷内外宣布戒严。王琛抵达石,没有见到西魏的军队,派人送急信报告黄罗汉,说:“我已来到石,边境上很安宁,以前说魏要对我们发动进攻,简直是儿戏之言。”元帝听后感到疑惑。庚午(十七日),元帝又恢复讲《老子》,百官都穿着军装听讲。
辛未,帝使主书李膺至建康,征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陈霸先徙镇扬州。僧辩遣豫州刺史侯帅程灵洗等为前军,兖州刺史杜僧明帅吴明彻等为后军。甲戌,帝夜登凤皇阁,徙倚叹息曰:“客星入翼、轸,今必败矣!”嫔御皆泣。
辛未(十八日),元帝派主书李膺去建康,征召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令陈霸先移兵驻守扬州。王僧辩派遣豫州刺史侯率领程灵洗等为先头部队,兖州刺史杜僧明率领吴明彻等人为后卫部队。甲戌(二十一日),元帝夜里登上凤皇阁,来回踱步,凭栏叹息说:“客星冲犯翼宿、轸宿,看来这回一定失败了!”嫔妃和侍从听了都哭泣起来。
陆法和闻魏师至,自郢州入汉口,将赴江陵。帝使逆之曰:“此自能破贼,但镇郢州,不须动也!”法和还州,垩其城门,著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
陆法和听说西魏大兵压境,从郢州出发到汉口,将赶赴江陵抗敌。元帝派人去拦住他,说:“我这儿自能打败敌兵,你只管镇守郢州,不用动。”陆法和回到郢州,让人用白土涂城门,自己身穿丧服,坐在苇席上,静坐了一天,才把丧服脱下来。
十一月,帝大阅于津阳门外,遇北风暴雨,轻辇还宫。癸未,魏军济汉,于谨令宇文护、杨忠帅精骑先据江津,断东路。甲申,护克武宁,执宗均。是日,帝乘马出城行栅,插木为之,周围六十余里。以领军将军胡僧都督城东诸军事,尚书右仆射张绾为之副,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诸军事,四厢领直元景亮为之副;王公已下各有所守。丙戌,命太子巡行城楼,令居人助运木石。夜,魏军至黄华,去江陵四十里,丁亥,至栅下。戊子,州刺史裴畿、畿弟新兴太守机、武昌太守朱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开枇杷门出战,裴机杀魏仪同三司胡文伐。畿,之高之子也。
十一月,元帝在津阳门外举行大阅兵,遇到北风挟暴雨袭击,赶快乘轻车崐便辇回宫。癸未(初一),西魏军队渡过汉水,于谨命令宇文护、杨忠率精锐骑兵先占领了江津,切断元帝东逃的道路。甲申(初二),宇文护攻克武宁,抓住了宗均。这一天,元帝骑马出城巡察修筑栏栅。栏栅用木头插在地上组成,周围共六十多里长。又派领军将军胡僧都督城东诸军事,尚书右仆射张绾当他的副将,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诸军事,四厢领直元景亮当他的副将。王公以下各大臣各有守责。丙戌(初四),派太子在城楼上巡视督责,命令居民帮助军队搬运城防用的木头石头。夜里,西魏军队抵达黄华,这里离江陵才四十里路。丁亥(初五),魏兵到了梁军的栅栏下。戊子(初六),州刺史裴畿、裴畿的弟弟新兴太守裴机、武昌太守朱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打开枇杷门出战,裴机杀了西魏仪同三司胡文伐。裴畿是裴之高的儿子。
帝征广州刺史王琳为湘东刺史,使引兵入援。丁酉,栅内火,焚数千家及城楼二十五,帝临所焚楼,望魏军济江,四顾汉息。是夜,遂止宫外,宿民家,己亥,移居祗洹寺。于谨令筑长围,中外信命始绝。
元帝征召广州刺史王琳为湘东刺史,让他带兵入江陵救援。丁酉(十五日),军营的栅栏内失火,烧毁了几千家民房和二十五座城楼。元帝亲临烧毁的城楼察看,远望魏军渡江涌来,四顾孤危,不禁长叹。当天晚上,就住在宫外,宿在老百姓家里。己亥(十七日),移居到祗洹寺内。于谨下令修筑长久围城用的军营,从此,梁朝信使,诏命无法外传,内外联络被切断了。
庚子,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等筑垒于马头,遥为声援。是夜,帝巡城,犹口占为诗,群臣亦有和者。帝裂帛为书,趣王僧辩曰:“吾忍死待公,可以至矣!”壬寅,还宫;癸卯,出长沙寺。戊申,王褒、胡僧、朱买臣、谢答仁等开门出战,皆败还。己酉,帝移居天居寺;癸丑,移居长沙寺。朱买臣按剑进曰:“唯斩宗懔、黄罗汉,可以谢天下!”帝曰:“曩实吾意,宗、黄何罪!”二人退入众中。
庚子(十八日),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等在江陵南岸的马头修筑城堡,远远地作为声援。当天晚上,元帝巡视城防,还随口吟出诗来,群臣还有和他诗的。元帝撕裂绢帛写了一封信,催促王僧辩速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