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母越加伤心,哭得无望。
佟父过来拉儿子,示意他抱女儿回房间去,他来劝。
第十年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章节字数:7264 更新时间:08…11…01 23:09
刑墨雷回了龙泽园,开门就见刑少驹端着一碗面,盯着电视看一则寻人启事。
扭头看是他,刑少驹指着电视急急嚷:“爸!快过来!你看这是不是梁悦他爸?”
刑墨雷看着客厅墙上52寸的大屏幕,寻人启事上已经清楚的说明了,梁宰平,男,43岁,下午一时许离家出走。
“搞什么?!”刑墨雷觉得太荒谬了,一边掏电话一边急步往外走,刑少驹面条还在嘴上吸溜,连忙跟上去:“我也去!”
梁悦沿着从小区前后门出去的几条大街边问边找,手机不停的响,全部都是打来问情况的,很大一部分是医院里的人,包括孙副。
孙副气急败坏:“梁悦!你好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梁悦吼:“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挂了一个,又是一个,他想把电话甩了,可又怕有父亲的消息,一看是刑墨雷打来的,接起来,果然那头一样的气急败坏:“你行啊!他什么时候醒的?!佟西言天天问你,你一句实话不说!”
梁悦说:“关你什么事!他是我爸爸!”
刑墨雷说:“他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真觉得他重要,就不会让他失踪!”
梁悦咬着嘴唇不做声。
刑墨雷稍缓了语气,说:“出走前他身体情况怎么样?”
梁悦闷声说:“不太清醒。”
刑墨雷做了个深呼吸,说:“我们来找,你老实回家去等着。别满街乱跑,要不等你爸爸找到了,我们还得费心找你。”
这天晚上,满城都在找梁宰平。寻人启事上,巨额酬金闪闪发亮,弄得满城百姓都在有意无意注意身边的陌生人,比通缉案犯更警惕。
饶是这种阵势,找到梁宰平,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门口保安打电话进来说,梁宰平在门卫治安岗里。梁悦拖鞋差点跑掉了,一口气跑到治安岗,见到安静坐着的人,扑上去抱了个满怀。
“你跑哪儿去了?!”外人面前,多委屈都忍了眼泪了。
梁宰平依旧是茫然模样,除了有些困倦,衣着打扮一点儿没有变化,干干净净一张灰白的脸。
梁悦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没有任何损伤,他松了一口气:“谁送来的?!”
保安说:“没看清楚,我一回头,就见他在门口站着呢。”
梁悦走到外面看,空无一人,心里一丝疑惑为何有人如此纯善连那么一大笔酬金都不要,但没工夫多想这些,转身看着父亲,捧着他的脸仔细看,悬了十来个钟头的心终于慢慢的落回到原处。
他牵着梁宰平的手回到家,把寻人启事停了,又打电话给刑墨雷说人找到了,跟其他人也说一声。
刑墨雷执意要看到人,梁悦无奈,只能答应他来。
保姆放好了洗澡水,让父子俩独处。
梁悦穿了条小内裤,把梁宰平脱光了,摁在浴缸里,倒了洗发水给他搓头发。慌乱狂跳的心脏此刻像是临睡一样安稳。
他跟梁宰平长相有点儿像,但头发的质感完全不像,梁宰平出事前一直是平头板寸,发质粗硬扎手,可他的头发一直就是细细软软的贴在面颊边,没什么气势。
“你跑哪里去了?”就这么能切切实实摸到他,心里的委屈才全数倒了出来:“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什么?五味陈杂。
泡沫流进了梁宰平的眼睛,他不适的揉,梁悦拉开他的手,小心帮他擦干净了,抱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头发上,无声哭泣。
刑家父子在客厅等了几分钟,手里一杯柠檬茶还没喝完,就见梁悦父子从楼梯下来,梁悦走前面,梁宰平跟在后面。刚洗过澡,头发都还在滴水。
刑少驹站起来微微鞠了一下躬:“梁叔叔。”
梁宰平看着他,仿佛灵魂出窍一样。
刑墨雷一看便明了,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揉眉心:“他一直这样吗?”
梁悦接过保姆递来的一碗养心粥,一勺一勺喂给梁宰平吃,说:“嗯,醒了以后一直就是这样,我才没有告诉你们。”
“那你打算怎么办?佟西言顶不了你爸的位置,这是民办医院。”
“……过段时间再说。”
“你不能永远逃避,是男人,自己的责任,就要担的起来。”
梁悦勺子一顿,说:“你们就这么盼着我继承他的‘遗产’?”
刑墨雷毫不客气:“你要这样想,证明你还没有长大。”
梁悦回避了话题,静了静,问刑少驹:“几时上去?”
“25号。”
“哦对了,上回你要借的书,我都给你打包好了。——阿姨!到书房帮我把柜子下面那捆书拿过来!”
保姆不一会儿便拎了过来:“是这个吗?”
“是,你去睡吧,一会儿客人我自己送。”
保姆站了一会儿,不放心的看看梁宰平,才叹息着去睡了。
送走刑家父子,已经快一点了。梁宰平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梁悦呆呆看了他很久,才去取了毯子来,陪他一起睡沙发。
佟西言这天睡得特别晚,捞了一本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佟早早在床尾端坐着,她已经哭完了,本来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坐等午夜然后溜去客厅看韩片,可没等到零点,她就坐着睡着了。
佟西言小心抱她挨着枕头睡,瞟着窗外夜凉如水,心里一片黯淡,举起手机好几次都没能打个电话过去。那老男人不知道怎么打算的,怎么出去以后一个电话都不给过来。
想着想着,头歪一边也睡着了。
佟父佟母推门进来看,一见父女俩东倒西歪的睡着了,便打消了长谈的念头,替他们关了灯。
佟母深深叹了一口气,跟慈禧似的扶着老头子的手臂回房去。
佟父说:“你不是一直担心儿子没人照顾,墨雷这个人毛病虽然是有,可我看得出来他靠得住,这些年你也不是没看见,何必跟他过不去。”
佟母说:“你说得轻巧,我还不是为了咱儿子好。人言可畏啊,传出去,他们怎么做人!小丫头怎么做人!”
佟父也叹气,说:“饭前墨雷都跟我说了,就是想咱们能认可了就成,他都四十几岁的人了,有身份有地位要顾及,做事不会鲁莽的,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咱儿子,他比咱还疼些呢。”
“哼,那是啊,他能不疼吗,他那精明劲儿,老狐狸似的,西西哪是他的对手,如今这世道,一男一女领了证了都难保要散伙,何况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要我说啊不尽然,你想啊,墨雷那是多精明的人,他要是真想占咱儿子便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可他不,他偏偏要来跟我们讨这个人,这已经说明了他的诚意嘛。”
“诚意你个鬼啊!”佟母瞪老头子,转个身背对他睡,说:“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
回家路上刑少驹一直在车里打瞌睡,刑墨雷眼角瞟到了,过红灯的时候刹车都放慢了速度。刑少驹还是敏感的醒来,看到前面红灯,打趣道:“果然好男人都是后期打造出来的,佟叔都把您训练得这么温柔体贴了啊。”
刑墨雷点了根烟,递他一根,坐着没说话。
刑少驹一看父亲这脸色像是不痛快,爬到前面问:“您怎么了?”
刑墨雷说:“没怎么,丈母娘不让进门。”
刑少驹啊了一声,半晌才说:“这个我帮不了您,我也没经验呐……不过老话说礼多人不怪,您多去几次,多送点儿礼,门总是能进的嘛,您怎么也是人师父,佟叔家里是书香门第,不会怎么讹你的。”
刑墨雷叼着烟哼笑,手搭着方向盘开车,说:“你这不是挺有经验?”
刑少驹摸着后脑勺笑,把烟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凑到父亲那边引火。
这一年的中秋来得特别早,九月上旬刚没几天就月渐渐圆了。
孙副担心得白头发一丛一丛的长,怕得是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人来,这边连个挡驾的办法都没有。可等啊等啊,一点消息没有,偷偷一打听,上头说,不来了,撤了,内情不详。
孙副诧异了半天,愣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看佟西言的目光就更复杂了,刑墨雷的能耐确实不小哇。
那一头梁悦虽然无心管理医院,大事总还是惦记着的,老没动静,就打电话给佟西言问情况,结果佟西言也是茫然不知情,一听着这事儿撤销了,前后一想,准是刑墨雷动了手脚。
下班了吃饭时一问刑墨雷,他说:“家属我倒是找了,整一个地皮流氓,跟这病人早就脱离了父子关系,他也就是想趁着事儿图点钱,给他就是了。”
佟西言问:“您给了多少?”
刑墨雷没回答,琢磨着家属他是找了,可上头他还没来得及走动关系,哪儿那么容易就给撤了,不会真是陈若做的好事吧。人有两个礼拜没见着了,宝丽金也一直是关门大吉的,他什么情况。
瞟着佟西言还等他回答,他说:“这回不是我,你啊,遇贵人了。”
“哪个贵人?”
“陈若。”
佟西言才想起来,说:“真是啊,很久没见他了……他的保镖出事那天,倒是跟我说过,帮我这个忙,说是报答我。”他不懂陈若,这个人从来没个正经。
刑墨雷说:“嗯,他估计要从良。”
佟西言好奇的瞪着眼睛,刑墨雷笑了,说:“陈若有个哥哥,十几二十年前做过咱们市长。”
佟西言一想,不对啊:“从我记事开始,本市好像还没有姓陈的市长吧?”
“谁说他姓陈?”
“啊?”
“……以后你会知道。”来龙去脉太复杂,刑墨雷懒得说明,心想着,这妖精,四十来岁人了装嫩装得像三十岁,百无禁忌什么都玩,就会惹是生非,收了他也好,估计这会儿,他也应该在Y市了吧。
“别人的事你少操心,自己记得教训。这个病人你明明来不及经手对不对?那小子跟我说了,他写得病史,开的医嘱,你签得字。是,濒死病人,尊重家属意见停止治疗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是人道处理,往年的病人都是这样做的。可现如今这世道,不消说你防不到边,就是我,也常常吓自己一身冷汗。去年你进修的时候,院里就出了个事儿,病人绕着医院散步,某个家属探望病人从北大门开车进来,正好撞上了,病人骨折了,结果不但肇事者陪,医院也陪,梁宰平当时是冲着今年晋级,不想多是非,全数赔了,连带免了的医药费在内八万!家属什么理由,人交给你们医院了,来医院是治病的,结果倒给添了新病了,医院是干什么吃得,送进来,难道连起码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么?”
佟西言安静听着,默不作声。
刑墨雷说了这些话,看他的反应,怕自己说重了,笑着摸他的头,说:“千年难遇的事儿,都让你这倒霉鬼赶上了,你呀。”
佟西言突然又想起明净师父的话,命犯小人,年内难得太平。他往刑墨雷身边靠了靠,心里总有些不安,只希望不要殃及身边的人才好。
饭后刑墨雷提议走走,佟西言自然没意见,两个人还从来没有手拉手逛街的时候,这架势,倒真像是小年轻谈恋爱了。
夜景繁华,各式商号灯火通亮,玻璃门柜折射璀璨的灯光,熠熠生辉。两个人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的并排走,偶尔扭头看对方一眼,淡淡一笑,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走过一家最亮的,刑墨雷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匾额,是老凤祥珠宝店,于是信步入内。佟西言跟上去抓着他的手臂:“您买首饰?”
刑墨雷拍拍他的手背,与店员小姐说:“看看对戒。”
“您走这边。”小姐带着往里面走:“您是要看光戒,还是钻戒?”
刑墨雷看着佟西言:“光戒吧?干净些,好不好?”
佟西言才明白这个老男人想做什么,待久了怕店员小姐看出异样,冒然拒绝又怕他不高兴,掐他的手臂小声提醒他:“要拿刀,戴戒指不方便。”
“你可以戴嘛,你现在是领导喽。”刑墨雷调侃他,料想他是不好意思了,便把店员小姐打发走了说自己看。
“怎么了?”
“您说怎么了?”
“我啊,就是想买个信物,你戴着,一看就知道是老刑家的人。”
“……不如在我脑门上刻个字好了。”
刑墨雷眼睛看着柜子里面玲琅满目的首饰,随口符合:“嗯,不错。”
佟西言气结,踢了他一脚。刑墨雷嗷的一声,说:“行行行,刻我脑门,刻我脑门!”
佟西言懒得跟他计较,问:“您带女戒?”
“啊?”
“谁戴女戒?”
刑墨雷看他的面色,说:“……我吧。”
佟西言狠狠一瞪眼,拉了就跑:“走吧,咱俩谁也戴不下!”
于是在店员小姐诧异的目光中逃走了。
出了珠宝店,沿途糕饼店有月饼促销,双黄蛋白莲蓉,打的广告语是与情人分享,附送一支红玫瑰。
佟西言多看了一眼,好家伙,108块钱一个。刑墨雷问:“吃一个?”
佟西言刚要拒绝,促销的小姐就机灵的开口说:“两位先生买一个尝尝?每一个都是双黄蛋哦,象征兄弟情深友谊万岁!”
刑墨雷笑指广告牌:“你这儿不是写着与情人分享嘛?与兄弟分享,我们是不吃的。”
小姐立马甜笑着改了口风:“原本就是与情人分享的,还送一朵玫瑰花呢!与兄弟朋友也可以吃。”
刑墨雷说:“那行,要一个。”
接了玫瑰,递给佟西言。佟西言不接,促销小姐看着呢,他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刑墨雷倒没勉强,笑笑又收了回来。
两个人继续走,在街心公园的石凳边并排坐下来,一边分吃月饼,一边谈佟母的事儿。
“老太太这几天消火没有?”
“不提咱们的事儿还马马虎虎,爸爸要是提那么一句,她都要拿锅铲拍人了。小丫头这两天净缠着我放学去接她,说要来投奔你。”佟西言嘴里嚼着糯糯的白莲蓉,口吻却无奈极了。
刑墨雷帮他擦掉嘴边的饼渣,说:“委屈你们了,等过两天,我还去一趟。”
佟西言握着半个月饼,没心情吃了,说:“我还从来没见她生这么大气过,要不您先别去招惹她了。”
“你没学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又不是作战,您要把她气出毛病来?”
“好好好,她是你妈你心疼,我是外人,急死我活该。”
“我可没看出来您着急,要不是陈若那根烟,您……”
“饶了我行不行?”刑墨雷灰头土脸的告饶。
佟西言白了他一眼,笑了。
这一笑,看得刑墨雷心猿意马,把玫瑰送到人眼前,扯着京腔:“娘子,为夫错了,你大人大量,开开恩罢……”
佟西言目瞪口呆看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结巴:“您,您还原来那样行不?”
刑墨雷也呆了一下,随即大笑,使劲揉他的头。
晚上十一点,两个人在佟西言家小区门口道别,佟西言下车前被骚扰了多次,而且还是性骚扰,只差没在车里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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