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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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宝藏-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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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寻一路跑到路边的出租车乘降站,拉开一辆等活的红色桑塔纳出租车后门,气喘吁吁地对司机说:“快……快开车,快点!”

那司机正在听收音机里郭德纲的相声《我这一辈子》,忽见车里钻进来个人,一时没回过神:“啊……什么?要去哪?”

田寻催促:“快开车!”司机问:“你也不说去哪,我怎么开车?”

田寻急得冒烟:“你先开车再说!”

这司机似乎是个慢脾气,笑着说:“我哪知道你去什么地方,我是往前开、还是调头朝后开呢?”

田寻气得险些吐血,随口说道:“去北塔,快!用最快速度!”司机这才发动引擎将车开动。田寻累得呼呼直喘,透过车窗远远看见一个保安已经从马路对面的楼群里追了出来,正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往哪追,田寻的出租车已经驶上大道开远。

这司机虽然可恨但车技很好,车开的又快又稳,转眼间就到了望花街,他边开车边拿田寻打镲:“我说哥们,你这是躲债还是躲情敌呢?”

田寻实在不喜欢和陌生人闲聊,便说:“我从银行抢了五千万美元,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这司机一听就知道田寻不愿跟他聊,苦笑着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了,伸手拧大收音机音量继续听相声。

到了北塔田寻下车又换了辆出租车驶到文官屯街,这才在附近找了个小饭店,刚要坐下就看到饭店墙上挂着的一台电视里正放新闻,田寻连忙出来又换了家抻面馆坐下,要了碗抻面,边吃边稳神。

他在心里把林氏集团和经侦局骂了个底朝上,这下可好,全沈阳市的人都知道我是在逃犯了,父母也不例外,他甚至能想象出父母坐在电视前看到那条通缉令时的惊愕表情。

这下自己的后路全断了,只有全力找到假唐晓静,才有可能让自己回到正路上去,否则这辈子就算彻底交待。

田寻边吃面边朝外看,似乎感到随时都会冲进来一群超市保安将自己按倒在地,他匆匆吃完面,摸了摸羽绒服里怀,老威给的钱还都健在,田寻付了帐溜出抻面馆,忽然想起这里是文官屯地区,当时自己跟踪假唐晓静时,她探病友也是在这附近。

田寻在附近来回转悠,脑子里不停地思索,那个假唐晓静当然不可能在真正的唐家居住,那么她就另有住处,也许她是沈阳本地人,也许是外地人租房,当然如果是本地人那光凭照片就能在公安局查到户籍资料,因此她极有可能是外地人,平时田寻就听她口音软软的,有点像湖南湘妹子,又像苏浙一带,难道她探望病友是假,在沈阳临时租房行骗是真?

虽然没有她居住地的线索,但不管怎么说她曾经来到过这一带,这根稻草不能丢下,即使找不到她的居住地,能找到她那个病友也是大好事。

主意打定,田寻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开向上次跟踪时望花北街西拐的那个胡同口。

汽车驶进来,又到了上次那个丁字路口。田寻先让司机往左开探路,见路两旁全是大片的苗圃,另外远处还有几家大型机械厂,并没什么民宅。

出租车随后又调头朝右驶去,开出一段距离后,发现这里行人更少,只有十几幢破旧的三层楼房,东北俗称叫“旱楼”的那种。

田寻问司机:“这高墙就是沈阳市殡仪馆吧?”

司机点头道:“对,这一大片墙内都是。”

田寻哦了声:“这附近也真够偏僻的,半天没看到人影,怎么全是这种红砖三层旧楼?”

司机道:“那都是从解放前留下来的老楼,没有房产商愿意在殡仪馆附近开发新楼盘,所以这里一直没拆迁,那种楼可旧了,连楼梯都是木板的。”

田寻心不在焉的答道:“是吗,你怎么知道。”

出租司机最喜欢聊天,有了话题更高兴,说:“以前我有个远房亲戚安徽的,就在这附近租过几年房子,这地方房租非常便宜,住的人也多,估计是全沈阳最低价了吧。”

忽然,司机指着左前方几幢孤零零的旧楼:“看见那几个灰楼没?”

田寻说:“看见了,怎么?”

司机说:“这几幢灰楼离殡仪馆后墙最近,听说里面有时候还闹鬼。”

田寻问:“你怎么知道?”

司机笑了:“我亲戚就在这附近住啊,这一带没人不知道,就因为有传言闹鬼,所以房租便宜的要死,但住的人似乎也不少。”

田寻问:“闹鬼还有很多人住?他们不害怕吗?”

司机嘿嘿笑了:“跟穷比起来,鬼就不那么可怕啦!只要便宜,别说闹鬼,就算闹菜刀也有人住。”

田寻点头:“说的有道理。好,就在这停。”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附近相当偏僻,地面坑坑洼洼的横七竖八长着很多枯木,几幢灰突突的老旧楼房就像九十岁老头,行将就木的立在荒地之中苟延残喘,楼对面不到三十米就是殡仪馆的白瓦高墙,高大的火化炉烟囱十分显眼,附近连半个人也没有,想必是天寒地冻的,没人愿意出来。

这几幢楼和其它的红砖旧楼离的较远,衬在深蓝色的天空显得更加孤单,给人感觉就是如果此地遭到空袭,那这里绝对是首要目标。

田寻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几幢旧灰楼走去,严冬寒风贴着地面刮过吹得脸上生疼,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走到近前再看,见面前这幢楼实在是旧得可以,楼门洞是木板门,而且还缺了一半,另一扇也只是斜连在门框上,上下两块折铁只剩下面那块,在风中来回忽扇摇摆,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倒。

田寻走进楼门洞,里面黑黝黝的也没有灯,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发霉气味,勉强能看到里面的格局很怪,一条短走廊共有三个木门,门上布满灰尘,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擦,中间那扇门依稀可见门上有个方形翻板,可能是起门镜的作用。右首拐上去有个楼梯,田寻壮着胆子朝二楼上,脚刚一踩到楼板就发出嘎吱声响,这时田寻才想起刚才那司机说的话,这楼里的楼板还真是木头的,看来年头不近。

二楼格局跟一楼相同,死气沉沉的似乎从没住过人,田寻左右看看,瞅瞅通往三楼的楼梯,心中踟踌不定,想起刚才出租司机说过这几幢平时闹鬼的话,不由得感到浑身不舒服,于是又顺楼梯下来。拐弯刚想往楼门洞外走,忽听哗的一声,中间那扇木门的方形翻板推开,有张人脸露出来。

这是一张老太太的脸,干瘪枯黄,灰扑扑的满面都是核桃纹,眼珠也是灰暗色,活像长沙马王堆那个辛追。

看到这张半没在阴影里的苍老脸,田寻有点发毛,他硬着头皮问:“我想问一下,这个……这楼里有房出租吗?”

老太太直接把翻板闭上了。田寻暗骂一句神经病刚要转身离开,木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深蓝布袄的矮瘦老太太堵在门口,冷冷地对田寻说:“谁要租房?”她说话的声调好像金属相擦,嘶哑哑听着很难受。

田寻连忙回答:“哦,是那个……我想找个人。”

老太太把眼一瞪:“你到底租房还是找人?”

田寻掏出手机调出照片展示给老太太:“我想找这个女孩,她可能在这附近租房子住,请问你见过她吗?”

老太太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又翻翻眼皮瞅瞅田寻,扔了句:“没见过!”还没等田寻张嘴,砰的门已经关上,灰尘顺着门框簌簌往下扬。田寻碰了一鼻子灰,同时也不想在这个阴森破旧的楼里再多呆半分钟。

刚转身要下楼,听见背后门开了,那老太太又问:“你是她什么人?”

田寻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说:“哦,我是她……是她朋友,来找她有点事。”

老太太哑着嗓说:“她还欠我的债,你能替她还吗?”

田寻欣喜若狂:“你真认识她?她在哪?”

老太太却答非所问:“她的债,你能还吗?”

田寻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多少钱?”

老太太伸出干瘪的手掌:“两百五十块。”田寻心想这数倒吉利,于是连忙摸内怀的那撂钱,捏出三张钞票递给她,问道:“她在你这里租过房子吗?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老太太边掏钱边说:“两个月没回来了,走之前说过几天回来拿东西,现在也没露面。”

田寻激动得手直抖,真是苍天有眼!没想到在这能找到线索!他勉强抑制住激动心情,说:“不瞒你说,我是她男朋友,她让我在这等她,我能在她住的屋里继续住,直到她回来吗?”老太太刚要把找零的五十块给他,一听这话又缩回手:“行,那你得先给房钱。”

田寻心想这老太太黑上我了,边掏钱边问:“一个月多少钱?”

老太太用昏黄的眼珠看着田寻:“八十块。”

田寻直泄气,心想这房租也太便宜了,看来应该是离殡仪馆近的原因。递给老太太两百块:“先付两个月的。”

老太太接过钱交给他一把钥匙:“楼上最里头那间屋就是,就剩一把钥匙,别丢了。”

接过钥匙,田寻随口问道:“这楼里除了您和我女朋友之外,还有几家住户?”

老太太说:“没了,这整幢三层楼都是我的,现在只我一个人在这住。”

田寻哦了声,上到二楼拿钥匙打开靠里的那扇木门,门锁很破旧,几乎就是个摆设,随便找个成年人一脚都能踹开。吱扭推门进来,伸手摸到门边的电灯开关打开,见地上只摆了一张床、一张深红木桌和一把椅子,床上铺的是浅粉色KITTY猫的床单,窗户挂着同样浅粉色窗帘,靠墙有个简易帆布衣柜,桌上有很多食物包装袋和饮料瓶,靠墙杂乱的堆着几双鞋和一只旅行箱,墙上挂着几件衣服,衣服旁边是一面落地镜子。

这些摆设田寻很熟悉,在假唐晓静的那几张内衣照里都有,看来这就是她的居室无疑了。屋里窗户关的很严,空气中混杂着面包发霉、水果发酸和残留香粉的气味,田寻差点没熏倒,赶紧憋着气打开窗子通风,一股冷气灌进来。

借着黄昏的光线,可以看到窗户正对面就是殡仪馆院里那根高大的黑烟囱,旁边还有个稍矮、稍粗一些的黑色塔状物,田寻知道那大黑烟囱就是火化的排烟炉,而那个矮粗的黑塔则是存放骨灰的灵骨塔。

这窗户离排烟炉和灵骨塔也太近了,甚至给人感觉旧楼就在殡仪馆院内似的,这令田寻很反感,怪不得这破楼没人住又便宜,正对着烧死人的烟囱谁不烦?

屋里没有电视也没冰箱,田寻看了半天,整个屋子只有一样东西勉强算是“电器”,那就是墙上挂的干电池石英钟,在这么简陋的环境居住,真不知那假唐晓静怎么熬的。

这时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冬天开什么窗户?还嫌暖气跑的慢?”

田寻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却是那老太太,怎么跟幽灵似的上楼也没个动静?田寻刚要解释,老太太淡淡地说:“晚上没事不要到处乱跑,免得惹事。”田寻笑着说:“我晚上一般没事很少出去,顶多就是买点东西。”

老太太似乎有点不高兴,也没说什么,转身下楼去了。田寻冲老太太的背影暗骂:神经兮兮的,有病!

此时已近七点,田寻肚子饿得咕咕直响,他将窗户收起,只留条尺把宽的缝隙通风,然后关灯锁门下楼去买吃的。

这几幢楼附近并无建筑,最近的一片旧式楼也在几百米外,田寻走出一段路后回头观看,那几幢灰楼突兀的立在身后,只有一扇窗户亮着灯,忽然田寻发现这扇窗的位置,不正是自己刚离开的那个房间吗?

他又目测确认了一下,没错,二楼最靠西面的窗户,的确是那间房,可能是老太太在帮自己收拾屋子,或者是怕浪费暖气在关窗户吧,忽然又一想不对,刚才那老太太不是说就这一把钥匙吗?那她又是怎么进屋的,难道这老太太还会撬锁?

田寻饿得要命,也没空多想,拐了两条胡同,在楼群里寻了个小饭馆要了半斤水饺开吃,店老板是小两口,生意清淡,老板娘坐对田寻斜对面用计算器合帐,老板边抽烟边看电视,不时和田寻聊几句。

田寻问店老板:“听口音是湖北人吧?”

店老板笑呵呵地说:“是啊,我是宜昌人,离三峡好近的。”

田寻说:“明天就是三十了,过年也不回老家看看?”

店老板摇摇头:“已经没有老家了,三峡移民把整个镇都铲平掉,我们带着安置费来沈阳投亲戚,顺便就在这里开个小酒馆。”

田寻疑惑道:“那为什么不找个好地方?这附近又偏僻又荒凉,能赚到钱吗?”

店老板叹了口气:“本来前几年是做海鲜生意的,结果倒霉碰上亏了本,没办法只好在这里凑合开个小饭馆,勉强讨个生计吧,反正是吃不饱也饿不死。”

随后又问田寻:“小兄弟,你家住哪里啊,做什么生意?”田寻夹着饺子蘸了点醋,说:“我是抚顺人,在北边那幢灰楼租房子住,过年也不准备回家了。”

语音刚落,那店老板和老板娘同时回头,眼神中充满惊愕和疑惑,老板问:“你说是哪个灰楼?”

田寻不明就里:“就是从这往西拐,北边那三幢单独的灰楼啊!咋了?”

店老板两口子互相看了看,老板又问:“你住了多久了?”

田寻道:“哦,住了一个多月了。”

两人再不问话,各自低头忙自己的事,田寻心想可能是他们笑话自己租的楼太破旧吧。吃完饺子田寻掏出五块钱递给老板算帐,那老板娘却抢着说:“不收了不收了,你走吧!”

田寻纳闷:这是饭馆又不是收容所,怎么会吃完了饭不要钱?刚要说话,那老板站起来陪着笑说:“小兄弟走吧,真不收钱了,我们今天最后一天开张,就算我请客好啦!”说完就开始收拾桌子,似乎要关门打烊。田寻也没敢多问,道了谢离开饭馆,边走还边想:头一次碰到吃饭店老板请客的。

回来的路上在一个小卖店买了几瓶矿泉水,这时天已全黑,田寻回到灰楼刚要上楼梯,中间那扇门开了,又是那个老太太。

她堵在门口问:“你上哪去了?”

田寻有点生气,难道我租你房子,生活起居也得听你调遣不成?于是说话也没客气:“出去吃饭,要不我就得饿死了!”

老太太冷冷地说:“以后要办的事最好在白天都办完,晚上少出去!”

田寻也挺生气:“刚才下楼时我好像看到我那屋里灯亮了,有人进去过吗?”

老太太扔了句:“没有!”

砰!门关上了,田寻也压根没想搭理这个讨厌的老太太,自顾上楼。

这木制楼板只要踩上去就嘎吱嘎吱响,好像踩在驼背老人的后腰,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田寻暗想:这楼里也不是没有电线,为什么不在走廊安盏灯?这要是不小心踩空摔坏了胳膊腿得算谁的责任?

正想着,忽听头顶的木板传来咚地一声轻响,似乎有东西落下,又像是稍用力跺脚的声音,田寻连忙抬头看,黑暗中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他心里纳闷:什么声音?老太太不是说整幢楼除了她自己没别人住吗?

田寻没心思多顾及这些,拿钥匙开门进来拧亮电灯把门插好,回头就看见窗户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田寻气得直骂:这死老太太,明明进了房间却又不认。他无暇多想,又将窗户开了半扇,开始仔细查看屋内的东西。

他尽量不触碰任何物品,以免破坏假唐晓静最后一次离开时屋内物品原貌,边看边想:平时看了那么多侦探小说,现在是不是该派点用场了?现在我***就是福尔摩斯,就是波洛,就是霍桑和勾帖!得用心好好看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见床单和被子堆得很乱,枕头也斜扔在一边,褥子里依稀可见有个浅窝,看来是当时早上起床就没叠被,一直保持到现在。地板上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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