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魔修’吗,听说过‘血祭’吗,听说过‘傀儡’吗,听说过‘凶魂厉魄’吗?”男子嘴角微翘:“师弟,还是生活在阳光下吧!”
容辉讪讪无语:“怎么,修真界还有这些东西?哥又单纯了!”下车后和凌霄分了东西,轻飘飘回到住处,已是寅时。
他累得不行,稍作检点,倒头就睡。高处不甚寒,精神一散,寒气直侵肌骨。体内真气被激,自行流转御寒。内息既畅,倦意绵而至。
第十九章 匠心独具
容辉一觉睡到晨时,起来后换上弟子常服,正当吃早饭。于是拿了张粮票,纵身跃出。食堂建在山坡阳面第五层一片白石广场上。悬崖一侧置着三十张石桌,相互间隔许丈,如今还空着大半。靠山一侧建着座两层阁楼,专供弟子进餐。
他见其他弟子多是御器而来,或乘芭蕉叶,或乘玉板,或乘锦帕……宝光纵横,争奇斗艳。更有一个青衣少女足踏飞剑,晨光中秀发飘舞,衣裙飞扬,极尽妍态,看得他直咽口水:“哥要是有这么一把飞剑,不说能天天回家,每个月也能回去一次!”
他知道这些弟子瞧不起自己,也没功夫搭理他们。进食堂端了一大碗豆腐脑,找到崖边一处空位。吃过早点,步行上山,想起昨夜所得:“看来真要打仗了,不过这里离塞外没有一千万里,也有八百万里。蛮子就算走错了路,也打不到这里来!倒是那丫头,不好找啊!”回到三十二层,先去“管事处”领任务。想到那个笑眯眯的中年中年,会心一笑。
三间正屋中,“吴钧看见容辉进来,笑着喊了声“小辉哥”:“今天想做几个阵?”
“五个吧!”容辉素知他器重自己,也不客气:“来五个简单的。”
“多刻两个吧,我这里有件法宝部件,上面催得紧,其他人都不敢刻!”吴钧却劝容辉:“也就七个阵,以小辉哥的天赋,一定手到擒来。大不了免了你以后的押金,我再给你加一份材料。”
山上规矩,但凡“有火候”的制器师,可以不交押金。交与不交,全在管事的一句话。“有这种好事,还轮得到我?”容辉也有自知之明:“肯定不是好弄的,咱也不当这个冤大头!”又不便直接推辞,只好应承:“让我先看看吧,要是我会的,一定尽力!”
吴钧眉开眼笑,拍胸脯担保:“凭‘小辉哥’的手艺,一定手到擒来!”笑呵呵地去了后罩房。
“上当了!”容辉暗道“不好”,待吴钧抱进一个四尺正方的“凹形”方块,不由睁大眼问:“你要搭积木啊!”
“诶,小辉哥说笑了!”吴钧笑呵呵地放下木块,“咣当”一声,竟还不轻:“这是法宝‘擎天柱’上的斗拱,铁木质地,要刻五个‘聚灵阵’和两个‘两仪阵’,简单吧!”说话间拿出一册图纸,放在了铁木上。
“简单,好嘛!谁不知道阵法材料比工钱贵,给这么大的东西附阵,就算一次成功,材料够不够还是两说。要是一个不仔细,自己还得倒贴不少!”容辉一通腹诽,嘴里不住发苦:“吴管事,你这是在坑我呀!”
“这怎么是坑你呢?”吴钧得了便宜还卖乖,呵呵直笑:“为常人之不能,方显‘小辉哥’的本事嘛!”
容辉给法器附过“聚灵阵”,可一次最多两个。如今要同时附上五行“聚灵阵”和两个“两仪阵”,就知道难度不只简单相加:“既然是法宝用料,材料和要求肯定又不一样。自己今后也会拥有法宝,机会难得!”于是一咬牙:“这么大件的东西,很难控制的!这样吧,再加一份材料,我可以试试!”
“哎呦,我的‘小辉哥’!”吴钧叫苦不迭:“给你加的那份材料,还是我自己掏的腰包!万一不够,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我也不容易,多担待,多担待……”
容辉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么大的部件,用料肯定不少。要是能一次成功,节省下那份材料,也是一笔进项。”拿起图纸仔细看了一遍,勉强点了点头。
吴钧一看有戏,忙不迭说:“我就知道‘小辉哥’仗义,这就去准备材料!”
容辉坐到位上,见他小跑而去,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先觉得有趣,又暗暗叹气:“他也不容易,看着是‘宝珠峰’上的管事,在山下有家有室,有房有田。可给人传递了几十年法宝材料,还没有一件自己的法宝。”待他提回两竹篮材料,又寒暄了几句,才抱起斗拱,鼓荡灵力,纵身飞回住处。
工房里,容辉凝神观察木料,估量出能承受的阵法波动,又推算出阵法大小,再拿过图纸比较,竟只相差极微。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道他们修道者是怎么布阵的,若没有特殊手段,画图的肯定是位‘老师傅’。”
阵者,旅也。法者,平而正也。阵法在容辉看来,就是让不同法力像军种搭配一样,各尽其用。他以神念感应灵力共振,再把握用料多寡,可谓得天独厚。
半日之内,七个法阵均按要求完工。他非但攒下了一份材料,用去的那份还多出些许。只是累得不行,索性拿起“音晷”,到平台上闭目养神。等到饭点,又拿了饭票去食堂吃顿中饭,反而不急交工:“若惹得吴胖子以为我坑他的材料,那才弄巧成拙!”
“大门派就是大门派,烹饪的斋菜也这么讲究!”容辉吃完饭,步行上山,再次感慨:“和这一比,哥那里连个山寨都算不上!”回到住处,一边听“音晷”,一边研究昨夜买的“连发弩”。发现弩机里几个法阵十分粗糙,大有改动的余地,心里一阵得意:“你以为哥要拿着玩吗?到时候给陆大海的人每人发一把,看谁怕谁!”于是拿出一个做试验,回工房当场开工。
他在工房里忙活了两天,第三天早晨才把木料交给吴钧。吴钧还千恩万谢:“‘小辉哥’帮了我一个大忙,辛苦了,辛苦了!”当场签下张二百二十四两白条,寒暄几句后,又给了容辉一只剑身,让他加一个“离火阵”。
容辉回到工房,完成任务后,继续改动弩机。自忖没有护身法器,又想入非非:“哥没你们有钱,可比你们有办法!”照原理一番改动,把两个单发弩并成了一个双发弩,把箭匣移到了弩机上方。在弓弦上加了一对撞珠和拉手,又在箭匣上画了“聚灵阵”,在“灵箭”上描了“离火阵”,使“灵箭”能在箭匣中吸纳天地灵气,射出去还可以爆炸伤敌。再做好防护后,当作防身利器。想着山门不是调试的地方,就准备找个空旷位置试试。
他不是来赚钱糊口的,对附加阵法,既不冒头,也不垫后,不然引起门中高层注意,反而麻烦。做好了简单防护,又拿出“**带”琢磨。
真正的法宝能与修士性命相联,称为“本命法宝”,通常是为“太极境”大成的修士而制。只有阴阳轮转,不断培炼其精华,才能能改善宝物威能。否则以法宝的消耗,其他人一时三刻便会被抽成”人干”。
“**带”虽非“本命法宝”,可消耗法力的同样惊人。容辉也试过以“阳明之力”激发腰带,效果虽比“灵力”强上百倍,终究是其本源。不到万不得已,断不会动用。
他一阵头疼,想改动带中“法阵”,可法宝出自“大师”手中,又岂是他这个“入门汉”能添油加醋的。一阵头疼,只好退而求其次,封印。
“你不是好吃吗?哥就用绳子把你的胃囊勒起来,让你细水长流。否则用城墙拦马蜂,哥还没那么傻!”于是取出材料,拿着朱笔随手勾勒,封印了整条腰带。又回想起突破音爆时的振动,调整好灵力供应,心里一阵得意:“这条腰带就是给哥准备的,法宝质地,承受音爆绰绰有余。这个防护强度也正好,哥还没傻到指望它去挡法宝。”
秋去冬来,到了深秋十月。“音晷”虽然每天高呼“产业调整”,可“南指”继续下挫,傻子也知道北边出了事。南疆和暖,秋阳灿烂。这日容辉正在工房附阵,正凝神间,忽觉地面微颤,竟然有人叩阵。
他心头一凛:“谁这么冒失!”想到来这里的只有凌霄和容雪,生怕画错,忙收笔起身,走出嵌洞,绕过阁楼,容雪和凌霄竟同时来了。结界外,平台上,都穿了常服,显然是从门里来的。可见一个不断回头,一个汲汲招手,似乎出了大事。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桌前轻轻一拍。桌面一颤,结界烟消云散。
“快关法阵”“有人要杀你!”容雪和凌霄应声窜入,汲汲催促。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山上行凶!”容辉手随心动,又在桌上一拍。阁楼外灵气升腾,呼吸间连成一片,翻滚着正要凝成结界。白芒一闪,扎入灵雾。“轰——”,一声闷响,烟消云散。白芒敛去,显出一柄三尺飞剑。剑锋森寒,杀气腾腾。
容辉吓了一跳,又听天边有人娇斥:“奸贼,还我姐姐命来!”说话间又见飞剑灵光渐亮,剑锋对准自己,作势再刺。
第二十章 无妄之灾
剑势破风,“嗤——”,一声急响,直刺容辉胸口。他不及多想,双足向前一蹬,迎风急退。右手并指如刀,鼓荡灵力,斜刺里一指戳出。
木火灵力透指共振,化作一根火柱,直指剑格。灵力相击,火花一闪,“轰—”,一声闷响。剑锋去势稍偏,扎入石面,“叮—”,一声脆响,直没至柄。
容辉借反震之力倒射,轻飘飘后退丈许,站定后循声望去,只见白虹贯日,迎面飞来一个少女。那姑娘白衣如雪,腰间一条雪绫缎带亮着淡淡银光,好像一尘不染的仙子。可看清她面沉如水,秀眉紧锁,更觉她像个披麻戴孝的寡妇。定睛细看,竟然是那位杨家七小姐,不由失声呼哧:“你疯了!”想起地上白石由土灵力硬化而成,心头一凛,脸皮不住抽搐。“先打残你再说!”手随心动,一指送出。劲透指端,直指少女胸口。
杨孟珺一怔:“还敢还手?”鼓荡灵力,腰带银芒骤亮,在身外形成一层结界。灵力相激,雷火迸射,“轰隆——”一声闷雷,震得山谷鸣响。
她只觉心头一麻,身子应声飞退。回过神来,已在十丈开外。耳中嗡鸣,眼见容辉站在平台上出右手抽出飞剑,左手灵光大放,势要抹去剑上印记,只气得嘶声厉喝:“还我飞剑!”一语出口,竟没听见语声,顿时吓白了脸。
容辉左手持飞剑,右手在石桌上一拍。桌面一震,阁楼四周灵气升腾,片刻后连成一气,待化作透明结界,这才回头问容雪:“怎么回事!”暂时拿飞剑没办法,索性先递给凌霄。
“听说是她们大姐,就是上次引荐我们入门的女修!”容雪压低声音:“外出办事的时候死了!”
“那关我什么事!”容辉虽恼那丫头偷袭自己,可毕竟还是同门,强压下心头怒火,接着问:“怎么死的,又怎么来找我?”几番交手,惊动了附近同门。一时间飞虹穿梭,几十名修士片刻间围住了阁楼,等着看热闹。
“听说是潜进我们那里,才……”凌霄微咬嘴唇:“才出的事!”很是悻悻。
“哼,死得好!”容辉心头一凛,直言不讳:“她一个‘少阴期’修士,冒险潜进结界,恐怕所图不小吧!”想起家人,心头火起,回头盯向杨孟珺。
神若看人,直视灵魂。杨孟珺回瞪过去,好像面对一轮朝阳,直吓得身心皆颤:“不好,阳明之力!”正欲后退,背后被人一扶,好像靠上了一轮太阳。心头一喜,又听有人冷笑:“烛火之光,还敢与日月争辉?”
“是师父!”她心头一酸,喜极而泣:“师父,他抢我的飞剑!”
容辉看见忽然走来个白须道人,以为主持公道的来了。可听杨孟珺非但喊他“师父”,还反咬了自己一口,心里又气又急:“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有师父作靠山!”看出对方“太阳期”修为,反而冷静下来,提气招呼:“师兄,这是何故!”
“哼!”道人皱眉冷笑:“师兄?不错,以你半吊子的‘阳明之力’,的确有资格喊贫道一声师兄!”目光却刀锋般横扫过去。
容辉如浴火海,运转灵力抵御,反而要点燃自己的身躯。“这是……道境,火道?”他吓了一跳:“果然是‘太阳期’修士。”可不信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开自己的护院结界,击杀自己。所幸神智清明,横下心不管不顾,和那老道磨嘴皮子:“师兄这是什么意思!”一语出口,已留下一身大汗。侧头看向容雪和凌霄香汗淋漓,精神委顿,目无光彩,弯下腰不住轻喘,好像被暴晒已久的幼苗。心头一震,忙抓住两人的手,震荡灵力。
二女精神一振,凌霄抬手指天,“水灵”自指端涌出。寒热相济,水化为汽,升到结界顶端凝结成云,云团聚集,又飘下雨来。雨受热再次化汽升腾,反反复复,生生不息。
容辉和容雪被“灵雨”滋润,不适稍解。“这就是水!”凌霄星眸璀璨,再不管其他,凝神感悟。神游物外,只觉自己一会升上了天,一会落下了地。上升的是自己,下落的是自己。天上的是自己,地上的也是自己。一个人好像变成了四个人,四个人又都是自己。
“雕虫小技!”老道轻哼一声,双目精光更亮,质问容辉:“你既自持师长,何故自甘下流,对我徒儿出手!”
“她不问青红皂白,用飞剑偷袭我,又是为什么?”容辉冷冷一笑,反唇相讥:“以下犯上,当众撒谎,毫无礼义廉耻,你又是怎么教徒弟的!你身为师长,非但不加劝阻,反而仗势欺人,难怪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一番抢白,骂得老道哑口无言。
老道以火入道,也是一副火爆脾气,哪受得他这一激?顿时气极而笑:“好好好,好一副伶牙俐齿!”双目圆瞪,鼓荡灵力,衣发皆张,作势要破界杀人。
两人吵架,引来上百弟子围观,眼见老道要动手,心头一震,纷纷后退,忽听有人高呼:“师父息怒!”“且慢动手!”应声飞来来两人,各具常服,正是杨梦琳和杨孟舟。
老道一怔,两人已一左一右,附到耳边低语起来。他脸色微变,仍不收手,继续质问:“那你强抢我徒儿法器,又是为何,真的是穷疯了乱咬人吗?”
“这是袭击我的赃物,就是闹到掌门面前,我也不怕!”容辉一心想留下这件飞剑法器,一指地上剑痕,反问老道:“这就是证据,怎么,做徒弟的敢做不敢当,做师父的还要帮着销毁罪证?”
老道一怔,侧头看向杨孟珺。只见她涨红了脸泪盈于睫,终究知道是她出手在先。刚才出手还可说是“护犊情深”,眼下是非已明,又有诸多弟子作证。再出手教训,一顶残杀同门的帽子是戴定了。心叹一声,瞪着容辉撂下一句狠话:“这件事没完,我们掌门跟前再评理!”转过身拂袖而去。
杨孟琳见妹妹受了委屈,还想为她出头。杨孟舟见妹妹横眉冷竖,仍不肯罢手,不由沉声低斥:“你把事情闹大了,现在他一有事,阖山上下都知道是我们下的手,你就等着领罚吧!”
杨孟琳恍然大悟,当下和弟弟一左一右,架起妹妹,乘风而去。旁若无人,目不斜视。众人见三人扬长而去,沉不住气的开口就骂:“什么东西!”“内室弟子了不起啊!”“一群吃软饭的!”……纷纷看向容辉三人,那同情的目光好像在说:“世道如此,收敛点吧!内室弟子是什么人,上面有师父顶着,后面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