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婉失声惊呼,阴老太婆冷冷说道:“二娘不必费劲了,还是让我来打发它吧!”把手一扬,三逍紫色光华电射而出,飞向那头兀鹰。原来她的手心里早就扣了三口“化血神刀”,乃是用非常厉害的毒药淬炼过的,毒性足以见血封喉!
眼看这三口飞刀就要刺中兀鹰。说也奇怪,去势突然缓慢下来,竞似受了什么外力所阻,停止不动了。但这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形势,再过片刻,那三口飞刀竟然在空中打转,便似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一般,终于缓缓降下。这时大家亦都已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三口飞刀的刀口上都附着一朵红花。
阴老大婆与欧阳二娘都不禁大吃一惊,她们都是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这是绝顶的“飞花摘叶”神功,阴老大婆发出飞刀时是用足了内劲的,所以在飞刀与飞花接触的那一刹那,由于两股内力相消,因此飞刀停顿一下,而最后飞刀终于降下,那就是说明了阻老太婆的内力比不上飞花碰刀的这个人。花朵的份量轻微,竟然能把飞刀打落,这人的内功之强,实已到了震世骇俗的地步;欧阳二娘心想:“当世最擅于用飞花滴叶伤人的乃是天山派的冯琳,而她又是最欢喜管闲事的,莫非竟然是她来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请看在老夫的份上,饶了这头畜牲吧,”登时各人的目光都向这声音的来处投去,只见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三络长须的老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这时正倚在一棵梅树上。
梅树上有枝树枝还颤动不休,不问可知,打落阴老太婆的飞刀的就是这老人了,欧阳二娘大感意外,但同时也觉得“尚有可为”,心里想道:“还好,幸亏不是冯琳。”她这样想法,并非因为她已确知这老人的武功不及冯琳,而是因为在冯琳的背后有天山派撑腰,这无名老人或许比冯琳更强,但他孤身一人,欧阳二娘估计合阴老太婆与厉复生之力,最少可以与他打个平手。但虽然如此,心中仍不禁惴惴不安。
欧阳二娘一个分神,又给那头兀鹰带着拐杖拖得向前走了几步。那者头儿这时才缓缓走出,沉声喝道:“畜牲不可无礼!”挥袖一拂,距离尚有十来步远:欧阳二娘已感到一股无形的潜力在她的拐杖上一托,那头兀鹰得老人解开了欧阳二娘那股牵引之力,也便立即振翼高飞,长鸣几声,飞过山头去了。欧阳二娘暗暗吃惊,但她暗自叫了一声,“侥幸。”因为若不是得这老人解开,她和兀鹰只怕都要累得筋疲力竭,两败俱伤。
阴老太婆被华天风打落了她的飞刀,颇为着恼,迈步上前,大刺刺地问道,“你是谁?这只扁毛畜牲是你养的么?”
忽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叫化子走了出来,阴老太婆眉头一皱,冷冷说道:“哦,仲帮主,你也在这儿!”
仲长统笑道:“原来你们还未相识,且待我先作‘曹邱’(介绍人之意),这位是华山医隐华天风老前辈,也就是这里的主人。”跟着依次介绍客人道:“这位是七阴教的阴圣姑阴老前辈,这位是终南山的欧阳二娘,这位是天魔教的厉副教主。”
厉复生未曾听过华天风的名字。虽然已知道他武功高强,还未至于恐惧。欧阳二娘听了却是内心暗惊。原来她的丈夫欧阳仲和有一次在华山采药,无意中闯入华天风的药圃、发现华天风自种的许多奇药,便欲盗取,却被华天风懂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未到百招,便败在华天凤手下。
欧阳一家乃是终南山的武学世家。欧阳仲和在三兄弟中武功最强,欧阳二娘的功夫又多半是丈夫传授的。所以在听得这老头几便是华天凤之后,便不禁想道:“我的功夫最多及得上仲和的五成,而阴、厉二人的功夫却比我还稍有不如。依此看来,只怕合三人之力,也未必胜得了这华天风,何况还有个仲长统也是个出名的难斗人物。”心中暗萌退意。
华天风淡淡说道:“原来是江湖上三位风云人物来了,久仰!久仰!失敬,失敬!我所养的这只扁毛畜牡,不识大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再请问三位联袂而来,有伺贵干?”
厉复生最为着急,抢着说道:“打扰华老先生,实在过意不去。但我奉了敝教教主之命,要将一位姓江的少年带回去,不知华老先生屋中可有此人么?”
华天风道:“你们两人呢?也都是为此事而来么?”阴圣姑道:“不错,这姓江的小子得罪了金鹰宫的人,我受金鹰宫的供养,少不得也要管他一管。”欧阳二娘则说:“这位江小侠和我也有点小小过节,若他在此,请容一见。”
华天风谩条斯理地说道:“我屋子里是有一位姓江的少年,但他住在我的家里,就是我的客人,请恕老夫也要管管闲事。”阴圣姑冷冷说道:“怎么,你可是要包庇他么?”十指倏伸,就要向华天风抓去。正是:
鲁班门前弄大斧,敢施毒手害神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十七回 各逞奇能寒敌胆 欲凭绝学斗强仇
仲长统忽地弯腰说道:“路滑请小心!”话犹未了,阴圣姑小腿的麻穴突然发痒,一步踏空,几乎栽倒,但听得“喀嚓”声响,她的长指甲己插进了一棵树干,这才稳住了身形。
华天风道:“对啊,你看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只顾在门外和客人们说话。仲老弟,幸亏你提醒了我。”顿厂一顿,边笑边道:“难得你们三位远客到来,请进里面坐坐,让我稍尽地主之谊。有甚理论,咱们也好细说。江小侠是怎样得罪了你们,我还不知道呢!要是你们信得过我和仲帮主的话,就让我们来评评理。你们两方都是我的客人,我决不会偏袒。当真是江小侠理亏的话,我也自难‘包庇’。下了两大雨,路上又有青苔,请你们走路小心。”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把阴圣姑刚才向华天风扑来的那个举功,当作是她想迈步走进屋子。仲长统还装模作样的弯腰说道:“阴老前辈,你老人家要不要我来扶你一扶?”
阴圣姑受了仲长统的暗算,给捉弄得啼笑皆非,却又发作不得,因为要是嚷出来的话,那就等于在小辈面前,承认自己本领不如人家,栽了跟头了。仲长统也正是因为知道阴圣姑这个“死爱面子,不肯认输”的脾气,所以才故意作弄她一下的。
阴圣姑又惊又怒,心里想道;“我听人家说这化子已练成了混元一气功,我还不相信。哪知他果然能够运用真气,已经可以施展隔空点穴的本领了。”见他作势要扶,生怕又着了他的道儿,连忙封了全身穴道,冷冷说道:“我老婆子还走得动,不必你献殷勤。”将长“指甲”拔了出来,只见那裸树上的花朵,在这片刻之间,竟然全都枯萎,纷纷落下。仲长统也不禁心中一凛,想道:“七阴教以擅于使毒驰名,果然见面胜似闻名。要是我给她这么抓了一下,只怕也得大病一场。”
华云碧此时已在院子里布置好了,两张石桌上摆设了许多茶点,江海天也在一旁帮她布置。这时华天凤已和她们走了进来,华天凤笑道:“你们走了许多山路,想必也有点劳累了。先坐一坐喝喝茶吧,这是朋友从庐山带来的云雾茶,这是小女做的粗点心。老夭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款客。见笑了,”
厉复生身形一晃,忽地便欺到了江海天的眼前,嚷道,“我好意让金毛狡送你回去,你怎的中途逃走,还把它们弄伤了?教屯很想见你,好,你现在就随我走吧1”手腕一翻,使出大擒拿手法,便向江海天“拿”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江海天俘掌相迎,双掌登时胶着,厉复生满面涨红,青筋暴现,心里暗道:“想不到这小子的内功竟是这么深厚!我本来不想伤他的,但若不伤他,又不能将他们回去交差。哎、说不得我只好运用修罗阴煞功了。”
江海天忽觉一股奇寒之气袭来,虽有护体神功,在这刹那,也觉得有如突然坠到冰窟里一般,冷得难受。他心里也在暗自想道,“我本来不想伤他的,他却使出了这般狠毒的修罗阴煞功来,说不得我只好以少阳玄功来反击他了。”
原来这“少阳玄功”正是吕四娘所传下来的,当年吕四娘练此奇功,为的就是要对付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江梅天的师父金世遗从谷之华之处,得到了“少阳玄功”的诀窍,经过他融会各家,在这门功夫上也有不少增益,精益求精,不但可以抵御修罗阴煞功,而且可以将之破解!
厉复生只觉一股阳和之气,从江海天的掌心源源输出:不过片刻,竟似如沐春风,在醉人的艳阳天里,温暖得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厉复生大吃一惊,连忙加紧施为,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第八重以上,将要接近最高境界的第九重了,这一加意施为,自是非同小可!
江海天虽然己学会了“少阳玄功”,但功力还微嫌不足,用来与厉复生对抗,只是稍占上风,不过片时,江海天冷汗涔涔,厉复生则是热汗滚滚,两人都是心中一凛,谁胜谁败,且先不说,只怕相持下去,势将两败俱伤!
仲长统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二人是老朋友了,怪不得一见面就这么亲热,拉着手儿不肯放。嗯,还是坐下来漫慢谈吧!”他挥袖一拂,说也奇怪,他的那条长袖竟似一口刀那么似的,恰巧从两人当中“剖”下,登时双掌分开,都向后退了几步。
原来仲长统是运用混元一气功,以无形的罡气,将两人的劲力隔断,他们胶着的手掌才能分开的,但是并不是说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就胜得过厉复生的“修罗阴煞功”,或者江海天的“少阳玄功”,而是因为他们二人差不多旗鼓相当,而仲长统又施用得巧,故此方能一举奏效。
华天风道:“江小侠,厉副教主要请你去见他们的教主,你意下如何?”江海天道:“厉副教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去寻访我的父亲和师父,若然他日有缘,我再去拜见你们的教主吧。”厉复生急道,“呵是教主吩咐于我,定要我将你带回去呀!”
华天风道:“江小侠与你们天魔教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么?”厉复生愕了一下,道:“没有,”华天风道:“那么,你们的教主是诚心请客的了。”厉复生道:“不错,他小时候,我们的教主曾抚养过他,虽然日子无多,对他倒是甚为疼爱的。现在多年不见,难免思念。”
江海天道:“那是我八岁那年,天魔教主派遣手下向我父亲偷师,怕我父亲泄漏出去,是以将我扣押起来,作为人质的二但不论如何,她对我是的确不错……”厉复生育道:”既然如此,你就该随我去见她了。”
江海天继续说道:“因此我也并不怪她,而且感激她的好意。但我现在有事在身,难以延阻。且待我办了正事,见了我的父亲和师父之后,那时不待你请,我也会与师父同去见她。据我所知,我师父非但想见天魔教主。他也很想见你一厉副教主呢!”厉复生听得江海天提起他的师父,不觉又是一愕,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表情。
华天风笑道:“既然他与贵教无仇,贵教主请他又是一番好意,这就容易说了。请客总得双方情愿,他不愿意,总不能将他绑去的啊!厉副教主。凭道理说,你说是不是严厉复生难以再辩!期期艾艾他说道:“照道理讲,是这样。但、但……”
仲长统笑道:“你怕在教主面前交不了差么?好吧,你就把这事推到我的身上吧。你问去说,这位江小侠是我北丐帮帮主仲长统的好朋友,他和我在一起,你‘请’不动,她若见怪,叫她怪我好了!”
厉复生见识过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听他如此说话,心里想这我若是用强的话,确实是“请”他不动,甚至不必这化子出手,我与他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还是“请”他不动。当下哑口无言。
阴圣姑忽道:“厉副教主,你不要人,宝物也不要了么?”你不是说,那两件宝物,本来该是你厉家的么?”
江海天心头温怒,冷冷说道:“我的宝剑和宝甲是师父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它们本来是谁家的东西。要给你也不难,但我可得先问过师父。若然师父说给,我日后自当亲自登门,双手奉呈。”
江海天再次提起师父,厉复生似是给人用利针刺了一下似的,突然跳起来道:“不必说了,老实告诉你吧,不是我想要这两件宝物,是她们想要。好,现在我不管了,随你们去吧!”说罢,一榴烟的就跑出去,不久就听得金毛狡的吼声。转瞬之间,那声音已在数里之外,想是他已跨上金毛狡跑了。
华天风笑道:“已了结一桩了。你们与江小侠又有什么过节?说吧!”
欧阳二娘道:“我还有点事情:请让我先说。”他站了起来,忽地微笑说道:“婉儿,是你说呢还是我说?”欧阳婉红晕双颊,低下了头。
欧阳二娘笑道:“这孩子在陌生人面前害羞,还是我代她说吧,江相公,婉儿与我到此,一来是向你赔罪;二来是向你道谢。她日前布下陷讲,将你毒害,那是奉了师尊之命,不得不然。”此言一出,个个惊奇,大家都以为她是挑衅来的,哪知却是赔罪来了。江海天道:“我本来就没有怪她。”阴圣姑气得面色发育,在一旁嘿嘿冷笑。
欧阳二娘却不理她,继续说道:“昨日你单身匹马,前往救她。虽说按照武林规矩,她是犯了师门戒律,理当受罚,与外人无关,外人也不该十顶,但这是你的一片好心,所以我们还是要向你道谢。”
江海天道:“道谢这不敢当。说来还是我该请你们原谅,请恕我不懂这门规矩,几乎连累了欧阳姑娘。我只知道我的师父对我极好,我便以为大下的师父皆然、所以看见阴老前辈要用毒刑处置徒儿,我便禁不住要冒昧上前为她说话了。”
阴圣姑怒极气极、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说道:“真是我的好姐妹,想不到今日你竟胳膊外弯,帮起外人来了。哼,或者在你眼中,这小于不是外人也说不定。哈,哈,听你们说得甜甜蜜蜜,你为什么不把姑娘的八字……”她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不把姑娘的八字开给人家?”
那一话尚未说完,欧阳二娘便冷笑道:“阴大姐,三年之期,只差几天便满,我想提前把婉儿领回去。我离家的时候,令郎只差一套截脉掌法尚未学生,我已请婉儿的爹代授,叫他一学会了便可回家。想来这几天也该可以到了。你要他学的,他都已学成了,不信,你可以试他。好,阴大姐,咱们两家的事就这样交代了。婉儿,你过去谢你师父三年传艺之恩。”
原来她们二人乃是易子女而教,欧阳二娘要阴圣姑传授她女儿使毒的功夫,阴圣姑则命儿子去学欧阳家的家传几门绝技,说好了以三年为期的。
欧阳二娘提起了她的儿子,阴圣姑不由得心中一凛,怕欧阳二娘对她的儿子有所不利,因此她本来想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的,这时也不敢说了。但这口闷气无可发泄,所以当欧阳婉向她磕头时,她却不愿受礼,避过一边,冷冷说道,“既然师徒之情已了,此后也不必以师徒相称了。这大礼嘛,我当不起!”
欧阳二娘道:“那也好。那么就当咱们是作了一场公平的交易吧,彼此都没有欠谁的情。你不认她作徒儿,我也不敢妄居令郎的师长。好,言尽于此,婉儿,咱们走吧。”
华天风微笑道,“好,那么又了却一桩了。”欧阳二娘笑道:“我们与江相公之间,本来就没结过梁于,谈不上什么了却不了却,”华天风道:“好,那么二娘有事,老夫也不便留客了。烦二娘代为拜上尊夫,老朽当年不知是他,多有得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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