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璃之驱车到机场时已是傍晚,一个小时前付译才通知她阮承初提前与cpc谈好事情,已经火速坐上了回国的国际航班,阮璃之挂了电话忙不迭带上文件接他们。
绍城入秋了,日落黄昏里橘黄的光线渗着微寒。这个于陆璃之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大都市,商业巨贾云集,高楼林立,文化气息浓厚,亦是国际尖端品牌在国内的最大消费市场,曾经有人如是说,绍城就似一个摩登女郎,令人迷惘沉醉,又有江南女子的温婉风情,走进这做城市就如踏进似梦非梦的温柔乡。阮璃之在这里出生长大,年少时又早早离开故土,经年之后还是决定回来闯荡,细细一想,重归绍城已逾一年了。
陆璃之在贵宾出口等了半个小时,阮承初和付译才风尘仆仆地走出来,阮承初面色并不好,透着苍白,墨镜遮了半个脸,利落的短发也显得凌乱,薄唇微抿着穿过人群,付译在身后推着行李。阮承初没有在陆璃之面前停下,径自往停车场走去。
陆璃之快步跟过去:“江氏下午打电话来邀请您参加下个月江氏十周年晚宴,《驿站》的首映礼8点半开始,还有两个时可以赶过去。”
阮承初停下脚步,回头对付译说道,“付译你先回去,首映礼陆助跟我去,明天准时上班。”
付译点头:“是,dk方面我会继续跟进。”说着就转过身去要离开,阮承初叫住他,“等等,上车,先送你回去。”付译迟疑了一瞬,然后跟着上了车。
车里静默如夜,陆璃之坐在后座偏着头望向窗外,街道闪烁起万千霓虹,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进车里,明明灭灭,人群和建筑在陆璃之眼里倒退,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呆了。阮承初快速翻动着手中的文件,不时微蹙着眉头,侧脸在半明半暗中显得更加立体。
约摸十几分钟,宾利停在了付译的公寓门口,付译走后,陆璃之下车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时,阮承初扣了扣车窗,声音飘渺,“去江夏路。”陆璃之答了声是,然后平稳地驶向夜色。
陆璃之并不是第一次来阮承初的公寓,只是江夏路这栋公寓委实算他最私人的一地住处了,知道的并不多,媒体也从未报道过,加之保安系统很完善,隐蔽性很高。阮承初来的也不频繁,如果不是因为离首映礼近,这栋斥资百万打造的高级公寓又要被冷落了。
进了门阮承初直奔浴室,阮璃之轻车熟路的把行李放进卧室,出来后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公寓与她第一次进来时并无二致,家具的摆放各自放置在最好的角度上,现代简约风格被运用到了极致,室内色彩高度凝练,造型极度简洁,随意摆放的一个玻璃器皿都价值匪浅,墙上挂着的康斯坦丁画作,无不体现着阮承初灵敏而独特的品味。陆璃之甚至不敢在客厅里轻易走动,怕破坏了这种极尽质感的艺术品。
期间江阅歌打来电话,陆璃之犹豫了半刻才接,听到陆璃之的声音,江阅歌有些惊讶,但还是问她阮承初在哪,陆璃之答说阮承初正在换衣服,马上就赶到,江阅歌听完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江阅歌一直对陆璃之很客气,第一次见面却并不愉快,陆璃之任职才几天,江阅歌没有预约便要闯进阮承初的办公室,陆璃之还来不及请示,只好上前拦住她,所幸阮承初正好出来,江阅歌迎上去,“你的新助理果然是忠心耿耿。”
阮承初轻笑一声,然后吩咐道,“你去给江小姐倒杯咖啡,”末了又补充说,“以后江小姐来不用预约。”
陆璃之立马退了下去,但那次后江阅歌对她十分殷勤,时常送陆璃之她代言的产品,陆璃之拒绝了很多次,被阮承初看到,他让她接下,陆璃之也不好推诿了。
陆璃之刚把电话挂了,阮承初就从浴室出来,他并没有过问,低头戴起patekphilippe;“你把我送到酒店就可以先走,明早和付译交接一下dk那边的情况,他们下个月会派人过来。”
未等陆璃之应允,阮承初便走向玄关,她跟上去,“好的,阮总,明早我让老陈来接您。”阮承初轻嗯了一声,套上了他的阿玛尼西装外套,自顾走了出去,空气里还飘荡着他的沐浴露香气。途中阮承初在车上假寐了片刻,陆璃之尽量不去惊扰他。
到达香榭大道时酒店门口已是人满为患,各路粉丝和媒体都堵在了入口,陆璃之打电话召来保安,吩咐他们将阮承初接进首映礼的红毯上,又通知江阅歌的助理他已经到了,不一会儿红毯上就一阵骚动了,想必江阅歌已经候在那了,阮承初推车门之前对陆璃之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阮承初一迈出宾利,媒体便蜂拥而来,镁光灯的闪烁声不绝于耳,阮承初挺拔的背影被一片星光包围,每一步都走的镇定自若,像一个天生的孤独者,终生皆是堪破不了的顽石。
江阅歌施施然伸出她修长的藕臂,钻进阮承初的臂弯里,抬头挺胸荡起浅笑对着镜头,这两人就是镜头里的尤物,一出场就谋杀了无数菲林。
陆璃之望着阮承初的背影,忽远忽近,梦幻的不真实,仿佛被硬生生划拉出两个世界来,陆璃之身处人间,而阮承初就是上帝的宠儿,天堂只是他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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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绯闻
差不多九点陆璃之才回到家,一路上林竞打了好几通电话催她,她差点闯了红灯,最后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她才能平安无事的回到公寓。
陆璃之一只脚还没踏进门,林竞就牵着小sam迎上去,“小sam;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亲娘啊,有了工作,有了高富帅上司就抛弃了闺蜜和亲儿子,我们要惩罚她,罚她洗一个月的碗,你看成不成?”
小sam咯咯的笑起来,“好啊好啊,阿姨你就做一个月的晚餐。”
林竞立马就吃瘪了,“陆璃之你看看你养出的牙尖嘴利的好儿子,和你一样坏,以后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陆璃之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两个就是活宝,路上打了那么通电话,差点就回不来了,一条小命差点就毁你手里了。”
林竞不服气的撅起嘴,“谁让你又放了我和小sam的鸽子,这星期第三次,说要陪小sam看电影的,这都几天了,你自己算算。”
陆璃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的灌下,“我也没办法,公司最近忙死,我压根抽不开身,今天阮总还提前回来了……”
林竞急忙打断她,“得得,又开始说你那破公司的事了,阮承初把自己整的跟皇帝似的,天天日理万机的,还连累你们这些下手做跑题的太监,工资也不给你涨点。”
陆璃之把小sam拉到怀里亲了亲,“公司现在是上升期,他老头子又压他得紧,那些个叔叔兄弟对他虎视眈眈,能坐到这个高位,哪里还有安稳日子?”
林竞点了点头,似赞同,然后坐在她身边,“像阮承初这样精明冷血的人,想打败他太难了,上次我们编辑部的几个狗仔去跟他和江阅歌,被阮承初耍的团团转,回来抱怨了好几天呢。”
陆璃之禁不住笑了,“下次你记得拦住他们别去碰一鼻子灰,阮承初注重**那不是一点,看你采访他就知道了,除了工作一句废话都不想说。”
林竞翻了个白眼,“还说呢,本来还想问他和江阅歌的关系,付译立马就打断了,他倒是面不改色的,把我气个半死,还不如回来求你比较实在。”
陆璃之立马摆摆头,“旁人的事情我是看不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你这天天睁眼瞎当的,为你掬一把同情泪,”林竞不以为然的抿下一口咖啡,“反正我赌一根黄瓜他们成不了,江阅歌驾驭不了阮承初的。”
小sam在陆璃之怀里钻了钻,小手挂在她的脖子上,“妈妈,下个月周末学校有体育比赛,你要来吗?”
陆璃之宠溺的低下头,抚摸着小sam的头发,“妈妈答应你一定去,你告诉妈妈你都参加了哪几项比赛?”
小sam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有跑步,跳远,还有拔河哦。”
陆璃之夸赞道,“我家小sam真厉害,参加那么多比赛,但是要记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要让自己受伤,不然妈妈和林竞阿姨会心疼的。”
小sam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旁的林竞看到这幕,心里涌上一股心酸,当年她们还是不问世事的少年,转身便天各一方,各自曲折,陆璃之从美国回来时也是闷声不响,还带回来一个四岁的孩子。陆璃之决口不提她在美国的那段日子,林竞也从来不过问,但是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独在异国,毫无庇佑,却硬生生把孩子拉扯那么大了。陆璃之把这个孩子教得那么好,懂事有礼,陆璃之刚去乘天那段时间经常半夜才回来,小sam也不哭闹,自己起床洗澡,很少让她们操心。曾经这对陆璃之来说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虽然她从小就比同龄人老成,遇事也格外冷静,但是在她身上的哪一桩事都不是谁可以承受的,时间给了任何人成长的机会,至少还是公平的。
乘天娱乐原本是绍城首富阮氏名下的子公司,八年前阮承初从美国留学回来接手了这间当时在业内还是青黄不接的小公司,他坐上执行总裁职位后便大刀阔斧,整顿了几大部门,裁员一半,然后聘请一批年轻有为的海归,挖角了不少业内闻名的经纪团队,花重金签下一线导演和演员,不到一年就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娱乐公司,近年又不断扩充事业版图,阮承初屡次远赴美国与好莱坞接轨,以阮氏作为依托,在各地建立了不少电影院线,风头一时无两。
目前乘天签约了40多个艺人,规模不算大,但是像江阅歌这样超一线的艺人拿到的资源却是多的,每年参与两部大制作,国内最有名的时尚杂志她也是常客,每年的米兰等时装周都有她的身影,同时拿下国际品牌代言。在提拔新人方面也是不遗余力,资源虽然不如一线,但胜在包装定位上精准又迎合市场,不得不说阮承初的确是个商业奇才,他符合一切商人成功的特质。
目前乘天的项目主要集中在江阅歌的新片和与dk的签约上,陆璃之一到公司她的秘书苏薏惠就向她汇报起昨夜首映礼的现场情况和后续反应。
苏薏惠是她招进来的,她和男朋友朱迪一起来应征两个助理秘书,朱迪是付译的高中校友,为人稳重,谈吐都很得体,付译没怎么犹豫就要了朱迪,但是苏薏惠只毕业两年,初涉职场,难免紧张,陆璃之不巧在走廊里碰见朱迪在安慰以为自己铁定没戏失落的要哭了的苏薏惠,两个人抱在一起,回到办公室陆璃之选了苏薏惠,付译有些惊讶,但是这件事阮承初是不管的,他向来把聘请小职员的权利交给他人。
“荔枝姐,给你看报纸和杂志”苏薏惠将报纸和杂志摊在她桌上,“boss一现身,今天的头条就来了,微博和各大门户上也是热议昨天的首映礼,电影的点映反应也不错。”
陆璃之执起一本杂志,阮承初与江阅歌相视而笑的样子便跃然与封面上,标题大写”阮承初助阵江阅歌,双方再次否认恋情”,陆璃之不禁轻扯嘴角,这一对确实赏心悦目,但是这个戏码不知用了多少遍,媒体和看客仍然买账,真是屡试不爽。
“很好,你等下去市场部让经理把报告带到16层来,阮总要签字,付助到公司了吗?”
“付助在15层,财务那边出了一点状况,他去处理了。”
“没事的话,你先去准备九点的会议,把昨天我e…mail给你的文件打印好,我稍后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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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反常
苏薏惠出去后,陆璃之起身去休息间煮咖啡,看着咖啡豆在咖啡机里搅动翻滚,仿佛是她每天的必修课,比去洗手间还必要,浓郁的咖啡香慢慢渗出来,溢满了整个空间,陆璃之轻轻端起杯子,闭眼让热气扑上自己的脸颊。突然轻轻的扣门声打断了陆璃之,她睁开眼,看见阮承初正在门边望着她,俊眸像深渊一样,又没有温度。她一惊,些许咖啡抖出来,烫在了手指上,陆璃之皱了皱眉。
“抱歉,”阮承初的视线停驻在她的手指上,“帮我煮一杯咖啡。”
“是。”陆璃之放下咖啡。
阮承初回过头,走进了办公室。
日常的会议总是有条不紊的,但是今日却有些反常,财务部经理连连出错,阮承初十分不悦,冷声打断了他,并让他出去,全场噤声,谁都不愿触这个霉头,好在付译把这个会议接了下去。会议一结束,阮承初什么都没说,就盖上文件,走了出去,会议上的人全都捏了一把冷汗。
“人逢喜事精神爽,美人在怀,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洗手间里那些女职员如是说,陆璃之本不来15楼的,正碰上16楼维修,岂料无心插柳旁听了一场八卦交锋会。
“邹爽可不爽了,在阮总面前出了个大错,这没好日子过了。”
“让他去求付助和那个陆璃之,在阮总面前为他说一些好话,说不定就过去了。”
“求他们?还不如去抱江阅歌的大腿,人家七年终上位了,把阮总治的服服帖帖的,哪是某些庸脂俗粉能相提并论的,有了未来老板娘做靠山,还管她什么虾兵蟹将啊。”
“说的倒是,人家天天近水楼台都没讨着个好,阮总对她冷言冷语又不开了她,连个做狐狸精的机会都不给,真够贻笑大方的。”
众人纷纷讪笑起来,胡诹了好一会儿,才相继离开。陆璃之倒是平心静气的,她一向心宽又有自知之明,本来也比不上江阅歌这倾城之色,何诓她还是一个5岁孩子的妈,当的又是一个让公司所有女人都艳羡的差,难免要被别人说三道四,也不是头一次听见,权当笑料罢了,倒是苏薏惠时常愤愤不平,陆璃之还来宽慰她,惹得苏薏惠连连说佩服她的定力。
虽然阮承初表面并没说什么,但是回办公室脸色并不好,他也没有发脾气,跟着阮承初一年多,陆璃之也算摸清了他的脾性,该生气的时候他越冷静,别人越慌张,他越沉着,其实阮承初很少发火,他只发号施令,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连生气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这也是他可怕的地方。
阮承初回到秋山别墅时已将近凌晨,车灯一熄,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不再头胀才下车,一打开门一个柔软的身体就扑在了他怀里,熟悉的香水味。阮承初开了灯,然后把江阅歌的身体扒下来,“你怎么来了?”
江阅歌拖住他的手臂,柔声细语道,“我有些想你了。”
阮承初挑眉,“昨天刚见过。”
“那不同,昨天那么多人,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江阅歌有些激动,随后语气又软下来,“承初……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我准备了你最爱的红酒。”
“今天我累了,你要愿意呆着,就去客房睡。”
“可是我今天是好不容易忙完宣传才来找你的,”江阅歌紧皱着眉头,靠在阮承初的肩膀上,青葱般的手抚摸着他的胸膛,“我真的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