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阮承初往沙发上一倒,陆璃之累得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起来,阮承初撑起身体,皱眉按了一下太阳穴,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控制住酒精的躁动,他对陆璃之说道,“你帮我倒一杯水。。。。。。”
陆璃之起身又去找水,发现房间根本没有水和杯子,现在烧水也来不及,想到自己带了一瓶应急的矿泉水,便道,“你等一下,你房间里没水,我去我那拿。”
阮承初点点头,然后扯下了自己的领带,陆璃之拿来水和她一直备用的解酒药,喂阮承初喝下了,自己则又忙着给他烧热水。他喝下药,不适的喘了口气,看着陆璃之走动的身影,说道,“刚才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我酒量差。。。。。。”
陆璃之回头提醒道,“容易喝醉可不好。。。。。。”最后一个字的语气却在他的目光里没有了声音。
阮承初眯起眼睛打量她,在阴暗的房间里,他的眸光极亮,犹如黑曜石,在漆黑的矿洞里发光,魅惑又神秘,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你也喝醉过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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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事故
陆璃之当场僵在原地,呼吸都被夺走了一样,思绪摧枯拉朽,咽喉犹如死死封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二人相隔仅数米,陆璃之却感觉他的呼吸就萦绕在她的周围,一字一句将她拖进深渊里。
阮承初慵懒地将后背陈躺在沙发上,右手还缠绕着刚刚扯下的领带,白色衬衫解开了三颗纽扣,露出壮硕而结实的胸膛,他见陆璃之瞪大着眼睛呆若木鸡,嘴角拉起邪气的弧度,轻笑声拉扯着眼角的纹路,幽暗的黑眸朦胧如雾夜,无边无际又没有方向,嘶哑的声线在幽闭的空间响起,“我累了。。。。。。你走吧。。。。。。”
陆璃之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嘭的一声隔断了所有的纠缠,阮承初后仰着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仿佛要压下来,全身的力一泻千里,他挣扎着起身,一路踉跄,撞得桌上器物通通作响,也不管不顾,脑袋一沾到床单,便闭眼睡去。
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陆璃之慢慢任由自己堕下去,喘息如雷,像一尾偶然跃岸而不得入水的鱼,在日光的照射下狼狈呼吸,就这样装傻,多好。
第二天又是相安无事。陆璃之跟着阮承初查账,办公室是在工地上得一间复合式三层楼,主任带着他们上去,一路都能闻到难闻的异味,打开房间粉尘乱飞。
“阮先生,账目都在这里了。”主任打开一个大柜子里,满满地搁置了层层叠叠的纸张,阮承初走过去随意地翻了几下,问道,“都是按日期来放的吗?”
“是的,平时我都会派几个人定时整理,从工程开工到目前为止的收支都按日期摆放好的。”
“好,你先出去,我有事再叫你。”
“可是。。。。。。”主任为难地立在一旁。
阮承初回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这账目繁重,还是我留下来帮阮先生吧。。。。。。”
阮承初冷哼,“既然你认为你能帮到我,我当初也不用派人来了,你昨天怎么不说?”
主任慌忙否认,“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马上下去。。。。。。”还未说完就慌不择路地出了去。
阮承初冷声对陆璃之说,“你查第一年的账目,发现什么问题做标记。”
陆璃之点点头,然后将柜子里的最上面的一叠账单拿下来,账单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封纸的字也看不清楚,陆璃之捂住嘴巴打开灰,才看到上面的潦草的字迹。陆璃之埋头一本一本地对起账来,可是让她吃惊的是账目竟然没有一点问题,各个方面都对得上,虽然怀疑是伪造的,但是账目上的落灰和做旧的痕迹不可能伪造,如果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为什么那么长时间却没有人发现,难道阮黎辉没有发觉过?而且是在这个关口派阮承初来查。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陆璃之翻完半年的账目时已经是午时了,脖子也酸疼起来,她停下笔,揉了揉眼睛,抬起头阮承初也抬起了头,两个人默然对视几秒,陆璃之又迅速垂下眸子来。
“你查得怎么样?”阮承初问道。
“很奇怪,我没有发现任何纰漏,每一次的账目都注明得十分清楚详细。。。。。。”
“那你昨天在工地上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陆璃之沉吟片刻后道,“我虽然对工程不熟悉,但是你去检查建筑材料时,旁边那些人的眼色十分不对,我怀疑那批材料很有问题。”
“我昨天检查那些材料,可能外行人摸不清,那批材料和公司订的那个牌子的材料成分虽然大部分都相似,但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那批材料全失伪劣产品,有人是想尽办法蒙混过关,从而牟取暴利。”
“如果那批材料施工,后果不堪设想,最后也只是个豆腐渣工程,而且工程那么大,施工过程中工人太危险了,要是建成了一旦发生事故,那阮氏的声誉都是大影响。。。。。。”
“我查的账目也没问题,看来有人长期伪造账目了。。。。。。”阮承初冷笑,“利欲熏心,总会露出马脚。”
“既然账目是假的,那么我们查也没有意义,现在该怎么办?”陆璃之皱眉问道。
阮承初将账目一阖,“你随我出去。”
陆璃之云里雾里跟着他,一下楼便见主任走过来,“阮先生查得怎么样?饭菜也给你们订好了,您随我去酒店吃饭。。。。。。”
阮承初打断他,“不用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把账目收拾一下。”
“阮先生要去哪里?”
阮承初斜眼一瞥,怒不自威,“我要去哪里还需要和你报备吗?”
主任连连否认,阮承初阔步上车,陆璃之跟着进去,一发动引擎,路虎便绝尘而去。
路虎驶进偏远小道,坑坑洼洼颠得陆璃之反胃,她不禁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查了一下,工地旁边就是一个镇子,大多数工人都是从镇上招来的,如果账目有问题,期间一定会出纰漏,只是被压了下来,而最有可能出事的就是工地,我们现在去镇上打探一下风声,总会有线索的。”阮承初盯着前面的路解释道。
“那账目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然他有心藏着,我们想找也找不到,不如另辟蹊径。”
陆璃之了然点头,20分钟后车子就开进了镇子里,虽然只是个偏远小镇,但是人也热闹,一条街上各种小店琳琅满目,阮承初带陆璃之来一间小饭馆吃午饭,点了一些素菜,那老板娘见阮承初器宇不凡,待他们极为热心,眼里也直冒红心,陆璃之含着筷子忍着笑,阮承初一脸漠视,拿出纸巾抹了抹桌子。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长得真是又帅又漂亮。。。。。。”老板娘一边端着菜一边谄媚问道。
见阮承初没有回答的意愿,陆璃之便答道,“我们是从市区来的。”
“哦?那你们是来公干还是来散心?”
“公干。。。。。。”
“这样啊,我们这镇上不知道还有什么工作让两位跑那么远来?”
阮承初挑眉沉声说道,“我们是旁边影视基地的工作人员。”
老板娘脸色一变,语气也紧张起来,“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一边说着一边退下,阮承初叫住她,“老板娘,等一下。。。。。。”他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你坐下,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老板娘见那一叠红彤彤的纸币,眼里立马放光,不自觉地走了过来,意犹未尽地摸了摸钱,“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知道的可不多啊。。。。。。”
“影视基地开工的这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阮承初将钱推到老板娘面前。
“特别的事?没有没有。。。。。。”老板娘想了想,摇了摇头。
“意外呢?比如人员伤亡。。。。。。”
老板娘一听立马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下脑袋,放低声音道,“这我不能说,你们去问别人吧。。。。。。”
阮承初又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叠钱,“机会就在你面前,能不能把握你自己决定。”
老板娘精明地转了转眼珠,呵呵一笑,快速地钱收到了裤兜里,“好说好说。。。。。。意外倒是有一桩,那夜轰隆一声炸得一响,我睡觉也被惊醒了,吓得我额,后来听说镇上在那个工地开夜工的老三被突然坍塌的桥压的瘫痪了。。。。。。”
“那后来呢?”
“后来。。。。。。老三一直在家睡着,可能下半辈子都这样了。。。。。。”
“有没有负责人给他发抚恤金?”
“抚恤金?一家人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老板娘不屑的冷嗤,“住院还没一个月就被搬回家,说是没钱治病,还有两个儿子要养活,一家子的可怜人啊。。。。。。那工头来过两三次就没来了,也不知道给了多少钱。。。。。。”
陆璃之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事情真的牵连到了其他人,阮承初瞥了陆璃之一眼,道,“你告诉我阿三家住哪里?”
“你们过两个街口左拐然后右拐,二楼就是他们家。”
阮承初点点头,然后使唤老板娘走了,他不说话,闷着吃了几口菜,陆璃之却没忍住问道,“你要去那个老三的家?”
阮承初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同情心泛滥?”
“你准备怎么做?”
“不怎么做,我只是来查账的。”
“就算你去他家,你会帮他们吗?这件事要是被媒体知道,影视基地又该怎么办?”
阮承初放下筷子,“第一,这件事不能走漏出去,第二查账也只是个形式,就算我什么都查出来了,我也不会伸张。”
“难道你要让这样的惨案继续发生?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陆璃之始终看不透看,每当她以为她有那么一点了解他事,他顷刻间又将全部颠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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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拆穿
阮承初起身,“走吧,你以后会知道的。。。。。。”陆璃之跟在阮承初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黑色大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每一步皮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都碾碎在陆璃之心上。
他们在一座破旧楼房面前停下,阳台上的月季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要干未干的衣服飘飘荡荡地挂着,电线缠缠绕绕,一直延伸进天空尽处。陆璃之扬头望着二楼紧闭的窗户,这时从楼下走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怀里圈着一个放着腊肉的簸箕,见到阮承初和陆璃之一愣,防备地望了望周围,然后用乡音问道,“你们是谁?来这干什么?”
阮承初问,“这里是不是老三的家?”那妇女犹疑地点点头,“你们找老三什么事?”
“我们是阮氏的,今天来看看老三。。。。。。”阮承初话未说完,那妇女便把簸箕用力一置,愤怒道,“你们走,你们走!老三不要你们看。。。。。。”
“你等一下。。。。。。我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你还要问什么!你们这个黑心工程还害人不够吗?你们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你不要激动,阮先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们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一定会给你们公道的,”陆璃之安抚道。
妇女颓然坐在木椅上,一边抹泪一边愤慨说道,“公道?你们和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怎么还我们公道?你们走!”
“你误会了。。。。。。虽然我们是阮氏的,但是我们和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我们就是来为了把整件事情调查清楚,请你相信我们。。。。。。”陆璃之真诚解释道。
那妇女来回打量着阮承初和陆璃之,“你们真的是来帮我们的?”
陆璃之点点头,“您从头到尾和我们讲清楚,是不是有人故意压下这件事的,阮氏那边有没有派人来,老三现在怎么样?”
“那么多人,怎么炸得就只有阿三啊。。。。。。医院还说幸亏命被保住了,可是那边人呢丢下几千块就跑了,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还威胁我把我赶了出去。。。。。。”那妇女被伤心梗住了喉,眼泪止不下来。
“他们威胁你什么?”
“说我搞不过他们的,再闹就让人把我们家砸了。。。。。。我还有两个儿女在读书,没有钱。。。。。。又有什么法子呢?”
陆璃之叹了口气,走过去扶住那妇女因哽咽而颤动的肩膀,回头撞上深渊一样的眸子,阮承初一如往常般冷静,仿佛只是听到一件犹如喝水吃饭的寻常小事。
回程的路上也是相对沉默,到酒店的时候天色也渐暗了,一下车就见阮明辉带着主任一批人候在了门口,阮承初看到他们黑眸一暗,嘴角却绽出微笑,“二叔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阮明辉笑着迎上去,“承初啊,你今天下午去哪了?我可是等了你一下午,你跑那么远来这我当然要好好请你吃顿饭了。。。。。。”
“只是去散散步,”阮承初停下脚步,站在阮明辉面前,“原来二叔等在这里是要请我吃饭,那怎么好意思让二叔破费,应当是我请二叔才对。”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这里我呆好几个月了,当然是我做东,你赶快随我进去,饭菜我已经点好了。。。。。。”
果然是丰盛的一餐,山珍海味摆满桌,陆璃之却觉得反胃,多少豪华都是踏在贫穷的血液上,可怜依然要维持着虚伪的客套,连座位都要争执几番,阮明辉才在众人的推搡下坐在上座上,阮承初笑着冷眼旁观。
阮明辉让服务员给阮承初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今天我特地让酒店开了一瓶最贵的白酒来给承初接风,你可不要辜负二叔的美意。。。。。。”
“既然是二叔的美意,承初自然不敢辜负。。。。。。”说完阮承初便举起酒杯一口喝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陆璃之却在隐隐担心,怕又是一场鸿门宴。
阮明辉见阮承初干下了,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望向陆璃之,“陆小姐你也喝,多吃一点。。。。。。”
陆璃之淡淡一笑,酒杯刚举到嘴边就被刺鼻的酒气刺激得皱了眉,咬牙喝下,从胸腔划过犹如火燎。
“今天你们上午查账查得怎么样?我应该去看你们的,可是工地上又太忙了。。。。。。”阮明辉眼内闪烁着奸邪的光芒,小心翼翼试探道。
“很好,很好,”阮承初似笑非笑地摩挲着酒杯,“看来有二叔在这儿,账目都是干干净净,不知道今天这餐饭是该算公还是算私?”
阮明辉脸色一变,顿时心虚地喝了一口气,“当然是私了,二叔我怎么会是中饱私囊的人,承初你这样想就不对了是吧。。。。。。”
“二叔不用紧张,我开个玩笑而已,”阮承初冷笑道,“我是绝对相信二叔的,毕竟书莹还是阮氏的总监,有什么事也要过她那一关。。。。。。”
阮明辉眼神立刻凌厉起来,“承初说的是。。。。。。来来来继续喝。。。。。。”
阮承初举起酒杯又放了下来,“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让我助理代我喝,二叔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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