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缴砗蟆
那条冰龙在他的手上留下冰冻的痕迹,从右手掌一直绵延到肩膀。
日番谷队长说:“结束了,市丸!”
银笑容不改:“射杀他,神枪。”突然延长的刀尖直至日番谷少年的眼睛,他如意料般躲过去了。银嘲笑道:“这样好吗,你躲过去的话,受苦的就是那个女孩了哦……”
刀刃直指地上的雏森。
一个人影迅速挡在雏森面前。
“叮叮——”刀刃相触。
我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人,那个人我认识……银的笑容在看到她后也慢慢敛起,我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无奈与失望。
“乱菊……”我缓缓叫出这个名字,“为什么,乱菊……”
美丽的女子骄傲的抬起头:“还用问为什么吗?日番谷队长是我的队长,雏森副队长是我的朋友。现在我看到你们要伤害他们。”
——难道你没有看到银也受伤了吗?难道你没有看到刚才,是他们先动的手吗?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认为银是杀了蓝染的凶手,为什么大家都要污蔑他,哪怕刀刃相向也无所谓?乱菊,你看不出来吗,银的悲伤。
那种笑容越灿烂,就越浓重的悲伤。
乱菊说:“市丸队长,如果你不收刀,接下去将由我做你的对手。”
我推开银,足尖轻点,掠下本来高台,向乱菊冲过去。日番谷少年企图拦住我,可是被我一脚踹开。我那一脚经过多方验证,绝对不轻,它曾经让银卧床三日,曾经横断冰轮丸脑袋上所有装饰……所以绝对够让他安静一点,不来妨碍我。
银已经收了刀,因为乱菊的灰猫刀身已经出现了龟裂。所以当我逼近乱菊的时候,就连银也没有反应过来。我抓着她的肩膀,狠狠的推搡:“告诉我,你是乱菊吗?你是流魂街,和我们不离不弃的乱菊吗?”
“我是十番队副队长松本乱菊。”她只是很平静道。
那种平静的语气,让我想发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可以……”
“请您放手,”乱菊终于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阿神!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边,提起我们的过去……我明明跟你说过……为什么你要抢走他,为什么抢走了还敢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愣。她推开我的手,抱起身后的雏森,还有身受重伤的日番谷,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就那样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她慢慢远去。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当年在流魂街,还是萝莉的乱菊,一边娇羞着缝补我们过年的新衣服,一边对我说如果她可以跟着银一辈子“就算穷也能穷的开心”。还有那个雪夜,她看着我们慢慢消失在前方,一再跌倒,终究也没有追上来。
那时的她,和我现在的心情也许是一样,那种绝望的悲哀。
银走到我身边:“就这样吧。”他说。
我不知道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说着这些话的,我只是觉得自己非常难过,就像要爆炸了一样。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才想到……银比我认识乱菊更久,事到如今,最难过的应该是他。
我没有看过他哭,他就算是难过的时候,也可以伪装到最完美。
“没关系的,银,”我说,“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
“这是你第二遍这么说了。”银突然笑了,笑得很轻松,也很惆怅,“只是可惜,以后如果邀请乱菊来做邻居的话,她大概也不会答应了吧。”
……
“日番谷的冰轮丸不是一般的冰,”我终于放弃用火融化那些冰块的想法,捧着银的手臂束手无策,“怎么办,这样下去内部神经会被冻死的。”
银毫不在乎:“到时候把它锯掉就好了。”
我怒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是玩笑,”银正色道,“反正你也不会因为我少了条胳膊就不要我了吧?”
我一爪子挠在他头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如果别人不理解他就算了,至少还有我,可是如果他连自己也自我的放弃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因为乱菊,感觉他已经开始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市丸银,”我把他的头掰正,“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银微微皱起眉。
我斩钉截铁道:“你说过,你绝不会比我先死。现在,我通知你,我想永远活下去——所以,请你也把你的人生态度端正了。”
“阿神……”他睁开眼睛,“你的记忆……”
我把注意力放在他的隔壁上,随口答道:“刚才和日番谷少年对打的时候,有关战斗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看到乱菊的时候,以前的记忆也林林总总恢复了大半。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银微微翘起嘴角,没有说话。
我顶着那只冻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拍板:“哟西,既然这个是灵压产物,说不定用我自己的灵压可以把它化开。”
银点点头:“试试吧。”
“可能会有点痛。”
“没关系,之后我会让你更痛的哦……”
我脸一红,狠狠一拳揍上他的肚子:“……老流氓。”
“嗯,只流氓你一个的。”
我决定不跟他贫嘴,专心注意力放出灵压。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灵压也可以那样温暖,就像太阳的碎片,带着清新的气味,却并不灼热。那种并不高的温度,在一点一点融化着坚不可摧的冰块,眼泪一样的融水,一滴接一滴相继落在地面上。
融化的速度并不快,可是非常稳定,唯一的缺点是太浪费灵压了。
不过融化掉一只手臂的冰块,银和我的脸上都有些憔悴。
“还是去四番队看看吧,”我顶着那只被冻成酱紫色的胳膊,异常心疼,“哪天一定要把日番谷那个坏小孩的牙膏统统换成芥末。”
银把我拉到他怀里:“不用,你把它贴在胸部的话,一定一会儿就好了哦……”
我挥着手臂,张牙舞爪。
吵闹了一会儿,银才用着感慨的语气淡淡道:“更何况,我最近会很忙。”
……
银一大早就出去散步了,括号没有带上我括号完毕。
我把手里的汤勺撇弯了,三番队的食堂大叔们,纷纷避开老远。吃完早饭后,闲着无聊,在榻榻米上打了一个又一个滚后,我从衣架上拿起队长羽织,也决定出去散步。
走在静灵廷著名的商业区上,虽然旅祸仍在窜逃,但是这并不影响这里的热闹。来这里买东西的死神,多数都不是上位者,这次的事态再严峻,也无法影响他们的正常活动。更何况,这里是被重点保护的地段,旅祸再蠢也不会贸然而来。更何况,据说大部分旅祸已经被捕,剩下的只是个别顽固分子。
商业区里有一家肉包非常好吃,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非常贵。
我指着肉包说:“来十个肉包,多少钱?”
“七百五十块。”
我指了指旁边的馒头:“那十个馒头呢?”
“七百块。”
我一边从钱包里掏出一个硬币抛出,一边拿起老板装好的包子。
包子铺老板连忙拦住我:“小姐,这只有五十块。”
“对啊,”我举起装着包子的纸包,“这里面只有肉哦,皮都还给你了,不要大意的拿去做馒头吧!”
“……”
用牙签戳着肉馅,我坐在茶馆二楼靠着窗户的位置休息。不知道银去哪里了,找了一个早上也没找到,我决定填饱肚子后再去找。
——结果,就连散步,都是为了出来找银的借口吗?
混蛋,早上起来就看不到他人,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啊。
茶馆是死神们闲着无聊群聚的场所,各个等级各个年龄层,反正只要是有人就会有饭后八卦。我本来不在意那些,可是在茫茫吵闹声中,附近一桌的对话听起来却那么刺耳。
“你们知不知道,我听到一个秘密……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是三番队队长市丸银杀的。”
“喂喂,开什么玩笑?!”
“这是真的哦,我有一个兄弟在五番队当席官,他告诉我的。蓝染队长那几天老是和市丸银争吵,他还听到市丸银威胁蓝染队长说‘你日子不多了,就不能安分一点吗’之类的话。”
“可是,市丸银以前不是五番队的副队长吗?”
“也许就是那时候开始不和的,所以蓝染队长才把他踢出五番队了啊……啊啊啊啊!!!”
我一脚翘在他们的桌上,刀刃抵住那个人的脖子:“小子,有三点。一,你不该直称一个队长的名字,你应该说‘市丸队长’,要不然‘市丸大人’也行;二,银没有杀人,蓝染那个混蛋出事的时候,他一直在三番队没有离开过;三……蓝染死了有什么不好,为民除害懂不懂?”
那人颤颤巍巍的点头。
被他一搅,我兴致全无,从二楼的窗户翻身而下,决定继续去找银。
走了没几步,一股香味从鼻尖溜过。我下意识转身,只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是刚才擦肩而过时,留下的女孩子的体香吗?我双眼突然变得凌厉,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Chapter 88
橘黄色长直发的少女缓缓转身,然后看到我吓个半死。
我冷冷的望着她。
“我……我是十一番队的,只,只是走散了。”
我嘲笑她:“你这么看不起我的记忆吗,旅祸小姐?”
少女猛然不说话了,惊恐的看着我。我没有要把她就地正法的意思,揪着她的领子,拐进一个小角落。她试图逃跑,可是在我的直视之下,只能一再后退,直到撞倒墙才瑟缩着不动了。
我说:“你不用想怎么逃走了,我见过你两次,你的灵压已经被我记住。就算你逃到不知名小角落,我也有把握在十分钟内追上你。”
“我……我……”
我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井……井上。”
“井上?”我重复了一边,“好吧,井上小朋友,能告诉我传言被抓住的旅祸,为什么会光明正大出现在静灵廷商业区吗?”
“我,我走散了。”
“你在装傻吗,”我冷冷道,“我的意思是,谁放了你。”
我发现自从记忆一点点恢复,尤其是武力值恢复后,我的脾气也开始变得像以前一样暴躁。对于不明白的事一定要弄清楚,对于看不惯的事一定要出手镇压。井上小朋友非常不幸,她的出现让我很不明白,她的胸部让我很看不惯。
“不不能说。”
“哦,是嘛,那我把你直接交给隐秘机动的人好了,说不定碎蜂队长一开心还能给我点奖金什么的。”
“不要!我……我要去救黑崎君!”
黑崎……哦,那个说我是“短刀”的热血少年吗?的确,目前的资料显示,旅祸中只有他没有落网。最后有人看到他,似乎是在忏罪宫,据说他妄图和朽木白哉单挑,最后被一神秘人士救走了。
我沉吟:“你们不过是些人类,为什么要来尸魂界,又为什么要去忏罪宫?”
井上说:“我们是来救回同伴的!”
“同伴吗,说什么笑话,忏罪宫里会有你们的同伴?”
“朽木露琪亚,她是我们的同伴!”
——朽木,露琪亚。脑海里飞快删过一个深蓝色头发的少年,神情居然和那天的黑崎少年有许些相似。我捂着头,撑着墙一度站不稳。记忆缺失的部分已经非常好了,银也有努力复原剩下的部分,可是有些记忆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拼的意图。
这里面,有那个少年。
他是谁……
井上少女不愧是圣母的代表,面对我一个想要要了她命的人,在我头痛无法分心管她的时候,居然想到的不是自己逃跑,而是问我:“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滚,”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冷冷道,“我讨厌死神,讨厌灭却师。离我远点,我就会好了。”
少女无辜道:“我是人类。”
“你是人类,却将死神和灭却师视为同伴,”我吐出一口气,“你最可恶。”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能放任你这样,”井上少女是骂不走的典例,“双天归盾,我拒绝。”
我抬起头,正好能看见一层浅黄色的薄膜将我整个笼罩,是很柔和的灵压……我捂着心脏,不可置信的发现,剩下杂乱无章的记忆,正在飞速恢复。
原来并不只有我自发的恢复记忆,才能做到记忆自我重组。这个人类少女的力量,正好起到了绝对的推进作用——后来我知道,那种力量叫六盾,是拒绝之力。和我以前超速再生虽然理论不同,但是效果相近。
少女收起结界,问我:“你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很糟糕。
“啊,不行吗,”井上少女手忙脚乱,“你不要哭啊,还是哪里疼?”
我睁开眼睛:“滚,给我滚!要不然抓你去双极和露琪亚一起对穿。”
少女终于被我恐吓走了。
我坐在原地,望着蓝的沁人心脾的天空,此时我多希望它能下雨。如果下雨,我就能伪装不是自己想哭,而是顺应潮流陪老天一起哭了。
如果能像海燕死去的那晚,下那样磅礴的雨该多好?
……
我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周围的强大的灵压一个接一个释放出来,我依旧坐在原地,依旧发着呆。
东边是山本老头还有他的两个得意门生,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开打,现在的我甚至连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西边是四枫院夜一,和那个碎蜂队长的激战,四枫院都回来了,估计当年的真相也要真相大白了。双极那边也开始爆灵压了,感觉上似乎是那个橘发的旅祸少年,还有朽木白哉……打吧打吧,最好把尸魂界轰成渣渣,这样,我也不用想,该怎么去面对银了。
他又瞒着我在进行一个惊天的阴谋,而我似乎又成了一个可悲的被利用者。
“神枪阁下。”
我抬起头,黑田三席,一脸冷漠的挡住了我所有的光芒。我撇过头去,不看她。
“市丸队长,要我带你过去。”
我冷笑:“你算什么,我们之间何时需要让你传话了?”
“市丸队长说,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差不多恢复记忆了,如果你还想听他解释,”她顿了顿,“就请跟属下来。”
我挑眉:“如果我不想听他解释呢?”
“……”黑田优没有一点感情道,“市丸队长说,那就打晕了带走。”
我嗤笑:“就凭你?”
黑田优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一颗稀世陨石。
我望着她,“你告诉我,银的事,你全部知道吗?”
良久沉默,她终究点了点头。
“蓝染没有死对不对,他的镜花水月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我喃喃,“我记得他说过,他的目标是夺取崩玉。崩玉在浦原手上,而浦原会利用露琪亚的特殊义骸,将崩玉打入她的灵魂深处。刑场从真央变到双极,是因为那样可以彻底摧毁她,拿出崩玉?”
“没错。”
“露琪亚是去现世的最佳人选,因为她可以牵制住朽木家。而把她送往现世的契机,就是杀了海燕,这是银第一次利用我,对不对。”
“……对。”
“如果只是利用中央四十六室的地狱蝶,却不一定要杀掉他们。银是故意的,因为他料到我会去,所以以此诱导我彻底解开封印。失去记忆,他就可以第二次利用我,让所有人都以为蓝染和他不和,然后让山本老头信以为真,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你为什么总喜欢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黑田优也咆哮了,“你没有听到他讲吗,你的记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