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虽不解,但还是依言而行,领着一干老小退出正厅,仅留下秦珂与孟朱。
闲杂人等都出去之后,小男孩挣脱了玉宁公主的手,一下子扑到孟朱怀里:“孟姐姐,他们都说母妃要死了,可是母妃一直不肯见我,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这小男孩正是五皇子萧云靖。
孟朱万万没想到,玉宁公主宣读的旨意竟然是——抚养五皇子!
“这怎么使得,五皇子身份尊贵,是天之骄子,如何能在宫外抚养?况且五皇子向来是由宓夫人教养的,为何突然之间要换成我们?”孟朱实在不能理解这份旨意。
玉宁抚摸着五皇子的头,略有些叹息:“听父皇的意思,怕是要赐死朱婉仪了,五弟恐怕也难逃被废黜的劫数。如今早一步送出宫为他找好抚养人家,也算是父皇对他的最后恩典。”
孟朱浑身一震:当日皇上还说自己和朱婉仪很像,那迷离的模样难道不是用情至深吗?若是如此,为何要赐死?还将五皇子也送出了宫?
秦珂倒是镇定,向玉宁公主谢了旨,同时送公主出门。玉宁公主离开之前交代: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千万要保全五弟性命。毕竟是亲弟弟,这样送出宫,她也着实难受。但是如今宫里头人心浮动,朱婉仪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一死了。若是如此五弟在宫里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送出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五皇子扯着孟朱衣角,示意她蹲下来。他贴在孟朱耳边说:“父皇让我跟你说,这是你欠他的。”
欠他的……欠他的……孟朱忽然想起那日皇上说的“你要牢牢记住,你还欠朕一份人情。”难道这就是皇上要她还的人情?
皇上果然会给人出难题,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孟朱这里来让她抚养。
秦珂在送完玉宁公主之后,心中并不平静,五皇子的到来必定会给秦府、给他和孟朱带来无法想象的变化,如何守住五皇子是一大难题,而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却有可能会让他们赔上性命。想到这里,秦珂加快脚步回去寻了孟朱和五皇子。
毕竟是皇上的旨意,虽然孟朱无法理解,却也不能不从。她去公公婆婆那里,把这事简略地禀告了一番,又让绿腰收拾一件干净的房间出来,{阅读就在,Zybook}作为五皇子日常起居处所,宫里什么东西都没送来,孟朱还得替五皇子置办冬衣。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如今真有些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开始。
正犯愁着,秦珂让绿腰带着五皇子在屋里玩,而他则拉着孟朱一路走到水亭处。
孟朱从未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出事了?”
秦珂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天意难违。你与我重生而来又结为夫妻,怕只怕都是为了扶植这位五皇子。”
仿佛是平地起惊雷,孟朱痴痴地望着秦珂:“你竟也是。”她忽然一拳砸在秦珂肩上,声音不大气势却突然增强,“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你现在才告诉我!”
秦珂握住她的肩膀,神情严肃:“你可还记得你我重生后第一次见面。当时我正从山阳道人出来,你可知他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
秦珂望着被风吹皱的湖面,一字一顿:“他说可助你我结为夫妇,条件则是,你我日后拼死也要保住新帝。当时我未曾在意,如今见到皇上将五皇子送到我们身边,却有些不得不信了。”
孟朱只觉得平地起惊雷,,脑中嗡嗡不断有念头浮现,眉梢也好似挂上霜雪一般,冷冽而凝重:“你是想说,五皇子很可能是新帝?你的意思是让皇上送出宫的五皇子会继承大统?五皇子没有母系力量,更加连皇子名分都保不住了。他怎么能登上至尊之位?”她不可置信地摇头,“那山阳道人最爱胡言乱语,他的话断断不可信。”
秦珂也不再反驳,只是抱着孟朱,柔声说道:“管他是与不是,最要紧的是你和我能在一起,日后的事就交予日后去发现罢。”
孟朱回抱住他,心里却不像自己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信不信山阳道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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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呸!贱·人(重生)》
47、《呸!贱·人(重生)》
稍稍安顿好五皇子的起居所;孟朱匆匆出门去,她还记挂着那个乳娘的事情;心里总有点七上八下的。秦珂就把乳娘安顿在他们买下的那间小屋里;陆沛就近负责照看。
孟朱过来的时候;陆沛刚好把前阵子她托付自己查探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原来在孟朱进宫的时候,陆沛在三皇子府外头蹲点,竟然让他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有一顶轿子隔三差五会从侧门进了三皇子府,逗留不过一两个时辰就离开了。我跟踪过那顶轿子;发现轿子停在你家门口。”
听到这话,孟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忙问道:“我进宫那日;轿子去三皇子府了吗?”
看到陆沛点头;孟朱身体往后退了一大步。秦珂说过乳娘好似把朱婉仪的事情告诉二娘了;二娘知晓此事如何能不告知湘君?
孟府的轿子……孟府还有谁能和三皇子有勾结?除了孟湘君还能有谁!
屋里,乳娘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她打开一只荷包,清点着里头的银两。忽然眼前光线一暗,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名女子就站在自己眼前。不由慌了慌,赶紧收好荷包,低喝道:“你……你是谁?”
孟朱没有说话,盯着她的荷包看了一眼,目光逐渐挪到她脸上。
乳娘被她盯着惊慌,脚步朝向门口,好似要逃走。
孟朱轻笑:“乳娘吗?我是朱儿。不知您的儿子身体如何了?听父亲说,当年您离开孟府的时候儿子病了,我这些年托人送了点银两过去,您可有收到?”
乳娘跟着笑了笑:“哦……好多了,现在身强力壮着。”
孟朱摇头笑了起来,扬声朝外头喊着:“陆大哥,把这个欺诈犯绑起来,送官府吧。”
乳娘一听,吓得腿软了,她哭了起来:“小姐饶命啊,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若是不信可以……”
孟朱迫近一步:“可以去地下找我娘问吗?你还真好意思拿死人来骗人啊。你可知道,当年的乳娘的根本没有儿子。”
那乳娘一下跌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认错:“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当年确实在孟府帮工过一阵子,关于孟老爷发妻的事情也是听人说的,但是奴婢真没有说谎啊……”她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陆沛,慌得抱住孟朱的大腿,“求您不要送奴婢去官府,奴婢并没有做什么伤人的事情啊……”
孟朱不想跟她废话:“陆大哥,带走吧。”
她转身先想出门去,脚腕却被乳娘抓住,只见她仰起头:“奴婢知道一个秘密,只要您不把奴婢送官府,奴婢就告诉您。”
看到孟朱收住脚步,乳娘看到了希望,她煞有介事地说:“奴婢那日去孟府的时候,遇到二姨奶奶,她好似端着一碗药,那味道奴婢知道,不是安胎药就是落胎药。”
听完,孟朱冲陆沛点头:“陆大哥,送官府,麻烦你了。”
那乳娘呆立在原地:我都把秘密告诉她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绿腰在门口等着她,听到乳娘在里头凄厉的喊着,绿腰不解:“小姐,那乳娘……”
孟朱叹了一口气:“她嘴上太不牢靠了,二娘和湘君找她来做事实在是失策。只怕我们离开之后,二娘会派人来解决她,送官府……她兴许还能多活一阵子。”她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绿腰一眼:“我看到这附近有一家药铺,你去抓一副安胎药来。”
…………
孟府,丫鬟告诉湘君,大小姐回来了。湘君让人撤下了汤药,她和衣躺在床上,吩咐道:“一会若是大小姐过来,就说我睡了不见客。”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笑声起:“看来我是来巧了,若是过会再来岂不是见不到二妹了。”
湘君皱眉,看着孟朱推门进来。方才丫鬟来得匆忙,竟然连门都没关上,这才叫孟朱钻了空子。她绽放笑容,披着外衣,起身相迎:“姐姐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正要睡觉呢,这阵子身子不好,担心把病气传染给其他人,因此大夫吩咐我不要见客。”
孟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对丫鬟们笑笑:“我们姐妹说说话,你们都下去吧,绿腰,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二妹还病着,吹了风可不好。”
丫鬟看着湘君,未曾动弹。
孟朱眼神示意,绿腰会意,手上使力拉着她们下去。
湘君略有些吃惊地看了孟朱一眼:“听说姐姐前阵子在宫里受苦了,如今可好啊。”
孟朱起身,在湘君身边坐下,笑容越发亲切了:“托妹妹的福,还好。”说着扬声对外头道,“绿腰,把药去热一热就端进来吧。”
湘君不解:“姐姐病了吗?”
孟朱伸手,却是抚上湘君的肚子:“哪里是我病了,是妹妹这里病了。”
湘君脸色变了变:“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只是身子乏,肚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她还没说完,肚子上力道加重了,她下意识地弓起身体,同时猛地拍开孟朱那只手,低喝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那紧张护卫的样子是母性本能吧?孟朱不说话,收回手,微微一笑,看着绿腰进门,手中端着一碗安胎药。
她接过汤汁,笑笑:“听说妹妹病着,我按照你平日的药材抓了一帖,喝了吧,喝完病好的快些。”
闻到那药味,湘君推了一把:“姐姐弄错了,这哪里是我的药?”
孟朱头稍稍偏了一下:“错了吗?来人啊,请大夫过来。”
湘君拉了她一下,出声阻止:“已经请过大夫了,多谢姐姐关怀。”
孟朱点头:“已经请过大夫还不见好,可见是庸医误人了。”说着她从腰间拿出一只红珊瑚手钏,不由分说戴在湘君手腕上:“这手钏已经开了光,听说有保佑平安的功效,妹妹不妨戴着,指不定病就好了。”
看到那手钏,湘君神情惊慌,她猛地想扯下那东西,但手被孟朱死死按住,她挣不开。这里头可是藏红花,要是戴久了……孩子绝对不保!想到这里,她一低头,张嘴咬住孟朱的手……如此这般,才叫她松开来。湘君也顾不得其他,将手钏扔得远远的。
手钏滚动了好远,终于在墙角处停下。
孟朱终于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起身,有点遗憾:“可惜了好东西,这个手钏真的是在佛寺里开过光的,不是你送我的那串。湘君,你这是在给我机会弄死……”她指着湘君的肚子,笑得一派从容。
既然撕破脸了,又何须伪装?湘君索性站了起来:“你敢!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要弄死的是谁的孩子吗?皇子皇孙哪里是你能动的?”
很好,终于不用拐着弯说话了,孟朱柔声道:“紧张什么,我又没说真要弄死它。不过我的好妹妹,我今儿来,是为你做媒来的。我替你寻到了一门好亲事。西域六王子,也是王的后代呢,你若是嫁给他,好歹也是西域王子妃,比起做皇子的妾侍强千百倍呢。”
听到这话,湘君冷笑了起来:“我的亲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绝不会嫁到西域去。”
孟朱理了理袖子,眼角轻轻往上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我已经与父亲与大娘提过,他们都觉得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你久病不愈,只怕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也不敢娶你过门,可偏偏,西域王子喜欢病美人,你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顿了顿,“哦,对了,那六王子和我家相公还有点交情,他必定会好好‘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至于以后你去了西域,可得收敛点性子,六王子不喜欢主意太大的女人,若是你……”
孟朱几乎是被赶出来的,丫鬟们都看到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声,在门外朗声道:“妹妹,你好好养身子,姐姐有空再来看你。”
在离开之前,孟朱去了一趟禅房,听闻山阳道人要离开了,这厮胡言乱语了那么久总算是要离开了,这回又要去哪里祸害别人呢?
禅房门口小道童看到她似乎并不好奇,他行了个道礼:“秦夫人请进吧,师傅正在等您。”
山阳道人坐在三清真人的画像前,悠缓出声:“孟小姐近来可好?可是听说老道要走了,特意来送老道一程?”
不知为何,再度踏足此处,孟朱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或许因为秦珂曾经在这里为自己点燃了红烛盛放了鲜花,或许因为秦珂在这里说的情话。他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福,而这里是见证她幸福的地方。
一直未曾听到孟朱说话,道人转过身来,绿着胡须笑意盈盈:“孟小姐,老道坑过你,却也帮过你,临走之前,老道还要求你一事。”
孟朱终于反应过来,她面色颇冷:“孟朱祝您一路顺风,后会无期。”
山阳道人大笑了起来,笑得眼中都差点挤出几滴眼泪来:“再活一次,孟小姐脾气见长啊。老道知道秦珂已经同你说过了,否则你不会来这里。”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务必好好保护他,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你们。你看,天色已经变了,风来了,雨也快了。若不是老道时间不多了,也不会拜托你们。”
孟朱的心在动摇,她不得不承认山阳道人真的懂很多,否则他如何说得出“再活一次”……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如何能知道?
孟朱目光冷了:“你究竟是谁?”
笑声,笑声从老道人的胸腔里发出来,他慈祥地看了孟朱一眼:“老道不正是得道高人吗?算是离别前的礼物,老道提醒孟小姐一句,已经有了身子了,就不要再四处奔跑了,好好在家安胎。”
身子?安胎?孟朱不由地笑了起来:“你又来坑我了,哎,怎么就改不了这胡言乱胡的臭毛病呢?”
离开之前,山阳道人在她背后说着:“你会信的,你会信的……记住我的话,你们是他唯一的依靠,唯一的……”
声音越来越小,孟朱只觉得好笑,自己竟然会来这里听他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上课去,大家留言给力,我走了
☆、50、《呸!贱#12539;人(重生)》
“绿腰;你饿不饿?”回府的路上孟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绿腰一脸茫然: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小姐问过一次;一个时辰之前小姐也问过一次;两个时辰前……好吧;那时候小姐正在吃,因此没问。
忽然一阵香味传来――臭的,但是很有韵味。径直往人鼻子里钻的那种味道,说白了就是臭豆腐的味道。绿腰看了小姐一眼;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不由了然地笑了起来:“是小姐饿了吧。”
孟朱很好意思地摇头:“只是关心你有没有饿,若是你饿了;我可以帮你买些零嘴吃。”
绿腰甚是淡定地笑了:“回小姐的话;绿腰不饿。若是您也不饿的话;我们快些走吧,姑爷吩咐我们不要在外头逗留太久的。”
孟朱皱眉:“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得了,我知道你想吃了。去那个臭豆腐摊买两份臭豆腐吧。”
就这样绿腰被指使着去买了东西,结果她还没吃一口,东西已经全部落入小姐口中。末了小姐还吃惊地来一句:“刚才你不是说不饿的吗?”
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绿腰回想了一下,大约是从小姐去了府衙之后。小姐甚至都没让自己跟着,她换上粗布衫提着一只食盒进去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出来就是这模样了。绿腰知道她进去看的是谁,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