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知道她进去看的是谁,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也不清楚她现在这样究竟是心情愉悦呢还是……
哎,不想这么多了,今日姑爷会提早从大皇子府回来,听说他还带了一个厉害的厨房师傅回来,为小姐做好吃的。绿腰真心觉得小姐和姑爷似乎对吃这件事情特别的着迷,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回府之后,方正果然领着一个微胖的男子来见孟朱,只是表情有些纠结。绿腰小声地问方正:“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吃的?”
方正看也没看她一眼,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二少奶奶,出事了。”
绿腰正想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只听小姐出声:“绿腰,带靖儿去书房看书。”
五皇子挺了挺腰板:“我不去,姐姐一有事就让绿腰带我去看书,我已经是大人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再说了,指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们,毕竟我……在京城还有点人脉。”
孟朱被逗笑了:“等哪天真要动用你的人脉了,那才真是出大事了。好了,绿腰,你领着靖儿去吃点零嘴吧,但是不许多吃。”
五皇子毕竟还是孩子,零嘴比起看书的**更大些,当然他主要还是善于察言观色,显然孟姐姐不想让他掺和进来,于是乖乖下去了。拉着绿腰的手走的时候,他还偷偷地在门口逗留了一下下,但里头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他撇了撇嘴:“孟姐姐需要这么小心吗?”
方正身边的胖男人沉默了很久,终于在屋子安静之后出声:“我是二少爷介绍去大皇子府当差的,今日因为家里的事情,迟了一个时辰才去大皇子府。大皇子府门口的守卫比平日多了好几倍,我见形势不对,因此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不一会之后竟然看到二少爷被人押着出门,而押他走的人我见过,是三皇子的人。我找熟悉的下人打听了一下……”
从秦珂为大皇子做事的那天起,孟朱就预见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定了定神,声音沉稳:“你慢慢说,结果怎么样了。”
胖男人喘了好大一口气:“还是因为边境的问题,前阵子滇西老土司病逝,新土司上位,此人熊心豹胆,不断滋扰边境,如今更是在边境地区公开招兵募马,意欲抢夺边城。二少爷与我都建议大皇子向皇上建议派遣熟悉滇缅风土的人前去安抚,然而三皇子却拉拢了秦大将军极力主战。皇上斥责大皇子贪生怕死,不知居安思危。二少爷因为替大皇子出谋划策,被三皇子的人带走,听说是怀疑二少爷与滇西细作有勾结。”
重生之后周围的人与事都发生着偏移,以至于孟朱认为从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再出现。今儿的事却给她当头棒喝,她清楚地记得滇西一战公公也有出战,而且是大获全胜。对此,秦珂不可能不清楚,他又怎么会劝告大皇子主和呢?如此不是将大皇子往坑里推吗?
她抬起头,吩咐道:“方正,带着这位先生去汤山书院暂避风头,记得从侧门出去,守门的梁叔口风紧。”
方正带着人走了没多久,秦老爷就过来了。他原本就不待见孟朱,如今看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地斥责着:“你们夫妇俩是越发的有出息了,我这秦府还从未出现过如此贪生怕死之辈,真是丢尽颜面!”
孟朱恭敬地听着,也不反驳。等到公公说得差不多了,她才低声下气地询问:“公公,出了什么事,相公如今人在何处?”
秦老爷一甩袖:“女儿家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你先带着五皇子回孟府,这屋子我要亲自来搜查,若是让我查到什么,绝不轻饶!就算是我儿子也一样。”
有人进来,要拖着孟朱出去。孟朱微微一笑:“公公,媳妇想换身衣服,您不会不允许吧?还是担心媳妇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妨碍公务的事情?”
将所有人都“请”到外头,孟朱在内室里坐了一会儿,将那把匕首还有一只小药瓶藏在身上。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开门,朝秦老爷行了个礼就径直出门去。
绿腰带着五皇子在外头紧张地看着,一看到小姐出来,忙上去:“小姐,出了什么事,怎么有这么多人在咱屋外头?”
五皇子不说话,紧紧拉住孟朱的手。在宫里,只有两种情况会出现这么多的人,第一是赐封晋位的时候,那时候风光无限,众人前拥后呼。第二种便是赐罪或是赐死,一群人忙着将人拉下来,恨不得多踩几脚。
孟朱回过头,嘴角抽搐了两下:“秦珂,这真是你家吗?”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绿腰和五皇子离开秦府。
她没有听从秦老爷的建议回孟府,而是去了汤山书院,那里有她和秦珂的小窝。方正和陆沛是一起来的,陆沛很是吃惊:“妹子,你们打算在这里住下了吗?”
孟朱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不甚在意:“这几日若是还住秦府那就太闹心了,在小屋里住一阵子,权当是散散心。秦珂总说要带我来这里住,这里他布置得果然是不错。”
看孟朱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陆沛也放松了点,他指着院子前头:“秦珂那小子在这里可用心了,前边种了桃花和海棠,说是你们喜欢的。还让我们帮忙做了三四张睡椅,说是夏天的时候你们一家人躺在树荫下面休息……听他那口气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似的。”
说到这里,孟朱顿了顿,咬牙道:“这混蛋!”
陆沛吃惊:“啊?”
孟朱脸上都是忿忿的模样:“我说秦珂,他早就准备好我们被赶出来了,偏生得一个字都不跟我说,真是混蛋。”
陆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秦珂回来不会想扒了我的皮吧?
…………
因为秦珂牵涉的是勾通细作的罪名,因此被关押在军机衙门。三皇子亲自过来审问,衙门里的官员好一番恭敬地迎接,因为这几年太平,军机衙门已经好久没事情干了,为首的张大人刚从姨太太的被窝里爬起来,他整整衣冠,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千岁,下官已经把那犯人打入死牢了,马……马上就大刑伺候,一定让他开口说实话!”
三皇子笑得谦和:“张大人辛苦了,我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的。不过这位犯人身份特殊,还是由我来亲自审问,张大人先去忙其他事情吧。”
一番话下来,张大人**喜笑颜开,原本犯人就是三皇子派人送来的,再说最近上头传下话来,说是三皇子有望领兵征讨滇西,到时立下军功,他的地位怕是要进一进。所以讨好如今的风头应该调转了,三皇子开罪不得。
三皇子让随从留在外面,他只身进了囚室。囚室里头,秦珂被铁链锁在十字形木桩上,身上没什么伤口,因为还没受刑。三皇子扯过一条板凳在他对面坐下,面容含笑:“倒是很少看你这副样子,秦珂。”
秦珂好似刚睡醒,他睁开眼扫了三皇子一眼,淡笑回应:“彼此彼此。”
听到这话,三皇子面上有些波动,为何?这阵子秦珂在大哥身边出了不少主意,让大哥在父皇面前越发得得意,眼看着父皇有意让大哥着手兵权。若不是因为此种变化激怒了二哥,让二哥以为大哥要自立门户而生出要扳倒大哥的想法,如今去平定滇西之乱的必然是大哥无疑了。
不过,让三皇子觉得奇怪的是,从治蝗开始,秦珂这个文弱书生好像能看穿父皇的心意似的,每一次他总能给与大哥最合父皇心意的点子。三皇子甚至让孟湘君去问过山阳道人,那道人竟然说“秦珂是做大事的人,有预见未来的能力,若能得他辅佐,大业可成。”
三皇子虽然不信,但也不能对此忌讳,不管道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秦珂落入其他人的手里,便是养在自己身边也好。
三皇子收起笑容,露出叹惋的表情:“刚才张大人说要动用大刑,你这病弱的身板可怎么经得起啊。需不需要我帮你?”
秦珂眉峰一动,笑了:“三皇子肯出手那是最好的,不过在下担心这病弱的身板还不起三皇子的恩情啊。”
三皇子捋了捋袖子:“听说你夫人已经被赶出秦府,不过她也没有回娘家,你不好奇她究竟去了哪里吗?若是半路上遇到什么劫匪或者是坏人可如何是好?需要我派人去找找她在哪里吗?还有,我那位五弟跟在她身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吃苦……”
三皇子这是在拿女人和小孩来威胁自己,秦珂看透了这点,却也不恼,面上笑容依旧:“三皇子果然关心在下,不过……由在下亲自来找寻内子更妥帖些,不知三皇子有什么法子可以助秦珂离开大牢。”
听到秦珂说这样的话,三皇子点头:“我会吩咐张大人手下留情,不过为了做做样子你还是得吃点苦,若是你能熬过三天,我保证你能安然无恙地出了这军机大牢。”他起身,笑容还是那副谦和的模样,“不过,你在大哥身边这么久,对于他的事情多少知道点吧,若是受了刑泄露一二,也是寻常的事情。”
说完,三皇子起身,准备出去。却听见秦珂笑了起来:“三皇子,这么有把握三日就能解决了滇西之乱?新上任的土司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况且滇缅之地,瘴气多,若是未曾经过筹谋就贸然出兵,这一仗怕是不易。”
三皇子收住脚步,回头:“你有好主意?”
秦珂耸肩:“我没有。”
三皇子显然是不信的,但他也只撂下一句“那真是可惜了”然后抬脚。
还没落下三步,秦珂又出声了:“我确实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三皇子问一问我内人,她或许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三皇子来了兴致:“秦珂,莫不是你想见夫人了,所以这般故弄玄虚?”
秦珂垮下脸来,笑得无奈:“三皇子英明,果然什么都瞒不了您。”
三皇子笑笑,笑容里头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不信”,秦珂这么痛快得承认了,反而让他觉得这里头有鬼,难道他夫人真有什么能耐?
…………
汤山书院里有秦珂的旧识,那位胖先生便是其中之一,陆沛也是,还有几个孟朱没见过的,但看到陆沛领着他们过来,也清楚这些人是可靠的。
一群人聚集在小屋里商量对策。赵嘉兄说先要去军机衙门探监,听秦珂说明个中原委。
孙毅兄反对:“军机衙门此事显然是有人陷害,若是这时候我们几个现身,岂不是掉入了别人的陷阱里。不能见到怀瑾兄不说,还会把我们暴露出来,若是如此,连最后营救的法子都没法使了。”
陆沛怒了:“格老子的,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去监牢里把秦珂带出来,就跟当年他把我从刑场救下来一样,官差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孟朱略有所思地问:“是三皇子带走秦珂的?他抓住了秦珂勾通细作的证据?所以他是关键人物,若是他手里的证据消失了,秦珂很可能无罪释放吧?”
众人点头,但关键就是三皇子怎么会主动销毁了证据呢?
孟朱想了想:“或许我有法子。”
这时外头喧哗声起,是绿腰的声音:“公子,您不能进去!这里是私人宅邸!”
孟朱让陆沛带着几位躲进内堂里去,而她起身去外头,不想竟然看到外头那人是塞克斯!
塞克斯一见到她就怒道:“表**,表哥出了事你怎么都不来找我,还搬到这鬼地方来。”
他这时候能赶过来,让孟朱也很是很感动,但感动不能当饭吃,塞克斯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受人注意,孟朱若是过去跟他求救,还不知道会被什么人盯上。
孟朱笑笑:“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只能在这里等秦珂回来罢了。”话音刚落,她看到外头大队人马赶过来。
无奈:塞克斯啊,你的招摇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啊?
只听塞克斯低声说了一句:“表**,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孟朱:秦珂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秦珂:嘿嘿,娘子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孟朱:虫你妹!
秦珂:娘子好凶。
孟朱:凶你妹!
秦珂:555~娘子,为夫想你了。
孟朱:想……你了,你这个混蛋!【摊手,俺其实是两只猪的传声筒,容易吗俺?】
☆、51、《呸!贱#12539;人(重生)》
51、《呸!贱?人(重生)》
这队人马是三皇子的人;为首的副将下马传达三皇子的密令:“我家主子相见夫人,还请夫人移步。”
孟朱颔首;又伸手在塞克斯肩上拍了两下:“想不到六王子与三皇子也认识;如此……还请六王子帮个忙;劳烦你送我去俞家茶楼。”不待塞克斯回答,她转头对副将道,“请将军派人回去与三皇子说,孟氏在俞家茶楼等候大驾。”
副将没有动;塞克斯没有出声。
孟朱忽然笑了起来:“莫不是二位还怕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怕我身边的丫鬟?如此……”她推了绿腰一下,“你回去吧,在屋里好好守着;靖儿牙齿不好;找根竹签帮他剔干净牙垢。我在俞家茶楼;别担心。”
绿腰不依:“小姐,奴婢跟您一起去。”
孟朱瞪了她一眼:“你都不在了,谁顾家?”她捏了一下绿腰的手,捏得格外的紧。
看着小姐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离开,绿腰很快旋身进屋。关上门,她喘了一口气,这才松开掌心,躺在她掌心里的正是一根竹签。小姐方才说给小少爷剔牙齿,这不对,小少爷的牙齿向来很好。剔牙齿、剔牙齿……绿腰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陆沛领着人从里头出来,只见绿腰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臂,紧张道:“陆大侠,麻烦您去找一个人,让他速去俞家茶楼!”
…………
扶着孟朱下马车,塞克斯目光落在远处,有意不去看孟朱。不过他能感觉到掌心处传来的刺痛感,只见孟朱的指甲抠进他手掌。同时孟朱好似不堪辛劳,下马车的时候靠在他怀里。两人无限靠近之时,只听孟朱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我只问你一句,秦珂无恙?”
塞克斯极其微弱地点了一下头,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看到副将朝这边看过来,只好出声:“夫人小心身子。”
孟朱缓缓挺直了腰板,然后微笑着推开塞克斯,客气地点头:“多谢六王子一路护送,我们后会有期。”
不知怎么的,塞克斯在她眼中看到了某种危险的讯息。
孟朱上了二楼雅座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在悠然喝茶了,他听到脚步声,抬头微笑:“夫人来了,请坐。我已经包下了整个茶楼,你大可以放心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你我谈话。”
做事果然谨慎。孟朱在心里这个评价三皇子。她不动声色地落座,静候对方开口。
三皇子对她好一番打量,他和孟朱不是第一次交手,上回在孟府,他被骗上了藏书阁,也因此与孟湘君纠缠在一起,虽然从孟湘君身上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但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伤了他的尊严。眉心一动,扯动嘴角:“夫人好似丰腴了不少,看来秦珂待夫人不错。”
孟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交叠放在腿上。她叹了一声:“是吗?可惜我二妹最近却消瘦了,三皇子可知道为何?”
果然要拿孟湘君说事了,三皇子因为早就猜到这一点,所以并不吃惊。他笑得从容:“夫人哪里的话,本皇子怎么会知道?不过倒是可以猜上一猜,许是因为她思念夫人,听说夫人与家中姐妹的关系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