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漠中趑趄而行。”
——“你怎么默不作声?”
——“在悬崖的边缘,
只有沉默吞噬着说话的人们。
看哪,多么恐怖!没有立足之地,除了
在狱卒的身影下滚动的球体。”
——“你怎么默不作声?”
——“不妨说:我的血液忐忑不安;
不妨说:喉咙是坟墓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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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之初,大海之末》 选译
(2003)
音乐篇·一
(之6)
我想象我的爱情:
从一样东西的肺里吐出
来到
诗歌里
化身为一朵玫瑰或一粒纤尘
它对着一切倾诉
向宇宙低语它的境遇
就像风儿和太阳
穿破大自然的胸膛
或是,往大地的簿册
泼上白昼的墨汁
(之21)
每天
我和镜子之间有一场对话
不是为阅读爱情:它现在怎样了?
不是为阅读我脸部的变化
或是死神在我双眼间的一次闪现,而是
为了教我的爱
向面前的镜子发问:为什么
我不能感觉存在的黑夜,幽冥的真相,我的真相?
为什么我不能感觉我自身,除非是
当我凝视起我的脸庞?
(之27)
月亮,月亮是多么温柔
当它来临,从她的池塘汲水
当它隐去——向她辞别的时候;
床、被子和床单,是多么温柔
当我们的肢体
长久地相拥,当我们期望不眠的天使
在天空的桥上踱步
慢慢踱步的时候。
星星是多么温柔:它总在歌唱
每当夜晚拥抱起我们
每当夜晚打听我们的境况……
(之31)
我怎么称呼我们之间过去的一切?
“我们之间的不是故事
不是人类或精灵的苹果
不是引往一个季节
或是一个地方的向导
不是可以写成历史的事物。”
发自我们肺腑的沧桑如是说。
那么,我该如何形容我们的爱情
被这个时代的皱纹收纳的爱情?
(之33)
我曾浸没于爱的河流
今天,我在河水上行走。
如果爱把它的竖琴折断
赤脚行走在断琴的遗骸上
什么将会改变?
我向谁发问:
欲望的黎明或是它的夜晚?
(之37)
也许,
大地上并没有爱情
除了我们幻想着
以为有一天能够得到的东西
别停下
继续欢舞,爱情啊,诗歌啊!
哪怕这舞蹈就是死亡。
(之38)
似乎这岩石,我爱情的岩石迷失在
我血管的沙漠中
难道我要发问:谁从岩石上跌落,谁在攀登?
然而,我会成为什么?那个时辰会是什么样子——
当被屠杀的爱情,化身为一头
在沙漠中难觅栖所的野牛
向我走来?
我作证:我
需要另一场生命,才能懂得如何配得上爱情
如何向阿什塔尔谈论爱情
如何向只在阿什塔尔之殿绽放的红色、黑色的野花
传达我的灵感。
我作证:我
需要像大海一样的爱情洗涤我的贫困。
我作证,我
将我的生命洒落四方
以便在这贫困的黑暗里
孤独地,度过残生。
音乐篇·二
(之2)
我幻想我是一首歌
在芦苇的心中摇曳
我和光明交融
在太阳的闺阁里
在树木的帐篷里
我时而
隐身于泉水中
时而,从高坡跌落到
看不见底部的深洞
啊,爱情,这股清泉
从疲惫的巅峰流下
(之8)
无论爱情是神灵
是游戏,还是一场偶然
只有在爱情里,我们岁月的荒芜
才能找到荫蔽
因此,我们庆贺
爱情赋予的恩惠
我们用涌自爱情之源的水流
书写肢体的历史
(之31)
梦,依然在床上裸露
你依然在它怀中
梦的一丝痕迹还在枕上残留:
我们的伤口
在床边休憩
将影子伸展在枕席
梦,请你发誓,我几乎难以置信:
你啊,在我眼帘下聚集的乌云
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吗?你呀,
是我生命中的羚羊吗?
(之47)
时光不是床榻,大地不是一场昏睡
爱之树裸着身躯
爱中意的地方无遮无蔽
是否,夜晚唤醒了梦
任它在太阳的街上奔跑?我想象
在爱的天体
打着哈欠的那些太阳
不过是大地的几处创伤
我将为这被照亮的地方歌唱
以我之前恋人们的碎片
此生此在,不过是用来放歌的一段时光。
音乐篇·三
(之11)
生活抓住我们,将我们抛掷在
它漩涡的罗网
把它的胸膛
交付给我们岁月的门窗
当我问起自己:我们得到了什么?
我四顾,透过门窗
只见到罗网
难道,我们以为
——犹如祖先一样——
我们已摆脱了罗网?难道我们
犹如祖先一样
还在迷恋生活
那生活却在迷恋自己的枷锁?
(之14)
你是否认为真相
在爱情中,
在夜生育的一切中
都是毒药?
你是否见它来来往往、起起伏伏
狂暴,背信,身披不可能的外袍?
那么,幻像啊,我们醴泉的海洋
为什么,我们不把身体
献给它乖戾的欲念
无论它被人怎样摹描?
幻像啊,给我指路,告诉我:
路在何方?
(之19)
你是否感到快慰:当云彩飘来,顷刻间远去
接着又飘来新的云彩?
你是否感到快慰:坟墓是住宅
在它的四壁内
人人平等,无论贱卑?
你是否感到快慰:举目所见
无非是云彩画笔的杰作?
我的快慰在于:
我来自的那个地方
依然向时光低诉它的奥秘
我属于的那个时光
依然在更新色彩
将树的书本
一页页翻开
(之33)
从我绝望的森林里
昨天,我采撷了花朵,要制作一个花冠
为我余下的岁月加冕
我要为黎明的池沼和夜的肚脐熏香
为我的黑暗的床榻
准备光的护身符
我将祈祷
以迷失在我身内的儿童的希望
祈祷我的幻念将我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