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发现不对劲儿……排骨是完整的,懒猫根本没有动。咦?怪不得它今天没有接我下课,看来是嘴馋了跑出去找野味吃去了。
用过饭,收拾干净厨房,把懒猫没动的排骨放回冰箱,我打着喷嚏回房间准备写作业,这才发现我把装卷子和课本的手提袋忘在了那个老妇人的车上。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七点二十了。
窗外风雨飘摇,实在是不宜出门的天气啊。
我急得原地打转,懒猫趴在我的床上呼噜噜睡大觉。
〃永信坊207号的苏家。〃我喃喃念着,抽出笔筒里插着的圆子笔在台式印花日历上写下老妇人告诉我的地址。
被老师念死算了,反正我现在绝对不会跑出去拿回卷子的。
我赌气地想着,掀开被子躺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嗓子又干又疼,鼻子也堵了,头晕得抬都抬不起来。闹钟响的时候,我头疼得像要裂开,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懒猫绕着我转了两圈,出去找爷爷。
爷爷摸摸我的头,吃惊地说:〃烧得这么厉害,请一天假吧。〃
我正发愁卷子的事情,连忙一口答应,心里盘算着上午睡上一觉,下午去永信坊索要装课本和卷子的书袋,晚上把卷子给做完。
爷爷调了一副药给我,掺了蜜汁仍然苦得要命,但效果也好,窝在被子里睡了整个上午,发了一身的汗,感冒就好得差不多了。我起床喝了点粥,接着便听见爷爷在外面喊我:〃辟邪,你同学来看你了。〃
〃等我一下。〃我喊了一声,趿上拖鞋跑出去一看,竟然是黄雅莉。
玫瑰丛旁,爷爷随手剪下一枝娇黄的玫瑰递给黄雅莉,她高兴地接过去,猛然抬头望见我,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怎么会跑来看我?〃我跑下台阶。我和黄雅莉关系虽然不错,但还没有到发个烧就来探视的程度。
〃担心你啊,就来看看咯。〃
〃发烧而已,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黄雅莉露出一丝疑虑的神情,似乎在考虑肚子里的话要不要说出来。我困惑地看着她,感觉她今天不太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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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神龙少女怪奇谈之龙神的约定(5)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你,免得吓到你。〃她神秘地笑笑。
〃说啊,〃我催促,〃话不要说一半嘛,会急死人的。〃
黄雅莉为难地看看爷爷。我会意,挽住她的胳膊:〃去我房间说吧。〃
请她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我拿了一盒小饼干给她。她摇摇头,朝窗外望了一眼,突然反悔:〃还是不要告诉你,不然你晚上可就不敢回家了。〃
〃吊人胃口很没品啊。〃我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用激将法激她。
〃我是为你好啊。〃黄雅莉有些不高兴,叹了口气拉住我的手,〃这可是你自己一定要听的,听完了害怕可不能怪我。昨天我妈妈邀舅舅和舅妈今天去我家吃饭。可到了中午,只有舅妈去了,舅舅没有去。你知道的啊,我舅舅在警局工作。我们一问舅妈才知道,原来昨天夜里从学校到锦绣巷的路上死了一个女生,我舅舅的假期也被冲了。听说那个女生是晚上六点钟到八点钟之间死的,你昨天晚上走得那么晚,我就很紧张啊。〃
我惊得睁瞪大了眼睛。
黄雅莉耸耸肩,〃我没别的意思。因为你今天上午没有去上课,昨天晚上那么晚又没走,所以我很担心啦,要来看看你是不是好好的在家才能放心。现在好了,知道你真的是感冒了,我就放心了……唉呀,来的路上吓死我了,真怕那种事落到你身上。〃
〃那个女生是怎么死的?〃 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啊,听说死的样子很可怕,很难想象会是人类干的。〃黄雅莉看看表,〃我要走了。你觉得怎么样,下午再休息半天吧。感冒被拖住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呢。〃
〃帮我跟老师讲一下,我明天才能去。〃
〃好吧,那我先走了。〃黄雅莉站起来。
送走黄雅莉,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昨天晚上,那个老妇人开车载我的时间大概就在六点十分左右。我不知道黄雅莉说的事情会不会和那个老妇人有关,也许一切只是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我走到走廊上,换上球鞋,〃爷爷,我出去一下。〃
〃云以为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家,刚刚好像出去了。〃爷爷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
〃我去永信坊一趟,很快就回来。我戴着这个。〃我指指耳朵。从我记事起耳朵上就扎着一对耳洞,每个耳洞上都悬挂着一枚龙形古玉耳坠,九岁之后我发现这对古玉耳坠可以在我遇到危险时召唤夜川云来到我身边。后来上了中学,学校规定不允许学生戴首饰,从那之后我就不再戴它了。因为我的特殊能力,爷爷对我的保护十分过度,远处不可以去,夜川云不在的时候,如果我想去近处行动,就必须带上这对耳坠。
爷爷果然没有反对,点了点头,〃那就去吧,路上小心点,不要听到什么声音就跟人家走掉,不该看的东西也不要多看。〃
〃知道啦。〃我把大门带上,朝永信坊的方向走去。
永信坊和锦绣巷都是花溪的老城区,所以这里的门牌号并没有很严谨的序列,有时候这一家是23号,走到下一家就变成了17号,谁也不知道中间空出的号码去了哪儿。
在路人的指引下,我走到一座古老的宅院前。白铁黑字的门牌钉在门楣左侧的上方,被一丛鲜绿的长春藤的枝蔓遮住了门牌号。我踮起脚掀开枝条,黑色的207号码下面有一个小小的苏字。就是这里了。大门没有关,从门缝里可以望见里面阴沉的颜色。我轻轻推开门,门轴上大概很久没有涂油了,发出吱吱嘎嘎的滞涩声音。
〃有人在吗?〃我出声问。没有人回答。
我小心翼翼地踏进院子里,沿着荒草间的小径往前走。
荒草中有几株巨大的梧桐树,茂密的枝叶把阳光完全遮住了,院子里比外面阴凉许多。我的手心却不觉被汗浸湿了,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那么真实的恐惧,像冰冷的刀子钉在心脏上,使我的血液都变得冰冷。皮肤上爆出一粒粒鸡皮疙瘩,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在无边无际的恐惧后面,一股悲伤的感情如海底的怒潮吼叫着,几乎要将我灭顶吞没。
这么奇怪的恐惧和悲哀,究竟是哪里来的?
◇欢◇迎访◇问◇。◇
第6节:神龙少女怪奇谈之龙神的约定(6)
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了。
前面的正房似乎没人居住,我踏着台阶登上去,沿着那条又窄又短的通道走到后院。
后院和前院一样,也长满了荒草。一堵影壁立在通道前,遮住了视线。这里没有开辟小路,却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路绕过影壁通向后面。
我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更深了。
深吸了口气,我走下台阶,绕过影壁,一个古井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头皮发麻,手指也因为恐惧而痉挛了。我想要落荒而逃,但奇怪的是,有一股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力量使我反而朝那口井迈了一步。
古井被高高的荒草包围着,井台上长满又浓又绿的苔藓,泛着幽幽的暗青光泽。站在我这里,可以看见一条斜坡通向地下,幽深黑暗的尽头似乎有细碎的波光在闪动。忽然,一张苍白浮肿的脸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幽幽的眸子紧紧抓住我的心脏。
我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捂着耳朵放声尖叫起来。
那张面庞清晰起来,竟然是昨夜用车载过我的老妇人。我更加大声地尖叫。过度的恐惧使我忘了逃跑,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除了尖叫,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吃惊地看着我,想要走过来,危机感使我终于找回了力气,我转身就跑,摔倒在通往前院的台阶上,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刺目的血红色使我窒息,我按着胸口用力呼吸,却吸不到一点空气。
老妇人在走近我,越来越近。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把她吓得站住了。
夜川云!
我转头。一只黑猫站在我旁边的石阶上,它的每根毛都竖了起来,弓起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
我心里稍觉安宁,窒住的呼吸也通畅了,我一边喘息,一边警惕地盯着老妇人。
〃囡囡,你在流血……囡囡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老妇人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站在远处不再靠近我。
〃你在下面干什么?〃我喘着气问。
〃那个啊,〃老妇人连忙解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家是做酥饼的吗?刚做好的酥饼需要放在阴凉的地方镇一下,油浸入面粉才好吃。这几天的天气有点热,这一家的房子刚好有这么一口地窖,里面很阴凉,我就把做好的酥饼放到下面的地窖去了。谁知道昨天晚上的风太大了,把遮在窖口的木板掀掉了,雨水灌了进去,做的酥饼都被雨水泡了,我正把它们搬出来。〃
是地窖?不是井?我顺着老妇人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墙角木板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酥饼。我这才发现空气中有一股清甜醇厚的香味,丝丝缕缕地在鼻腔里盘旋。
好像很好吃呢?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我一跳。
〃是地窖吗?下面没有水吗?〃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当然是地窖啊。水是有一点的,昨天晚上的雨太大了,雨水流到下面积了起来,所以这地窖不能用了。要等到雨水蒸干,地窖变得干躁才可以继续存放酥饼。〃老妇人叹了口气,〃囡囡你等等婆婆好不好?婆婆帮你弄弄伤口,女孩子破了相就不好了。〃
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仍然很害怕,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没有任何原因。我之所以留下是打算走到地窖下面看看,证实一下她是否在撒谎。
等老妇人离开,我立刻往地窖下走去。
虽然比较少和人交往,但我在别处家也看到过这样的地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把这口地窖认作是井。可真是奇怪。
地窖下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黑暗,刚才我之所以觉得这里幽深黑暗,很可能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一时不能适应的原因。地窖也并不深,大约走了十几个台阶就到了底部。略站了片刻,眼睛完全适应了窖底的光线,可以清楚地看到还没有搬走的两架酥饼,用指尖碰一碰,果然是湿的。地势比较低的地方也聚了许多水。
根本不吓人啊,可充斥在我心底的恐惧徘徊不去,到底是为什么呢?
黑猫平静地站在地窖的出口注视着我。
〃夜川啊,我觉得哪里不对。〃我求助似的望着它,也知道一定得不到我要的答案。夜川云不喜欢过多地干涉人类世界,在外面也是不肯轻易开口讲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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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神龙少女怪奇谈之龙神的约定(7)
它果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我,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
3。妖之惑
老妇人拿着红药水、药棉和绷带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从地窖里出来了,正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看蝴蝶和蜻蜓飞来飞去。
她帮我清理伤口的时候,我趁机打量她。松绿暗纹的旗袍包裹着老妇人瘦弱的身体,华丽而陈旧的款式使她好像是从旧图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老妇人长着一张瓜子脸,可惜两颊因为清瘦凹进去了一些。她的眼睛不复青春时的明亮,透出暗黄的混浊,但仍然很大。这样的脸型和眼睛,年轻时一定是非常漂亮的。
〃咝……〃我倒抽凉气。
〃啊,真对不起。〃老妇人连忙道歉,〃我再轻点儿。〃
〃多谢您了。〃除了这个,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扎完我头上的伤,老妇人拿来一盒酥饼放到我面前,〃尝尝婆婆的酥饼好不好?这些是前天做的,刚好可以吃了。幸好昨天收了一些回屋,不然就没办法招待你了。〃
盛情难却,我只好拿了一小块放到嘴里。
舌尖一碰,饼就完全化掉了,〃真好吃啊。〃我忍不住又拿起一块。
老妇人开心地笑了,有些孩子气般的得意。
〃你今天来,是要拿回装卷子和课本的手提袋吧?〃老妇人问我。
我点点头。
老妇人带我走回前院。
梧桐树下面有一张长桌,我的试卷和课本全部被展开放在桌子上,用作画时用的镇尺压住一条边。手提袋用一个夹子夹住,倒挂在梧桐树间的细长钢丝上。
〃卷子和课本湿了,就帮你晾起来了。〃老妇人解释,〃本来打算下午送到你的学校去,你既然来了,就交给你吧。〃
〃太谢谢您了。〃想想今天的表现,我有些无地自容。
老妇人温柔地笑了一下,帮我把卷子和课本收好放进手提袋。她的动作慢腾腾的,但因为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我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愿意多陪她一会儿。
我抱着手提袋向老妇人告辞。老妇人问我是否愿意带一盒酥饼回去吃,她殷切的目光使我无法拒绝。
我左手提着手提袋,右手提着酥饼鞠躬告辞,老妇人站在门口的长春藤下目送我离开。走了很远我回头看时,她仍然站在那里。穿着松绿色暗纹旗袍的瘦弱身子在暮春的阳光下显得黯然而寂寞。
我抬头看向墙头,夜川云迈着慵懒的猫步紧跟在我后面,见我看他,便止了步子若有所思地凝视我。
〃你今天怪怪的呢,夜川?〃
黑猫肚子里咕噜一声,径直往前走去。
嘁,这只死猫。
我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爷爷,只告诉他我结识了一个做酥饼的婆婆,还请我吃了酥饼。
〃那个婆婆一个人住很寂寞吧。〃爷爷若有所思地说。
〃对啊。〃
〃那就多陪陪她吧。〃
〃咦?〃这种建议可真是令我感到惊奇,要知道爷爷对我的要求一向是上完课就回家,外面能少逗留一分钟就少逗留一分钟。
〃花溪要出事了啊,〃爷爷感叹着,摸摸我的头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辟邪,记住了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我仍乖顺地点了点头,突然,问:〃和昨天晚上死的女生有关吗?〃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哀悯地望着院中的芊芊碧草。
〃爷爷……〃我迟疑地说,〃我觉得那个婆婆怪怪的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晓得。〃
〃她喜欢你,才会请你吃酥饼的吧?〃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啊。〃
〃你以后会明白的。〃爷爷温和地笑了。
又是这句话,唉,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遇到奇怪的事情,爷爷就拿这句话搪塞我。但如果没有人告诉我,长得再大还是弄不明白这一切的啊。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教室里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沉重气氛。我从手提袋里拿出装酥饼的小纸盒,打算送给黄雅莉,作为她对我关心的回报。奇怪的是,一向以早到著称的黄雅莉竟然没有来。预备铃响起,第一节上课的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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