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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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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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鸢听了,往他们腰眼上一瞅,果然都被有个小牌,上面一个大大的“镖”字,两边各一个小小的字,仔细一辨,确是“晋阳”二字,不同的是,少年的牌子是木制的,而年长的那个牌子却是铜制的。
  “我倒是听闻‘晋阳镖局’有个人称‘烟枪老金’的金师傅,用的武器,便是铁烟枪,只怕便是此人了。”
  “晋阳镖局……”花鸢仔细看了那人几眼,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名声大吗?这个‘烟枪老金’厉害吗?”
  花鸢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所以倍感好奇。
  沈青愁只是笑,却不答,将温了的茶饮了一大口。
  这一笑,有些不好说的意思,有可能是故意吊她的胃口,也有可能是,这种评论的话,此时说被人家听去,不大好。
  晋阳镖局,在福州一带,确实小有名气,虽然沈青愁与花鸢压低了声音,不过这一片茶棚,巴掌大的地方,那二人分明听见了,只是不做声罢了,那少年还故作不经意的往这边瞟了一眼。
  所以少年人就是沉不住,看人家金师傅,眯着眼抽着烟枪,充耳不闻,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多么沉稳。
  花鸢收回目光,也转移了话题,道:“约摸还要一个多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坐到那时再赶路吧,横竖这里有吃食,晚饭便一道儿在这里解决吧。”
  沈青愁懒懒打了个呵欠,道:“也好,太阳底下赶路委实难受,不过这里没啥好吃的,垫巴垫巴等进了城镇,再正经的吃一顿吧……你在这里坐一会,赶了半天的车,我也倦了,先去马车上睡一会而去。”
  说着,便起身出了茶棚,马车栓在树下,拉车的马儿自行在地上找草吃,那块地儿也有几分阴凉,沈青愁嫌车厢里面不透风,也不睡在里面,只是歪在车驾上,随意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一章
  花鸢一个人坐在茶棚里,有道是夏日昏昏好睡眠,她到底身体的年纪还很小,百无聊赖便有些犯懒犯困,便撑着脑袋用手指在桌面上画圈圈,侧头一看,另外一边桌上的两人,仍然在那里坐着,也没有半点打算走的衣裳,约摸也是想等太阳下山再走吧。
  又过了一会,花鸢已经趴到了桌面上,侧着脑袋贴在手臂,眼睛一闭一闭的,便是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瞅到远处有几个人影,撑起脑袋一看,远处官道上有几个人策马而来,眼瞅着就近了,为首的是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一身锦衣,长着圆圆的脑袋,微微发福的身子,颇为富态,不过仔细看去,脸上满是怒容,又在烈日下策马,圆脸晒得通红,额上淌着汗水,神色更添烦躁。
  他把马驱到茶棚处,就下了马,正准备进棚躲阴,不料突然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去。
  原来刚刚卖茶水的老头子给炉子加火,漏了一根柴掉在地上,正好被他不察,踩了去差点摔倒。
  老头忙过来捡起柴火,连连赔罪,不想那小公子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不饶人的角色。而且他本就心里窝火,这下子全对这老头发泄了出来。
  “老家伙!”小公子一把将老头子推倒在地,喝道:“你诚心找小爷晦气是不是,你还嫌小爷今日个不够倒霉是不是!!”
  这老头委实冤枉,这话从何说起,此时那老妇赶忙上来扶住老头,忙道:“你这小公子,为何这般不讲道理,我老头子掉了根柴火在这里罢了,是你自己没瞧见,差点摔了去,而且我们已经赔罪,你为何还要推人……”
  此时跟着小公子的三人,都已经下马,围了过来,其中有两个家仆打扮的人,一唱一和的道:
  “话怎么能这样说,你们害我们公子差点摔倒,本来就是你们不对。”
  “就是,这里是走人的地方,你丢根柴火在这里,不是害人么!”
  “万一害我们公子摔个好歹,你赔得起么!”
  “我看哪,你只怕是成心想害我们公子,真是一对刁民刁妇!”
  那老妇还想说什么,被老头儿拉住,老头儿见小公子衣着华贵,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人,有道是贫不跟富斗,怕最后闹大了,便不让老妇继续说,只是连连赔罪,想着快点打发了这群人离去好了。
  可那小公子见有人壮势,更加了不得了,只当是真有人成心害他一般,竟然扬起手里的马鞭,挥在老头子的身上,一边抽,一边喝道:“道歉有用吗?要是我放火烧了你的屋子,烧死了你老婆,要是你还有个闺女,我也找人把她玩个一百遍,回头我再跟你赔罪,你说有用吗?有用吗!!”
  小公子胡搅蛮缠,手里的鞭子可不停下,其中一鞭扫在老头儿面颊上,顿时就红肿发胀了起来。
  “哎哟,哎哟”那老头一边疼得叫唤一边慌忙躲避,他这把老骨头脆生得很,哪能如此折腾。
  那老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泪都出来了,忙过去拉扯,被小公子一脚踢开。
  老妇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啦,就跌在地上捂着刚刚被踢中的腰眼,一边哭一边叫:“这要杀人啦,没王法啦。”
  旁边的恶仆冷笑道:“王法,我们公子就是王法。”
  事情到这地步,实在让人看不过去了,此时若是没有哪位少年英侠站出来一声怒吼“住手”,委实就说不过去了。
  看看沈青愁,还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一般。
  而花鸢,她老早就想跳出来狂扁这几人一顿,但是又一想,我不过是一小丫头,何苦强出头,旁边不是还有什么镖局的什么人吗?看那少年已是按耐不住要出手,我且等等,万一他们都不中用,我再出手吧。
  可是她这一等,一直等到那一对老夫妇都挨了打,晋阳镖局的少年和金师傅居然还能沉住气,于是她憋不住了。
  “嘭——”一声,某人站起来一拍桌子,差点把桌子都拍散了,那人怒吼道:“住手!”
  很好,少侠,您老就是反应慢了点,花鸢瞥向一旁桌子上的少年,收回了悬在半空,预备拍桌子的手。
  原来先她一步拍案而起的,便是另一桌的少年。
  其实,这少年老早就对锦衣小公子不满了,只是一旁的金师傅一直按住了他,金师傅是个老江湖,不说这个锦衣小公子是何等身份,只看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却不出声的另一人,便知道,这点子扎手,惹不得。
  锦衣小公子身边跟着三个人,除了两个恶仆,另有一人一直没有出声。
  那人约摸三十岁左右,身型很瘦,一袭麻灰色袍子被他穿得空空荡荡的,腰间还挂着一根金钩。
  不过他的面目长得很有特色,这种特色就是平淡,五官平淡之极,没有丝毫优缺点,看到他的脸就仿佛诠释了五个字——芸芸众生相,且面皮儿上一星半点儿痣、疤、胎记等标志物也都没有,便是那种平日遇见他就算有一百次,也许次次都觉得他跟你刚刚在路上擦身而过的人长得像是亲兄弟,可一扭头依旧不记得他长相的人。
  别人不知道,可金师傅认出来了,这个人是陈平平,传说中的外貌特征等如上所述,拿手武器是一单金钩,他是个杀手。
  事实上,这人还有个一个师傅抱养,一起长大的师弟,叫与于淡淡,拿手武器是一双银钩,也是个杀手。
  “平平淡淡”在江湖上可谓非常有名,又称‘金钩夺命,银钩勾魂’是一双一流的杀手,一流的武功,一流的价格,外头曾流传这样一句话——“平平淡淡,放放心心”。
  便是说,买命的事情,交给“平平淡淡”,就可以放放心心了。
  有可能是平淡两兄弟自己放出噱头,不过确实有许多人认为不可能横死的武林高手,最后都横死了,便是死在了他们兄弟的手里。
  而现在其中之一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跟随着这个锦衣小公子,不像是个杀手,反而像是个保镖,你说奇怪不奇怪。
  有什么人这么有本事能请他做保镖,而这个锦衣小公子又是什么人呢?
  第三十二章
  金师傅本来不知道,可是刚刚从恶仆的话语里,就猜出个端倪,所以他在少年拍案而起之后,连忙起身按住了他。
  “阿九,不可多事!”金师傅喝道。
  “可是师叔,他们太过分了……”
  “住嘴!”金师傅呵斥,转过身来,也不知是朝着锦衣小公子,还是一边的陈平平,拱了拱手道:“得罪。”
  说完,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儿放桌上,拉着阿九走了,那个名字叫做阿九的少年,一路愤愤的挣扎,出了茶棚还囔囔道:“师叔,为什么跟他们道歉,他们欺负人,师叔,我们学武之人不是应该……”
  “啪——”金师傅抽了他一巴掌,沉声道:“你自己招事也就罢了,不要祸害了镖局,回头让你师傅收拾你。”
  阿九很是委屈和不解,可是拗不过自家的师叔,也就被拉扯着,走远了。
  花鸢满心准备看少年英侠教训恶少,却不料人家愤而一拍了桌子站起来,就憋屈的被自家师叔拉走了,嘴巴不禁微微张开,一副愕然的模样。( ⊙o⊙)
  “哼哼。”锦衣小公子看到想要挑衅他的人,还没等他怎么遭呢,就自己走了,不禁更加得意。
  他也不打人了,丢下那对老夫妇,转而迈步走进茶棚里,原本他也是准备要进茶棚边歇脚的,他边走边道:“不是我得理不饶人,我心情不好嘛,我最烦人家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招惹我。”如此说,他还真觉着自己有理啦。
  锦衣小公子看到里面还有花鸢一个人呆呆的坐那儿望着他,皱了皱眉,大声道:“小丫头,滚开,少爷要歇息,这里被清场了!”
  花鸢嘴角抽了抽,以前她也算在镇子里横行霸道了,也不得不承认强中更有强中手,论不讲道理,实在是输给了这小子。
  “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啊!傻丫头,快滚!”锦衣小公子再次喝道。
  花鸢闻言,乖乖的站起来,低头就走开了,小公子正在得意,未想花鸢却不是离开,而是径自过来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趾上。
  那一脚,不厚道的说,花鸢是尽了全力的,请注意,这三个字——尽、全、力!
  可以想象,被天赋异禀的她尽一下全力,会是什么程度。
  不过更不厚道的说,她故意只踩脚趾,不踩脚掌,过来人都知道,脚掌和脚趾,哪个被踩到更痛。
  “啊——”小公子的嚎叫声,听在花鸢耳朵,竟然让她觉得夏日的烦躁一扫而空,悦耳啊,果然坏事,自己做远比别人做爽快多了。
  所谓十指连心,脚趾也差不了多少,小公子当时脸就煞青了,瞪大眼睛,一下子把脚从花鸢脚底下抽出来,抬着那只脚单腿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大叫:“疼疼疼疼疼疼死了啊——”
  这倒霉的熊孩子,眼泪都挤出来了。
  一边的恶仆,一个连忙过来扶住小公子,殷勤的问东问西,另一人已经轮了袖子准备抽花鸢的大嘴巴子,却不料花鸢突然暴吼——
  “是哪个不长眼的脑门被驴踢了的硌了本姑娘的脚!!”
  虽然很短暂,但是当时在场的人,包括还在外面互相扶持着才爬起来的老夫妇,都愣了一下,这丫头——
  花鸢小小年轻,却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指着少年破口大骂:“你个死胖子蠢货人没脑子拿猪脑子凑数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把猪蹄子收好塞哪里不行非要塞本姑娘脚底下你成心找抽吧你!”
  一气呵成,气势惊人,不愧是丰宁大霸,话说在丰宁镇上那些三姑六婆吵架起来,时常插着腰站在街上大骂,花鸢早就司空见惯了,有道是偶尔练练街骂,方不忘本。
  “你……你……”花鸢的气势太惊人了,小公子半天才意会到她骂的是什么,他气得发抖,道:“你骂我胖子?!你敢骂我胖子!”
  小公子家境甚好,养得他有些膘肥,然而他最喜欢人家夸他玉树临风,最恨人家说他胖的了。
  “原来你从来不照镜子的?”花鸢愕然的反问道,相信她,她绝对是故意的,这厮也真有趣,被人家骂蠢货猪脑猪蹄花都不介意,唯独介意人家说他胖。
  “打,打,打死她……”小公子嘴皮子都开始发抖了起来。
  他话音一落,身边俩恶仆就抡了膀子准备去教训花鸢。
  话说,花鸢以前在丰宁的时候,花洗心一般是不让她打架的,一个女孩子打打闹闹成何体统,然而既然有这个“一般”存在那么就有“特别”存在。
  “一般”和“特别”这两个定位,花鸢的划分是:凡是花洗心能看到的时候都属于“一般”时候,凡是他看不到的时候,就属于“特别”时候。
  可以想象,花鸢的“霸主”地位不是吹的,她自三岁开始在镇上那帮孩子中横行无忌,五岁逐渐摸索出来一种,避免对方家里大人领着孩子到花洗心跟前告状的办法,就是——蒙了头再打。
  因而时常,有小毛孩哭着说:小花花打我。
  ——真的吗?
  ——真的。
  ——你看到了吗?
  ——没有……
  恶势力就是这样悄然增长的……
  其实这个习惯,花鸢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改变,比如说在雁北坡黑店那次,她弄垮了人家的房梁屋顶,然后导致房子塌了,勉强也算是“蒙”了头,再打。
  还有这一次,她面对锦衣小胖子和那两只磨牙低吠要扑过来的恶仆,首先冲了出去,冲出去做什么?当然是把撑棚子的竹竿儿扯掉,于是棚子就盖了下来。
  第一步,蒙住了头。
  第二步,打!
  花鸢扑了上去,对着盖在棚子下,从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就开始下手挥拳头。
  自刚刚开始,有个人一直被忽视了,除了已经走掉的金师傅,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便是陈平平。
  陈平平一直没有进茶棚,因为他注意到了在场的一个人。
  第三十三章
  陈平平一直没有进茶棚,因为他注意到了在场的一个人。
  一个少年
  一个在睡觉的少年
  一个在睡觉的时候眯着眼偷看他的少年。
  好吧,如果一个少女偷看他,他也许还会有点儿想法,可一个少年偷看他,实在让他不以为意——如果不是他身上带的那一柄剑。
  那柄剑他见过,在另一名杀手身上。
  陈平平是个杀手,有一次接任务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冤家,所谓冤家便是同行。
  既然是同行,那么就要懂行内的规矩,如果两名(及以上)杀手受雇于不同主顾同时对上一个目标时,先到的先出手,若是先到的那个失手了,后面的才有出手的机会,若是后面的也失手了,先头的才能再次出手。
  当时要杀的人是谁,又是谁得手了,也就不说了,只是那个同行,便是这柄剑原先的主人。
  那个杀手并不出名,不过他的剑非常快,其实杀手只要会杀人就好了,实在不用太出名,出名不是什么好事,便如“平平淡淡”两个人,若不是被名声连累,哪会有那么多仇人寻上他们,也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仰人鼻息的地步了
  而今看到睡觉少年身旁的剑,陈平平突然觉得,那个会杀人而不出名的杀手,也许下场比他们还不如。
  等到棚子倒了,花鸢对着不知道谁挥拳头的时候,陈平平知道,自己再在一边闲着,就会受人话柄了,虽然不一定是他乐意,可他现在的身份就如金师傅所料,一个保镖罢了。
  不过他不是跟在人身后耀武扬威的普通保镖,而是一个不到关键时候绝不出手的低调而厉害的保镖——这是他,一个曾经一流杀手给自己的新的定位。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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