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年年宴最被看好的酒楼。
走进高朋满座的如意酒楼,一名小二哥立即上前招呼。
“客倌里面请,一楼普通座位、二楼雅座、三楼包厢,客倌需要哪一种呢?”
原来如意酒楼还有这种座位分法啊!
“一楼就行了。”娘给她的银两并不多,她得省吃俭用才成。
“是,请跟小的来。”小二哥领着她来到角落仅剩的一张桌子坐下,先送上一壶茶,帮她倒了一杯茶之后才问:“客倌要点些什么?”
“来两道你们酒楼的招牌菜,我要清淡一点,最好是你们主厨亲手烧的。”清淡点的,才能尝出食物的真实味道,也才能显示出厨师的手艺。“再来一壶酒,你们酒楼的招牌酒是什么?”
“咱们酒楼的招牌酒当然就是『翠玉酿』了,客倌要来一壶吗?”
“好,来一壶吧!”
“好的,请稍等,酒菜马上来。”
万荏弥看见他到不远处的一个小窗口,朝里头喊了两声,她猜那里应该就是厨房。不错,这个位置离厨房最近,也许她能探到什么。
没多久,她的酒菜上桌了。
“这是什么?”万荏弥瞧着盘子里的菜肴,问上菜的小二哥,存心考试。
“喔,这是咱们小老板拿手的佳肴,这道是『梅花白玉』,主要材料是白玉豆腐、青椒和红椒,要做这道菜需要有一流的刀工,才能将软嫩的豆腐雕成细致的梅花形状,它的特点就是清淡、爽口。”
“那这道呢?”
“这道是『菊形虾仁』主要材料是河虾仁、黄瓜、蛋松。这棵造型极美的桔树是用黄瓜加工而成的,桔树上的桔子就是虾仁,味鲜、清淡、爽口。”
“你们都是这么大方的把菜肴介绍给客人知道吗?不担心有心人给学了去?”她疑惑地问。
“呵呵,怎么会呢?小的只是跟客倌介绍主要食材,至于作法并没有说明,更何况就算知道作法也不打紧,没有人有咱们小老板的手艺,作不来小老板特有的味道的。”
“是吗?”她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颗“桔子”入口,随即讶异的挑眉,那种鲜嫩的口感一点都不像是普通的河虾。
“客倌您慢用,有需要随时传唤小的。”小二哥恭敬的一鞠躬,便退到一旁去,和其它跑堂站在一起待命,随时注意着客人的需求。
这时,突然从厨房里传来一声低吼,“滚!”
吼声简短,命令味道十足,紧接着,一名姑娘啜泣的从厨房跑了出来,旋身跑向后门,离开如意酒楼。
万荏弥讶异的抬眼,好奇着到底发生什么事。
紧接着,她便听到不远处几名跑堂的轻叹,“唉!”
“又一个。”甲高礼感叹。
“这次这个待了多久?”胡建问。
“两个时辰不到。”梁二早在那姑娘踏进酒楼之后就开始计时了。
“看来小老板又破纪录了。”胡建语调充满佩服。
“上次那个好像撑了五个时辰左右吧?”甲高礼偏头思索。
“没错,五个时辰又两刻。”梁二点头。
“小老板赶人似乎赶出心得了,愈来愈得心应手呢。”胡建双手环胸。
“老板拚命把人给带回来,小老板则拚命的把人给赶走,你们说,老板父子是怎么回事啊?”张四是新人,对这种状况不是很了解。
“这个原因有两点,第一,因为老板是个老好人,被那些姑娘给利用了。”甲高礼是如意酒楼元老级的员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老板父子了。
“利用?”张四还是不懂。
“笨哪你,咱们小老板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从小就是个料理天才,年轻有为,哪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妄想能成为如意酒楼的少夫人啊!听说……”甲高礼突然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礼部尚书何大人的二千金也心仪咱们小老板呢!”
“是没错,可是说什么利用,我还是不懂。”
“厚,你真的是很蠢耶!老板是什么样的人这你总知道吧?”
“知道,是个好人。”张四猛点头,想当初要不是老板好心收留,他如今已沦落街头行乞了。
“错!老板是个大烂好人。”
“啊?!”为什么是大烂好人?
“只要那些姑娘对老板说几句自己很可怜的话,老板就会同情心大发,将人给收留。”
“啊!我懂了,所以那些姑娘为了接近小老板,就装可怜博取老板的同情,进而进入如意酒楼,对不对?”
“真是不容易,你终于弄懂了。”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因为老板认为小老板该成亲了,所以干脆就将计就计,明里是那些姑娘利用老板,实际上则是相互利用。”烂好人归烂好人,终归还是生意人。
“小老板肯定是烦不胜烦了才会愈来愈没耐性。”真是可怜的小老板。
“你又错了。”
“嗄,又错了?”
“小老板对那些姑娘从来就没有耐性过。”
“怎么说?”
“因为小老板讨厌女人,那些姑娘只要不进厨房,平时也别在他眼前晃,小老板就不会理她们爱待多久,可你也知道,姑娘们的目的就是小老板,所以喽,最后每个人都会没了耐心,不是想办法接近小老板,就是溜进厨房想要『一展长才』,让小老板对她刮目相看,进而得到小老板的青睐,只不过下场通常都是被小老板吼走啦!”
“也就是说,那些姑娘待在如意酒楼时间的长短其实和小老板赶人的功力无关,全是因为她们的耐性长不长久喽!只要她们不接近小老板,也不进厨房,就算要待到老死,小老板也会视而不见,是不是?”
“是没错,问题就在于小老板的视而不见,与姑娘们的目的背道而驰,如果小老板一直视而不见,她们就算待到老死也没意义,她们也是领会了这点之后,才会想碰碰运气,只不过下场都是一样。”
“为什么小老板这般讨厌女人?”
“谁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小老板严禁女人踏进他的厨房,而且啊,除了得到小老板认可的二厨和助手之外,连老板都不敢随便踏进去,打烊的时候,厨房还会用大锁给锁住,钥匙由小老板贴身放着,谁也别想溜进厨房重地。”
“这么严格啊,难怪那些姑娘被吼得落荒而逃。”张四终于弄懂了小老板的个性了。难怪前两天他才要踏进厨房,就被眼尖的二厨名昆兄给赶了出来,原来名昆兄救了他啊,看来他误会人家了,晚点下工可得好好的跟人家道谢兼道歉。
“你们,还有时间闲聊,没瞧见客人愈来愈多了吗?”掌柜高勇终于出声,对一干闲聊的伙计低斥。
闻声,众人赶紧散去,招呼客人去了。
万荏弥嘴角带笑,举杯浅酌一口如意酒楼的招牌好酒──翠玉酿。
啧,翠玉酿是顶级好酒没错,但还是爹酿的美人娇略胜一筹,不过……
嘴角微勾出一抹充满阴谋的诡笑,灵动的双眼精光闪烁。
“呵呵,看来我已经找到混进如意酒楼的办法了。”只要找上如意酒楼的老板就行了。
娘要她找人,可她有自己的想法,这种节骨眼儿,要找一个无主的好厨师很困难,吉祥酒楼也没有好条件挖角,她才不会笨得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既然无法提升吉祥酒楼的水准,又要让吉祥酒楼别在皇室年宴中太丢脸,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拉低其它酒楼的水准,让他们比吉祥酒楼更丢脸。
她挑中了最被看好的如意酒楼下手,很简单,只要在这里搞破坏,让如意酒楼出糗垫底就成了。
哈!多么简单的办法,只有像她这般聪明的人才想得到,哈哈!
嗯,既然已经知道混进酒楼并不难,那就别急,先玩个几天再来想办法吧。
第二章
呜呜……惨了!
一大清早,万荏弥哭丧着脸站在街头。怎么办?这是不是就叫做乐极生悲啊?
能够畅快的喝酒游玩,而不用被娘亲念到臭头,这该是多么快意之事,可没想到,快意不过两日,刚刚她才想买壶酒,竟然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垂涎欲滴的直瞅着那香醇四溢的美酒,呜呜……她不是伤心荷包掉了,而是伤心掉了荷包之后她没银两买酒啊!
“唉!”万般心灰的调离视线,不去看那些让她肚里酒虫直抗议的美酒,免得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万荏弥垂头丧气的拖着步子往如意酒楼的方向走去。现下怎么办?依照原先的办法混进酒楼吗?可是问题在于她还不知道如意酒楼的老板长什么模样,怎么赖上人家呢?
而且,就算要混进酒楼,也得先将客栈的帐给结了才成啊!
心不在焉的弯过转角,迎面撞上一堵肉墙,她纤细的身子因撞击力道向后颠了两步,脚一拐,跌坐在地上。
“唉唷!”一阵痛由屁股传来,差点逼出她的眼泪。
可是当她发现那人竟然只是转过身来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再冷淡的说了声“下次走路小心一点”之后,便越过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时,她火大了!
“你给我站住!”她怒喊。因为疼痛,一时之间还爬不起来。
“这位小公子,你没事吧?”那个王八蛋没有站住,上前关心的是跟在他后头的乙湛,他是负责和小老板上市集采买食材的助手。
“当然有事,我痛得站不起来了!”她生气的说,瞪着那道脚步没有稍停的挺拔背影。那个家伙、那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只顾着生气的她,完全没去想为什么对方是用背来“撞”她。
乙湛有点无奈的看着脚步没停,渐行渐远的小老板。虽然看起来是这位小公子受害较重,可实际上方才他和小老板可是站在这儿说话,是这位小公平自己撞上来的。
“对不住,这位小公子,我家小老板赶着办事,我代他说声抱歉,你别见怪。”看他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就别和他计较了。
“哪有这种事,赶着办事就可以这般无理吗?”万荏弥没好气的说。
“这位小公子,如果你没事了,那小的就……”他又焦急的望向走远的小老板。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走吧!”算了,撞人的又不是他,为难他也没用。
“谢谢,这是一点小补偿,请收下,告辞。”他掏出一把碎银塞入她的手中,便急急忙忙的追上小老板。
她错愕的望着手中的碎银。这可好,不仅够她结清客栈的帐,还够她买几壶好酒了。
呵呵!这就叫做因祸得福吧。
“咦,什么东西?”眼角余光发现地上一道翠影,她伸手拾了起来。“啧啧,看就知道这块玉佩价值不菲,该不会是刚刚那个冒失鬼掉的吧?”
翻看玉佩,发现玉佩背面刻了一个“扬”字。
“扬?”万荏弥蹙眉凝思,扬……
须臾,她扬起一抹笑。呵呵!在如意酒楼附近晃三天不是白晃的,就觉得那个人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很像是如意酒楼的小老板钟其扬。
将玉佩收进怀里,她缓缓的起身,悄悄的跟了上去。
跟着他们几乎走遍市集,又晃到几处农田和农夫们交谈,做了几桩交易,最后,她看见他们踏进如意酒楼,酒楼的伙计恭敬的朝他一鞠躬,唤了一声小老板。
果然没错,那个王八蛋就是她即将陷害的苦主钟其扬。
哼哼,真是太好了,这下她恶整起来就绝对不会手软了,走着瞧吧!
夜里,忙了一天的钟其扬回到钟府之后,没有立即歇息,反而坐在案前,提笔设计菜单,思索着即将到来的年宴该准备什么。
老实说,得知吉祥酒楼万老板过世的消息之后,他对皇室年宴一事已经兴趣缺缺,毕竟吸引他的,并非得到皇帝的赏赐,而是能和万老板一较高下的机会,只可惜,这种事不是他说不参与就可以算了,而这也就是他讨厌这种事的原因,和皇室扯上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钟随安的声音跟着传来。
“其扬,睡了吗?”
“还没,请进,爹。”钟其扬淡淡的说。
钟随安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阖上,走到桌旁在他对面坐下。
“在忙什么?”
“拟年宴的菜单,有些食材不容易取得,得提早做准备。”他又写了几道菜名,并将需要的食材记录在旁。
“都决定好年宴上要布什么菜了?”钟随安好奇的问。
“还没。”
“喔。”钟随安犹豫的看了一下埋头苦干的儿子。“那个……其扬啊,爹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爹请说。”钟其扬埋头继续拟菜单,边注明取材处,以备不时之需。
钟随安瞧着儿子忍不住道:“其扬,你可不可以停停笔,听爹说?”
“爹,我在听,你就说吧。”他笔没停,连眼也没抬。
“其扬!”钟随安抬手抽走他的笔,在他手上留下一道墨痕。
钟其扬看了看掌心的墨痕,无奈的一叹,抬起头来瞅着爹亲。
“好吧,爹可以说了,这次又是什么样的姑娘?”爹会跟他商量的事非常有限,甭开口,他就知道个大概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谈这个?”钟随安则毫无自知之明,一脸惊讶。
“我还知道那位姑娘是你今儿个傍晚例行散步的时候遇到的,对不对?”
“对,儿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猜到的?”钟随安好佩服自己的儿子。
“别管这个了,爹还是赶紧说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都已经是惯例了,还有什么好意外的。
“喔,是这样的,宋姑娘真的好可怜,儿子,你知道吗?宋姑娘有一个可恶的后娘,她竟然打算将宋姑娘卖到妓院,幸好宋姑娘事先得知,想办法逃走,最后辗转流落到京城,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真是令人同情,我瞧宋姑娘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她也说就算为奴为婢都没关系,你说咱们就收留她,好不好?”
“爹,你应该已经把人给接回府中了吧?”他斜睨着爹亲。
“哦,这……是啊。”钟随安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人都带回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总得让你知道,如果你说什么都不赞成的话,爹……”
“如果我不赞成,爹就会将人赶出府去吗?”钟其扬可不这么认为。
“啊?这……”人家那么可怜,他怎么忍心把人给赶走呢?
“不会,对吧,所以问我是多余的。”
“可、可是其扬,你真的不赞成吗?”
“爹,依照惯例,只要那位姑娘不要来打扰我,我都不会有意见,这样可以吧!”这是可以他勉强忍受的范围。
“放心、放心,我会告诉宋姑娘的。”
前车之鉴太多,钟其扬不认为告知有用,不过他也懒得说什么,反正爹的个性就是这样,恻隐之心太过,被当傻瓜尽情的利用。
“那就这样了,还有其它事吗?”
“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别太晚睡,明天还有得忙。”
“我知道,爹也请早点歇息。”
送走了爹亲,钟其扬再次落座,却已经没了心思,微叹口气,将拟好的菜单收起,准备沐浴更衣。
“咦!玉佩呢?”钟其扬终于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凝眉细思,想到今早那个撞了人却气焰高张、理直气壮的小家伙,难道他是故意来撞他,趁机扒走了他的玉佩?
很有可能。钟其扬知道市集有一些扒手,总会故意撞人,再趁机摸走对方的财物。
可恶,当时他没想那么多,否则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小小年纪不学好,虽然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可也看清了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