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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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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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这是通用的误会老梗,心里还是觉得好难过。不是她误会了什么,而是悲哀地发现,她连误会的立场都没有。
  如果不是曾经很亲密的人,对方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那个女人——成熟大方、明艳动人的女人,必然与他曾经有过一段。
  那个人,可以让他敞开心房,不去惧怕爱情地谈一场恋爱,而她却只能令他痛苦,她觉得,他们根本不是在谈恋爱,只是她单方面、一厢情愿在爱他而已。
  她觉得自己好失败,失败到好挫折。
  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
  随后进到房里来的梁问忻,见她坐在床沿默默落泪,他不发一语,异常静默地退居角落。
  “干么不说话?你不是来解释的吗?”她吸吸鼻子。
  “你想听什么?”
  “那个……是前女友吧?”
  “对。”
  “你喜欢过她?”
  “嗯。”不喜欢,怎会交往?
  她抹抹泪,硬是挤出笑容,想让自己表现得雍容大度一点。“那后来为什么会分手?”
  “你所能想像最芭乐的那种剧情,她跟别的男人上床,被我撞个正著。我们很久没联络了。”
  这么伤人的背叛,再有多深刻的感情都荡然无存了吧?
  “那……我呢?”她迟疑了下,还是问了。
  “你什么?”
  “你爱我吗?”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爱前女友,那么对她,他自己清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回,他沉默了,迟迟答不上话来。
  “要你这么说,很困难,是吗?梁,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对我抱持的是什么心态。我要的,其实不是你无微不至的呵护,而是感情世界中,你的认定,你一个坚决的眼神,但是,从来没有……你让我很无所适从,你知道吗?”
  他让她,无所适从?
  “你希望……听我说什么?”要怎么样,让她好过些?
  “不是我希望听什么,而是你想告诉我什么?梁,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的家庭、你的过去、你的感情纪录,所有属于你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他一震,眸底闪过乍现的痛楚。“……不要,那很脏,你不要知道……”
  一旦说了,他会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她绝对无法接受那样的他,他们真的……只能分手了。
  是了,就是那段过去,使得他再也不能爱、不敢爱。她望进他眸底那道受困痛楚的灵魂,心房疼痛,无声地掉泪。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用戒慎恐惧的心态面对我,我要怎么办?每夜看著你作恶梦,我又是什么心情?我爱你的事实,竟然是造成你夜夜恶梦不断的根源,我的感觉有多难堪?就算我抱你抱得再紧,你的心还是离我好遥远,我从来就不曾碰触过,那种走不进你心里的感觉,很痛苦你知道吗?”
  他让她……很痛苦?!
  梁问忻震惊,错愕。“我……不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他很努力了,用尽了全力想守护她,还是不够吗?
  所以,她再也不笑了;所以,她在爱情中落泪。他还是错了吗?
  “梁,爱情不是这样的。”不是将她当成琉璃娃娃,捧在手心里护著就可以,她也想分担他的笑与泪,与他的生命一同脉动,他们必须同悲共喜,但是他们之间却隔著深深的沟壑,心从来就没有结合在一起。
  “你,不懂怎么爱一个人。”所以也……不曾爱过她吧?
  他一阵悄寂,动也不动地凝视她,几乎连心跳、呼吸都遗忘。
  好半晌,他有了动作,轻轻眨动眼睫,近乎无声地喃喃自言:“还是没有办法吗……”
  明知会是这样,还是义无反顾去试,就因为她MSN上那一句:“就算很痛,我知道一定会有快乐的地方,为了这些快乐,我想试。”也因为不忍她失望的表情,他试了,单纯只想留住那抹令人心暖、眷恋的甜甜笑容。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用,他留不住她的笑。
  他,仍是伤害了她。
  “你,不懂怎么爱一个人。”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他没再多说什么,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后,接连三天,完全失去联络,没有一丁点讯息。
  打他的手机,根本没带出去,连钥匙都还放在鞋柜上。
  坐立难安了三天,他回来了。
  脸色有些苍白、带点倦意,口吻却是无比坚定,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容,我们分手吧!”
  她足足呆愣了三分钟,完全不晓得如何回应。
  “你……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宁愿分手,也不愿说出那段过去,让她陪他面对、克服吗?
  他沉默了下。“对不起。”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他放弃得好轻易,但是她做不到那样,心好痛。
  “我想了很久,也许你说的对,我无法再爱谁,执意要当情人,只会伤害你,所以,我们回到最初,好吗?”
  这就是——他失踪了三天的结论?冷静下来思考之后,厘清了自己其实不爱她,那只是习惯,只是依赖,只是太贪恋她给的温暖?
  所以,才会提分手……
  任何问题,都能解决,只有一点是无法挽回的死棋——他不爱她。
  他不爱她,就什么都没得谈了。
  “好,我们分手。”她忍著,这一回没让泪流下。
  “容……”他望住她,欲言又止。
  她强撑著不让笑容垮掉,推他一把。“你那什么表情?安啦,没事的!虽然现在还爱你,但我会让它一点一点慢慢淡掉,你别不相信,我复原能力很好的,不用多久,你就会看见我白目搞笑的样子了。倒是你,我要是交第二个男朋友,你就不要吃醋。”
  “嗯,我不会。”能再见到她的笑容,怎么样都没关系。
  笑容僵了僵,声音渗出一丝苦意。“不用答得这么潇洒吧?”
  他身形一晃,站立不稳地扶住桌缘。关梓容察觉到他的下适,忧心探问:“梁,你还好吧?脸色很难看。”
  那张脸,苍白得跟鬼没两样。
  “没事。只是认床,在外面没睡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她这才放弃死死撑住的笑容。
  好难过,好想哭……
  真悲惨,生平头一回,那么喜欢一个人,一头热地去爱,到头来才发现,对方并没有真正爱上她。
  她的初恋,开始得意外,也结束得突然,前后仅仅三个月。
  第六章
  她其实,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坚强。
  刚分手时,她每夜躲在被子里哭,但是人前,她没表现出一丁点的失意,仍是笑笑地与他拌嘴斗气,仿彿那一段恋情不曾存在过,云淡风轻。
  分手后,渐渐不再听到他挣扎于梦魇中的痛苦呢喃,果然——真是来自于她的压力吗?
  他不再夜里惊醒,反而是她睡不著了。
  她无法适应不能枕著他的肩入睡的床,听惯了熟悉的心跳声,不能再抱著他睡,身畔的空寂冰凉,常常让她夜里惊醒过来。
  头一个月,她常常醒来后,抱膝坐在床上,对著窗口发呆到天亮。
  后来,她慢慢学会将那些酸酸的、茫然的痛觉往心灵最深处藏,久了慢慢就会淡掉,也或许遗忘,再也记不起,曾经爱他的感觉。
  她做得很好,因为她是关梓容,那个爱笑爱闹、乐天开朗的关梓容,不会为任何事低落太久。
  虽然,初恋有点小受创,但是人生总有无限可能,她相信,在生命的另一个转角处,会有更适合她的男人,以及幸福。
  将画稿做最后的修润,E…mail寄出后的十分钟,出版社打来电话。
  “你这一年……笔触好像有点不同。”
  “哪里有问题吗?”
  “也不是……”主编迟疑了下,凝思道:“你以前的笔触,比较冷调,现在好像……比较暖色系,渐渐有一定的规律可寻。你是不是……那个……”
  “哪个?”
  “谈恋爱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恋爱和他的画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画稿有问题,那主编到底想说什么?
  “你……唉呀,你去研究你近来这几个月的画稿就知道了啦。”
  挂了电话后,梁问忻点开近几个月以人物为主的图稿档案。
  暖色系……有迹可寻……
  他懂了,懂它的规律在哪里。
  这些图稿,正面、侧面、或笑、或颦眉,神韵皆像极了一个人。
  他苦笑,关掉所有的档案,仰靠椅背,轻轻叹息。
  分手快一年了,她看起来适应得很好,面对他完全没有什么爱恨难解的心结,对他不改关心唠叨的阿婆性子,勉强要说点什么,那就是她炖的药膳一次比一次更苦了,他很小心眼地质疑她是报复在这里。
  很淡,真的很淡了,除了朋友式的关怀,再没有其他。
  想起她前一晚的交代,梁问忻赶紧跳起来,找到压在客厅桌上的清单。
  “又有当归……”他再叹一次气,左手捞皮夹,右手拎钥匙,谨遵懿旨,相当认命地执行采买工作。
  她快回来了,他动作得快点,否则阿婆又要唠叨了。
  他无法不质疑,现在的大学生愈来愈好混了,不然怎么才升大三,她看起来就一副很闲的样子,成天不是社团就是在家里晃,还有闲功夫研究食补来荼毒他。
  走出大楼,正好看见她由机车后座跳下来,脱下安全帽交还,对机车骑士说了些什么,挥手道别。
  一转身,见他站在大楼阶梯上,三两步快跑过来。
  “你要出门?”
  他扬了扬手中的采买清单,那是太后老佛爷昨晚颁的懿旨。
  “正好,我跟你一起去。”
  他耸耸肩,没说什么地率先迈出步伐。
  “你这样就想出门?”她指了指他“不当”的穿著。
  不然呢?“我没有穿燕尾服倒垃圾的习惯。”
  “被你打败了。”她没好气地动手替他翻好领口,扣齐衬衫扣子,再将袖口整齐往上折两折,并且让自己暂时忽略他底下踩的夹脚拖鞋。
  虽然他率性浪荡的死样子迷倒左邻右舍一群情窦初开的无知少女,觉得那样的他好性感帅气,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那哪是什么轻狂帅气?根本就是懒好不好!同住三年,她太了解这男人什么鬼德行了!
  偏偏人长得帅就是这点吃香,连散漫随兴都有型得没天良。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他好笑地瞟她一眼,马路都被她踩出坑来了。
  “没事!”她闷闷地回了句。
  一前一后静默地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开口。“那家伙想追你?”
  “谁?”她愣了愣。
  “刚刚载你回来那个。”看到好多次了,居心可议。摆明是火山孝子才做得出来的事,一般朋友不会那么殷勤,还风雨无阻。
  “喔,社团的学长啦。我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条件太逊不喜欢?还是孝心还不够打动你?”
  “不是啦!他人很好,我有认真在想交往的可能性,可是还差一点冲动,你知道的,这种事是需要一些些热情的。”
  “你指的可是淋著雨,抱一束花在你家楼下大喊我爱你,然后你感动得冲出来抱住他,又哭又笑骂笨蛋的那种热血吗?”恕他不予置评。
  他淡淡的讽刺口吻,听得她直发笑。“你说得好洒狗血。”
  “不然你在顾虑什么女性矜持?不必在你没有的东西上头挣扎太久,杞人忧天。”
  “梁问忻!”她不爽地捶了他一记。什么嘛!这男人非得一开口就损人吗?她哪里没有女性矜持了!
  梁问忻不理会她的气闷和白眼,伸手揉揉她的发,恶质地弄乱她绑好的马尾,她正要开口骂人,他笑笑地、声音无比温柔地道:“如果真的心动,就要好好把握住,不要错过任何可以让自己快乐的可能。”
  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愣愣地瞧他。
  有没有这种前男友?还会和她讨论新恋情,鼓励她放开胸怀去拥抱爱情,会不会太大方了一点?
  “呆!”他弓起食指关节,敲她额头一记,率先往前走。
  “什么嘛……”她摸摸额头,低哝著跟上去。
  这不是那个孝子吗?
  下楼来拿报纸,看见在门口徘徊张望的身影,有人从大楼里出来,就别开头假装不经意地看过去。
  “啊,好巧,你要去上课吗——”声音卡住,出来的是身形与梓容相像的女孩,还遭了一记白眼。
  粱问忻差点大笑出声。
  这蠢蛋想干么?制造不期而遇?
  照他这种追法,追一百年都追不到容容。
  没见过有人能笨成这德行,连把妹都不会!实在看不下去,他走上前,懒懒抛去一句:“你要是冻露水冻到得肺炎,说不定心肠软的梓容会同情你,拎个三牲素果去医院看你。”
  “啊!”大男生一听,果然陷入沉思。“真的吗?”
  “……”损人靠天分,被损靠慧根。头一回遇到这么没慧根的,损得好没成就感。
  “你的志气就这么一丁点大?”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要就靠实力把人追到手,不然立刻滚。我不跟只要得到同情就满足的废材说话。”
  “可是……我不太会追啊……”
  “那逊字怎么写你会不会?”人家女方都开放名额让他去追了,还追不到手,怪谁?
  “……”这个人讲话好狠,一开口就刺得人见血。
  梁问忻叹气。这人的父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居然生这家伙出来拉低台湾人的平均智商水平。
  “梓容不喜欢被紧迫盯人地缠,放弃你丢人现眼的演技,不用再制造什么不期而遇的假象了,她每个礼拜三第一节有课,时间很赶,常常来不及吃早餐,识相的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知道!”啊,真是绝望谷底的一道曙光。
  “下个月八号梓容生日,约看看她要不要跟你出去,万一老天不长眼被你蒙到了,别送什么贵重的礼物,有本原文书她找了很久一直找不到,我把书名和店址抄给你,拿那个当生日礼物就行了。还有,别搞一堆鲜花烛光的浪漫花招,她不吃那一套,陪她看场电影,她手肯给你牵的话,就牵著她逢甲夜市吃一轮,这样她就会很开心了。”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这男人看起来不太善良的样子,很怕被坑。
  “不然你就继续冻露水,等她去医院看你。”懒得理他,转身要进去。
  “啊,没有、没有,我相信你,谢谢关大哥!”
  梁问忻冷冷白他一眼。“我不是她哥哥。”
  咦?他们不是住在一起吗?看过他们同进同出好几次了,原来……不是兄妹?
  瞧他那愣头愣脑的呆样,梁问忻叹气。就凭他?要想追到容容,难了!
  难,但并非不可能。
  为什么帮他?也许因为,他有一颗赤诚的心,很纯净,不拐弯地在爱梓容,虽然在外人看来很呆、很傻气,却是难能可贵的一分真心。
  梓容生日过后的一个月,答应当他的女朋友了。从朋友到犹豫、考虑,再到感动,最后点头接受追求的过程,梁问忻是清楚的,由梓容口中,知道她完整的心路,看著她心动,开始一段全新的感情。
  大三即将结束的最后两个礼拜,关梓容期末考完,提早回家,出电梯时梁问忻正好送房东到门口。
  打了招呼,关门进到屋里来,她倒了杯水,喝两口解渴才问:“房东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收房租吧?那时签约是签一年,签的时候就把一年份的房租预缴完了。房东夫妇人也很亲切,听说他们的孩子在国外读书,所以相当体谅这些人在外地的学子,当自己的小孩在看待,那个荼毒粱问忻的药膳有一半都是向房东太太学来的。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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