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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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1625-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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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舞毕,满船寂寥,那船头的甲板上,仿佛还留着她的残影,惊得围观的众人一阵一阵地叫好,叫好声久久也停不下来。
  郑晓路心想:会不会再跑出来个顾横波,顾竖波一类的人捣乱?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里,就见秦淮河畔还真的又来了一辆马车,**,不是吧,真有人捣乱?郑晓路定睛一看,只见那马车里走出一个白衣了了的女子,这女子白衣如雪,容貌清丽,身影绰然而立,对着河中央的画舫轻笑道:“好一曲《喜起舞》小女子寇白门,也来献一曲《喜相逢》。”
  言毕双手一挥,白色的长袖轻轻荡起,居然还真的就在河边舞了起来。喜相逢是中国吉祥纹样中最典型的爱情符号之一,它因爱生“形”,托“形”造境,以“形”传情,以太极图的圆润和漩涡纹的纠缠而造就完美的样式。
  没想到寇白门居然把喜相逢编成了一曲舞蹈,只见她的舞姿圆润动人,又纠缠热情,她一个人跳舞,居然跳出了两种意境,有如两条鱼儿互相快乐地嬉戏,相互依赖,相互缠绵。两条生命在旋转中融合,永无止境地交流和碰撞着真挚的情感。
  操,不用想这一场也要败。以舞传声乃是下境,以舞传情,明显更胜一筹,郑晓路低声对刘梦菲道:“不行,最后一曲压箱低的舞也拿出来吧,这种时候不能藏私,必须打败她。不然咱们还没参加花魁大赛,名声就全败在这里了。”
  刘梦菲轻轻点了点头,她抬起头,对着河对面的寇白门轻笑道:“妹妹还有一舞,请寇姐姐再次指点。这一曲的名字,叫做《悲起舞》”
  她轻抬玉臂,缓缓缓缓缓地从头顶划过,那些五彩缤纷的颜色,有如将军卸甲般从她身上脱落,水袖、翎子、甩发、髯口、扇子、手绢、长绸,虽然这些东西全是彩色的,但刘梦菲的手挥过之后,仿佛全部变成了灰色。
  定晴看时,刘梦菲身上的衣裙还是那么鲜艳,并没有褪色,但她的动作太过凄凉,却使得满身颜色,尽都褪了。
  她仿佛洗尽了铅华在灰雾蒙蒙的船头上轻轻起舞,一举手,一抬足,静如有动,动中有静,仿佛在倾诉一曲道不完的悲歌,花无香、水不流,在她身边,世界有如停顿一般清凄。
  此舞名为《悲起舞》,此舞需悲,但跳舞的人并没有悲,而是让观看的人鼻头一酸,突然不由自主地悲伤了起来。
  一位书生忍不住出声吟诵道: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妖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 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他伴着刘梦菲的舞刚吟完,周围的一群书生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起道:“苦也人生至此,不如去死。”哭完了冲到河边,噗通一声跳了下去,直到被冰冷的河水一激,才又清醒过来,赶紧爬上岸边。
  一舞竟然能逼得公子哥儿们悲不自抑,跳下河里洗澡,吓得两岸的人都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五卷 定四川 第十五章 秦淮八艳
  第十五章 秦淮八艳
  好险,爷差点哭了,郑晓路揉了揉自已的眼眶,心想,西月楼不愧是四川第一青楼啊,这头牌的威力好强大。难怪自古以来才子喜欢到青楼去沾姑娘们的光,这水准还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
  岸边的寇白门也被吓了一跳,她柔柔地笑了笑,挥了挥白衣,大方地笑道:“厉害,刚跳完了《喜起舞》,突然又变成《悲起舞》,就凭这一喜一悲都能浑然天成的本事,寇白门就甘败下风。”
  说完她便向自己的马车里走回去,但一边走,一边叹了一句道:“小女子不是过秦淮八艳里最差的一个,川月舫的姐妹们,若你们想要争那花魁,以现在的实力,切莫高兴得太早。”
  郑晓路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大笑着道:“寇姑娘,我也知道要在这里争花魁,必须过了秦淮八艳这一关,可是八艳的本事我并不知晓,可以请你给我解解惑吗?”
  寇白门轻笑道:“你就是勇过文德桥,群殴江南士子的李公子是吧?要问秦淮八艳的事,何需问我,有人邀请了你数次,你去问她不就行了?”
  虾米郑晓路心中一亮,奶奶的,我终于明白了,今天为什么老是有人来踢我的场子,原来是上次我落了李香君的面子,她找来姐妹们帮她出气啊。
  郑晓路抬起头来,向着文德桥头上的媚香楼二楼花格窗看去,果然见到那花窗正好开着,一张且喜且怒的俏脸正在那花窗露出半边,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正是李香君。
  女人不能得罪啊,郑晓路郁闷地想,不过是不肯见她罢了,用得着找人出来和我掐琴又掐舞吗?他赶紧叫画舫靠在岸边,带着彭巴冲和刘梦菲,轻轻巧巧地走下了船,向着媚香楼走来。
  此时的川月舫,凭着三位姑娘的连环表演,终于使得秦淮两岸为之侧目,再也没人敢骂郑晓路土包子了,何况刘梦菲舞压寇白门,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就要传遍整个秦淮,川月舫走红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两岸的士子看着刘梦菲跟着郑晓路走下船来,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但是彭巴冲和阎王军的士兵们在旁边一站,凶神恶煞之极,这些书生哪敢过来。
  书生们便只好舍了刘梦菲,纷纷向着画舫上拥去,嘴里叫道:“我要见凌小夭姑娘,我要见夏藕姑娘。”
  一见竞争者众多,一个书生大声道:“让我先上画舫,一百两。”
  “一百两敢在秦淮河上报?我出一千两。”
  “放屁,天仙般的两位姑娘,一千两也想见?我出两千两”
  一群公子哥儿在川月舫的甲板下面挤来挤去,没多久就又听到噗通几声,几个公子哥儿被挤落水中,他们抬头破口大骂,把岸上推他们下水的公子骂得狗血淋头。
  船上的草儿赶紧道:“谢公子们盛情,不过我们舫子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只见她们想见的人,花再多的钱也是不行的。”
  哟,这样啊,众公子赶紧想到,要怎么才让姑娘们“想见”自己呢?对,自古佳人爱才子,老子吟诗
  画舫边立即有一大群公子开始吟诗了: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这是某大才子在背温庭筠的诗。
  “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这是宋代吕同老的水龙吟,那才子背了个开头背不到后面了,顿时卡壳。
  “床前明月光……”一个“才子”刚背了个开头,屁股就被人一脚踢中,有人骂道:“这种诗也好意思拿来背,滚”
  且不说这群神经病在川月舫外胡闹,郑晓路带了一群人,向着李香君的媚香楼慢吞吞地走来。
  只见一座漂亮的双层小木楼映入眼中,这楼整体漆为深褐色,外面悬挂着许多彩带和丝巾,窗上贴着洁白的窗纸,楼里的光线并不太好,所以大白天就点着红烛,温暖的烛光通过窗纸,将整座房子顶得暖暖的。
  走到楼门口,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拿着一把扫帚站在门前,横帚而立。郑晓路一见她就笑道:“小桃,你在这里扫地?”
  那丫鬟怒道:“我家姑娘两次相邀,你都不肯来,今天怎么肯来了?我却偏不要你进。”
  郑晓路老脸微红,虽然他脸皮极厚,但和一个小丫鬟扯蛋就没啥意思了,只好苦笑道:“前两次我忙得很,现在不是有空来了吗?”
  小桃尤是气鼓鼓的,这时里屋却迎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只见她五官秀丽,面色沉稳,穿一身朴素的布袍,她一过来就对着小桃喝道:“没规矩,客人来了哪有拦在楼外的道理,还不快进去。”
  小桃嘟着嘴进去了。
  那女人笑道:“小孩子不懂事,李公子莫与她计较。妾身李贞丽,乃是李香君的养母。”
  哟,郑晓路精神一醒,这个女人她听探子说过,乃是江湖奇女子,武艺高强,仗义豪爽而知风雅,在这秦淮河边乃是鼎鼎大名的角色,因为她把关,媚香楼的客人都是些正直忠耿之臣,奸邪小人若上门,会被她用扫帚打将出去。
  对这种人,郑晓路还是很敬佩的,于是对她抱了抱拳,笑道:“李姐姐别这么多礼,小子我久仰大名了。”
  李贞丽显然也对他挺感兴趣,目光在郑晓路、刘梦菲、彭巴冲三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轻笑道:“公子上楼去吧,我女儿等了你许久了。”
  三人抬步欲上楼,却见那丫鬟小桃在楼梯口大叫道:“且慢,我家姑娘邀请的是李公子,这位会跳舞的姐姐跟上来倒也无妨,那个傻大个子就别来了吧。你那身段,别踩断了我家的楼梯。”
  彭巴冲一听,双眼鼓如铜铃,他抠了抠脑袋,不爽地道:“我个子大,但人不傻啊,小丫鬟,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小桃哼哼冷笑道:“还说不傻,你不知道秦淮八艳平素是不见男人的吗?你这么傻傻地就想上楼,简直就是土包子。”
  彭巴冲有力也没法对十来岁的小姑娘使,只好郁闷地道:“算啦,俺出去玩总行了吧。”他招呼起跟在后面的十几个阎王军探子,散在媚香楼的周围,暗暗将这座楼保护了起来。
  郑晓路笑着摇了摇头,抬步上楼。
  媚香楼里很狭窄,楼梯只有刚刚好一人宽,郑晓路礼貌地让刘梦菲先走,但她哪敢抢在阎王大人前面,于是郑晓路只好当先上楼,古老的木楼梯被两人走得吱呀吱呀地响,郑晓路看到楼梯边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画,有的是画的山水、有的画兰花、有的花着扬柳……笔法清秀绢丽,似是出自女子之手。
  见郑晓路盯着这些画看,前面的丫鬟小桃骄傲地笑道:“这些画都是我家姑娘画的,公子觉得如何?”
  天知道如何,哥又不懂绘画,你问我这个,就叫做——对牛弹琴,郑晓路心里嘿嘿地想着,嘴上却哄小姑娘道:“哇,不错不错,真是好画啊,不过比我家刘梦菲还是差了一点。”
  “……”小桃被呛了一句,顿时无言。
  倒是走在后面的刘梦菲有些赫然地道:“我家公子在胡说八道,妹妹切莫当真,我看了这些画,只觉你家姑娘笔法娴熟,意境深远,小女子自叹不如。”
  小桃听了这话,便高兴起来,拿眼角不停地刷着郑晓路,那意思是:“看吧,你家姑娘都自叹不如了,你还吹个屁啊。”
  切,青楼混的姑娘,果然会说话,刘梦菲一开口就把小桃哄得高兴起来。郑晓路腹诽道,也不管我这大老板的感受了。
  两人跟着小桃走上了楼,二楼有好几个房间,看来李贞丽的女儿还真不少,小桃领着两人来到一间门上画着桃花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便听到李香君的声音倒:“请进”
  推开暗红色的沉香木门,一股清新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李香君的房间布置得与一般的青楼大相径庭,房间里并没有多少五颜六色的东西,而是挂满了字画,书案横陈,就如同一个书画世家的书房一般。
  房间里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横幅画,这是一帐“寒江晓泛图”,寒雪弥漫的清江之上,一叶孤舟荡于江心,天苍苍,水茫茫,人寥寥,好一种悠远淡泊的意境,画上还题有一首诗:
  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
  不知何处涸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
  在这幅画的旁边,站着娇小玲珑的李香君,只见她眉眼儿俏丽生辉,小嘴唇微微上翘,有几份俏皮,但更多的是一种淡泊清丽之美。她因为这种独特的气质,被秦淮河岸的士子们取了一个好听的外号,叫做“香扇坠”李香君。
  香扇上的玉坠,有香,有高贵,但也有一股子活泼顽皮,跟着扇子一跳一跳的,这个名字真真是贴切地将李香君的气质表现了出来。
  郑晓路这下终于见到了李香君,李香君也终于见到了郑晓路。
  她仔细看了看郑晓路的脸,此脸少有文气,多有痞气。但常年累月居于上位,于战火铁血之中,郑晓路的痞气渐渐被一股子豪气所替代,他自己并不知道,在举手抬足之间,已经与普通人大为不同,这种气质就连朝廷的大官们都是没有的。
  此气质乃天地玄皇,霸者之气,不拜天地,不拜皇帝,浑然天成的老子天下第一那种自由自在之气。
  李香君双眼一亮,她之所以两次邀请郑晓路上楼,看中的就是他这一身自由自在的气质。此时真人已在面前,她不禁微微一笑,两边唇角扬起俏皮的意味,道:“李公子还真是难请呢,我要不是拜托了顾横波和寇白门两位好姐妹,今天也请不到公子上楼。”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郑晓路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把李香君的美貌扔到九宵云外去了,他上前一步,假装恶狠狠地道:“香君***,你也忒不厚道了吧,俺拉着自家姑娘上秦淮河来打打声望,全被你给搅和了。”
  李香君倒不怕他,因为他看起来恶狠狠的,但眼中并没有怒意,于是她笑道:“也没全部搅和光啊,寇白门不是故意输了一场给你么?”
  故意输?郑晓路一听,脸色就有点下沉了,刘梦菲已将压箱底的最后一曲舞都拿了出来,如果寇白门只是故意输的,这情况就很不妙了。
  李香君俏皮地道:“李公子,上次你说要去争夺花魁。我就在想,那花魁岂是这么容易争的,若是你冒冒失失上台去争,到时全南京的达官贵人看着公子出丑,岂不是十分不妙?所以今天我特意请来了两位姐妹,给公子提个醒儿,以免公子到时候准备不足。”
  郑晓路知道她说得有理,于是将凶恶的表情收了起来,微微笑道:“那……倒是要请香君姑娘指点一番了。”他回过身,对着刘梦菲做了几个眼色,示意她也仔细听听。
  三人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小桃给三人端上好茶,围着小桌,便似三个朋友聊天一般听李香君缓缓道来。
  李香君道:“秦淮河的花魁大赛,不光是要比拼容貌,还要比拼才艺,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想来公子和姐姐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今天才会来文德桥边献舞搏个名。”
  两人点了点头。
  李香君又道:“秦淮河的花魁,每一年都落在秦淮八艳其中一人之手,这却是有原因的,且容我将秦淮八艳详细给公子讲解一番吧。”
  “虽然名为秦淮八艳,其实现在只剩下七艳了。八艳中最多才多艺的马湘兰,已经去世多年。另外,八艳中的卞玉京出身官宦之家,因父早亡才沦落为歌ji。卞玉京生性高傲,从来不肯参加花魁大赛,所以公子实际上的对手,只有六人。”
  郑晓路瘪了瘪嘴道:“这六人中包括香君姑娘?”
  李香君傲然笑道:“那是当然。”
  “这剩下的六人,每一人都有一个独特的长处。咱们先说寇白门吧,她娟娟静美,跌宕风流,能度曲,善画兰,相知拈韵,能吟诗,但这些都不是她最厉害的本事,她最强的地方就在于善舞……”
  刘梦菲从旁插嘴道:“香君姐姐,我见寇白门姐姐穿一身白衣,显然擅长的是悲舞,不知道她今天出来为何跳的是一曲《喜相逢》。”
  李香君淡然一笑道:“我请她手下留情了,她最厉害的舞名叫《红泪沾衣》,确实是一曲悲舞,配合她的白衣,观者无不落泪。老实说,你的《悲起舞》不如她的《红泪沾衣》甚远,若要争那花魁,势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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