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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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1625-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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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了,找谁哭去!”
  众地主便都道:“里爷,您是我们的龙头,您给个章程,我等自然照办!”
  里长耕嘿嘿一笑,寒声道:“既然姓王的现在土匪装良民,那我们这群良民就来装土匪!你们回去之后,每家准备好黑衣,半个月后,八月十五的晚上,我们集合五百乡勇,上山掀了王家的老窝。”
  众人刚才嚷嚷着杀上山,不过是跟风乱吼,此时一听里长耕发话,又有点怕,脸上自然流露出畏惧的神态。
  里长耕狠狠地道:“怕个屁啊,攻破王家之后,王家的财物我分文不取,全部交由你们平分。王家的丫鬟女眷,随你们享用!老子只需要打掉这个匪窝就行,不要分文的好处!”
  众地主一听这话,顿时贪念横生,胆气壮了起来,毕竟以前他们也经常与山匪交手,并不是完全怕事之人。徐家沟的徐耀生和张学堂的张光宗两人一向和里长耕走得近,立即站起来吼道:“我们全听里爷的。杀上山去,抢他姓王的一把!”
  里长耕冷冷地道:“事后手脚干净点,别留下把柄给了官府或者王家背后的东家!”
  第三卷 兴山寨 第十四章 为万世开太平
  夏天的太阳火辣辣的,四川这地方因为是个盆地,因此很少刮风。艳阳加上无风,便弄得整个天地间昏昏沉沉,闷热得让人心里堵得慌。
  在红崖子山的山寨门口,走来了一个年轻人,此人中等身材,身材有些纤瘦,五官端正,穿着一身文士长衫,但衫上有许多补丁破洞,显得极是落魄。此人显然身子骨有些乏力,爬上红崖子山用了不少力气,呼吸急促。
  这人走到山寨门口,休息了一下,顺了口气,然后远远地看了一下寨门两边的对联,大声笑道:“诛杀胡虏开天国;斩尽妖魔定太平,哈哈,太平天国!这口气未免太大,世间真能建得起太平天国么?”
  寨门边的暗哨早已通报入了山寨,留守在寨子里的谭宏急忙走了出来,正好听到这人念出了对联。谭宏看他一身打扮,还能识字,想来是个落魄书生。便拱手道:“这位先生,在下是这宅子的管家,请问先生如何称呼?来我们王家宅子有何见教!”
  那落魄书生见有人出来,也不答谭宏的话,便大笑道:“我看你这里不像是府邸,倒像是一个造反通天用的山寨!”
  谭宏心里一惊,马上压下自己的情绪,淡然道:“先生说笑了,青天白日,哪能妄议造反之事,我王家乃是清白商家,在县城里落过户籍的。”
  那落魄书生摇摇头,叹道:“世道不靖,奸官当道,山匪都能落得了户籍,何其可笑。若你王家真是良民,请问这对联如何解释?”
  谭宏毕竟是走江湖的,哪会被他虚言诓倒,豪笑道:“我家老爷志向不凡,立志报国,方有此对联。就算用词不甚妥当,却不犯王法,若你用这对联便认定我家是山匪,我倒要与你去县衙里说道说道。”
  落魄书生眉毛一扬,没想到这王家一个管家也这么能说,倒是不能小看了这人,于是拱了拱手,大声笑道:“好吧,先不论你们是山匪还是良民,但你们眼下就要大祸临头,全府人等化为飞灰,到时候不管是良民还是山匪,又有什么分别!”
  “你说什么?”谭宏一听,肌肉立即收紧,就准备上前扣下这书生。
  却见书生又拱了拱手道:“晚生郝孟旋,乃是这蒲江县本地的举人,晚生有事关贵府安危的重要情报,想与贵府老爷亲自谈谈……”
  盛夏,夏盛,一丝风都没有,郑府外的黄桷树在阳光下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叶子。
  郑晓路光着个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正在练着枪法,在练枪法这一点上,郑晓路的勤奋程度完全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因为未来的巨大危险,时时地压在他的心头。张献忠、清军,爷爷一定要把你们这些混蛋行子通通赶出地球去!郑晓路一边挥着枪,一边想道。
  一只灰鸽落在了前院的地面上,咕咕叫着走向郑晓路的脚边。
  “又来信了!”郑晓路抓起鸽子,从它的脚下取下一封信来。信上的字不多,只有几行,是从红崖子山上发来的,大意是:有个书生叫郝孟旋,要见王老爷,说是有关于山寨安危的大事要通告。
  “山寨的安危大事?”郑晓路想道:“谭宏知道我这里被张逸尘盯着,怕他武功太高,截了鸽子,所以不敢写在信里!看来得亲自走一趟山寨了。”
  “王小满、搜魂剑、碎梦刀、杨帆,都来,我们走,去山寨!”郑晓路召集人,便叫杨帆备马车。
  “东家,张逸尘说不定在附近盯着呢,我们就这么出去,他盯上了车子怎么办?”王小满劝道。
  郑晓路掐着手指一算,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八月十一日木匠皇帝就要毙命,于是笑道:“没关系,让他跟来吧!我们走……”郑府的马车刚刚出了成都城,张逸尘的身影就如一片金黄的树叶,在树梢上轻飘飘地跟了过去。
  “终于出城了!”张逸尘心想:“我故意没有放暗器截你的鸽子,便是要看看你收了鸽子之后要去哪里!不论你有多少心思来提防着我,但你只要有别府,就总不能不管不顾。”虽然案情终于快要有进展了,但张逸尘的眉头却深深地锁在一起,因为他两天前接到了锦衣卫从京城里发来的飞鸽传书,皇帝陛下因服用仙药,全身肿胀,病重难治……看样子活不久了。
  “难道,郑晓路说的八月京中有大变,指的是皇帝陛下快要大行?”张逸尘的心里感觉一片冰凉,如果郑晓路能算到这种事情,那他是个什么人?张逸尘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马车,感觉到那黑漆漆的车厢里深不可测。
  郑晓路一行人到了红崖子山,便赶紧来见郝孟旋,王小满照例化装成老爷,郑晓路则贴上狗皮膏药,充当师爷。郝孟旋已在山上等了两日,颇有些焦急,此时听说正主儿来了,赶紧相见。
  双方见礼完毕,直接进入正题,
  王小满拿腔拿调地道:“你说有关乎本府安危的重要情报,究竟是什么呀?”
  郝孟旋笑了笑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请王老爷先答我一个问题,这红崖子山上,究竟是个府邸,还是一个山寨?”
  郑晓路双眉一挑,这书生究竟想要做什么?王小满见了他神情,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笑道:“郝兄弟,这里是个山寨还是个府邸,对你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不成?”
  “如果是个府邸,晚生就将危险点出,劝王老爷小心提防。如果是个山寨……嘿嘿,晚生愿出全力,与王老爷共同化解这危险。事后愿在山寨讨个差使,谋个出路。”郝孟旋大声道。
  众人一听,颇有些奇怪,你好好一个举人,前途无量,奈何要来从贼?王小满有点拿不定主意,便只好盯着郑晓路。
  郝孟旋察微观色,猛然间双目一亮,也转身向郑晓路看来,只看了两眼,突然大笑:“我道这山寨门口的对联气势不凡,不似王老爷写得出来的,原来真正的主儿,在这里。”
  咦,老子的缺点就长得太帅,太英武不凡,贴了张狗皮膏药在脸上,居然也被人给认了出来,看来这身板儿和气势骗不了人啊。唉,没办法,下辈子投胎做个丑男好了。郑晓路心里一阵腹腓,将脸上的狗皮膏药刷地一下撕了下来,笑道:“算了,以诚相待吧,在下郑小路,是这山寨的真正主人,现在也请郝兄弟以诚待我!”他没说府邸,而是说山寨,显然是承认了自己这山匪的身份。
  郝孟旋双眼又是一亮,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清亮的神彩,肃容道:“原来是给这四川带来济世良方的郑先生,这山寨是您的!唉,难怪难怪!看了先生贴在寨门上的对联,再联想一下先生这两年来对四川做过的善事,晚生顿觉遭逢明主,请先受晚生一拜。”
  郑晓路赶紧扶起。
  郝孟旋道:“晚生原在这红崖子山口的里仁村,给村里的乡亲们写些书信,抄写些对联过日子。后来红崖子山匪作乱,里仁村的村长里长耕率众抗匪,晚生感他正直,便去他家做了师爷,专门支些抗匪的招儿。不料两年前秦将军剿灭了这山上土匪之后,里长耕却为人大变,纵养家丁危害乡邻,从一个善人生生变成了恶霸。晚生看不过去,便辞出了他家,因此生活无以为续,过得颇有些艰难。”众人听到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他身上破破烂烂的长衫,心想,此人不愿与恶霸为伍,倒是性情中人。
  “最近,晚生得到一个里家弟兄的消息,说里长耕纠结了乡勇家丁,要对这山上的王家大宅下手!”郝孟旋道:“晚生心想,这山上的王家虽然看起来像是山匪,但并未扰民,反而开荒垦地,开出高工钱来请佃农,对这十里八乡,算是上是一件好事,怎能让里长耕那恶霸前来破坏!便匆匆上山来通告一声,顺便,投匪讨个生活。”
  郝孟旋得到的情报显然很细致,当下就把里长耕邀约了哪些大户,有多少人手,预定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上山来偷袭等等情报通通说了一番。
  众人静静地听完,不置一语,都拿眼睛盯着郑晓路。五百乡勇,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寨子里现在光是火铳手就有五百人,而且有半数以上可以配备最新式的鲁密铳,将这些乡勇堵在半山腰上一阵火铳乱打,肯定就赢了。
  郑晓路也不再去问那些情报,只是盯着郝孟旋笑道:“郝先生,我倒有些奇怪的是,你是个举人,将来金榜题名,前途何等风光,为何来投我山寨从贼?”
  “嘿,这大明朝的举人,有甚用处?”郝孟旋惨笑道:“兵不如匪,官不如兵,众位可知川中‘五蠹’?”
  “何谓‘五蠹’?”众人奇道。
  “五蠹者:一曰衙蠹,谓州县吏胥快皂也;二曰府蠹,谓投献王府、武断乡曲者也;三曰豪蠹,谓民间强悍者也;四曰宦蠹,谓缙绅家义男作威者也;五曰学蠢,谓生员之喜事害人者也。”郝孟旋惨笑道:“我这举人,手无缚鸡之力,空有拳拳之心,每当思及‘五蠢’之害,夜不能眠,常常思及,若我高中状元,将来入阁拜相,定要将‘五蠢’一扫而空。”
  “但世事哪有这般如意,与其靠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中的状元,不如投身义贼,行那水泊梁山之事,替天行道,还我川中百姓一片青天!”郝孟旋豪气突然顿发,大声道:“我本欲上山通报了就走,看到寨门对联‘诛杀胡虏开天国;斩尽妖魔定太平’,我便想,若这里是一窝贼,便也是如梁山泊般的义贼,否则何来哪些痛快淋漓之志向。当时我就下了决心,定要从了贼!”
  郝孟旋一口气说完,突然对着郑晓路道:“先生本川中大善人,家财万贯,万家生佛,奈何也要来这山上落草为寇?”
  嘿,摸我的底,哥可不能告诉你张献忠和清军要杀过来,哥是弄点兵力保命用的。郑晓路微微一沉思,立即想到一个天下读书人最喜欢听的理由,骚包地笑了笑,长声道:“我之所以来建这山寨,行那造反翻天之事,要的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郝孟旋一听,顿时长揖到地,叹道:“晚生找对了人,求郑先生收留!”
  郑晓路嘿嘿一笑,道:“我先不收你,给你指条绝佳的路走走,东厂档头张子元正在成都城里,你可有兴趣去当几天东厂特务?”
  郝孟旋:“……”
  编者按:郝孟旋,史实人物,举人。出生和死亡年月都不详,张献忠入川后,曾在张献忠的大西政权中出力,后来见张献忠人太烂,背叛了张献忠,消失于历史舞台。史书原记:郝孟旋,川西举人,尝起兵复雅州,复与邛州刘道贞合兵攻邛,不克,退守沈黎,後不知所终。
  第三卷 兴山寨 第十五章 诡计
  里仁村的村口,突然来了几辆马车,这马车用高头大马拉着,车厢用的木料考究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里长耕正在家里喝茶,同时催促着手下赶紧制办夜行衣。突然有手下来报:“里爷,几里外的郑家村郑老爷来拜访,见还是不见?”
  里长耕一想,郑家村?难道是长滩湖边,以网箱养鱼出名的郑家?哇,乖乖不得了,这郑家不是去了成都,已经成了超级大老爷了吗?里长耕吓了一跳,赶紧道:“快请快请,你个不长眼的东西,郑老爷来了你还问我见不见?你作死啊。咦,别请了,我亲自去迎接。”
  里长耕整了整衣冠,一路小跑着,穿堂过屋地迎了出来。来人正是郑晓路,穿一身丝褂,手拿折扇,满脸贼焖兮兮的笑容,身边跟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却是王小满、谭宏、彭巴冲。
  “哎呀,什么风把郑兄弟吹来了!”里长耕赔笑道:“快请进。”
  郑晓路随便客气了几句,便跟着里长耕进了大堂,笑道:“我来见里爷,是想商量一下红崖子山上的王家的事!”
  “王家?”里长耕心里一紧,莫非我要扮土匪灭了王家的事被郑家知道了?
  “里爷知道,我郑家老宅就在这附近的郑家村,那里还有几十亩薄田,虽然这点产业如今不算什么,却是我家的祖产,万万丢弃不得。”郑晓路假装很愤怒地道:“但是这红崖子山上突然钻出来一拨土匪,我那祖产就不大安稳了!”
  “那可不是土匪啊,郑兄弟!”里长耕假意道:“王家在县衙落了户籍的,是本地的良民。”
  “哼!”郑晓路继续装道:“什么良民,他骗得过县太爷,骗不过我,分明就是一拨土匪。如今我祖传的产业就在这伙土匪眼皮底下,教我天天茶饭不思!”
  里长耕一听,嘿,有戏,如果这郑家是真心要对付王家,对于我来说倒是一大助力,郑家近几年在四川大大有名,家财多不胜数,如果能拉他入伙,那就合算了。
  里长耕微一沉吟,便想好了说辞,道:“郑兄弟莫恼,哥哥我又何尝不知道那是个匪窝,只是人家有了户籍,成了良民,我空有几百乡勇,无法痛痛快快的把他给剿灭。”
  郑晓路嘿嘿一笑,道:“里爷,你怕事否?”
  来了,里长耕心里一紧,嘴上答道:“我若怕事,何必组建乡勇对抗土匪!”
  “既然里爷不怕,且听兄弟一言!”郑晓路狠狠地道:“我们自己装扮成土匪,找个月圆之夜,偷偷地杀上山去,把那伙土匪连根端了!”
  哈,这郑家居然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里长耕心里大奇,原来你也是个狠角色啊。想虽然是这样想,但里长耕也不是省油的灯,故意道:“兄弟轻声点,你这可是杀头的勾当,哥哥我可不太敢做。”
  “有什么好怕的!”郑晓路狠声道:“若是攻破王家,那王家的财物我分文不取,都给里爷。王家的丫鬟女眷,随里爷享用,我只要灭了这伙匪徒,解我郑家老宅的危就行。”
  我操,你这家伙说话怎么和我一个味道,里长耕心里大生知已之感,于是打消了顾虑,道:“既然如此,哥哥我倒愿意想想看怎么个做法,不知郑兄弟能提供多少人手?”
  郑晓路道:“我郑家老宅只有几个人,相必里爷也知道,我在这里拿不出人手来。”
  里长耕一听,面色一沉,心想,你原来是来磨嘴皮子,拿我当刀使的,正要出言嘲讽。却听郑晓路话锋一转道:“但是我郑家有的是钱,里爷要多少刀枪剑戟,只管说来,兄弟我一力承担。另外,兄弟可以提供给里爷一百把鸟铳!”
  “鸟铳?”里长耕大吃一惊:“这可是好东西,有了这东西,想必攻打那匪寨更有把握,但这可是犯禁杀头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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