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才刚济安侯和永昌侯带着一家人去烧香祈福,和六小姐一同回来,府门前云家人出来相迎时候云老侯爷还大肆赞扬了六小姐孝心,奴婢瞧着云家一家人和睦很,根本不似有什么样儿,想来六小姐被撵出来消息并不准确。”
恬王妃这些年与云家多有走动,对云老夫人为人也很是了解,那老货是狡诈一个人,今次事还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
刘清宇见母亲不言语,焦急拉着王妃手:“母妃,您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我已经弄不清楚了。”
“傻孩子,那日你不是看到她与承平伯一起吗?”
“可那人是父亲幕僚,并不是她啊。是我看错了?不,我应当没有看错。”刘清宇蹙眉喃喃。
恬王妃恨不能打刘清宇几巴掌。事情没闹清楚,他就敢乱下定论,如今自己一身伤不说,掉进什刹海里险些淹死,还被让恬王失望了。
恬王妃想骂刘清宇几句。可看到他那张瘦了许多脸,见他胡子拉碴,脸色也不好,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柔声劝说道:“瑁哥儿,你听母妃一句。云家这门亲事是御赐,咱们王府与云侯府又是门当户对。云小六还有万贯家财陪嫁,这对于你来说有利无弊。往后你切莫生事端,只等着翻年婚期到了将她娶进门。到时候她有没有不贞,你不是一下子就知道了么。婚之夜元帕不染落红,你再拿这件事去与永昌侯说。你那丈人爹可不是省油灯,为了女儿,定然会许给你多好处。”
刘清宇听连连点头,“母妃计算极是。只是……若她真非处子,我岂不是戴了现成绿帽?”
恬王妃恨铁不成钢拍了他脑门一下:“你呀!说你是个木鱼脑袋你还不认。到时候她若真有问题,你能得到云侯府补偿。你收留那云小六,云侯府对你会感激不,你今后好处还会少了?再说谁也没拦着你再娶平妻吧?就是那云家再强势。他们女儿有问题,还有什么好说?如果云小六没问题呢?你既能得一门好亲事,又能得如花美眷,还坐拥一座花不完吃不空金山银山,你算算。怎么划算?”
刘清宇被恬王妃一说,立即点头,道:“到底是母妃有章程,儿子受教了。那我往后也不必乎她是否与人有什么,只将她哄到手就是了。”
“正是这个道理。”恬王妃非常满意儿子终于开窍,转而又问:“前儿将银桂给了你。你用如何?”
刘清宇被问了房中之事也不羞,笑道:“银桂是极好,温柔懂事。也不多言语,我听说她姐姐金桂也是个美人。”
“你呀!”恬王妃点他额头:“年轻轻,别没个节制。一个银桂不满足还想要金桂?”
“母妃,您就宠宠儿子吧!”刘清宇拉着恬王妃手撒娇,起初恬王妃绷着脸。后来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点头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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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清早起身。就如从前那般去春晖堂给老夫人问安。谁知老夫人却病了,闭门休息谁也不见。云想容自然知道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不爽,但这病大多也是心病,只嘱咐了李妈妈一番好生照料之类,自嘲道:“祖母见了我未必喜欢,我若不去她面前,她说不定好还一些。”
李妈妈连连摇头,陪笑道:“六小姐说哪里话,她不过是一时生气,再说这么些年祖孙感情,哪里是一朝一夕就毁了。”
云想容自然知道这种话题对李妈妈来说也是为难,便也不多说,与李妈妈寒暄了一番就回了灵均阁。
谁知才走到院门前,见玉簪正迎面跑来,屈膝行礼:“六小姐,卫妈妈来了。”
云想容稀奇挑眉,这会子她没病没灾,卫二家为何会来?难道是沈四有什么事?
一想到沈四右侧肩胛骨上那个少了块肉窟窿,她就觉得心都揪着,步进了屋。
卫二家正灵均阁正厅吃茶,见云想容回来忙站起身行礼:“奴婢给六小姐问安。”
“卫妈妈无须多礼。”
云想容吩咐丫鬟上茶,随后屏退了闲杂人等,身边就只留下英姿伺候着,这才低声问:“卫妈妈,可是沈伯爷有事?”
卫二家望着云想容。
今日她梳了双平髻,以荷叶绿色发带固定,再无其余装饰,墨发如瀑垂身后、犹如上等缎子,月牙白素缎褙子勾勒她玲珑高挑身段,面如春花,目若星子,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这样好姑娘,偏偏订了亲。
卫二家这会子也只剩下叹息,昨日与楮天青一番长谈,她已意识到云想容对沈奕昀影响有多大。她是宁可自己做个坏人,也绝不会让四少爷陷入危机之中。
思及此,卫二家郑重开了口。
“六小姐,听说您婚期定翻年八月十八?”
云想容本以为卫二家沉默许久是斟酌言辞,保不齐沈四吩咐了什么事儿难以启齿,哪成想她竟这样说。
云想容不明所以颔首,笑道:“确是如此。”
卫二家笑道:“云后府一门双侯,恬王是当今皇上亲叔叔,恬王世子是皇上堂弟,将来承袭爵位就是恬王,六小姐嫁入恬王府,将来就是王妃,这当真是一门极好亲事。”
云想容微笑着。面色不动,只等着卫二家下文。
卫二家又道:“小姐您是贵人,将来必定是要荣华富贵享用不,这会子也该好生筹备嫁衣,少出些门才是。”
云想容反应是何等敏锐,
她进来出门确多,但大多出门都是与沈四有关。
卫二家是委婉告诉她——“你已经名花有主,就别再勾引我家四爷了。”
云想容立即觉得屈辱,脸上也烧热起来。一双桃花眼因薄怒而被点燃。语气仍旧客套,却没有了从前亲近:“卫妈妈话我明白了。敢问卫妈妈。今日前来是沈伯爷意思还是您意思?”
虽觉得无所谓是谁意思,可云想容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沈四想让她离他远一点。
若真是沈四所想,她当真白当他是个朋友。
卫妈妈沉吟半晌才道:“是四少爷吩咐。否则奴婢哪里敢来。”
云想容心,就仿佛烧红热谭扔进了冰窟窿,她此时已面色如常,笑容得体:“好,沈伯爷好意我感激不。”
“既如此。那再好不过了。”卫二家站起身,给云想容行礼,道:“四少爷身子还未痊愈,奴婢急着回去伺候,先告退了。”
云想容笑着点头,和英姿一起送卫二家到门前。又吩咐站廊下柳月和柳妈妈送卫二家。
自始自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舍与异样,先写让卫二家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云想容。这番话是不是不该说。
看着卫二家背影,云想容笑容如常吩咐英姿:“你去一趟承平伯府求见沈伯爷。”
“是。小姐有什么话要奴婢传?”
云想容沉默许久,才道:“若真是他,你是见不到他。”
英姿望着云想容平静面庞,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委屈鼻酸,眼泪眼圈里打转。焦急道:“小姐别伤心,我定然好好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云想容笑着拿了帕子给英姿擦眼泪。“傻丫头,哭什么。有什么值得你落泪?”
英姿哽咽着连连摇头。
“罢了,你去吧,记得只能求见,不能用旁门左道法子进去。那样见了他也得不到真话。我只是……”
云想容说到此处,突然觉得伤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莫名其妙怅然,却觉得心里仿佛被撒了盐那般,咸咸。
英姿领命下去,云想容则回了卧房,铺开了纸写字。
她喜欢练字,因为练字会让她心变平静。
可今日心中翻江倒海惊涛骇浪,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
云想容索性放下了狼毫笔,开始回忆自己与沈四关系。
是救命之恩,让她对他印象改变。是小猴无意中一句话,让她认清了现实,不以前世印象去评断今生她。她对他坦坦荡荡,毫无男女私情。她觉得他也是洒脱之人,不会意与一个女子交朋友。所以她才会关心她,得到锦衣卫有可能注意到他消息立马吩咐英姿去报讯。
但是,她关心,怕让沈四误会了。他容貌出色,周围定然不乏一些莺莺燕燕。主动投怀送抱也是有。他或许,将她当做了那些莺莺燕燕中一员,竟然对她品德有所质疑。
云想容少有朋友,沈四算是一个,她竟然被看成眨眼不堪。
她心开始疼了。
☆、第二百零一章 大难题
英姿怒冲冲到了承平伯府,却是一路施展轻功而去,比卫二家回去还早。
飞身来到西边角门,抓了门环“咣咣”叩门。只呼吸功夫门就被打开。门子见来人是英姿,惊愕道:“英姿姑娘?”
英姿焦急问:“你们伯爷呢?”
门子许久才回过神来,摇头道:“伯爷忙着呢,谁也不见。”说着就要关门。
英姿一把握住大门,较劲儿道:“不行,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紧事禀报伯爷!”
门子双手拉着角门:“不成不成,不是说了吗,伯爷谁也不见!”
英姿武技高超,力气也大,那门子愣是没较过英姿力气,被她强硬推开了侧门闯进去。
门子连声大叫:“来人,有人硬闯,来人!”
话音方落,伯爵府护卫便迅速冲出了五人,将英姿团团围住:“你是什么人,胆敢硬闯承平伯府!你可知道这是皇上御赐宅子,你……”
说话间,英姿已经飞身跃上了屋顶,往后宅上房而去。如此一来,伯府护卫也着了忙,轻身功夫好一些匆忙跟上,略差一些则是往内宅赶去,边跑边唤人。
沈奕昀才刚换好了药,今日没有发烧,他便不肯床上歇着,穿着雪白中衣,披了件淡青色长衫,扶着小猴和卫昆仑手臂院子里绕圈子以恢复体力,仗着他身体底子好,这一次才没有丢了性命,可到底亏损,如今不过是缓缓走路,双腿也有些支撑不住打摆子。然他只凭着意志力,咬牙挺住。坚持着不肯休息。
卫昆仑看焦急,一旁劝说着:“爷,您这么早下地不成,大夫都说了,您伤势不轻,那又是毒箭,余毒还要费工夫慢慢清除,您好生休息要紧,凭您身体底子,等伤好了再恢复体力也不迟。”
沈奕昀脸上消瘦了一些。显得眉目加俊秀,摇头认真道:“不到一月就要大考,我必须些恢复体力。况且还有那么多要紧事等着我去做。”
小猴和卫昆仑二人都即是心疼又是佩服,劝说不成,只得一左一右小心护着沈奕昀,帮助他绕着院子里走完又一圈路程。
楮天青站廊下望着意志坚强沈奕昀,笑着捋了捋胡须。这才是顶天立地男儿该做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那些小儿女心思根本不适合他。
谁知此时,墙外却有打斗声传来。
沈奕昀停下脚步看向卫昆仑。
卫昆仑立即会意,开门到了外头,一瞧却是呆愣住了。
七八名护卫将身材娇小英姿围中间。两方打如火如荼。
卫昆仑偏黑面皮骤然热红了。下意识回头看沈奕昀。
沈奕昀这会子已经到了门前,见侍卫与英姿缠斗,不明所以道:“住手。”
侍卫们领命跳出战团。英姿累气喘吁吁,弯着腰喘粗气,却是抬头瞪视沈奕昀,没好气道:“沈伯爷当真很忙。”
沈奕昀不明所以,英姿为何这般急忙赶来?为何与伯爵府人动了手?难道云想容发生什么事?
“你们小姐怎么样?”沈奕昀语气急切。
英姿抿着嘴。好半晌才将骂人话咽下,失望看着沈奕昀。“怎么样?你说怎么样?你既知道我们小姐会难过,为何还要如此?别再这里假惺惺了!罢了,我算看透了,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条藤儿,变着法欺负我们小姐!我只当沈伯爷是个英雄,也不算辜负了我们小姐对您关心,如今算我瞎了眼!您继续忙着,我告退了!”
英姿冷冷甩下话就走。
沈奕昀被她连珠炮一番话说莫名其妙,刚要问清楚,英姿却已经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身影已消失不见。
卫昆仑看呆愣,口中喃喃:“好俊轻功,她到底师承何派,我们……”话没说完,回头时对上沈奕昀墨玉似双眸。
沈奕昀面沉似水,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卫昆仑不善言辞,闻言立即低头。
小猴则是堆着笑脸道:“爷,您想得太多了。英姿保不齐是哪里受了窝囊气,跟您这里撒野来,您别往心里去!”
“是吗?”沈奕昀缓缓放开了扶着小猴和卫昆仑手臂双手。即便腿打摆子,身形却站笔直。
小猴与卫昆仑见状,只觉得手臂处方才被沈奕昀握着地方瞬间被风吹凉了,寒气钻进骨髓里,彻骨之痛。
“爷,您息怒!”小猴第一个跪下叩头。
卫昆仑也直挺挺跪了地上。
沈奕昀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转身缓缓走向卧房。他每一步都走沉重,好似用了全身力气才到廊下,与楮天青擦肩而过时,沈奕昀道:“褚先生,请进来说话。”
楮天青心底里叹息一声,跟着沈奕昀进了屋。
卫二家回来时,正看到小猴与卫昆仑直挺挺跪上院门口,侍卫们早就各自回到岗位上,小厮们忙着清理院中狼藉。
“怎么了?你们犯错了?伯爷呢?伤势没事吧?”
卫二家话音方落,就听见屋里传来瓷器破碎声音。
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却见楮天青正跪地当中,倔强道:“……四少爷,我也是为了您好,您不能这样陷下去了。既然明知道没有可能,为何还要让这错误发展下去?四少爷年轻,情窦初开冲动一些也是理所当然,老侯爷既然将您托福给我,我就必须要照顾好您,决不能看着您走错路,为了个已经订了亲女子,坏了您自己人生啊!”
卫二家见事情竟然没有瞒过沈奕昀,担忧进了屋,捡起地上掉落外袍搭屏风上,又取了件褂子为沈奕昀披上。
沈奕昀却是一言不发。身姿笔直如同松柏,气势也前所未有凌厉。语气温和,音若淬冰:“褚先生顾虑我明白。你们心情我也理解。但六小姐从未与我有任何过分言行,一直是我主动接近她,想方设法增加见面机会。你们这样做,是否想过六小姐何其无辜?女子被质疑贞操品德,她会多耻辱?我无心伤害于她,你们却要如此,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
“四少爷!”卫二家也跪了下来,道:“您当初用崔玉桂命换了她性命,已经足够了。如今她受一些委屈也算不得什么,将来她成婚嫁给恬王世子,就慢慢将这件事淡忘了,您何须挂怀?”
沈奕昀站起身,无奈扶起卫二家与楮天青,随后道:“乳娘与褚先生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明白。只是如此行事,当真让我为难。往后切记不可未经我允许去做这等事。你们是我亲人,我从未当你们是下人。”
言下之意,下次再犯定要重罚。
楮天青脸上涨红,胡子气直抖,“四少爷,老夫从不敢忘记自己身份,对您忠职是我本分,你若是觉得我做不对,大可以该打打,该罚罚,只是对于您中意六小姐事,我反对到底。”
“是啊,四少爷,您与六小姐是根本不可能!”卫二家也道。
沈奕昀揉额头,疲惫虚弱之色显。可眼神依旧清明,声音也很决绝:“事人为,不试试哪里知道是否有可能?”
楮天青大惊:“难不成您还想搅合了他们婚事?不成,不成,您这样做等于罔顾您自己安全,您别忘了,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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