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不是爷了,跟狗皇帝有何差别了?”
“你!小猴崽子你懂个屁!”楮天青胡子一撅一撅骂人。
“你才是老顽固呢!”小猴蹦着高跟楮天青吵。
楮天青不愿意与小猴一个毛孩子动嘴皮子,看向沈奕,却见自家少爷老神在在的端坐在圈椅上,俊美面容无一丝表情,被他这样骂,好似也不生气。
楮天青突然觉得泄气。
他大张旗鼓的吵闹着要去找云氏,无非是想让沈奕昀记得往后不得在为了一个女子动用暗探,可现在看来,他一个谋士,自毁形象做出这种事来竟成了笑话。
楮天青摇着头,失落的道:“罢、罢、罢!老夫老了,看来不足为四少爷办事,也不适合在留在四少爷身边。这便告辞罢了。”
卫昆仑和小猴一听楮天青有离去之意,都慌忙的看向沈奕昀。
沈奕昀这抬起头平静的望着楮天青,道:“褚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还问?
“我担心你被美色迷惑,只要吹点枕头风,你就忘乎所以,不惜让你的兄弟们去抛头颅洒热血,就为了美人一笑!”
沈奕昀自嘲道:“看来先生不是看不惯夫人,而是看不惯我,当我是周幽王了。”
“我……”楮天青语塞,道:“我并无此意。”
“那先生这般是为何?若我对先生说,我从来没有想做过什么大事,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护着咱们所有人的平安罢了,先生是否更会骂我胸无大志?”
“四少爷?”卫昆仑一愣。
沈奕昀站起身,道:“我父亲的想法,我不知道,毕竟他去时我还小,他也从未与我说过什么,但一个侯爷,能在皇帝身边安插满了眼线,难道只是为了自保?的确,皇上灭我全家满门,我恨,每一刻都恨不能立即手刃仇人,然万事皆有因果缘由。难道我兴兵作乱,就是真男儿所为?”
“难道不是?我看你分明安于现状,就想着围着个女人打转,打算忘记家仇了!”楮天青气的脸色发青。
“家仇我时刻不敢忘怀。可是褚先生可否想过,若真有那一日,又会有多少孩子如同当年的我一样流离失所,难道为了一己私仇搅的天下大乱,举刀兵之灾,害的无数家庭妻离子散母子分离,至人心惶惶死伤无数就是好的?”
沈奕昀平淡的一句话,问的楮天青心头剧震。
沈奕昀叹息道:“褚先生莫动怒,也断然不必为了皇上会怀疑我的事担忧。我既做了决定,就能断定皇上的那自付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我还没愚蠢到那种程度,不过我的话,也请先生再细想想。”
沈奕昀缓步走向书房门前,又停顿脚步,回头道:“家仇与大义之间,我实则也无从选择,只是想保护身边之人不受伤害才一步步壮大自己,至于其余的……褚先生或许将我想的太伟大了。夫人并非褚先生所想的那种女子,还请褚先生三思而后行。”
☆、第三百零三章 大事
楮天青与沈奕昀的对话,不出盏茶功夫就已被小猴飞奔着传给了卫二家的,卫二家的听了气的不轻,骂了楮天青一句“这个老糊涂。”又点着小猴的额头道:“小猴儿可别多嘴,别将事儿传给夫人知道。”
“为何不传?爷可都是为了夫人,我自从跟了爷身边儿,但凡见了爷与褚先生吵架的都是因为夫人,若不让夫人知道知道爷对她的好,爷多不值啊。”
“夫人这会子身子弱,禁不起那么多事儿,我可告诉你,你嘴里得有个把门儿的,若是惊动了夫人有个什么万一的,可仔细你的猴子皮!”
卫二家的对他从来都疼护有佳,拿他当儿子一样,极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小猴吓得缩了缩脖子,呐呐道:“知道了。我不乱讲话就是。可到底还是觉得爷委屈。”
“傻猴儿,只要夫人好好的,爷就高兴,待过个一年半载的夫人在给爷添个大胖小子,爷就更高兴了,为了这个,什么大事儿也算不得事儿了。”卫二家的喜笑颜开的道。
小猴见卫二家的那欢喜的样子,也不好在说什么,挠了挠头退下了。
卫二家的哼着小曲下了台阶。
她却不知方才的对话,都被玉簪听了个正着。
玉簪奉命为云想容留意身边的事,若知情不报便是违了云想容的命令,是以当即进了屋,将方才所闻尽数告知。
云想容听了沉默了半晌,才道:“褚先生对伯爷倒是忠心耿耿。”
“就是对夫人太不恭敬了。”玉簪抱怨。
云想容摇头,笑道:“正因他肯如此对我不恭敬,才是对伯爷真正的好。这事我知道了。你别再对人提起,在伯爷面前也当做不知道。”
“是,奴婢懂得。”
云想容便吩咐玉簪去将她为沈奕昀做的那身寝衣拿来,又吩咐人预备了熨斗。自己则在雪白的寝衣外套了件桃红锦缎掐牙收腰的比甲,披散着长发到八仙桌边。
沈奕昀回来时,正看到云想容拿着白瓷茶杯含了一口,将清水分三次喷在衣料子上,随即素手拿了熨斗熨烫。
“这种活何劳你亲自动手。交给他们去做也就是了。”
“伯爷。”
玉簪、玉钗屈膝行礼。
沈奕昀摆手挥退了二人。
云想容道:“这身寝衣从剪裁到缝制、刺绣、浆洗都是我自己动手,是以这会子也不想别人插手。”
沈奕昀站在她身后,看着摊在水蓝色锦缎桌巾上的白色寝衣,上等柔软的料子在烛光下反射柔雅的光,领口和袖口处都用淡蓝色绣线绣了简洁大方的花纹,样式干净大方。随着她熨斗走过。偶有的褶皱被熨烫平整。
沈奕昀觉得满心的烦躁在这一瞬也被她熨平了。不自禁的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
云想容知方才之时他心里不好受,是以不多言。只安静的让他依靠着。待到衣裳熨好了,让人将熨斗撤下,云想容笑着道:“你穿上,我瞧瞧合身不合身。”
“好。”
沈奕昀微笑,缓缓退后两步,解开了淡青色外袍的衣带。
他宽衣,一双凤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云想容的桃花眼,动作优雅而缓慢,唇畔笑意带着一丝蛊惑。
随着外袍、中衣一件件剥落,烛光下露出了他健瘦结实的还带有疤痕的身躯。云想容的脸腾的一体红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男人的身子看了这么久。别扭的别开眼,双手将寝衣递了过去。
沈奕昀忍着笑,心里很愉快,这是他第二次发现云想容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任何能让她心系于他的因素他都十分喜欢。可姑娘家的脸皮薄,他可不敢让她知道他的想法,自行穿上了寝衣。
云想容轻柔为他系了衣带。
他生的俊。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云想容笑眯眯的退后了两步:“大小可合身吗?”
“合身,料子也柔软舒服。”沈奕昀索性将长裤也脱了,换上了与寝衣相配的绸裤,像个孩子似的一面欢喜的整理衣裳,一面在云想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呢?”
“很好看。”看他乐成这样,云想容也禁不住笑:“回头我多为你裁几身。”
沈奕昀忙摇头,“不必了,做活儿多累眼睛,让针线婆子去做,咱们府请了人来也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你只好生吃吃玩玩,到处走走看看就是了。”说着话,竟将云想容横抱了起来。
云想容捶他肩头一下:“哪里有你这样的。”竟鼓励她好吃懒做,还让她深闺妇人出去走走看看?
虽是娇嗔,心里却是开怀的。
沈奕昀莞尔,将她压在床上,暧昧的在她耳边吹气:“六儿,我想要你。”
云想容冷静的摇头推拒:“不成,我今日不大舒坦。”
沈奕昀一愣,算了算日子,了然道:“我竟忘了。我这就吩咐人去给你预备红枣姜汤来。”
“亏你还看医书,晚上吃姜如吃砒霜,难不成你要害死我在娶好的?”云想容与他玩笑。
沈奕昀尴尬的咳嗽一声,他这会子脑袋发热,的确是忘了。拉了被子来盖住二人,又询问了白日里宫中之事,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次日清晨,云想容起身时沈奕昀已出门了。也不知是否心里作用,还是昨日的恶心尚为消除,早膳时略觉得有些恶心,也是吃了腌梅子来压了压。
刚用到辰正,沈奕昀竟散衙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官服,快步回了卧房。
“六儿。”
云想容正在吃腌梅子,被他突然而来的一声吓的险些整个吞下去,站起身问:“发生何事?”
沈奕昀道:“才刚发生了三件大事。岳父大人擢升为礼部尚书了。”
云想容蹙眉道:“父亲原本是吏部侍郎,官正三品,如今升了正二品,却是从吏部转到了礼部,如此明升实降,难不成皇上已开始不信任父亲了?”
沈奕昀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并不作答。
云想容开始分析前后因果,最后叹道:“还多亏了义兄去云家搅合了一趟。皇上这会子八成觉得父亲与祖父都与闽王关系密切,从前能忍得云家做大按兵不动,现在却因为与闽王扯上干系而不得不先下手了。你且别说,让我猜猜另外两件事。”
沈奕昀颔首,兴味的道:“你说说。”
“依着祖父谨慎的个性,父亲名升是降是最响亮的警钟,若是聪明些的,祖父为了保云家全族安危,定会向皇上表忠诚,我想,祖父十有*会当殿告老。”云贤为三品参军。
沈奕昀笑道:“聪明,的确如此,祖父当殿告老请辞,皇上已经恩准了,往后祖父便在府中颐养天年,仍旧食侯爵之邑。”
“老夫人八成要哭了。”云想容噗嗤一笑。
沈奕昀轻推她的额头:“坏丫头,哪里有这样幸灾乐祸的。”
“我哪里是幸灾乐祸?这两件事对云家都只有利无害。若非如此,你哪里会一手操控事情如此发展?”
云想容歪着头看沈奕昀,像是个等奖励的娃儿。
沈奕昀摸了摸鼻子,道:“你说什么,我哪有这个本事?”
“若不是你与义兄商议着,让他大张旗鼓的回去闹了一场,御书房里还表现和云家的亲昵,皇上会这么快忌惮云家?会调父亲的职?祖父又哪里会请辞告老?如今这事儿看来不好,云家地位仿若是一下从高台上摔了下来,可这才是明哲保身之法。就好比病灶,早些发现,早些治疗,总比拖延到最后成了绝症,如马家那般治无可治的好。”
沈奕昀闻言,掐了下云想容的脸蛋,“你呀,怎的就不是个男子。他们都未必有你想的明白。”
“我若是男子怎么给你生儿育女?”云想容下意识一句话顶回去,立即发现说错了话。她心里记挂着有孕的事,所以开口就说这种话。
沈奕昀听的欢喜,就要来抱云想容。
云想容忙退后几步,正色道:“第三件大事,是否与福建倭寇再次横行有关?”
沈奕昀知道她身子不方便,也不好青天白日的逗她,只得坐下又倒杯茶来吃,点头道:“不错,义兄今日已接下圣旨,明日启程领兵三万平寇。”
云想容原本轻快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下来。
缓缓在沈奕昀对面坐下,抿着唇不说话。
“你担心他?”
云想容诚实的点头,道:“毕竟刀剑无眼。虽然他久经沙场是老手了,可我总是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沈奕昀有些吃味儿,“你倒是大度的很。”
云想容一愣,便明白他说的是从前闽王威迫她的那些事,坦然笑道:“过去的就过去了,还不行他改过?从前立场不同,做的事自然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可他自从强迫我做了他的义妹,就一直在尽兄长的义务,比我那些正牌的堂兄还要靠得住,总该功过相抵了。”
沈奕昀心里还是酸溜溜的,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子尚且能如此豁达,枉费他两世为人,竟然连她还不如?沈奕昀也强迫自己放宽心。
玉簪在庑廊下道:“伯爷,夫人,闽王千岁来了。”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起身出去相见。
☆、第三百零四章 送别
闽王坐在忘忧阁的正厅,端着珐琅彩福禄寿喜茶盏却无心吃茶,抿着唇,刚毅的下巴紧绷着,虎目盯着菱花格子门的方向,因期待见她而紧张的心都乱了。
这样不好,征战沙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两军对垒他尚且谈笑自如,今儿却被个小女子搅合的心乱如麻,这几日他强忍着没来,就怕来了取走降天锏,往后就更没理由登门了。再者说,他也不好与沈家过于亲密,叫皇兄知道了,仔细他离京后皇兄背后收拾沈奕昀,到时候遭殃的不还是云想容么。
也不知是茶热熏得还是他自己很热,手心里很快就出了汗,闽王有些烦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模样,“笃”的将茶碗放在紫檀木雕花方几上。
一旁伺候茶水的小丫头见健硕男子眉头紧锁,虎目冒着寒光,吓得腿肚子抽筋,险些当场跪了。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是谁惹了义兄不快?说出来给妹妹听听,也好给你开解开解。”
话音方落,云想容与沈奕昀已一前一后进了门。
二人背光而来,一人着蜜合色,一人穿淡青色,皆是高挑昳丽容貌,登对的就像是金童玉女下凡。又见云想容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好似几日不见,她又丰腴了一些似的,必然是日子过的顺心。闽王果断的垂眸,再抬眸时眼中所有依恋喜爱都悉数隐藏心底。
只要她过的好就罢了,他做什么搅合她的日子?他只能让她过的更好,没道理让她烦难。
“哈哈。还不是你们这两个,让我等了这许久,再不来我可要直接进内宅找你们去。”闽王起身冲着沈奕昀拱手。
沈奕昀忙还礼,叫了声:“义兄。”
云想容也行礼。随即吩咐丫鬟重新上茶来。
三人落座,云想容开门见山道:“义兄几时启程?”
“明日巳正。”
云想容惊讶的道:“这样急?三万兵马整顿还需时间呢,义兄何不多留几日?”
见她柳眉微蹙,满目担忧,闽王竟觉得为她赴汤蹈火都值得了。生出满腔豪情来,朗盛笑道:“哪里需要什么整顿?我的兵马时时刻刻都在备战状态,随时开拔也就是了。再者说皇兄圣旨已下,我哪里好拖延?”
正因为是皇上下旨,让他走的这样急,三万兵马开拔,他竟不多给一些时间预备才让她觉得反常。倭寇横行烧杀抢掠。百姓的确遭殃,可京都距离福建尚远,百姓再等不及,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倒叫她觉得其中有蹊跷。
或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云想容心里又开始觉得凉飕飕的。
抬眸望着闽王棱角分明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想着他自婚礼上认了她做义妹之后对她的种种,当下不再犹豫。叫了玉簪来,低声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随即挥退了下人,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候,低声道:“义兄此去千万留神。事出异常必有妖,我担心皇帝会借机对你不利。”
闽王眉峰一挑,想不到云想容会当着他和沈奕昀的面将这种话说出口,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他却未开口反驳。
云想容道:“皇帝此人缜密多疑,又果敢狠辣,否则他也不可能越过前太子荣登大宝。义兄当年与前太子是呼声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