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 三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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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 三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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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我们有机会就来看您。”

    “奶奶多保重。”

    “你们也是,百忍成金,凡事千万要忍耐。”

    看着印有“济安侯云”字样的小马车渐行渐远,赵姨奶奶眼里含着泪才落下来,乐水扶着她进屋,劝说道:“人各有命,六小姐是有福的人……”

    马车上的气氛也很压抑,孟氏是宁可粗茶淡饭,也不喜欢回侯府去过那种勾心斗角劳心劳神的日子,可是为了卿卿,她绝不能退缩。

    云想容则是心情复杂。她初初重生时就是在拢月庵,如今在外面过了三个月的轻松日子,终于要回到“战场”了。一样的血雨腥风,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马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缓缓的停了下来。云想容小手撩起车帘,就见大红的朱漆门紧闭着,烫金的“敕造济安侯府”六个大字,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孟氏戴上帷帽,踩着脚凳扶着柳妈妈的手下了车,回身将云想容抱了下来。

    云想容刚刚站定,目光却被门前一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去。

☆、第四章 沈四

    这一大一小的两人,不正是昨日刚刚道别的卫二家的和菊花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卫二家的此刻带着菊花跪在济安侯府门前,临近中午毒日头高悬,娘两个的脸都被晒的红红的,额头上泌出汗珠,卫二家的跪的笔直,用身子给菊花遮挡阳光,圆脸上写满了担忧,年纪小小的菊花则是面无表情。

    许是听见动静,卫二家的和菊花都回头看过来。

    孟氏虽然带着帷帽,可身边的柳妈妈和云想容却是他们熟悉的。

    两厢对视,双方都是怔愣。

    门房虽然知道三夫人不受永昌侯的宠爱,到底也是正牌主子,便上前来行礼:“三夫人,六小姐。”

    孟氏颔首,帷帽上的雪白轻纱飘动,隐约看得到她的绝世容颜。

    柳妈妈便吩咐备轿,门房应喏,刚要转身退下,孟氏问:“那两人是做什么?”

    门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回三夫人,他们昨儿下午一直跪到现在,好像是想求见侯爷,侯爷不见,又怎么撵都不走。”

    “你去吧。”

    “是。”

    见门房上的下人进了院子。孟氏牵着云想容的手,与柳妈妈一同到了卫二家的跟前。

    方才门房的话,卫二家的和菊花也都听到了,面对柳妈妈奇怪而猜疑的眼神和云想容似笑非笑的表情,卫二家的颇为尴尬的咧嘴笑了笑,菊花则是抿起嘴唇,皱了眉头。

    云想容昨日就觉得他们说的不是真话,赵姨奶奶和母亲对他们可是真的同情关心,他们说要找菊花的表舅,却找到侯府来了,门房还说,他们要见侯爷?

    云想容狡黠的眨眨眼,似好奇又似嘲讽的上前来拉着菊花的小手,“菊花,你表舅是侯爷吗?”

    她明显感觉到菊花的不悦。

    心里爽快多了。

    孟氏却觉得,这母女两个或许有什么难处,原本出门在外就不是可以全抛一片心的,卫二家的母女虽然骗了他们,但落难是真的,感激也未必是假的,只是有苦衷吧?

    于是笑了一下,拉过云想容,娇柔的声音宠溺的责怪:“卿卿,不要调皮。”转而问:“卫大嫂,你要求见侯爷?”

    卫二家的脸上更红了,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晒得,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

    云想容觉得没什么意思,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没必要掺和进去,拉了孟氏的手:“娘亲,卿卿饿了。”

    孟氏闻言忙道:“好,好,咱们这就回去,让云娘给你做桂花糖糕吃好不好?”

    云娘是孟氏的媵嫁,精于厨艺。这次被孟氏留下看家。

    云想容乖巧的点头,拉着孟氏往侯府里走。

    孟氏还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卫二家的和菊花。

    行走间,云想容不免开始绞尽脑汁回想前世的这一段。

    她记得前世她就和娘亲去拢月庵小住过,回府的路上还被大雨拦在了一个破庙,到了晚上宵禁快到了才勉强回了侯府,还被祖母段氏训斥了。她不记得具体发生过什么,段氏训斥她们的话她却记的很清楚,她说孟氏“不安于家,这么大的侯府还住不下吗,非要跑去庵堂住!”明显是将对赵姨奶奶的怨恨迁怒于孟氏。

    今生的今天却是晴天,大雨前几日下过了。

    大雨,黄河泛滥,灾民。

    对了!

    云想容突然放慢脚步,惊愕的张大眼。

    难道菊花是……

    猛然回头,看向跪在门外台阶下面色平静的漂亮女孩。

    有些事情,她记忆并不深刻,可是有一件事,却是人尽皆知的。

    贞佑三年,黄河泛滥,皇上命“承平侯”沈时出任安阳府主持修缮黄河水利,结果被弹劾贪墨修缮巨款,皇上下令严查。九月,沈家遭遇民变,暴民冲进沈府,抢光了钱,杀光了人,凑巧的是那天来的暴民武艺相当高强……

    “承平侯”沈时及夫人乔氏和二子二女,只存活了一个四少爷,还是因为四少爷出痘避疾,才让他躲过一劫。

    后来这个沈四,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周朝刚刚开国不足百年,天下被藩王割据,勋贵权利鼎盛,政权并不集中,从世宗到玄宗,都在削弱藩王和勋贵的力量。沈家出事,明眼人都看得明白。从前承平侯的好友亲人,没有人敢收留沈四,沈四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销声匿迹了多年,在众人都以为他已不在人世的候,以强势姿态归来,游说藩王联合起来,对抗玄宗。

    前世她难产而死之时,正是天下大乱之际。她不只一次听祖母段氏说过,当年沈四来投奔,要是没有乱棍打走就好了,听说他睚眦必报,不论沈四成败,都担心他会报复云家——济安侯云贤和承平侯沈时,是忘年之交。

    沈四,是被乱棍打走的。

    现在是贞佑四年,沈家应当是去年九月出的事,算算日子,再算算那个“菊花”的年纪,好像真的差不多!

    思虑复杂,可也就是几步的时间,云想容脚步放慢,孟氏也随着她的速度,生怕她跟不上。

    正当此刻,却远远的看见四五个穿了土黄色绣有云家图腾的护院,手里提着竹棍,气势汹汹的走来。

    孟氏和柳妈妈都是一愣。

    云想容心里咯噔一跳。

    云家不能和沈四有瓜葛,可是,也没必要把人打走啊!她这辈子不打算嫁人,说不定要一直依靠济安侯府,如果沈四长大了来报复,她不是没好日子过?

    思及此,云想容抽出被孟氏握着的手转身噔噔的跑向门外,迈过高门槛下了台阶。

    孩子突然跑走,孟氏和柳妈妈都忙追上来,云想容很快就被追上。

    “卿卿,你干什么?”

    “我要跟菊花说话。”

    ……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门口的卫二家的和菊花。两人都奇怪的看着云想容。

    而那一队手持竹棍的护院,此刻也出了门。

    孟氏和柳妈妈连忙把云想容护在身后,两人都有些怔愣,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还不快滚!我们家主子说不见就是不见,你们怎么还跟癞皮狗似的!”护院手持竹棍指着卫二家的和菊花。

    卫二家的如同老母鸡,张开双臂把菊花护在身后,怒道:“我们素来知道济安侯贤名在外,绝不可能欺负妇孺,你们这些人,莫不是假传了侯爷的命令?今天不见了济安侯,我们绝不走!”口音竟然变成了官话!

    “放屁!兄弟们,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打出去!”

    为首的那人刚要打,云想容已经挣开了柳妈妈,跑到菊花身边。

    护院动作一顿,不耐烦的道:“六小姐,你快让开!”

    “你们怎么打人?祖父不想见他们,撵走也就是了。这么多人,打女人和孩子,你们羞不羞!”

    “卿卿!”柳妈妈脸色煞白的搂着云想容退后,棍棒不长眼,她怎么就没看住,让六小姐跑过来了呢!

    菊花抬起头,深深看了云想容一眼,这似乎是相识到现在,她第一次认真把她的模样看进去。随后竟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以娇嫩的童音说道:“济安侯如果不念当年与先父的交情,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动用武力着实让人鄙夷。怕就是怕了,怕惹麻烦,人之常情,可将怕做的如此外厉内荏,难道济安侯府在外的威名都不要了吗?!”

    云想容这时已经被柳妈妈抱回到孟氏身边,孟氏像逃难似的和云想容上了轿子催着下人快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路上还不住的训斥。所以菊花的一番话,云想容听的不很清楚。

    但只听到的那一些,也足够让她吃惊了。

    那个菊花,也就是五六岁吧?小小年纪,居然说得出如此戳人脊梁且老成的话来,也难怪他长大后不是省油的灯——她已经确定,菊花就是沈四了。

    听着孟氏的训诫,轿子已经尽了内宅,云想容撒娇讨好的哄着孟氏,才让孟氏消了气,随后她对跟在轿子外的柳妈妈道:“乳娘,你去打探打探,菊花和她娘有没有被打?要是他们还不走,你在给他们点银子劝她们离开吧。”

    柳妈妈便笑着对孟氏道:“三夫人,您瞧,卿卿不是调皮,她是佛心肠呢,您也不要生气了。”

    孟氏叹了口气,搂着云想容的肩膀,“罢了,你去看看吧,否则这孩子今晚都不会安生。”

    “是”柳妈妈行礼,往外头赶去。轿子则是径直回了琉璎阁。

    琉璎阁在济安侯府后宅后花园的西侧,位置极偏远,倒座有三间正屋,两侧各有两间带有耳房的厢房,正对着影壁的,便是挂了“琉璎阁”匾额的二层小楼,此处幽静,出了门正对着鸟语花香,推开后窗可见一片竹林,平日从楼上往外看去能看到引了水的后花园,极为雅致。

    云想容随孟氏走在后花园的抄手游廊上,望着越来越近的琉璎阁,百感交集。前生母亲死后,她被接去永昌侯府,一直到出阁,都在也没有回过这里——这里是有母亲,有温馨,最美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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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立规矩

    风吹来,云想容感觉到脸上冰凉一片,忙用手抹掉。孟氏素来最在意孩子,哪里会注意不到?紧张的停下脚步,掀起帷帽蹲在她身旁,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满目慈爱怜惜,柔声道:“卿卿怎么哭了?”转念一想,有可能是自己方才话说的太重,忙搂着她:“好了好了,娘不也是为了你好吗?说你那些并不是要训斥你,也不是不喜欢你了,不哭不哭。”

    前世因早年丧母,母亲又是被因休弃才求死,她自小到大在邱翦苓的指缝里求生存,吃了多少苦?她用尽心机才嫁给恬王世子,本以为从此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家,一心相夫教子,可刘清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又受了多少罪?好容易她想开了,不再在乎刘清宇,只想着将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将他们抚养成人,她却因为连日与云明珠和刘清宇生气,加上身体本就不好,最终难产而死。

    所有无处倾诉的委屈此时都找到了发泄口,云想容搂着孟氏的脖子,哽咽着哭了起来。

    “瞧你,还哭?在哭可就变成小丑妞了。”孟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云想容半晌才停住了哭泣,积压在心里的郁气似乎也随着眼泪都流净了,剩下的就只有坚定。

    “娘亲,你答应卿卿一件事好不好?”

    “是不是想要嫣姐儿玩的那种瓷娃娃?”

    云家是整个宗族里排长幼,五小姐云嫣容,是二房庶出的次女,今年八岁。

    云想容摇了摇头,“不是,往后我都不想要什么玩具,也不想瞎玩了。我只想让娘亲答应我一件事。”

    这三个月来女儿就像突然长大了,除了爱去看梧桐树和偶尔才流露出的天真烂漫,的确很少玩耍。孟氏有些心疼,点头道:“卿卿说吧,只要娘亲做得到。”

    “你做得到,一定做得到的。”云想容黑葡萄似的大眼盈满水雾,乞求的望着孟氏,小手拉着孟氏柔若无骨的素手,娇嫩的声音哽咽:“无论发生什么事,娘亲都不要离开卿卿,好不好?”

    孟氏闻言一愣,心酸的险些落下泪来。

    原来这早熟的孩子一直都在害怕。她知道父亲不疼她,在外面又有了孩子,她是怕她也离开她。

    小小年纪,就懂得在邱翦苓面前表现出良好的教养,懂得提醒她用珍珠手串做还礼,懂得讨赵姨奶奶的欢心,懂得练百寿图准备生辰的时候讨祖父的喜欢,懂得听话,不哭不闹,不要玩具,懂得学习……而她所有的准备和惶恐,都来源于她这个无能的母亲。

    “好,娘亲答应你。一定不离开我们卿卿。”孟氏抱住女儿小小的身子,禁不住落了泪,又不想敏感的孩子看了难过,忙用手抹掉,起身拉着她的手道:“卿卿不是饿了吗?咱们快些回去,让酝酿给你做桂花糖糕吃。”

    “好。”云想容乖巧的点头,得到了母亲的应允,心里的坚定又多了几分。

    迈进琉璎阁的门槛,绕过雕刻着莲花、荷叶和鲤鱼的“莲年有余”影壁,就到了院当中。十字形的青石地砖路,将院落分为四部分,十字的一“竖”正对琉璎阁的二层小楼和影壁,一横则通往东西厢房。临近琉璎阁东边是一株枝干遒劲的樱树,现在的季节正是绿意盎然,西边则是两株银桂,此时正值花期,银白色的花朵如繁星点点,点缀在绿叶中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琉璎阁的仆婢们大多住在倒座,此时正在倒座与东厢耳房之间的一口井边,打的打水洗衣裳,闲话的闲话,竟无人发现孟氏带着云想容回来。

    云想容挑起半边眉毛。

    前世小时候没注意过这些,可到了恬王府,她第一件就是拿对自己不恭敬的陪嫁香附打板子立了规矩,随后拿捏了整个院子瞧不起自己的仆妇,至少做到人人恭敬。偌大的恬王府,自己的院落就是一个小家,如果闹的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像主子,自己添堵,外人也看笑话。

    今生重回琉璎阁,她有了一种初到恬王府的感觉。

    孟氏却好似已经习以为常,拉着云想容径直走向琉璎阁,才一进门,一位二十出头样貌清秀的大丫鬟正从侧厅走出来。见了孟氏惊喜的笑了,回头就嚷:“夫人和六小姐回来了!”随即快步到了孟氏跟前行礼,欢喜的道:“夫人,六小姐,您们可算回来了。”

    孟氏微笑着将帷帽递给她,笑道:“我们都饿了。”

    “奴婢这就去预备!”云娘俯身,点了一下云想容的小鼻子:“还要做咱们卿卿最爱吃的桂花糖糕。”

    被云娘的快乐感染,云想容也笑弯了明亮的桃花眼,娇嫩的答了声“好。”

    云娘刚转身,就听见木质地板被踩的蹬蹬响,错杂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前头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妇人,她身材已经发福,身上穿着件半旧的铁灰色绸袄,下着同色长裙。后头的则是两个十七八岁的三等丫鬟。

    “乳娘。”孟氏嫣然一笑。

    孙妈妈泪盈于睫,笑着先给孟氏和云想容行礼,随后欢喜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知兰(知梅)见过夫人。”两名丫鬟也行礼。

    一行人就说笑着进了做宴息用的西侧间;孙妈妈笑着问:“柳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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