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 三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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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 三叹-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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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容趴在柳妈妈耳边解释了几句,道:“我提了她做我的大丫头,月钱单发,乳娘回头给她安排个屋子,以后就和柳月一同跟在我身边。”

    “好,我知道了。”柳妈妈抱着云想容往里头走。

    香附和香橼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快。

    云想容又道:“对了,柳月待会儿带着几份礼,分别去三堂姐、四堂姐和五堂姐那里,就说我今儿乏了,明儿再去看他们。”外公给姐妹们预备的都是笔墨之类,因娘亲与外公说过老夫人注重这些。

    柳月应了是,随着一行人进了堂屋,从箱笼里拿了包裹好的几样东西,想了想,又叫了香橼,让香橼去四姑娘的娇容馆,她则去弄玉楼见三姑娘和五姑娘。

    柳月和香橼出去,琉璎阁的下人们就都到了堂屋来给云想容行礼。沈奕昀身边的落霞与秋水也在其中。

    云想容笑着让他们下去各司其职,就拉着柳妈妈的手穿过落地圆光罩到了侧间,低声问:“最近府里可有奇怪的事?”

    “卿卿是说哪一类?”

    “我总觉得,老夫人突然叫我回来,不大正常。”

    柳妈妈眯着眼回忆着,突然想起一桩:“前些日子邱夫人曾来过,据说与老夫人相谈甚欢。”

    “是吗?”云想容想起的又是另一件:“听说云博宜出痘了,你有没有听永昌侯府那边传了消息来??”

    “没有啊,若真有事,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卿卿是不是被人糊弄了?”

    云想容眯起眼,冷笑了一声:“不是我被糊弄,怕是有人糊弄了。”

    柳妈妈不懂云想容的意思。二人说着话,却听见云娘的声音:

    “柳月,你这是怎么了?”

    云想容急忙和英姿、柳妈妈一同到了正厅,却见柳月被云娘扶着进来,额头上破了个口子,翠绿色的对襟袄上有斑驳的血迹,脸蛋上也红了一片。

    “怎么了?!”云想容心疼不已,大步上前拉着比自己还高了一些的女孩。

☆、第六十五章 震慑!

    柳月额头和脸颊上都火烧火燎的疼,原本一路忍着不想哭,可一看到云想容和母亲都这般关切的望着自己,周围这些又都是与她相熟的人,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我去给五小姐送东西,话没说上几句,五小姐就偏说我冲撞了她,用盛着热茶的盖碗打了我,我又不敢躲……”

    云想容长眉紧锁,眼神阴冷,放开柳月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柳妈妈连忙拉着她:“卿卿,你做什么去!”

    云想容怒火已燃到最高点,回过头冷静的道:“放手,我出去一下。”

    “卿卿,你不能……”

    “主子的话,你们也不听吗!都留下,不许跟着!”云想容甩开柳妈的手,就快步走了出去。

    柳月乖巧听话,又自小在府里学规矩,说她顽皮有可能,但说她胆敢言语上冲撞主子,却是绝不可能的。云嫣容分明是记上一次她打了她的仇,这番故意来拿捏她的下人。

    给她的人没脸,就是给她没脸,她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往后岂不是猫儿狗儿都敢欺负她琉璎阁的人!

    云想容身上只穿着件火炭红的对襟小袄,沿着抄手游廊快步离开御花园,右转就是弄玉楼了。

    弄玉楼的下人有连个正在台阶旁一边扫雪一边说笑,说的分明是“六小姐的丫鬟被五小姐收拾了。”

    乍一抬头,看到六小姐就站在自己面前,吓得他们险些咬掉舌头,连忙蹲身行礼。

    云想容举步上楼,“五堂姐在哪个屋?”

    “在,在二楼,第一间。”

    云想容气势汹汹的快步上了木质楼梯。弄玉楼的丫鬟婆子见了,无不震惊的放下手上的活,聚集在了楼梯口出。

    上了二楼,直接推开正对着的格扇。吱嘎一声,格扇轻轻碰在了雪白粉墙上。

    这间屋子不大,一整排糊了明纸的格子窗将夹杂着雪光的光亮照射进来,临窗是一张铺水粉色锦垫的红木雕百蝶穿花的三围罗汉床,再旁边是紫檀木妆台。妆台对面是个落地圆光罩,垂下水粉色的珠帘后,隐约瞧得见挂着豆绿色帐子的架子床。

    五小姐正坐在妆台前。往梳着双丫髻的头上戴绢花,闻声横眉怒目的转回身,纵使方才推门声音不大。可平日里谁敢这样无理?

    见是云想容站在门口,后头还跟着几个面带无措的下人,五小姐冷笑,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松了口气,面带忧虑的退下了。

    云想容则施施然坐在罗汉床上。不多时,水荇进来奉了茶,端着黑漆托盘行礼退了出去,并照着五小姐的吩咐掩好了格扇。

    五小姐仍旧坐着妆台前的绣墩,侧回身将白瓷青花盖碗放在架子床侧面的小几上,随后背对云想容。拿了帕子去擦西洋美人镜上被热气熏出的白雾,漫不经心的道:“说吧。”

    可随着镜子被擦净,她分明从镜子中看到穿着火炭红小袄的云想容手拿盖碗。长眉倒竖眼神森冷的站在自己身后几步远处。

    五小姐心里一突,急忙回头,正看到云想容宠着她掷出盖碗。她本能的紧闭双眼惊呼一声缩了脖子。

    盛着热茶的三才盖碗在空中划出一道热茶洒出的弧线,贴着五小姐的耳边擦过摔在西洋美人镜上,先是碰出好大的一声响。随后盖碗碎了,西洋美人镜也砸出了数道裂纹。将云想容红彤彤的身影变做了数个,每一个碎片上,都映着她愤怒的脸。

    五小姐被热茶淋到了一些,但好在冬日里穿得厚,也没有烫到。她怒竭的大吼:“云想容,你疯了!”

    “小姐,没事吧?”

    门外传来下人们焦急的询问,可两位小姐在说话,下人哪里敢进屋来搀和?

    云想容这会子又拿起小几上的另一个茶碗,稳稳的端在手中。

    五小姐脸色发白,眼睛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动作,随时准备躲避。她毫不怀疑这个疯子会真的拿茶碗砸自己。

    就在她紧张的额头冒汗时,云想容拿碗盖拨着茶叶末子,道:“被人用茶碗砸,是什么滋味?”

    “你!”五小姐气的瞪眼,眼神却不敢离开云想容的手。

    云想容冷笑一声:“打狗尚且要看主人,敢动我的人?!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双手上抬。

    五小姐吓的尖叫一声:“来人!”

    格扇被推开,水荇第一个冲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花絮。

    一看到屋里西洋美人镜随了,茶碗也在地上碎成几半,五小姐都弱筛糠,六小姐却是怡然自得的吃了口茶,几人都有些呆滞。

    五小姐气的双眼圆瞪。

    她竟然敢耍她!明明只是要吃茶,却做出要打她的动作,故意让她出糗!

    委屈的眼泪在眼里打转,五小姐蹬腾着腿,不依的大哭起来。

    云想容放下盖碗下了楼,气势汹汹径直离开了弄玉楼。弄玉楼外头的下人都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见到云想容如此气势逼人,仍旧没人改对她不恭敬,纷纷的给她行礼。

    下了台阶,到了弄玉楼门前的空地,柳妈妈和英姿、云娘以及知兰、知梅和香附香橼,都立即迎了上来。

    “卿卿,你没事吧?”

    得知柳月被打的消息,六小姐转身就走,她们哪里能不担心?不让跟着也会暗暗的跟。

    云想容领头往琉璎阁去,道:“往后你们都直起腰杆来,琉璎阁的人不会被随便欺负!”

    “是。”众人皆颔首应是,虽不知道云想容做了什么,可几人都猜得出云想容必然是去给柳月出气了。

    回了琉璎阁,云想容去看了柳月,给她请了府医来包扎伤口,又允准她在屋里将养着,这几日不用在身边伺候。

    云想容照常吃了晚饭就练字。

    可柳妈妈还是特意留心弄玉楼那边的动静,就怕自家小姐被人告黑状,三夫人不在家,琉璎阁里没有个主事的,她不能看着小姐受罪。

    打探了一番,弄玉楼竟没有什么异状,只听小丫鬟说五姑娘不小心打碎了西洋美人镜,心疼的哭了。

    柳妈妈闻言,将信将疑,去回了云想容。

    云想容闻言噗嗤一笑:“算她还有些脑子,知道自己遮掩过去。”

    若张扬开,与她无故苛责无罪下人丝毫不懂善良宽容的罪名比起来,她不过打破个镜子,就不值什么了。况且如果让人知道五小姐被她给吓哭了,以后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同样是主子,虽然老夫人常常说女孩们都是不分嫡庶的,可五小姐到底是姨娘养的,她再不济,却是永昌侯的嫡长女,身份上就差着一层,若是在传出被她吓哭的言论,五小姐往后还要不要做人?

    她就知道,五小姐不会张扬。五小姐未必有这个想法,但她背后有潘姨娘,还有二夫人。

    不过小孩子打架,二夫人知书达理,宽宏大度,不会计较许多,只会息事宁人,不要惹事端。

    潘姨娘却是个眼界浅的。

    看来,她最近要提防着潘姨娘就是了。想来一个姨娘,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此时的春晖堂中,老夫人听了郑妈妈和李妈妈的回话,竟然不生气,还噗嗤笑了,放下手中的《断肠集》,笑着端起茶碗来吃了口茶。

    “六丫头真是越发的有趣。”

    李妈妈笑而不语。

    郑妈妈脾气直些,陪着笑问:“老夫人不生气吗?有这样的是,六小姐该先来回您,请您给做主才是。”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不言语。

    李妈妈心下腹诽郑妈妈的直肠子。如果六小姐知道婢女被打,直接来找老夫人,恐怕五小姐转脸就会给她的婢女安上个不敬的罪名。

    主子与奴才的对抗,老夫人会判谁赢?就算为了侯府的颜面,那婢女也一定就是“不敬”了。那样六小姐岂不就吃了哑巴亏,着了五小姐的道?

    她如今不来告状,而是以强势的姿态冲过去将五小姐镇住,六小姐明明是被吓到了,还要说自己不小心打破了镜子……谁胜谁负已经揭晓。

    不过李妈妈还是有些担心,服侍老夫人就寝时低声问:“老夫人,六小姐和五小姐这番结下梁子,往后若是闹大了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穿着月白色的绸衫,斜靠着绯红色的素缎大迎枕,眼角下垂的丹凤眼中满是发现新奇宝物的光:

    “让他们折腾去吧,若真的能养出个人才来,不在乎这些个,只要不出格就是了。”

    李妈妈心下凛然。老夫人明摆着是要将云家的后宅当做姑娘们试炼的场所——如果连自家姐妹都摆不平,进了宫伺候皇上,如何能在斗争中自保并且胜出?

    老夫人是铁了心的要往宫里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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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容睡了个好觉,清早起来就与英姿一同打五禽戏,用罢了早饭去流觞曲水上学,五小姐见了她,仿佛见了瘟神似的,避之不及,三小姐和四小姐也都对她敬而远之,她倒也乐得清静。

    晌午散学,回了琉璎阁,就听柳妈妈道:“小姐,永昌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医婆来,这会子去求见老夫人了。”

    云想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眼睛眨了眨,心头就有了主意,笑道:“来的真巧,正好解我燃眉之急。”

☆、第六十六章 气昏

    “什么燃眉之急?卿卿有什么烦难的事,来与我说说,我去帮你办。”柳妈妈拉着云想容到脸盆架字旁,拿尖嘴鼓肚的黄铜壶在铜盆里兑了温水,以手肘试了试温度,觉得合适了才拿巾子围在云想容身前,伺候她洗脸。

    云想容洗了脸,又用玉簪花香膏来搽脸,抿着嘴笑:“我的燃眉之急,已经要解了。”

    “什么事,我竟不知道?”柳妈妈回头吩咐香附和香橼去摆饭,随即拿了梳子给云想容理了理头发,又道:“待会儿侯爷若来瞧你,你可要乖巧着些,不要给三夫人惹了麻烦。”

    “瞧乳娘说的,我几时不乖巧了。”云想容嘟着嘴,目光与柳妈妈的在面前小镜子里相会,二人都是笑。

    柳妈妈想说的那句“你昨日就惹事”生生咽了下去。她的心里其实是感激的,可到底不希望惹了麻烦带累了主子,如今三夫人不在家,她既是小姐的乳娘,就要保证小姐一切正常,她当真害怕有什么事,她一个下人保护不了她。

    云想容到侧间暖炕上炕桌旁吃了饭,才刚端上茶来,外头就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

    大红织金暖帘撩起,云敖披着黑貂绒大氅走在前头,后头跟着个穿靛青色锦缎对襟袄,下着深灰色长裙,三十岁上下瘦高挑的媳妇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下人们见了云敖忙不迭行礼,柳妈妈更是紧张,慌忙的拉着云想容出来,跪下行大礼:

    “见过侯爷。”

    原本她想拉着云想容也磕头,谁知云想容竟草草行了个礼,快步迎到云敖跟前仰着头甜甜的叫了声:“爹爹。”

    云敖像是喜欢的紧,亲昵的摸摸云想容的头。随手将大氅扔给柳妈妈,在当中的圈椅坐下,告诉跟他进来的那个媳妇子:

    “见过六小姐吧。”

    “奴婢请六小姐的安。”

    “这位妈妈不必多礼。”云想容询问的看云敖。

    云敖解释道:“这是韩婆子,原在宫里当差,为父今日进宫面圣,偶然提起你身子需调养,皇上便下旨让她来伺候你的脉,三年五载你大好之后,她便继续退回原处当差。”

    竟是皇上御口亲定的人选?

    满屋奴婢惊愕,柳妈妈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前侯爷对小姐不闻不问,如今却突然关心起来,前儿就说要请个大夫照顾着脉。如今直接跟皇上要了人安插进来,这得是多大的体面?老夫人还能说个不字?

    仆婢们瞧着云想容的眼神多了几份敬畏。柳妈妈又是感慨又是欢喜,眼里不知为何盈满了泪,笑容越发的大了。

    仆婢们的反应父女两都没在意,此时英姿端着黑漆茶盘进来。云想容亲自接过上头的青花瓷盖碗,双手放在桌上:“爹爹,吃茶。”

    “好。”云敖应了一声,见碗中盛的是六安瓜片,心下喜欢,转而想起另一桩事来。笑道:“听说因着茶碗,还生出个典故来?”

    旁人不等反应,云想容已先翻了下大眼睛。撇嘴道:“爹爹好没意思,我身边儿几个得力的,是不是都叫你买了去?等我查出是谁,趁早开发了不用。”

    “卿卿…”这孩子莫不是疯了,怎么和侯爷这样说话?柳妈妈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云敖却是爽朗的大笑出声。一把将云想容提起,抱到自己膝上坐。道:“你这孩子,为父的关心你怎么还惹了你诸多不满?”

    云想容仍旧故意绷着脸斜眼看他。心下却是明白,昨日之事她身边的人未必知道缘故,府里的人也都以为昨儿是五小姐不留神打破镜子,父亲能说出“盖碗”二字,他的人不是安插在弄玉楼,就是安插在老夫人那,她觉得是后者。故意这样说,不过是哄得一乐而已。

    云想容的一逗和云敖的一笑,屋内原本紧张的气氛立即散了。

    云想容心安理得的坐在云敖膝上,晃悠着双脚,问:“父亲用午饭了不曾?”

    “还没有,出了宫就带着韩婆子径直来了。”

    “那随便吃点可好?”不等云敖回答,云想容就回头吩咐下去:“吩咐厨下备饭,柳妈妈,去为韩妈妈安排住处。”

    随后笑吟吟对韩婆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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