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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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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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大楚国都之内如此放肆?”
  纳兰玉如玉的脸上,满是凛然之色:“我是大秦臣子,身在异国,怎能容人辱及主上。若不惩戒,天下岂不道我大秦可欺。更何况,大秦、大楚,本是友邦,为大楚国教训狂妄无知、冒充王爷的无耻匪类,乃是分内之事,并不需要什么特别大的胆子。”
  萧远又气又急:“谁不知我是堂堂诚王,你敢说我假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不想活的是你才对。”纳兰玉眼神若箭,言词胜箭:“诚王殿下,乃是大楚国先皇之子,当今皇上的兄长,是大楚国栋梁之材,国之柱石,岂有不爱护百姓的道理。可你却纵马于闹市之中,践踏稚儿身体视若平常,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怎么可能是亲王之尊的贵人。大楚皇上仁爱万民,摄政王更是治国有方,又岂会容忍如此败类高居王位。你说你是诚王,除了你的手下,有哪个百姓认得你这个诚王?”
  此言一出,一众百姓个个退后,大家心中都恼恨诚王,恨不得多让他吃点儿苦,自然个个默认纳兰玉的说法,谁也不肯为他做证。
  高楼之上,萧逸眼看转瞬之间,情势易位,纳兰玉以少年之身,在众人围困中扭转局势,轻易震住所有人,又用一番话逼住了萧远,忍不住也深深叹息:“好一个纳兰玉,好身手,好神箭,好聪明,好辞锋,天下间,还有什么人,敢仅仅视他为娈童男宠?”
  苏慕云也暗暗点头,纳兰玉那番话,说得太巧妙了。
  以萧远的身分,纳兰玉纵然受辱,也绝不可以随便就张弓搭箭对着他,如此一来,大楚国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必须追究。但纳兰玉若不动手,后面的羞辱只怕更加不堪。
  可是纳兰玉轻轻一番话,就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他认为楚国的诚王,皇帝的哥哥,必是了不起的好人、贤王、贤臣,而随便践踏百姓的,肯定是坏人,坏人一定不是诚王,既自称诚王,就必是冒充。
  他做为友国的使臣,当然要出手,制止冒充者败坏诚王的名声。
  说起来倒是一番好心肠,只有功而没有过,而且让人无法反驳。
  若是反驳他,就等于承认,诚王是个坏人,皇上一点也不仁爱,摄政王更加不懂治国。
  这种同时得罪三个大人物的话,哪个敢说?就是诚王萧远本人,都不能当着无数百姓说出目无皇帝和摄政王的话。
  虽然纳兰玉的聪慧连萧逸和苏慕云都认同了,但他本人却是有苦自己知。
  纳兰玉虽然巧妙地扳回了局势,表面上似是占了上风,但情势对他依然不利。
  他用言语逼住萧远,用弓箭慑住众人,但他终是不能真的射伤萧远。 他手中只有一支箭,身边却有二十多个敌人,虎视眈眈。
  但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拉稳强弓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只要他力量一松懈,无论是控制不住把箭射出去,还是松手让箭落下来,威胁的力量一去,其他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扑上来。而萧远身为诚王,若是中箭,大楚必须追究,纵然不中箭,他受辱若此,也绝不会放过纳兰玉。
  这一点,身在神箭威胁下,心惊胆跳的萧远还没来得及想到,其他害怕得面无人色的手下,也没意识到,可似萧逸和苏慕云这样的才智之士,却是很轻易地就把握住了全局。
  萧逸心中天人交战,考虑是隐藏身分,袖手不理,还是应该出面阻止一件最终可能会引发两大强国刀兵相向的祸事发生。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下决定,已经有人大笑着为纳兰玉喝彩叫好。
  “好一个纳兰玉。”一阵熟悉的笑声和响亮的掌声之后,容若的身影直接从三楼落下。
  萧逸和苏慕云互望一眼,心中惊疑不定。想不到,这个小皇帝在忽遇暗算后,不去追究凶手,却大胆地从高楼跃下,想要帮助纳兰玉。
  看来他也明白拉拢大秦的重要性,真是好胆识、好谋略了。
  但事实上,他们真的高看了容若。
  容若开始为了救纳兰玉爬出窗来,想要跳下去,可是惧高的毛病发作,头晕眼花,双手死抓着窗栏,再也不肯松手。
  长街之上的局面,却在转眼之间情势大变。纳兰玉控制全场,一弓一箭,威慑众人,淡淡言辞,稳住局面。
  容若心中一阵痛快,情不自禁叫出好来,同时用力拍掌。他双手忘形地拍在一处,再没顾得上抓住窗沿,身子一晃,就没能在窗子上坐稳。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深远的政治目的跳下去英雄救美,而是一时头脑发热,失去平衡,扎手扎脚,手舞足蹈,直接掉下去的。
  上一刻他还在笑着为别人喝彩,下一刻忽然间身子凌空,冲着又冷又硬的地面直掉下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毫无皇帝威仪的尖叫。
  一道白影穿窗而出,后发先至,在半空中揽住了容若的腰,轻若无物地降到地上,姿态曼妙如仙。
  性德白衣黑发,容颜如画,映着长街灯光,漫天星月,竟似月中神子降落尘世,风华绝世。刹时间,便把纳兰玉的风采抢走一大半。
  容若手脚发软,靠在性德身上连喘了好几口气,脸上的血色才恢复了一些。虽说是有性德在,他根本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天生惧高,自高处跌下来的强烈恐惧还是让他心惊胆跳了好一阵子。
  满街的人都愕然望着这突然从醉月楼上跳下来的两个人。
  其中,萧远和纳兰玉都是见过皇帝容貌的人,两个人一看清容若的样子,一齐惊呼出声。
  纳兰玉惊见楚国皇帝,心中尤其震惊,手上力量一松,弓箭垂了下来。
  其他诚王属下怎肯放过这个机会,一齐扑了过来。
  萧远却已厉声大叫:“住手,谁也不许动。”
  听到喝声,诚王的一大堆手下急急忙忙停住动作,有那扑得猛、冲得疾的,一时无法收住脚、停住手,只得往旁边一侧,不对准纳兰玉,自己却扎手扎脚,跌了个狗吃屎。
  容若已经恢复镇定,看着一下子就有好几个人跌倒惨叫,愈觉得高兴,上前来,一把就挽住了纳兰玉的手:“纳兰公子,真巧,咱们又遇上了,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一起来逛夜市。”说着拉了纳兰玉就走,竟是看也不看萧远一下。
  萧远认得他是皇帝,心中虽然恨他,但君臣之礼不可废,正在考虑应该下跪,还是装做配合他微服的身分,不加揭穿,顺便也免了自己的跪拜,只是眼见容若要走,忍不住叫:“皇……”
  容若笑着回头打断他的呼唤:“你这个冒充诚王的坏蛋,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小心官兵来了,捉了你去,戴铐子,打板子,这可就不好玩了。”说完,再不回头,与纳兰玉携手而去。
  纳兰玉显然也被容若这出奇行为给搞得有些糊涂,竟是毫不挣扎,也不询问,自然而然跟着他一起走了。
  性德自是要相伴容若离去,只是在举步之前,却略略抬头,向醉月楼头淡淡望了一眼。
  他这一眼,虽然淡漠得很,萧逸却觉得那有若实质的目光,分明已穿过重重珠帘,漠无半点感情地在自己身上打了个转,一股森然寒意自心头涌起。
  望着楼下那绝世风姿之人,悠然随皇帝而去,萧逸的声音也低低沉沉响了起来:“此人,留不得。”
  萧远愕然站在原地,望着皇帝就这样拉着纳兰玉走了,刚才发生的事,竟是完全不追究、不排解。一时心中又是气又是闷,明明皇帝没有追究是好事,可是想到自己被他这样视若无物,却是平添郁闷,脸色铁青。
  “王爷。”
  容若与纳兰玉既去,萧远的一干手下,自是全围过来侍候主子。
  有给他身上掸灰的,有用帕子帮他擦汗的,有急忙去为他流血的手包扎的,也有在旁边一叠声问安的。
  萧远正满心怒气,这帮人送上门来,他一挥手,就连打了四五个人的耳光,脚下踢倒两三个人,这才板着脸,跺着脚,翻身上马,也顾不得手上流血,粗声大喝:“回府!”
  “纳兰公子,你是第一次来楚国吗?”
  “纳兰公子,你们大秦是不是很好玩?”
  “纳兰公子,你这十天是不是常常逛楚京?那你可比我这个可怜被关在深宫的笼中鸟熟多了,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要带我去啊!”
  容若亲亲热热地拉着纳兰玉信步闲逛,同时忙着聊天交流感情,不过,基本上,全是他一个人在说,一个人造成的吵闹程度,可以比得上整个菜市场。
  就连冷漠的性德跟在后头,听到容若一声声地叫“纳兰公子”,都有些同情纳兰玉了。
  难得纳兰玉竟然不急不躁,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听容若一声声唤他。
  他俊美绝伦,从小出入宫中,追随秦国皇帝,一向被人当做男宠看待,常会遇上试图占他便宜的人,自己在这方面也一向小心,绝不肯叫人轻侮了。
  可是,被容若挽手同行,他居然一点不悦的感觉也没有,甚至感到,容若牵手的动作,自然地就如和他是多年的知交亲友一般,看到容若纯净的笑容,他的心也会不自觉宁静下来。
  听着容若一路说笑、胡扯、追问、纠缠,他因萧远而郁闷的心情也不知不觉轻松自在了。
  但当他忽然意识到这种心境,又想起容若刚才的做法时,心中,竟也暗暗震动。
  当时他和萧远都处在困境之中,萧远对他的调戏和对秦主的不敬言词,都是对大秦国的侮辱,而他在大楚国的京都里,弄伤诚王,箭指皇兄,也同样是轻慢了楚国的尊严。
  无论谁对谁错,追究起来,两个国家都会很为难。
  可是,容若这个皇帝,却完完全全摆出一向不懂事、不管事,甚至很胡闹任性的样子,随手扯了他去逛街,一句话扣死了诚王是假的,根本不去追究此事。一个很可能会引起大麻烦的国际事件,变成了冒充贵人的骗子引起的一个小争端。
  楚国和秦国,面子里子都过得去,以后只需装糊涂,将错就错,也就避免了许多麻烦。
  纳兰玉望向容若的目光,不由自主露出惊疑之色,这个看似什么也不懂,任性妄为,残暴之名传于天下的无权皇帝,到底是真的无知胡闹,还是大智若愚?
  他心思正一片纷乱,忽然有了一种很熟悉,很奇异的感觉,忍不住回头望去。
  正说得开心的容若,感觉到纳兰玉回头,也跟着回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容若只来得及看到,长街转角处,淡淡的蓝衫一闪而过,而掌中,纳兰玉的手腕用力一挣,脱了出去。
  纳兰玉极是恭敬地施了一礼:“皇……萧公子,公子的盛情,纳兰玉铭感,只是今夜有些杂事没有处理,不得不失陪了。”
  他竟是怕极了容若开口留他,自己不好拒绝一个皇帝,说话的时候,已是连退了七八步,话音未落,就深深一揖,然后转身快步离去,根本不给容若开口挽留的机会。
  容若确实是张嘴准备留他,可是看他这般行动,竟是绝不肯再做停留的样子,嘴张开了,却也没说话,伸在半空中想要拉他的手,僵了一僵,又收回来。
  容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自嘲地说:“我这个残暴的家伙,果然是很没有人缘的。好不容易碰上个让我佩服,想要结交的朋友呢!”
  “反正你没事,要不要跟着他?”性德的声音,淡漠如风。
  “不用了,我不是傻瓜。秦国派到楚国的人,当然是有政治目的,他居然连和皇帝结交的机会都要放过,可见今晚必然是有什么要事、秘事……”容若耸耸肩: “这种有关国与国之间的机要秘密,还是少知道得好,我反正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头大的程度一向和知道的秘密多少成正比,我的长相本来就不是特别好看,就不必再向大头皇帝发展了。”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伸出手,顺顺当当挽住性德的胳膊,然后露出偷袭成功的得意笑容:“没有了纳兰玉,不是还有你吗?反正都有天下最漂亮、最养眼的人陪我逛街。来来来,我们去大采购,把整个夜市都搜括一遍,有你在一旁出卖色相,保证老板们会用最低价把最好的东西卖给我。”
  被人这样扔在大街上,他居然完全没不高兴的感觉,反倒是开开心心、快快活活,拉着性德,继续他伟大的微服私访、游戏玩乐的工作。
  性德望了望容若亲亲热热挽在自己臂上的手,看看他笑得自自然然的脸,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在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唇角略动,似乎有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萧远怒气冲冲,策马回府,远远看到诚王府前,一群仆从护拥着一顶熟悉的华丽轿子刚刚停下。心中一喜,大叫:“大哥。”
  他催马往府门急驰,也许是马催得太急,挥鞭太重,那马儿竟忽的仰天长嘶,猛然间前足立起。
  萧远没有防备,措手不及,惊叫一声,从快速奔跑的马身上直栽了下来。
  因为萧远看到了瑞王的轿子,忽然加快马速,其他人都来不及跟上,眼见萧远遇险,竟是谁也来不及相救。
  轿帘急掀,有人从轿中又急又快地冲出来,因为动作太快太急,竟几乎跌倒,惊呼:“远弟。”却也同样无计可施。
  从急速狂奔的马上跌落,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在一片惊呼声中,有人吓得腿软,有人全身冒汗,有人闭目不忍看,也有人睁大眼睛,无可奈何地,等待着诚王萧远血流满面、筋断骨折的那一刻。
  “王爷小心。”
  一个人影极快地掠出,动作如电,及时伸手一托,和萧远一起跌到地上。因他这一托,大大缓解了萧远跌落的势子。萧远虽然也跌得灰头土脸,但总算没受重伤。
  身后的仆从一起围过来,扶起萧远。
  瑞王萧凌也快步走近:“老三,你怎么样?”他目光本来是在萧远身上,可是一扫到在萧远身旁,站起来自顾自掸着身上灰尘的人,却是一怔:“纳兰公子?”
  纳兰玉一笑施礼:“拜见瑞王殿下。”
  瑞王这十天来,几乎天天拜访纳兰玉,只知这少年仪容俊美,口齿伶俐,聪明过人,却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好的轻功,于是望向纳兰玉的眼神,不免带了点惊疑。
  萧远这时也注意到出手救自己的竟是这个仇家,双眉一皱:“为什么是你,你有什么诡计?”
  纳兰玉笑道:“诚王殿下,纳兰玉方才无礼得罪,所以特来向殿下道歉。刚才看到殿下有危难,就出了一点小力。”
  萧远冷笑一声:“你可真会装大方,要扮我的救命恩人,你还早着呢!我这匹追风是一等一的骏马,怎么会突然间失控,说不定就是 ……”
  “老三!”萧凌厉声喝道。
  萧凌是皇长子,诸王的长兄,相貌端正,气势威严,以萧远的跋扈也得敬畏他几分,听他语气不善,虽然心中仍愤愤不平,终是默然不再开口。
  萧凌对纳兰玉深深一揖:“我刚才听说,远弟在长街之上,对纳兰公子语出不敬,十分生气,特地赶来诚王府教训他,现在见到公子,就让我代他向公子赔礼。 ”
  纳兰玉急忙还礼:“全是误会,请瑞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萧凌含笑说:“难得公子大量,以德报怨,竟肯救我兄弟于危难,我更要好好向公子道谢。 请公子入府一叙,让我们表表心意。”
  纳兰玉看看萧凌和萧远,略一犹豫,才说:“既是如此,就打扰二位王爷了。”
  十天来,萧凌多次想请纳兰玉过府,总是被拒绝,这次本来也打算好若纳兰玉婉拒,自己该如何留住他。他暗中想好了十多种说法,谁知一句也没用上,纳兰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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