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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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梦-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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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士程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忙扶着她坐下,权威道:“婉儿姑娘,你也别怪陆兄,我昨日在外面遇到他,见他也是憔悴不堪,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是他娘以死相逼,他才不得不妥协,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把你放下过。”
    唐婉不言不动的坐在那里,只是任泪水不停的往下滴落,赵士程叹了口气道:“你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千万别憋坏了身子。”
    唐婉亦是不动,赵士程手足无措,握着唐婉的手,坐在她的对面道:“婉儿姑娘,你别这样,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他们陆家不珍惜你,还有我啊,婉儿姑娘,其实,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当时还去陆府求亲,可惜……,不过,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娶亲,就是因为我发现,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子,看到你在陆家受委屈,我的心,比刀割还难受,婉儿,你既然已经被陆家休了,而陆游兄也即将再娶妻,你就不要再固执了,嫁给我,让我好好的疼你,好不好?”
    他这番话说的言辞恳切,说完之后,期待的看着唐婉,唐婉呆滞的眼珠慢慢的转动,看向了赵士程,见他一脸的急切,话语确实是发自真心实意。
    赵士程看唐婉有了反应,立刻喜上眉梢,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接着道:“婉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这些年,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开心,他们陆家既然抛弃了你,你就不要再对他们念念不忘了好吗?嫁给我,让陆伯母看看,你离开了陆家,照样过的很好,甚至过的更好,好不好?”
    唐婉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她迟疑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赵士程看唐婉有些意动,立刻斩钉截铁的道:“当然都是真的,婉儿,你嫁给我,若是日后我赵士程负了你,让我遭天打五雷轰。”
    唐婉动了动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睛又模糊了起来,她多么希望,眼前跟她说这番话的人,是她心爱的陆游,可是为什么,偏偏天意弄人,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要来呢?她极缓极缓的点了下头,心却如刀割般的难过。
    赵士程却是大喜,盼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对他点头了,叫他怎么能够不欢喜?他一把将唐婉搂到怀里,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太高兴了,婉儿,我这就回去准备婚礼,我们三日后就成婚好不好?”
    唐婉闭上眼睛,泪珠成串的滚落在了赵士程的衣服上,她轻轻的道:“一切但凭赵公子做主。”她在心中却道,对不起,相公,我累了,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承受这一切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是只顾你母亲的感受,却忽略了我,你为了她,抛弃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力气再等你了。
    唐婉决定和赵士程成亲的消息传到陆游耳中的时候,他一下子跌坐了下去,心中如同被什么东西在啃噬一般,疼的难过,可是,他又怎么能够责怪唐婉?不忠的人是他,先负心的人也是他,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亲手毁掉了两人的未来,可是,他又能如何是好?为什么这么没用,连个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陆母也没有想到唐婉会这么快就要成亲,不过随即她就嘲讽的对陆游道:“看吧,亏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人家可没把你放心上,你才几天没去找她,就迫不及待的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陆游对母亲冷嘲热讽的话没有理会,他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任思绪不停的翻滚,忽然,他站起身,发疯一般的跑了出去,陆母在后面叫了两声,他也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一口气跑到别院,陆游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咚咚的拍门,开门的是苏蓉,陆游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急道:“婉儿呢?我要见婉儿。”
    苏蓉垂下眼眸道:“小姐在房中,不过,小姐她说不想见你。”她对这个男人也没什么好感,不敢做不敢当,优柔寡断,没有一点气魄,唐婉离开他也是对的。
    陆游焦急的放开苏蓉,往唐婉的房间跑去,把门拍的咚咚直响,大叫道:“婉儿,婉儿你出来见我一面,我有话要对你说。”
    房中没有动静,陆游又跑到窗边,隔着窗,他隐约的看到,唐婉正在床上坐着,似乎是在垂泪。
    他拍着窗子大叫道:“婉儿,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唐婉幽幽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还有什么谈的?陆公子,我即将嫁做他人妇,请你以后莫要再来找我了。”
    陆游急道:“婉儿,我知道你不想嫁给赵士程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再忍耐忍耐,我一定说服母亲把你接回去,你不要放弃好吗?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唐婉不动,陆游隐约看到她垂下了头,过了好半晌才又听到她的声音传出来,“陆公子,你回去吧,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我和你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跟你母亲,只会让你两头为难,我想了好多天,终于想明白了,你是永远都不可能为了我抛弃你的母亲的,所以只有可能是我被一次又一次的抛弃,陆公子,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女子,我受不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抛弃的感觉,我只希望能够有个安稳的生活,可是,这种日子,你给不了,既然我们不能够相守,还是不要勉强了,让你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去和你母亲作对,婉儿心里也不安的。”
    陆游听得焦急不已,想到要失去唐婉,他的心口就撕裂般的疼痛,他再次大力的拍起了窗子,“婉儿,你就让我再见你一面好不好?你根本不爱赵士程,难道你嫁给他就会快乐吗?婉儿,你不要傻了,一步走错,后悔莫及啊。”
    唐婉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是,我是不爱赵士程,可是他爱我,这就足够了,我不用再面临被抛弃的危险,也不用整天在这遥远的地方思考我的相公今天到底会不会来,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现在只想找一个疼我爱我的人,过一种平淡的日子,陆公子,你还是回去吧,我是不会再见你的了,再见面,也只是徒增烦恼,何苦呢?”
    陆游绝望的摇头,道:“不,婉儿,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的婉儿不会放弃我的。”
    “以前的唐婉,或许会为这份爱坚持到底,可是现在的唐婉,已经没有这份心,也没有这份力了,我累了,我刚才所说的,句句都是我的真心话,陆公子,你走吧,我的未婚夫马上就会过来了,明日我就是他的妻子了,你以后都不要再找我了。”唐婉说完这句话,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逼迫自己不要哭出声,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婉儿,你为什么一定要骗自己呢?”陆游在窗外看到了唐婉的动作,他心如刀割,就是不肯走。
    “就算骗自己,我也心甘情愿,你快点走啊。”唐婉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哭出声,压抑了多少天的委屈一下子宣泄而出,她扑在床上,哭得肝肠寸断。
    陆游大力的拍着窗子,心疼的大叫道:“婉儿,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苏蓉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陆公子,你还是走吧,小姐现在不想见你,你就是把窗子拍破也没用啊。”
    陆游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唐婉是真的不想见他,所以任由他在外面这么的大喊大叫,却始终不愿开门,他的心渐渐凉了下来,他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失去唐婉了,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他转向苏蓉,道:“红莲,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婉儿,好吗?”
    苏蓉真有种想笑的感觉,这样的男人,为什么总是在拥有时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总是这么恋恋不舍?不过她还是礼貌的道:“我会好好照顾小姐的,陆公子请回吧。”
    陆游沮丧的走了,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唐婉的房门,可惜,唐婉始终也没有把门打开,两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了终结。  
    
                  第010章 红楼春梦一朝醒
 
    时光荏苒,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唐婉嫁给赵士程之后,虽然每天强颜欢笑,可是身体却是每况愈下,而且,由于体弱多病,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还是没有为赵士程添一个孩子,这让她很内疚。
    可是赵士程却不在意,他对唐婉一直都是一往情深,看出唐婉难过,他还耐心的开导劝解她,这让唐婉很是感动,可是,纵然感动,她却始终无法真正的爱上赵士程,因为她的心里,早就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光明媚,又一个春天悄然而至,赵士程不忍唐婉每日郁郁寡欢,于是这日便带上她和苏蓉,到了禹迹寺的沈园。赏花吟诗,相携游玩。
    百花初放,沈园中处处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唐婉封闭了多年的心在看到这些锦簇的花儿之后,略略有了些缓解,而翩翩飞舞的蝴蝶,似乎也将她的愁绪带走。
    “婉儿,我先去那边准备午膳,你跟红莲再赏会儿花就过去吧,我已经跟寺里的师傅说,让他们准备素斋了。”赵士程拥着唐婉的肩头,柔声的说道。今天终于看到唐婉的笑容了,这让他的心中也很高兴,他相信,再过些时日,他一定可以打开唐婉的心的。
    唐婉点了点头,赵士程趁着花丛茂盛,偷偷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便欢快的到前面池塘中的水榭上去了,而唐婉带着苏蓉依然在花间的小径中漫步,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微笑,看着蝴蝶飞舞,蜜蜂采蜜,闻着淡淡的花香,心中一片宁静。
    有多久没有这么平和的心境了?似乎自从嫁给赵士程之后,就总是高兴不起来。虽然他对自己呵护备至,关爱有加,可是眼前,却还是经常会浮现出陆游的面孔,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和现在的妻子过的好吗?他的仕途是不是已经顺利了?是不是自己真的是个扫把星,走到哪里都会害人?
    这些问题总是萦绕在唐婉的心头,让她的心情沉闷,每次面对着赵士程强颜欢笑,她都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自己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是他不计前嫌的帮助自己,这几年,他对她的好,她数都数不过来,可是……
    眼前又浮现出陆游的脸,这张脸憔悴了许多,那眼中的惊喜,心疼,难以置信。如同真的一样呈现在眼前,唐婉幽幽的叹了口气,却蓦然惊觉,再次抬起头来,眼前的,不是陆游是谁?
    陆游瘦了好多,他的眼神中,已经不仅仅是刚才的那几种情绪了,太复杂了,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唐婉,看着这个生命中最爱的女子,这个几年没有再见过的女子,不期而然的相逢,让他也几乎以为是在做梦,可是,这分明不是梦,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分明就在眼前。
    婉儿,为什么你的脸色那么苍白?为什么你的步伐那么晃荡?陆游张了张嘴,想问,却终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几年,他借着苦读和诗酒,强压着对唐婉的思念,可是这一刻重逢,所有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旧日情怀,都不由自主的喷涌而出,四目相对的瞬间,千般的心事,万般的情怀。却只能通过眼眸,无声的传递着他的思念。
    而唐婉,亦是呆呆的看着陆游,心头百般滋味萦绕,五味杂陈,心中积蓄了许久的委屈和想念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让柔弱的她几乎难以承受,胸口酸楚的疼痛了起来,几番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切仿佛都离他们远去了,苏蓉默不作声的站在唐婉的身后,看着互相凝视的两个人,他们的眼神中,都有令人心碎的思念,又有难以言喻的无奈,只是那么默默的站着,互相看着,就好像交谈了千言万语。
    “婉儿,过来吃饭了。”远处,赵士程扬声朝着这边喊了过来,花丛太高,小径幽深,他看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唐婉如梦初醒。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怎么还能够在这里跟前夫单独相处?心口的酸楚蓦然扩大,让她忍不住的想要落泪,从来没有想过,她和陆游再见面,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形,相对无言,心中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为什么到了跟前,却一句都说不出口呢?
    陆游也被赵士程的声音惊醒了,抬头看了看。赵士程正在不远处的水榭里低着头忙碌,他才想起,唐婉,已经是那个男人的妻子了,自己已经再也没有资格对她说思念了,她不属于他了,早就不属于了。
    唐婉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放弃了开口说话,深深的凝视了陆游一眼之后,抬起沉重的步伐,和陆游擦肩而过,朝着水榭走出,泪水不由自主的流出,她忙悄悄的拭去,五年了,五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
    “婉儿,你怎么了?”赵士程看到唐婉红红的双眼,忍不住问道。
    唐婉擦了一下眼睛,强颜欢笑,“没什么,刚才被花粉迷了眼睛。”她不想让赵士程知道陆游也在沈园的事。
    赵士程虽然满腔疑惑,但是他知道,如果唐婉不肯说的,他就是再问,她也不会说的,于是端起酒壶帮唐婉斟满了一杯酒道:“婉儿,春寒料峭,喝杯酒,暖暖身子。”
    唐婉皓腕轻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远处的花丛,挂念着那里的人。
    陆游怔怔的站在花丛中,呆愣了许久,才缓缓的转身。往水榭的方向看过去,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那边走去,直到池塘边的柳树下,才停下了脚步,他痴痴的看着水榭中的唐婉,见她低首蹙眉,和赵士程浅酌慢饮,这个场景多么的熟悉,昔日,那个为她斟酒说笑的,一直都是自己啊。
    陆游只觉得心都碎了,他就那么痴痴的站着,看着,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唐婉和赵士程离开了沈园,芳影再也无踪可循。
    陆游拖着沉重的步子行走在沈园的曲径回廊之间,心头感慨万千,他懊悔,当初为什么一再的妥协,放弃心目中最爱的女子,走到今日的地步,再想挽回,已经无能为力,这几年的萧索生活,让他早已看透,什么宿命,什么相克,统统都是借口,只有自己的懦弱,自己的犹豫,才造成了如今的这一切,怨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自己。
    感慨由心而发,他不由得提笔,在粉墙上写下了一阕“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题完之后,陆游掷笔痛哭,婉儿,我知道错了,你还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吗?
    随后,因为朝廷奸臣秦桧病死,朝廷开始重用陆游,陆游离开了故乡,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唐婉。
    第二年的春天,唐婉的身子已经很弱了,她强撑着病体,带着苏蓉再次来到沈园,她依然还是放不下陆游。让苏蓉等候在园门口,她独自一人在园中徘徊,无意中发现了陆游的题词。
    唐婉反复吟诵,二人以前诗歌相和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蹲下身子,在陆游的题词旁大哭了一场,为什么,这一生都是错,为什么,终究是无法挽回呢?
    不知不觉中,唐婉拿起笔,在陆游的题词后面,和上了一阕词,同样是“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回去之后,唐婉的心再也难以平静,似水的往昔不停的浮现在脑海中,世事的无奈令她肝肠寸断,感情的烈火不停的煎熬着她,让她的病体更加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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