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
那名偏将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慢慢的一边后退,一边大声的说着威胁的话,意图阻止对方,可惜效果却不怎么显著。
严西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但也认为该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以自己对燕宁的了解,他决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这方首先翻脸的。因此他也没怎么劝严实,反到叫人去大营召了些人过来,免得万一骚乱发生,自己这边吃亏。
看着严实带人大步的迫近,那名偏将已经快退无可退,只好再次高声说道:“严大将军,你再不制止你的人,就不要怪我了。”
严实冷哼一声:“你敢如何?给本将军将这些人赶开!”
偏将见情势已经不受控制,只好下令上箭拉弦,喝令道:“你们都听着,如果再敢上前一步,就不要怪我下令放箭了。”
严实停下脚步,越众而出,面对这名偏将冷笑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吗?如果你敢放箭,保管你马上人头落地,燕宁还会杀了你全家,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本将军……啊……”
“叭!”也许是质量问题,或者是用力太大,燕宁这边的一名弓箭手,手中的长弓突然断裂,这名弓箭手一惊之下,握箭的手一松,被上弦的箭支就飞射出去。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就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这支长箭插入了严实的咽喉,打断了严实的话,其准确之处让人难于置信。
也许是事情太过突然,太过惊人,包括那个闯祸的士兵,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场中一时呈现出奇异的安静,大家都看着严实抓住喉咙,指着对方的姿势,忘了开口说话和反应。
“大哥,你怎么样了?”严西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冲上前去抱住严实。
这声话语犹如钢弦断裂,杯盘破碎,将所有人的心一下唤了过来,顿时所有人都活动起来。
“他们杀了将军,给将军报仇!”一声煽动的喊声,让严实这边的人一下就明白该如何做,顿时一大群人挥舞着兵刃冲向那位偏将。
这名偏将还试图解释道:“不是我下令的,请听我……”可惜汹涌而来的人群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一支长枪被人投射过来,将他的胸膛刺了个对穿。
看到这一幕的燕宁士兵,没有任何迟疑,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这些士兵手中的利箭放了出去,当场又让一大片的严实士兵倒下。
没等他们有第二次上箭的机会,严实的士兵就冲了上来,刀光枪影中,燕宁的士兵也纷纷倒地,失去领导的他们,完全成了对方发泄复仇怒火的对象,死伤狼籍。
严西从严实尸体上抬起头的时候,双方的争斗已经展开,新仇旧怨爆发的双方将士,此时已经红了双眼,只想将对方杀死,报仇或者活命,不论什么原因,如今除非再次动用大量军队来镇压,否则是绝对不能平息他们的争斗的。
只是严西此时心中却被怒火和仇恨填满,原本的灵智也消失无踪,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从小就照顾自己的大哥报仇,没人能明白自己对大哥的感情。在那段父母双亡的日子里,若非大哥,他绝对活不下去。如今大哥就死在自己面前,而仇人就在自己对面。杀了他们为大哥报仇,这样的念头很自然的占据了他的脑海。
“儿郎们,给我杀光他们给大将军报仇,杀!”
严西的话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原本还在犹豫是否加入进去的将士再无顾虑,一涌而上,无数的兵器飞向曾经的盟友,双方的大规模冲突终于开始了。
燕宁派驻这里的右营副将,在听到严实带人攻打自己的消息时,并不知道严实这个时候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士兵杀死的。
因为肇事者是第一时间被杀死的,他也无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严实的人已经冲入警戒线,正在向自己这边杀来,很自然的,他一边派人去向燕宁汇报,一边派人去阻击他们,情况越发混乱。
正在最近一处己方被伏击处查看的燕宁接到这个消息时,他知道的也不比右营副将多,而且他更是第一时间肯定严实真的想反咬自己一口。
虽然时机不对,但别无选择之下,他还是果断的下令部队出动,消灭严实。
等严西心情稍微冷静下来,对自己的冲动有些悔意的时候,燕宁的大军已经开到,而且没有任何废话的就对严实士兵进行冲击,箭射刀砍,没有半点留情。
此时就算严西心中不想打这场战,但也无法,为了不被燕宁消灭掉,他只好下令全军迎战,让大营中原本就全副武装的士兵开拔出来,反攻燕宁。
双方的战场从新泰镇一直延伸到野外,互不相让,杀的是天昏地暗,血肉纷飞,半点也看不出,他们不久前还是盟友。
因为对彼此都很熟悉,所以这两方一交手,就试图攻击对方的弱点,可惜的是,效果都不太理想。到了后来,完全成了一场正规的大决战,彼此互相消耗着,意图凭借着各自的实力取得胜利。
双方一直战到黄昏,因为人数上的差距,严西这边渐渐不支,战线不断的后缩,如果缩无可缩,就是战线被破的时刻,那后果不用说都明白了。
严西已经不止一次的派人去和燕宁解释,意图说明这是一场误会,可惜每次结果都是一样,使者的人头被挂在床弩上给射了回来,表明不给自己任何机会。
看到情况对己方不利,严西决定撤退,能保存多少实力就算多少,这个仇以后再报就是。
就在严西将部队边打边转的转向北方,意图撤退的时候,身边的一个士兵突然指着西边说道:“二将军,快看!”
严西闻言看了过去,只见斜下的夕阳余光中,一名全身甲胄的骑兵正耸立在一个高坡之上,手中的长枪高高举起,正反射出冰寒的光芒。虽然因为光线原因,使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但严西还是看明白,对方穿的是红色战甲,而且那种款式显然是一个女人才会穿的。
残红的落日之间,这样一位骑士傲然而立。落日的余辉照在她身上,就如同给她披了一件闪光的战衣,似如九天的女战神下凡一般,让人心生不能抗拒之心,似乎连前方正在进行的激烈拼杀也消失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严西心中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燕宁和自己都不敢轻视的人:火凤将军!
在严西刚想明白的时候,那名骑士的长枪就放了下来,犹如一个魔术一般,大地顿时响起了一片奔腾的声音,无数的骑兵出现在严西的眼中。他们排着散乱的阵行,就这样冲了过来,手中的马刀已经发出渴望嗜血的低鸣,亟待发射的弩箭已经盯住了自己的目标。
在交战双方彼此的怀疑中,对方的箭支落入燕宁军中,急冲过来的骑兵横着切入燕宁右边的大军中,如同一把狭长的钢刀,一下就斩断了对方的右手,使得整个形势开始发生戏剧性的转变。
燕宁刚开始还意图派出部队拦截住对方,可是对方的骑兵不断的冲了过来,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不仅将自己的努力打碎,而且还给了自己这边沉重的心理压力。
而严西这个时候却开始收缩防线,紧紧的缠住燕宁中军主力,不让他有机会脱身。
此时严西的心思很简单,既然已经开罪金国,那就不能再开罪宋国,不论大哥的死是不是对方的阴谋,但大哥死在燕宁的怀疑中却是不争的事实,就凭此点就不能放过燕宁,更何况,为了今后,他也必须有所表现。
当燕宁几次派出的阻击部队都被对方轻易打垮后,对方终于接近燕宁的中军,而此时燕宁中军的主力正和严西的部队进行最后的较量,双方的部队已经纠缠到一起,这个时候让他们撤,也是死路一条。
在燕宁愤怒的大骂中,彩云的五千骑兵终于冲入对方的中军大营,进行着肆无忌惮的残杀,连燕宁派出去,专克骑兵的长枪营,也在对方的火器下被生生的打开了缺口,将这群吃人的狼放入中军核心之内,燕宁的命运就在此时被注定了。
“友未定,敌已明,驱友攻敌!”
彩云立于高坡之上,看到对方主帅的旗帜倒下之后,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看来表哥的任务是被自己超额完成。
浩然奔腾的大江在清晨那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升腾起缕缕烟雾,折射的阳光呈现出奇异的光芒。几只白黑间杂的水鸟在空中缓慢盘旋着,不时会轻擦着水面飞过,给人一种姿态优雅的美丽动感。
几艘早起的航船张起风帆,乘风而行,不时可以听到船上互相高喝的声音,船行后的水浪轻轻的向着两边蔓延开,到了岸边的时候,已经变成淡淡的涟漪,轻轻的拨打着泥地,清除上面的痕迹,它是如此轻微,如此平常,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水气的微微腥味让人精神一震,柔和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之余又不觉得刺眼。
真是一个宁静恬雅的早上!
长空无忌轻松的走在河滩之上,不时拣起一块块的薄扁石块扔入河中,看着飘起的圆形涟漪微笑,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破坏了河边的宁静,有种我行我素的风格。
走了一段路,长空无忌看到河边泥地上留下一串串小鸟的脚印,心有所感,大声赞道:“泥上偶然留云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话音响过,远处传来一声美妙的声音:“好诗句,长雷神将起的真早啊!”
长空无忌闻声知人,转过身去不冷不热的说道:“长雷见过圣使,原来圣使也喜欢早起!”
苏香云走到长空无忌身前五步才停了下来,语气柔和的说道:“本使并非早起,而是专程前来找长雷神将的,不想却在神将营帐中扑了空,后问神将亲兵才知道神将来了这里。”
长空无忌望着对方美艳圣洁的容貌,不亢不卑的说道:“原来圣使是专门来找长雷,长雷愧不敢当,如果圣使有事,招呼一声即可,又何必亲来。”
苏香云定定的看着此人,心中也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不大,但却好像饱经沧桑,遍尝人间冷暖。处事待人,让人既不感冷淡,也不感热情,既似耿耿丹心的忠臣又似别有用心的小人,使人不能确定他心中到底有什么想法。
原本想借昨天刚罢免他的事情弄清他的想法,进而断定对方的心性,可是如今看来,所愿恐怕又要落空。
沉默了一会儿,苏香云才开口道:“神将竭力反对进攻鄂州,甚至不惜开罪神王,本使很是好奇神将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神将可否给本使说说这其中的道理。”
长空无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才轻轻说道:“关于不能进攻鄂州的种种原因,长雷早就禀报了神王,圣使和张神将一起来,难道会不知此事?”
苏香云淡淡一笑:“本使是在隆兴府碰到张神将的,当时他就带了神王的神旨,说是要罢免你左路大将军一职。本使觉得事情有些不合乎常理,所以才和他一起来的。”
长空无忌沉吟一会儿,才问道:“圣使可否先回答,圣使为什么觉得罢免长雷不合乎常理?神王的命令,我等理应遵从的。”
苏香云清澈的双目扫过长空无忌,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本使只是认为长雷神将攻下江南西路全境,就算不嘉奖,也决无降职的道理,心有不解,故而才会如此!”
长空无忌一拱手,语气恭敬的说道:“多谢圣使能够说出此言。其实长雷被罢免的主因是因为长雷在一月的时候,拒绝执行神王进攻鄂州的命令,故而才会被神王认为长雷居功自大,不听号令。此乃长雷之过,决不能怪神王分毫!”
苏香云心下更是疑惑,继续问道:“竟有此事,为何本使不知道?”
长空无忌淡然道:“诸项军令,皆是武相代神王秘密发布,圣使不知也是常情。”
武相和自己一向有些不对路,想也没道理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看来还是要从长雷口中打听事情的始末。
苏香云想定主意之后,立即问道:“既然是这样,还请神将将为何不能攻打鄂州的原因说出,如果确实有理,本使会为神将据理力争的。”
长空无忌看看她,心中泛起冷笑,转过身,面对着大江说道:“一江之隔,却是两个天地。那边就是淮王治下的两淮行省,拥有精兵过万,战船数百艘。就算如此,长雷也无把握带着我神国将士渡过长江,更何况要长雷去攻打,拥有两万精兵,并随时可得到川中,湖北两行省支援的鄂州?恐怕我将士还未过河,就已伤亡过半。此仗战败几已可以预期,长雷实无能力,也不忍心,故才拒绝神王,并上书请求神王改变初衷。”
“神将似乎太过夸大对方,如今我江州聚集光明神军已达三十五万,虽不能投鞭断流,但也数倍于对方。只要趁一黑夜,对方大意疏忽之际渡过长江,敌人区区两万人何能对抗我数十万光明神军?神将是不是太过自谦,故而才导致神王不快?”
“圣使恐怕是想说长雷是不是害怕了?其实圣使不说,长雷也明白。事不经过不知难,如今就算长雷舌灿莲花,恐怕也无人相信。自从神国节节胜利,神国上下莫不将骄兵傲,对自己的短处视而不见,现在更是雄心高涨,只怕将来兵败之时,难有人可以收拾残局!”
“神将太过悲观,难道那个淮王真的如此可怕?”
“我神教起事以来,数路都闻风而动,攻城略地,无往不利,就算有所损失,也可给对方予打击,搏个两败俱伤之局。可是直到如今,淮王治下所在,却是我神教损失惨重,而淮王未伤毫毛。仅凭此点,就可以看到淮王的厉害。如今江州聚集我神国大军非止一日,以淮王之能却无动于衷,恐怕早已是埋伏好陷阱等我神国中人自己跳下去。淮王大军之能,天下知名,恐我神国士兵数人都不能战胜对方一人,更何况攻打其坚城?圣使并非出身军旅,恐怕并不知,打仗绝非凭借人多就可以取胜。”
听到对方有些讥讽的话语,苏香云并不生气,反到觉得这个人确实是个明白人,她早就察觉神国上下已经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趋势,而且神王也没有了当初的小心谨慎,似乎认为要不了多久天下就是他的了。
如今神国中,确实缺乏如同长雷一样的明白人,虽然自己还是不能赞同他不能出兵的理由,但他无疑是一个对神国很关心之人,不然也不会提醒自己。
苏香云看着长空无忌,冷静自若的说道:“神将的意思,本使会试着转告神王,但不知神将是否看好张神将?他出战以来未逢败绩,如今他对神王说,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攻下鄂州。神将觉得如何?”
长空无忌不置可否的说道:“张远望神将在福建路的战绩长雷也佩服,至于以后,长雷拭目以待。”
苏香云明白他并不看好张神将,但现在也无法说他什么,只好道了句“保重!”之后离去。
长空无忌等她走后,又拣起一块石头投入河中,苏香云无意回头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深: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建康旧城,行宫之内。
这是一处宽广的密室,埋于地下一丈深之处。此密室的四方都用青石垒成,并用了钢筋水泥加固,增设预警网,防止有人从地底打洞进入。因此,此地除了一个入口大门外,并无其余和外界沟通的门窗,数个用来通风换气的孔洞,不仅小如鼠洞,而且蜿蜒曲折,加有数道预警铁栏,如果有人试图扩大其通道,要想不惊动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密室原本是行宫存放重要物品之地,后来淮王主管建康之后,将这间密室所在的行宫宫殿,划拨到吴班的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