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崩瓦解,再难成气候。
不久之后,摩尼教西征大军覆灭的消息也传了开来,隆兴府随即也宣布归降淮王,并打开城门,让孟珙入城接管城防。
十天后,孙福也宣布投降淮王,自此,摩尼教再无一支成建制的部队,除了各地还有一些不成气候的流寇外,其实力基本上被瓦解。其后,岳风率领五万人马进入两浙,收复被摩尼教余众盘踞之地区,安抚流离之百姓,重建两浙路之府县。
广南东西两路也在福州被下的第五天,宣布归顺,同时派请官员前往建康,请淮王派人主持大局。
车知勉在得知摩尼教已经覆灭之后,立即宣布率部归降淮王,此举让临安大为震动。在陈雄带着所谓‘先头部队’到达临安城外之后,史弥远突然派人公开宣称自己和临安大小官员以及皇族宗室会坚决守护临安,并愿以临安共存亡。
话语说的豪气,可是其语气中的威胁却表露无遗,成为一大笑料。不过意外的是,淮王却公开下令,不许陈雄有任何攻击临安之行为,而且命陈雄将临安城内的投降之箭书一律焚毁,不得理睬。就让陈雄带着三千人守候在临安城外,呈现出非常奇特的观望局面。
这种以人质为要挟的手段顿时让全天下的人都对史弥远唾弃不已,也让人看到临安已经山穷水尽的事实,使得各地府县彻底对临安失望,不少原本听从临安的府县都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建康的政令,脱离了临安。
不到一个月,大宋大半已经落入淮王之手,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让天下震惊的事情,被史弥远派人软禁的皇族宗室,公卿大臣突然不明原因的暴毙,而且还有不少身在外地的皇族也离奇横死。
此事发生之后,原本人丁就不兴旺的大宋皇族几近灭族,除了少数几支皇室远亲残存之外,大宋的直系赵氏皇族就只剩下赵远和赵昀二人。而此事的一切不利证据都指向史弥远,钱像祖更是公开宣称自己脱离史弥远,并在众多官员前说及史弥远曾经有杀害皇族宗室之心,不过被自己所阻止,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号召天下共讨之。
此话说及不久,临安就发生了军事动乱,不少史弥远安插在军中的亲信或被副将,或被军士哗变给除掉,不到一天,临安的控制就易主。这些哗变的军士拥立钱像祖暂时接管临安,并派人攻占了皇宫,看管住了太后,但却没有从皇宫中发现赵远,而且花公公也不见踪影。接着钱像祖就宣布临安归降,请求淮王派军进驻。
事发之际,派去抓捕史弥远的人却扑了空,而史弥远突然的离奇失踪,更让人坐实了他的罪行。临安上下就在钱像祖的带领下,打开城门跪请陈雄进驻临安。此时陈雄接到淮王临机处事之指令,随即,陈雄率军进入临安,将太后等一干残存人等都保护起来,并上表对淮王表奏了宗室公卿离奇死亡一事,并将这些死亡之人的尸身用石灰覆盖,封入棺木之中,等待建康来人的查验。
上表之后不久,淮王公开宣布这些皇族宗室都是为史弥远所害,除了下令举国哀悼之外,并传令天下,不论多久,不论何地,必诛杀史弥远,永世不赦。和这道公开旨意一同发布的还有对摩尼教众的赦免令,规定除了各地首恶之外,余众不纠,发还乡里。更让人意外的是,淮王还下令将那些因为摩尼教叛乱而变成无主之地的土地收归朝廷所有,然后无偿的发送给那些没有参加摩尼教的普通百姓,还让当地官府免费发放农具,并组织耕牛帮助农户进行耕种。
进入七月之后,云锋和岳风在福州会师,并举行了一次公审,公开斩杀了百名摩尼教各地的首脑。然后岳风宣布淮王的大赦令,让军中摩尼教俘虏的亲朋好友前来认人,只要来人具名作保,那些被俘之人就可以当场释放,并告诉他们,只要他在三年内再没有任何违法之行为,那么这些摩尼教俘虏的家庭将和那些普通农户一样获得官府发放的土地,但不同的是,他们在三年内要无偿的将土地收获的百分之五十交给官府,三年之后,他们如果能够安分守己,那么他们的待遇将和普通百姓一样,再无分别。
自此之后,大宋各地争相对淮王表示臣服,并表示遵从建康之政令。顿时之间,淮王的声势无二,无论事实还是名望,他都成了实至名归的大宋之主,一时要求淮王登基之呼声络绎不绝,连金国都表示要派人参加淮王的登基大典。
淮王登基似乎成了不可逆转的潮流。
第八集 第二十章 倭国惨胜
太学府的建筑果然穷极伎巧,精美绝伦,各种花木遍栽园地,式样别致的小楼点缀其中,小楼外的廊腰缦回,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各种典故图画裱衬其中,造型各异的凉亭长椅,随处可见,更有几座历史上的名人石像散布于间,华贵之余,另有一番文雅的气派。
太学府建立之后,我一直没有时间到这里来看看,只是和几个太学士见过几面,询问了一番他们工作的情况,对于他们工作的环境,我并没来亲自看看,不过看样子,他们的环境还是十分不错的。
大理寺如今已经要对冷家姐妹的案情进行最后的取证,在人证中,几乎所有人的证词都证明铁青鹏并无明显杀害其父亲的行为,除了将他强行捆绑带走有些可疑之外,并无其他任何明显违法之行为,经过几次询问,所有证人都证明铁青鹏没有对其父亲动刑,似乎其父亲真是意外的自然死亡。
当我听到韩清对这个案子的调查陈诉之后,我也认同了韩清的意见。因为这些证人的证词前后并无矛盾,而且多次重复,反复询问细节之后,也无什么大的出入,可以互相得到印证,这种情况足以说明这些证人的证词是可信的。更让我认同韩清所言的一个依据就是,我自己可以保证这个案子是在绝对公正的情况下得到调查的,这点足以让我相信调查的结果。
只是当我将她们可能会输的结论告诉她们之后,冷若云却有些不肯接受,强烈的要求检验父亲的尸骸,她甚至认为铁青鹏有可能下毒杀害了她们的父亲。
听到这个,我也动了心思,干脆就让刑部的提典刑狱司宋慈介入这个案子的调查,想借用他的能力来证实一具埋了几年的骸骨是否真的可以检验出生前是否中毒,也隐含考考他的意思,想看看这个当代的法医大师到底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那样厉害。
因为宋慈还是太学府法医学的太学士,而且太学府的检验设备也是最齐全的,所以这次验骨骸就放到太学府内举行,并让太学府的人可以观摩学习,我做为旁观也来到这里。
我被安排到一间有特殊布置的房间内,走进屋内,首先投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列整齐的书本,有线装书,也有现在才开始流行的钉装书。其内的装饰也非常奢华,其中商彝周鼎、先秦竹简、唐彩宋丝、印章图册、名人字画、铜制更漏,件件不缺,真个罗列生辉,可与我皇宫媲美。
书案边的两个彩绘大磁瓶,装满了长长的书画卷轴,书案上面的文房四宝精致无比,一只三足凤纹薰炉,正热烘烘地喷着檀香,弥漫一室,让人闻之就觉得头脑一清。
看到这些,我回头望望身边的梅,不解的问道:“你就让我在这里看吗?”
梅淡然一笑,也不说话,走到一边,将长长的落地窗帘打开,显现出一面巨大的珠帘,珠帘外面就是宽阔的庭院,那里已经搭了一个凉棚,下面还覆盖着一张草席,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了一些等会要用的器物,还有几个杂役正在清理着什么,看的很清楚。
梅指着珠帘后的椅子轻轻说道:“殿下只要坐到这里,就看到外面!”
我走过去看看,点点头:“不错,这种设计确实很巧妙,你能保证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之人吗?”
梅也不解释,径直说道:“如果殿下还有疑惑,可以让人去外面看看!”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微微一笑:“不用了,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到?”
梅看了看更漏道:“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殿下是不是来的太早了?宫中还有许多的事情……”
“这个你就不用说了!”我走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之后,“那些人无非就是让我登基,再就是说什么迎接太后,祭奠宗室等等,没什么新意!”
梅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看周围,突然低声说道:“殿下,那些人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我抬眼看着她,深沉的说道:“你认为了?”
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在那些人刚死的时候,有些人就怀疑过殿下,只是史弥远的嫌疑实在太大,而且还无故失踪,更让人感觉到他是畏罪潜逃。所以此事还请殿下好好的计议一下!”
我微微一皱眉头:“史弥远的狡猾确实出乎我意料,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足畏惧,到是赵远,不知为什么竟然会失踪,这点很伤脑筋!只要他不再出现,也许问题就不大。”
梅沉吟了一会儿:“既然殿下决意要做,那就要做的彻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我站了起来,负手走了两步,高声说道:“菊,你进来一下!”
菊应声而进之后,我轻轻说道:“你去告诉白女,那个人不能留!”
“是,属下立即去办!”菊转身又出去。
“你看现在如何?”
“殿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登基,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有许多的事情都不好进行,还请殿下慎重考虑此事,以免贻误!”
“你说的也对,那你说,我该如何应付那个太后?”
“将她接到建康,仍然遵奉为太后,并派出身边重臣,安抚临安众人之心!”
我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来说去,都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就这样了。你去宣布一下,明日早朝之时商讨如今之局,给他们一点暗示吧!”
梅见我终于松口,也露出笑容:“如此甚好,属下认为殿下也可趁这个机会,宣布再次改组朝廷,撤消一些部门,精简官员,而且更改国号一事也可一同举行,这样阻力就会减少不少,殿下以为如何?”
我想了想,也认同了他的计划:“既然如此,你放手去做好了,到时你上个折子,然后本王来说服那些反对的大臣。另外,你去和司马风说一声,让他和文贵商量一下,如何更好的安抚住琉球群岛的三国,本王看孙远宗和房遗的计划合并起来就非常好。”
梅点点头:“如此,属下就先走了!”
我有些愕然的看着她:“你不看宋慈验尸了吗?”
梅温和的一笑:“属下身边的事情可比这件事情重要的多。对了,需要提醒殿下一声,道清姑娘如今也在太学府,她和殿下以前那帮储妃做出了不少成绩,很受那些太学士的推崇。这次据说她也会来观看!”
“哦,这样啊,如今的太学府选出主持之人没有?”我轻声的问道。
“这个,属下认为太学府并不要什么主持之人,让那些太学士自由研究反而还会发挥出更大的成绩。属下只是安排了数名官员帮助他们打理日常生活,协调一下彼此的来往,并无什么过多的干涉行为。”
我听后,点点头,觉得她的思路可取,那些有组织的重大科技研究都是吴班那边在做,将太学府做为一个纯粹的研究机构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
“不错,那就这样好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现在没有了,属下先告退了!”
“无妨,你下去吧,将修紫暄叫进来!”
梅离去之后不久,修紫暄就走了进来。
当我护卫这些日子来,修紫暄比我初见她时有了许多的改变,虽然她的风情仍然是那么淡雅如仙,闲适自如,但她对我的态度却有一种非常微妙的转变,是那种心里上的接近,有很多不能让世人谅解的事情她都能理解我的初衷,就算她并不太赞成的事情,她的反对情绪也没当初那么浓烈,这也让我对她有了更多的信任,原本一些没有让她知道的事情,我也有意无意的透露给她,已经有些拿她当心腹之意。
她进来之后,轻轻一礼道:“殿下,召紫暄进来,不知有何事?”
我走到珠帘边的枣木椅边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过几日武林盟的那些人都要从福州回来了,本王认为你可以代表本王去慰劳一番他们,并对他们论功行赏。”
修紫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既然殿下如此要求,紫暄理当照办,只是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我坐到椅子上,靠在后面弧形的椅背,左右微微移动了一下,让自己可以比较舒适的坐下之后才缓缓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只要多多夸奖一番他们就够了,另外,告诉他们,等局势平静下来,本王会尽快安排他们重新回到故地发展。特别是少林,你要柔和一点的和他们说,让他们不要急躁。”
修紫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既然如此,紫暄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紫暄想问殿下一句,现在大宋上下都要求殿下追讨史弥远,以证视听,不知殿下有什么打算?”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没什么打算,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就是。此人很狡猾,而且掌握朝廷大权多年,恐怕很不好找。”
修紫暄平淡的道:“是吗?其实只要殿下尽力就好,一些谣言实在没必要去理会!”
“不错,你过来吧,这里看的比较清楚一些。宋慈可是我大宋法医之学的奠基人,能够看到他亲自出手,也可以增长不少见识。”
“殿下身边人才济济,真是让紫暄佩服!”身边一阵微风袭来,修紫暄站在了我左边。
我转头看看她,笑着说道:“紫暄自己不是也是才华出众吗?外人看到你,同样不是惊奇无限!”
修紫暄淡然笑笑,不再说话,我也没再开口,随手拿出宋慈写的一本关于验尸的手稿看起来。
不久,庭院外开始热闹起来,先是几个衙役摸样的人拿着几个坛子放到凉棚的一边,过了一会儿,一些高冠儒衣的文人也三三两两的到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的后排坐好,除了几个人互相的招呼之声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喧哗。这些人就是太学府之人,不过他们还不是太学士,只是一般的学士,跟随着太学士研究学习。
我放下手中的书本,有些兴趣盎然看着这些人,发现有些人我还认识,以前还见过面。他们有些人还对我这里很好奇,但只是望了望,并没有人试图前来窥探。
“殿下,他们就是太学士吗?”修紫暄看着我,目光中有种怀疑。
我微笑着摇摇头:“你是认为他们太年轻了是吗?其实太学士并非都是老朽,只要在某一领域有特别成就的人,都可以成为太学士。不过他们并非是太学士,而是那些太学士的学生,其实整个太学府,拥有太学士名号的人不超过二十人,不过他们无一不是各自领域中的当代大师,不少人都有超出前人的成就。比如宋慈,他不仅继承了前人的法医之学,而且还将其系统化的整理起来,使其真正成为一门学术。这种本事,可不是常人可以随便拥有的。”
修紫暄微微沉吟了一下:“紫暄听说‘法医’二字还是殿下亲自命名的,世人以前很少有人去关心这个,大都认为这些事情是仵作之事,甚少有人可以称赞。”
“那是世人无知,法医之学同样博大精深,只要你去研究,你就会发现很多的事情。而且法医之学和百姓也是息息相关,断案追凶都会用到它,一个好的法医甚至可以比的上十个捕快……她们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