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云花也流露出一丝关怀的说道:“皇兄,有些大臣对于如今之局面还看不清楚,皇兄也要提防他们!”
完颜守绪闻言苦笑出声道:“为何我堂堂大金国现在就没几个明白人?你说,真是我大金气数将尽吗?”
完颜云花断然说道:“事在人为,观宋国赵昀之行为就可以断定,万事皆可有转机。其实和赵昀比起来,皇兄在有些方面过于宽容。”
完颜守绪又坐回椅子上,好半晌才说道:“这次大宋皇族宗室尽没,你真的认为和赵昀有关系?”
完颜云花犹豫了半晌才说道:“虽然所有证据都证明赵昀没有参与此事,但以赵昀的手段,如何会在这件事情留下证据?现在让云花疑惑的是,如果真是赵昀做的,那他的目的到底为何?此事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完颜守绪默然了一会儿,脸皮抽动了两下,才缓缓说道:“赵昀此人狠辣凶残,皇妹要小心了!”
完颜云花自信的说道:“和赵昀打交道也非一日,云花知道该如何应付他!皇兄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完颜守绪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陈和尚随折送来一封信,信中有问起皇妹的近况,皇妹如何看?”
完颜云花果决的说道:“云花此身已归大金,只要对我大金有利,云花都会去做,请皇兄不用顾虑!”
完颜守绪有些歉然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皇妹的心意皇兄知道,赵昀七月就会登基,皇妹要早日准备行装!”
完颜云花行礼道:“多谢皇兄提醒,云花告退!”
完颜守绪一抬手:“皇妹自去!”
目送完颜云花离开之后,完颜守绪的脸上顿时疲态尽露,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倭国,神户港外的六甲山。
眼前这座巍然耸立的山峰,林木繁多,众山环绕,一边的山崖极为陡峭,不少流水形成的沟壑一直伸入不见底的山谷。如果有人能够爬上峰顶,也许就会看到另外一番气象,不负寻幽探胜的心情。
可惜,王嘉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他看到这座山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离目标不太远了。
神户港一战,远征军登岸的战士死伤八成,十三位千人长级别或以上的军官死了八个,伤了三个,几近全军覆没,如果不是后期的毁灭性炮火让倭人偷袭部队也伤亡过半,这场战斗完全可以说是惨败。
战后,丁善成派人审讯了俘虏,而且意外抓获对方幕府的一员御家人,得知这次偷袭是由北条义时的弟弟北条时房指挥,总人数接近九万。至于偷袭计划是如何制定的,这位御家人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北条义时在攻打倭皇的时候,接待过一位神秘的客人,然后就宣布唐人来攻打他们,号召倭国武士起来抵抗。
不久,他就派出北条时房带着部队秘密潜行到神户港外,而且派出得力的人员严令各地不得攻击远征军舰队,意图麻痹远征军之后,对立足未稳的远征军进行攻击,给远征军一个下马威。
虽然这位御家人声称自己一方开始时并不知道远征军的火器厉害,选在黑夜偷袭只是北条时房的认为黑夜偷袭成功性大些。但这个答案却没有让远征军的高层认同,在详细询问过残余将士之后,他们一致认定,倭国肯定是知道了远征军炮火的厉害,但还没有非常深的认识,只是这场战斗之后,倭国肯定对火炮的威力有了相当的认识。
经过大量探子的几天侦察,丁善成肯定了那些败退的倭人是躲入神户港外的六甲山中。为了找出他们的所在,丁善成派出几支侦察队进入山中,但都失去了联系,让人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侥幸生还的王嘉知道此事之后,就自愿要求加入,并且成了一支侦察队的领头人。
进入六甲山之后,王嘉发现了几处特异之处,经过侦察,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此地。寻踪而来后,就发现了这座山峰,凭一种难于解释的感觉,王嘉认为敌人应该在这里,只是此山林木茂盛,而且对方也特意进行了掩藏,一时有些不好认定,所以才停留在此处观察。
“千人长,我看这座山峰下必定有一座山谷,我们要不要派人下去瞧瞧!”王嘉身边的一位陪戎副卫轻声说道。
“哦,你是如何认定的?”王嘉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这个,我在加入军中前,是山中猎户,所以知道!”这名陪戎副卫有些不知如何解释的扰扰头。
王嘉想了一下,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下去吧!大家小心些!”
下到谷底之后,发现这里果然别有洞天,一片峡谷伸向远处,谷地平坦开阔,大片的树木交错而生,野花杂草布满各地,更重要的是,王嘉等人发现这里有大批人员通过的痕迹,而且还有一些粪便残留,经过检查,发现这些粪便应该是马匹留下的,而且数量还不少。
王嘉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有些肯定敌人一定在这附近停留过,而且时间还不短,很有可能是在此整顿队伍之后才再次出发。而从自己沿途发现的痕迹均有被人掩盖的迹象来看,对方应该有一只专门负责消灭痕迹的部队,手法十分老到,所以自己在之前的发现才如此少。
可能对方是认为此处已经安全,所以才有所疏忽。
看了看,王嘉招来一人吩咐道:“你一个人潜行去看看,如果有所发现,尽快回报!”
此人明白的一点头,然后一窜身,三蹦两跳就消失在树木中,身手之灵活可比猿猴。
王嘉等人也没有闲着,四处寻找对方残留下来的痕迹综合之后,肯定了对方的人数应该不少于三万,而且还有一些伤员。
王嘉派人回去报告之后,就一边画着附近的地形图,一边耐心的等己方探子的回报,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才看到派去侦察的探子一脸兴奋的回来,看到王嘉就低声说道:“前方三里处的树林中有不少简陋的营帐,而且还有一些倭人在一里范围内巡逻,不过却不见马匹,不知藏于何处!”
王嘉心中一定,道:“只要有大致范围就可,如今天色已晚,倭国人既然布下帐篷,当要在此地休息,我们尽快去转告大将军。”
话音未落,一声如同夜枭般的怪笑响起:“好你个唐人探子,竟然可以追到这里来!”话语说的生硬,如同刀刮铁棒,让人耳朵好不难受。
王嘉的目光自然的落向来人处,一道修长的人影站在一棵大树上,体形挺拔,面容木然,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左手上还握着一把倭人惯用的长刀,如鹰鸠的目光正死死的看着王嘉,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第一时间,王嘉身边的人就做好应变的准备,这些侦察兵在军中也是身手过人之辈,所以很自然的就形成一个合围,将此人给围在核心。
这个倭人对此毫无表示,还是用他那生硬的话语说道:“我们大和国和你们宋国一向相安无事,如今你们无故兴兵,当我大和国是好欺的吗?”
王嘉看了看他,淡然说道:“我大宋如何是无故兴兵?你倭国皇帝自愿成为我大宋的臣属,邀请我们而来,我劝你还是早日归降,免得自误!”
这名倭人眼中闪过愤怒之色,好半晌才说道:“不用多说,看看你可以在本宗手下走过几招吧!”言语傲慢无比,没有将王嘉等人看在眼中。
王嘉看了看周围的士兵,然后做了一个眼色,突然转身就跑,迅速的借着林木的遮掩消失在树林中,另外还有几个士兵也分散而逃,而且方向都不一样。
那名倭人先是一怔,继而大吼一声,就欲追击,留下来的士兵却不顾生死的冲了上去拦截住他,让他又吼了几句,手中的长刀幻起漫天的刀芒,扑面的杀气使得那些士兵浑身发寒,身手顿时施展不开。
王嘉躲在一丛茂密的杂草中,耳中听着自己手下的惨叫声,心中如同刀绞一般,连唇皮也被他的牙齿咬出血来,但他还是以最大的克制力躲在草丛中,而且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一样。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尽之后,王嘉才小心的离开躲藏的草丛,然后悄悄的离开这里。
在王嘉离开后不久,几道黑影就出现在附近的大树上,还是那个倭人难听的声音问道:“先生能够肯定对方会上当吗”
一道优雅的声音缓缓说道:“大宗,执政大人既然派我来,就认为我有能力应付他们,大宗上次如果听我的,也不会损失如此多的人马!”汉语说的字正腔圆,和那位大宗说的截然不同。
大宗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道:“如果不是你对唐人的火器情况说的过少,我们怎么会如此?”
“此事如何能怪我?如果当时能够有足够的船只牵制住对方,我们就可以有相当的时间消灭对方的登岸部队,也不会落的如此局面。”那道优雅的声音中也含着一种怒气,显然对此事很耿耿于怀。
那名大宗还没有开口,他们身后站立的一人先说了一句倭语,才用汉语说道:“先生能够为我大和国效力,我大和国无任欢迎,如何会不信任先生?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绝非先生之过,还请先生不要计较,能够再次为我大和国设谋,歼灭那群唐人。”
这话显然让那位先生消气不少,一会儿之后他已经回复平和的声音又缓缓说道:“刚才那人回去之后一定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来,而对方在神户港中也损失不少,其心中定然急于消灭我等,在听到此人的回报之后,对方统帅十有八九会派出部队前来追击我等。只要他们进入这个密林中,北条将军认为他们的火器还会有用武之地吗?”
大宗冰冷的话语说道:“先生难道忘了,我方的损失也很大,如何有把握可以一定胜过对方?”
那位先生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大宗这就有所不知,宋国这次派来的大军,有一半以上都是操纵战船的水手,神户港一战已经让对方陆战部队损失过半,对方此时能够派出一万人就已经是极限。
而我方在密林中却占了地利之便,只要设计一下,当能稳操胜券。如果消灭对方这支部队,执政大人就可以安心的对付那个不识好歹的天皇。只要京都一定,对方当无可作为,除了退兵,将别无选择!“
这话显然说动了另外两人,过了一会儿,那位北条将军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去准备一下,先生可否在旁指点!”
“理当效命!”
一阵人影闪动之后,树林中又恢复了平静,似乎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王嘉星夜赶回己方营地之后,第一时间内就见到丁善成,当他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丁善成赞赏了他几句,然后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听到王嘉的讲述之后,丁善成沉默半晌,然后让人去叫南弋和独孤胜二人前来,接着就让王嘉先好好休息,将那些牺牲将士的姓名都记述下来,等作战结束之后,再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
王嘉出去后不久,南弋和独孤胜两人都过来了。
丁善成看到独孤胜的气色还是有些沮丧,出言道:“独孤将军,神户港之败,并非将军不尽力,也非将士不拼命,如今之计,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困局,而非一味懊悔于前期的失利。我刚收到王嘉千人长的回报,知道了敌人的位置,你们二人看看!”
独孤胜强自振作了一下精神,仔细的看了地图一遍,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将地图递给南弋。
南弋看完又将地图还给丁善成,好一会儿才说道:“将军,既然王嘉他们被发现,我估计这些敌人也会转移,恐怕这些情报作用有限!”
丁善成同意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份情报也让我们肯定了敌人的存在。如果不消灭这支敌人,我们始终就如芒刺在背,难以施展开手脚,如果我们被困在此地,倭国之战的前景不容乐观。”
南弋显然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开言道:“那到未必,如今我们在倭国最大困难就是人地不熟,而倭皇那边又联系不上,如果我军停留在此地,一来那些作乱的将军会有所顾忌,二来倭皇也知道我们援军已到,想必可以让他有坚守的信心,同时也会再派人来联系,而且也可以让我们有时间和我方的情报人员联系上。如果能够再攻占那座鱼住城,就可以形成犄角之势,稳守此地。
只要时间一长,我们了解了附近的情况,然后可以选择一个时机,突然出击,直插那些叛军的腹背,就算不能扭转战局,也可以让叛军攻势缓解,给倭皇以喘息之机,只要我们能够和倭皇联合到一起,这场战局我们就有八成胜算。现在就算我们停留在此地,那些叛军也定然会忧心我们的下一步行动,而不敢将主要军力放入和倭皇的战斗中,这样也可以为我军扭转形式赢得时间。“
丁善成考虑了一下,也觉得这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况且山林之上也非远征军施展手脚的地方,如果远征军再有个闪失,倭国之战的结局就可以预期。
“大将军,山上的敌人就交给末将负责,末将只要三千人马就可以全歼这些倭人!”独孤胜突然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阵残忍。
丁善成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将军的心情我了解,只是行军作战绝非个人意气。有一事将军可能不知,派往六甲山侦察的部队,如今只有王嘉一人回来,原本此事我还想求证后再说出来,只是将军如此性急,如果我不说,只怕将军不会心甘!”
独孤胜沉声道:“王嘉绝非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人,他说的话绝对可信。难道大将军竟然怀疑他吗?”
丁善成肯定的说道:“不,我不怀疑他,但我怀疑这是否又是敌人另外一个阴谋。倭人狡诈之处,你我都见识过。神户港的这个陷阱设计的如此巧妙,绝非一无能之人可以做到,如果我是倭国主事者,此时兵败,一是立即撤退,二是寻机再次袭击敌人。如今神户港一战已经过了十日,倭国人如果要撤退早就应该走,如今他们还在此逗留,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用心。
极有可能他们是想以自己做饵,而且倭国人对人对己都极为残忍,从当初他们能够扔下自己受伤的战友而独自逃去就可以看出,倭人绝不会为了他们的伤亡而有所顾虑。如果我军深入山林,火炮势必不能发挥作用,这将重演神户港之战的局面,对我军损害之大,将难以想像。将军为黄龙军团的重将,而且深获殿下器重,万不能因小失大。“
独孤胜听后,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其实末将刚才并无和倭人死拼的意图,而是想到倭人既然不义,那就别怪我们不仁。我们所俘虏的倭人足有三万之多,而且多是带伤之人,不仅浪费我们人力,而且对我军物力之损耗也极为庞大。神户港中的地窖不是还有许多倭人制的烧酒,而且船上还有那种黑油,难道两位将军就没想到利用之法吗?”
丁善成和南弋看到独孤胜残忍的眼光,互相看了看,好半晌丁善成才说道:“将军有什么计划?”
独孤胜冷冷的一笑,然后将他的计划一一告诉丁南二人。
不久,远征军就接到一道命令,选了一万多可以行动的倭人俘虏,然后给他们穿上缝有一个或多个密封皮袋的衣服,而且强行捆绑住他们的双手,用一根长绳将他们串了起来。三天之后,独孤胜才带着三千特选的士兵,驱赶着他们向着六甲山前进。
远远看去,如同一条长龙蜿蜒而去。
独孤胜并没有如何善待这些倭人,途中有走不动,敢于耍滑头,而且有反抗的,一律就地处死,处决了几个之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