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因为墨如兰主政利州之后,太过仁慈善良,总是喜欢从别人的立场去考虑问题,对于一些事情显得心慈手软,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她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处理掉那些投降金人的汉奸恶霸之流,只是训示了他们一番,还想给他们改正的机会。
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货,看到墨如兰的弱点之后,他们一边大搞悲情,利用种种方法让墨如兰相信他们真的有心悔过,一边私下里拉帮结党,仍然为害乡里,使得利州并不安宁,不少士绅官宦都对此十分不满,对墨如兰的抨击很多。
虽然墨如兰并没有十分刻意去压制守旧派,但因为对其执政的不满,以及对她身为女子的排斥,守旧派同样不太满意她,只是对她的不满没有对商业派那么大而已,特别是她没有经过建康同意,和西夏进行了几次边境会谈,传回建康后,更是让守旧派官员腹诽不已,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叶谦当然要趁机弹劾,而且叶谦也是和军方关系非常不好的几个文臣之一。
就算如此,也不能说墨如兰主政利州行省很差,相反,她做的并不差,特别是对利州行政机构的组建,百姓的照顾,流民的安置,她都做的十分好。至于她和西夏几次的边境会谈,内容我都知道,无非就是商量如何减少双方的冲突,不要任意屠杀意图过境的流民等等,因为墨人是利州的守备将军,他自然也参与了此事。
这件事情本身不大,但因为墨如兰没有处理好,过于从百姓那边去考虑事情,没有及时将此事上报总理省。等类似于专供官员阅览的报纸‘进奏院状报’将此事披露后,使得建康上下对其的作风产生严重质疑。对于墨如兰的这种做法,我也只有感到无奈。
如果姿儿在这里,她肯定会帮墨如兰说上几句话,但很可惜,现在的风向看来是一边倒,不会有人帮她说话了。不过就算有人帮她说话,此时也没什么作用。因为利州行省是一个边境重省,军事考虑始终是首选,而墨如兰她本身有一种反战的迹象,曾经还给我上过奏折,让我不要轻启战端,再加上墨门在军方的势力,以及其他因素,让墨如兰离开利州,就成了我的选择。
迎上他们的目光,我声音低沉的说道:“利州行省总督墨如兰确实有多处地方失职,其已不适合担任此一职务,等其回京就撤免其职,至于其接替人选,由总理行省报于本王后,再行任命!”
我的话音落地,在座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司马风缓缓开口道:“墨如兰总督虽然有错,但其功也不可没,属下以为,应当好言安抚,给予改正之机,撤职一事应当缓行,不如等殿下登基之后再议此事,只是接替墨总督之职的官员,不知殿下可有腹案?”
我道:“这个好说,今天本来就是讨论总督人选的问题。司马风,你手中不是有了一份名单吗?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司马风得到我的提示,将其随身携带的一本奏折拿了出来。
我先翻看了一遍,接着传了下去,让在座的几位传阅!
传阅了一遍之后,大家心中都有数,上面一共有三十几人的名单,后面写着他们现在的官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原来路府的负责官员,少数几个是现在建康表现优异的官吏,他们多是属于商业派的,只是他们的资历都太低,要想获得一省总督的高位,现在只怕很有些困难。
果然,叶谦首先发难说道:“司部尚书金世丰,商务副使李侃,海关局审计使朝汝圣,这三人德薄名低,资历浅薄,从无治理州府的经验,如何有能力掌管一省百姓?一省总督,关系百姓生计,若让一些毫无经验之辈混于其间,只能损害朝廷声誉,败坏官府名声,危害极大!”
上官天南皱皱眉头,也开口说道:“章郯,杜范,黄师雍,李韶,赵汝腾这些人虽为一路政要,但他们治理路府庸庸碌碌,毫无建树,只会空谈议论。这些人坐谈立仪口若悬河,赏宴歌舞可以终日不辍,临机应变,处理民政军务,却首鼠两端,上蒙下庇,遗害百姓。如今大宋百废待兴,如果还让这样的人处理一省民政,属下担心未见其利,已经先受其害了。”
听到上官天南如此说,叶谦神色中掠过不满,看向上官天南,似乎想给他打眼色,但上官天南却看着我,没有搭理他。
李碧如也于这个时候开口道:“殿下改制行省,无非是看到以前朝廷弊政繁多,使得天下不安,终酿成摩尼之祸,为免蹈覆辙,故才推行此举。既然如此,则此时任命官员当首以才干而论,如此才能不负殿下清明吏治的初衷,一味以资历名望经验来论,那和以前又有何区别?如此,那又何必改制?”语气尖锐清脆,在空旷的大堂中回响,一时不绝。
这下反击十分妙,我差点就拍案叫好,连忙开口阻止了叶谦的反击,淡然说道:“李掌院说的有理,本王这次改革,就是想让我大宋有一些新的气象,如果还是让一些所谓名声显赫,但事实庸碌无能之辈来治理我大宋,那本王此举不就成了换汤不换药了吗?任人以才,只要他有才干,能够帮本王牧养好生民,让百姓能够衣食无忧,那他就可以担任官职,至于资历和经验,这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现在看来,反到不是那么重要了。”
叶谦眉头动了动,看了看上官天南和一言不发的司马风,语气一转:“殿下说的是,属下受教,只是殿下既然想以才论职,属下到知道多名熟悉政务,精通民政的人选要向殿下推荐。”
我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连声说道:“你说说看?”
叶谦恭敬的说道:“当初叛逆史秘远盘踞临安,把持朝政,排除异己,使得多名忠于皇室,公忠体国的干达官员不能为国出力,以至临安上下一片混乱。当他们听到殿下秉承天命,意图收复临安,铲除史秘远这个叛逆后,就积极帮助殿下收复临安,安抚地方,使得殿下可以轻易平定南方各路,功劳不可谓不大。
他们被殿下带到建康闲散之后,他们并无半分怨言,仍然多方支持殿下,并且屡次上书朝廷,倡言时弊,真可谓身处江湖而忧庙堂,是我大宋忠贞义臣的表率。而且彼等博通史籍,久于朝政,精通政事,多有改制朝政之心,和殿下倡言所举多有相符之处,更为难得的是,南方多路府县官吏都和他们交好,如果让彼等推行殿下改制之举,绝对可事半功倍,成效不凡。还请殿下决断!“
我神情微微一凝,缓缓说道:“哦,既然有这样的事情,不知叶大人可否将这些人的姓名告知本王,也好让本王量才入用。”
叶谦神情平静的说道:“这些人虽多有大才,但论及首要之人,还是要说真德秀,魏了翁,杨士德三人,此三人皆是忠诚有才之人,早年曾经多次斥责史秘远等奸臣叛逆,为当今士林清流首屈一指的人物,天下官吏百姓多有闻此三人之名者。殿下若能重用此三人,不仅能使良臣报国有途,而且可以使得天下归心,盛赞殿下仁德,还请殿下明鉴!”
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不错,本王也听过这三位的名字,特别是真德秀,此人据说有丞相之才,很受士林好评,不过,本王也听说他们三人和朱熹过从甚密,而且极力宣扬他的主张,不知可有此事?”
叶谦面色变了变:“此事乃是误传,他们三人只是和朱熹有一些私人交往,并无深交,更何况殿下一向倡导不以过往定才能,故属下才冒死向殿下推荐!”
沉默了一下,我环视了周围的几位大臣一眼,突然说道:“不错,叶掌院能够为国举贤,此举值得嘉奖,只是滋事体大,本王需要多考虑一下。今天就说到这里,吴武和梅留下来,你们先下去吧!”
叶谦似乎还想再说,司马风已经站了起来说道:“属下告退!”说完转身看了一眼叶谦,大步离开。
其余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纷纷说了告退之后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我首先对吴武说道:“如今宋金两国将要谈和,为了避免将士不解,做出过激行为,本王希望你能将一些不理解本王心意的将领调离前线,编入岳雨新成立的军团中。此事需要秘密行事,不要透露了风声!”
吴武心领神会的说道:“属下一定会处理好此事,不知殿下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我摆摆手:“明天岳雨会到司令省去,你和他好好谈谈,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属下告退!”
等吴武也走了之后,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真是累啊,好想出去走走!”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梅突然站起身来,在我不解疑惑的眼神中,走到我身后帮我揉捏起酸软的肩膀来,手法十分娴熟,让我惊奇之余,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我陶醉于梅这种少有的温情时,她突然开口道:“殿下,属下觉得现在的形势有些危险,各派官吏各怀机心,而且那些出身于士林清流的官员现在很少出现互相攻击的情况,而开始在不少问题上采取一致的立场,属下觉得他们这些人是不是有了什么默契?”
我睁开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士林清流的官员,虽然守旧,但他们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很多的事情看的比你我还清楚。他们知道本王想扶植李碧如这派的官员,而首当其冲受到威胁的就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当然要有所表示,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情况,等官员名单定下来后,他们定然会因为理念的不合而产生冲突,到时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了。刚才你不是听到上官天南和叶谦两人在一些问题上的看法并不是一致的吗?”
梅揉动的手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就在我以为她要到我前面来说话的时候,她的手又动了起来,并开口说道:“殿下,属下最近根据多方情报综合,觉得随着殿下统一大宋,有些问题殿下必需要重视!”
“比如了?”
“比如大宋的财政问题,属下和李碧如根据记载,算过在殿下主政以前,大宋财政每年的岁入是八千万到一万万贯铜钱,除去种种开销,每年国库其实可以净盈余一千多万贯。可是属下和李碧如查过记录,情况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有好几年国库每年都只进一百多万贯,少的甚至还出现赤字。以前殿下因为是独立于临安朝廷之外,所以此事还不会影响到殿下,但是殿下现在已经统一了大宋,有些事情殿下就不能不考虑!”
“这事我知道,历代王朝因为治理不善,在财政上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亏空,不少官员往往是撤东墙补西墙,特别是在建设项目上,不论是民政还是军政,能够有三分之一的钱用到项目上,就应该偷笑了。不少地方是谁能从国库里弄到钱,谁就可以将一部分钱放到腰包中,剩下的,不是落入另外一些人的腰包中,就是填了窟窿。这几乎成了心照不宣的惯例,就算有些人感到愤怒,但他也无力改变什么。
何况这些情况并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非一人二人才做的,从中央到地方,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往往是一黑俱黑,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这种情况发展到后来,就是整个官僚体系极度腐败,将整个帝国从根本腐蚀掉,然后或被内部,或被外力将帝国给覆灭掉。后果不堪想像啊!“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要放纵这些人?”
“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这样,一些人是身不由己,一些人是独善其身,还有一些人甚至对其结党抗争,他们才是我这次想要保全的人,其他的,无非是养在猪圈中的猪,等他们肥了,好让我开刀,既可以吃肉,还能让百姓满意!”
“殿下真是够阴险的,可怜那些人还在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争个你死我活,让人想想就想觉得好笑!”
“你还好笑,告诉你,这些人也并非都是笨蛋,他们也懂得反击的。柳若霞的死亡,就是他们的动作,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主使的,但已经提醒我们,他们已经行动起来了!刚才叶谦提议的那三个人,都是精通理学者,在朝野的名望都十分高,摆明是用来对抗我推行新政的,听说那个杨士德还是太后娘家的人,这个人非常不简单。”
“殿下不是采取退让之策,以引蛇出洞吗,属下看好殿下!”
“你啊,我都没这么乐观。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是才想到的,其实百姓认为官府对他们好不好,不是看你的政策到底好不好,而是看那些和他们直接接触的小官吏对他们如何?其实自古以来,百姓和官府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小官吏,他们事实上是代表官府和百姓接触的,是百姓心中的官府,也是朝廷推行政策的执行者。
往往也是这些小官吏的胡作非为,直接造成官逼民反,最终使得朝廷蒙害。本王觉得,我们应该吸取这些教训,不能光专著于那些有品级的官员身上,我们也要多关注一下这些人,将他们纳入检察的体制,培养一批能够关心百姓,懂得处事方法,真正成为帝国基石的官吏,这才是我们要达到的最终目标。“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另外创造一种制度?”
“其实我比较欣赏前秦的一些做法,比如商鞅,可说是他一手策划了整个秦国的强盛,如果我们能吸取其中的好处,比如以军功定爵位,重视教育和商业,采取公正严明的法律,行使有效的制度等等,避免其中一些不好的地方,比如完全将百姓等同于牲口工具,苛刻到过分的法律等等,如果这个改革能够成功,所取得的成绩一定会不小。”
“殿下想的不错,想过其中的难度没有?如何做了?”
“做什么事情没有困难?商鞅能够成功,为什么我就不能成功?更何况比之商鞅,我的资本比他雄厚的多。至于如何做,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教育,我们建立的学校,不仅教导学生新的知识和本领,还让他们了解这个社会,知道必需要遵守的社会规则,懂得团结合作,适应人际交往。如果从小就这样教导,我觉得实现这个事情不是太难。”
梅似乎听的来了兴趣,停了下来,走到前面轻声说道:“这个办法似乎不错,但如何保证所有的学校都能够这样教育学生?”
我自信的说道:“这很简单,我们先建立一所示范学校,不断的摸索这方面经验,建成一套适应我们理想的教育模式,然后以这个学校为范本,另外建立一所学校。这样就可以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这样循环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大宋都可以推行这种教育制度。”
梅沉吟起来,不时还无意识的点点头,好一会儿才赞成的说道:“殿下这个想法不错,属下这些天也一直为学校的建立伤脑筋,如果殿下的这个办法能够成功,属下觉得完全可以在短时间推广到全国!”
我也兴奋起来,连声说道:“当然,所以你现在的任务,一是培养一批接受改革思想的官吏,从上到下,在其他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占据官府的下层官吏位置,再就是抽出最好的教育人才,建立一所我提到的学校,争取能够早日将之推广下去。”
梅点点头:“不过属下以为,以这样的方法建立的学校,最好只局限于小学和中学,大学和太学还是让他们能够独立思考的比较好。”
我断然道:“这是当然的,只要他们从小就接受了这些教育,等到将来起的作用将不可估量。另外,我让你创立的新科举制度你做的如何?”
梅秀气的眼睛扫到我身上,轻轻说道:“属下认为我们可以创立按科取士的制度,以适应现在各个部门的分工。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