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自己和师梦龙会合后,可以有一拼之力,以自己一方的情况,应该可以在战马力尽前和师梦龙将军会合。
不对,不能这样做!
隐隐间,长空无忌感觉到自己和师梦龙会合会引起极为严重的后果,只要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很烦躁,觉得非常不爽,但他就是想不到为什么此刻不能同师梦龙会合。
“将军,是战是走,你要速下决断!”王胜大步的走到长空无忌面前,眼中已经满是责备,连语气都有些暴烈。
看到王胜,长空无忌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王胜,王子玉,临洮府,师梦龙,那支神秘的蒙古部队,此刻出现在这里的蒙古主力,这些似乎不相干的事情迅速的在他脑海中连成一片,一幅清晰的战略顿时呈现。
原来如此,他顿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而通。
蒙古人策划这么久,肯定一早就决定消灭师梦龙,临洮府的事情只是前奏,真正的杀招就是这支不知从什么地方潜行过来的蒙古大军,可以预计,这支蒙古大军一定可以在师梦龙到达白石山的时候堵截上他,凭借骑兵的优势兵力,围歼他们,然后回头消灭应该在兰州的自己,一举将宋军的两大主力覆灭。
而蒙古人的这次战机,其实就是自己给他们的,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擅自从临洮府撤走,如今的局面肯定完全不同,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虽然如此,但这次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出于蒙古人的计划外,这也是自己一方反败为胜的契机所在。如果自己跑去和师梦龙会合,就会正中蒙古人的下怀,蒙古人可以追着自己,在自己一方到达白石山前围住己军,到时整个战局将不再由自己一方控制,整个临洮路的宋军都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只能被蒙古人牵着走。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凭什么蒙古人这么有把握可以消灭师梦龙,要知道,师梦龙那里可有宋军最犀利的武器,难道是师梦龙那里出现了什么重大纰漏不成?
虽然这仅仅是自己的猜测,但长空无忌觉得,蒙古人的目的和自己的猜测至少有六成接近。
“我们和师梦龙将军还有多远?”
“如果今夜赶路,明天早上就可以碰到!”陆望归迅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语气有一种担忧。
长空无忌考虑了片刻,迎上王胜和陆望归的目光,沉着的说道:“敌人的目的不是我们,是师将军,如果我们若走,则师将军危险,整个大宋危险,但我们若留下来,则我军危险,两位将军如何决断?”此话无疑是让他们两人自行决定生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望归首先开口,语气平静无比,有种看淡一切的说道:“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我才看到收复中原的希望,就算死,也算死的其所!”
王胜望着逐渐奔来的蒙古骑兵,片刻之后才带些愤然的说道:“这次请将军任命胜为前锋!”
长空无忌激动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突然大声说道:“备战!”
整支队伍都行动起来,每个士兵都聚集到各自的指挥官旁,神情木然中带着明了,按照冲锋的阵形,排成一个三角形状,这是攻坚的队形,也是决死的冲击。
无法形容每个战士此时的心情,从胜利到决死,变化的如此突兀,让人的心情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知道这次作战的凶险,无论是害怕还是勇敢,眼前此刻,就是战士最终宿命所在,无论什么,在这一刻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何杀死敌人,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士兵的自豪,军队的荣誉,此刻就是他们心中最终的感想!
长空无忌列队完毕之后,对着陆望归问道:“他们出发了吗?”
陆望归点点头,眼神变的很深邃,望着逼近的蒙古骑兵,语气冷然:“派出了一百人,每个人有五匹战马备换,分五条路线前往!”
长空无忌放心的笑了:“如此,真是再无疑虑了,来吧,让这群蒙古蛮子知道我们大宋军的利害,冲!”
“杀啊!”
王胜一声高呼,当先策马,陆望归也不迟疑,紧跟而上,此刻拼的是气势,如若能够给予敌人迎头痛击,敌人在弄不清楚状况下,一定会有所顾忌,所以此刻全无留手的意思,迎头就是全力冲击。
顿时万马奔腾,隆隆的马蹄声直穿天际,激荡苍穹,带着舍弃一切的狂猛,无畏的冲向人数zhan有绝对优势的敌人,气势惊人。
蒙古人万万没想到这支宋军在自己如此强势下,不仅没有逃跑,连防御都没做,直接就向他们冲了过来,一时之间弄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打头的蒙古兵略微缓了一下,似乎想让过他们,冲向他们两翼,从后面围杀。
王胜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意,狠狠的一策马,直接对着蒙古兵冲了过去,两支全速奔跑的骑兵队伍凶猛而又激烈的冲撞到了一起,今天第二场的遭遇战顿时展开。
借着天边仅剩的余光,明光盾今天再次立功,当看到面前一片耀眼的光芒之后,蒙古兵在猝不及防中,纷纷被飞来的三角棱箭所射杀,无数的战马倒了下去,尸体被后面的骑兵所践踏,转眼间就成了一滩烂泥。
不过这些蒙古兵毕竟非等闲之军,他们干脆闭上眼睛,直接对着前方一阵散射,虽然没有中什么目标,但整支队伍却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又保持着松散的冲锋队形,迎着宋军冲了过来。
“去死吧!”王胜是整支队伍,最先接近蒙古兵的一员,他挥扬起雪白闪亮的钢刀,狠狠的劈向一名蒙古人,这名蒙古兵连喊都没喊一声,就标飞出一缕鲜血,成为王胜刀下的又一冤魂。
跟踪而至的上万骑兵,带着死亡毁灭的风暴,跟随着王胜的步伐,裹胁着生与死的悲壮,挥舞着各自的兵器,硬生生的杀进敌人战阵中,在他们狂野的身后,只有敌人或者战友的鲜血和尸体。
宋军这次打击突然而凶猛,就算久经战阵的蒙古骑兵在一时间也没能抵挡的住,加上他们的攻击队形摆的很开,队列中的空隙比较大,习惯于冲锋陷阵的宋军突击队和特战队,非常容易的就撕开他们的防线,勇猛的向着队伍深处杀去。
此时,太阳终于下山,天边只留下一抹血一样的残红!
冲进蒙古人的大队中,长空无忌发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事情,蒙古人的人数虽然比自己一方要多,但进攻队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实,这些蒙古兵排的很开,横面非常大,纵面却很薄弱,虽然队伍很长,但队列中的士兵却很少,自己一方的三角冲锋阵型,始终可以在局部保持优势兵力,拦截的蒙古兵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完全不能撼动己军,让自己一方硬生生的冲进去,犹如进入无人之地。
这种情况让长空无忌一时有些弄不明白,按照常规,骑兵应该是集中使用,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一定的持续攻击能力,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突破敌人的防御,换句话说,骑兵冲锋的横面要求薄小,而纵面却要求厚实,就向一把钢刀,刀尖的地方最锋利,而刀背却最结实,这样才能保证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力。
可是面前这群敌人显然没有遵照这个常规,这让长空无忌想不透为什么?难道对方的统帅是个糊涂蛋不成?或者对方这是偶然的失误?
这两个答案长空无忌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种队形另外有妙处,是自己不知道的。
长空无忌一边考虑着这些问题,一边不住的观察着战场的情况,很快,他就发现陆望归的身影。
这位在江湖中享有盛誉的高手,在战场上也是威风八面,他每出一枪,必有斩获,有好几个蒙古兵都被从马上挑到空中,然后重重的砸在蒙古兵阵中,引起不小的骚动。
也许是发现了陆望归难缠,一连三个蒙古兵迎了上来,手中的马刀,战斧带着刺肤的威力狠狠砍来,看其决心,不把陆望归砍成两半,是不会甘心的。
陆望归手中的长枪在头上打了一个旋转,眨眼间向着四周连环刺出,这三个人顿时鲜血狂流,连惨叫都没发出,就从马上栽了下去,让后面看到的蒙古兵双眼血红,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声,不要命的冲来,想趁陆望归回气的时候一举干掉他。
只是他们注定要失望,没等他们接近陆望归,跟随陆望归冲锋的特战队骑兵已经拦截上他们,未交手几招,这些蒙古兵就纷纷落马,特战队踏着他们的尸骨继续前进。
凭借着战士的勇猛,这支宋军不住的向着蒙古骑兵腹地推进,越来越深,但是受到的抵抗却没有相应的增加,反而让这些战士有越冲越顺的感觉,好象这些蒙古兵是纸扎的,完全一捅就穿。
做为整支队伍前锋的王胜,更是挡者披靡,好几个蒙古百夫长,十夫长的人物连一合都未到,就做了他刀下之鬼,跟随着他的五百开路骑兵更是勇猛无比,一个个犹如索命的无常,将死亡的血雨撒向夜空,将敌人的头颅变成地上践踏的烂泥。
挥舞着锋利无匹的钢刀,王胜放肆的纵马横行,尽情厮杀,带着如同奔腾洪流一般的毁灭气势,将死亡和痛苦带给眼前的敌人,也将他的英勇散播到整个战场之上,让敌人为之胆寒,让战友为之兴奋。
在他所到之处,敌人除了留下鲜血和尸体,就只有临死前的哀鸣,带着无坚不摧的威猛暴烈,将一个个活生生的躯体,劈开砍断,任凭飞溅的鲜血落满全身,犹如地狱中的魔王现世,无人可以和其一拼。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战友死亡,看着敌人凶神恶煞一般的向着自己扑来,一直在奋力抵抗的蒙古兵们也开始恐惧起来,他们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非人力可以抵抗的魔鬼,是暗夜中的勾魂使者,是长生天派来惩罚他们的天神。
恐惧开始笼罩着他们,虽然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多,但在面对着这些敌人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战友却是那么的少,甚至只能刚刚挥舞一下刀刃,就被他们给吞噬,消失在血色洪流中。
一些人开始胆怯,特别是后面那些非蒙古嫡系的骑兵部队,他们的恐惧更是明显。
当一名以勇猛著名的千夫长被王胜劈成两半的时候,这种恐惧达到最高点,不少人的精神崩溃,他们丧失了抵抗的勇气,调转马头逃跑,有些人甚至在看到王胜如同猛鬼一般的尊容后,吓的浑身颤抖,连逃跑都忘记了,眨眼间就变成战场上新的亡魂。
在一连冲破二十几道拦截的时候,这支蒙古骑兵的指挥者终于意识到问题,随着阵阵带着特定含意的牛角号声,蒙古兵突然全线和宋军脱离接触,他们一边策马逃跑,一边反身射箭,迟滞宋军的追击,借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宋军的视线内。
就在长空无忌发觉蒙古人已经改变战术的时候,夜幕早已完全落下,残月在天际散发着幽幽的寒光,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隆隆血腥味。
而此时,这支堪称全大宋最精锐的骑兵队伍,已经在蒙古人庞大的阵列中冲了好几个时辰,在取得丰硕的战果同时,也成功的将这支蒙古兵拖延住。
因为蒙古兵的暂时退却,长空无忌也将部队收缩成一个更坚固的三角形,并让战士暂时休整,准备再次战斗。
当长空无忌和陆望归找到王胜的时候,这位勇猛的将军胡乱的包扎着几块浸血的纱布,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鲜血所覆盖,也分不清那是他,那是敌人的,神情狰狞无比,猛然看上去,像个厉鬼多过像个人。
“王将军辛苦了!”长空无忌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敬佩,刚才的冲锋,他一个人几乎包办了上百人,其勇猛之处,让人难于想象。
王胜此刻正在包扎手臂上的伤口,用口咬住一块纱布的一头,另一只手拽住另一头,两边一使劲,将纱布缠好之后,才吐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他奶奶的,这帮蒙古蛮子还真他妈的难缠,比金国那帮家伙要经打的多!”一边说,一边有些痛惜的看着钢刀上的缺口。
长空无忌笑着摇摇头,然后突然面色一转,严肃的说道:“两位将军注意了没有?这帮蒙古人的阵型很是古怪,你们可曾听过如此使用骑兵没有?”
陆望归闻言,沉思了片刻,也说道:“他们的将队伍摆的很长,看上去不够坚实,可以一冲既穿,但我们冲了几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冲出去,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王胜也似乎想起什么,回忆道:“你这么说,我到想起来了,好几次,我都觉得可以冲到他们的队尾,可就是怎么也到不了,似乎他们的队列可以增长一样,不断的在增加!”
长空无忌沉吟起来,片刻之后转而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蒙古人这是故意在消耗我们?打了这么久,我们看上去似乎很顺利,可是我们的力量却在不断的被消耗,而蒙古人却还未伤到筋骨,在这样打下去,恐怕很危险!”
陆望归接言道:“我们主要的目的是在这里把他们拖延住,如果他们打算和我们耗上,我们正是求之不得,况且,我们也缴获了他们不少战马,只要能够拖过今夜,我们的胜算就大了不少,大不了明日早上,我们再用他们的战马突围。”
长空无忌没有接言,眼中掠过阵阵疑问和猜测,似乎有什么问题很难下决定,就在陆王二人看的有些不耐的时候,长空无忌突然道:“我猜蒙古人肯定也在等我们突围,这次攻击顺利,主要是我们占了先手之利,在我们攻击之初,蒙古人一定是正在行军,所以我们占了便宜,但只要等蒙古人缓过来,我们很有可能被他们追着打,到时无论是逃还是迎战,都对我们不利!”
“那将军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除了死战,别无出路了?”陆望归的眼睛闪过不解。
“那也不是!”长空无忌神秘的说道,“如果我们想和师梦龙将军会合,那是自找死路,但假若我们反其道而行,直接向西边突围,那蒙古人自己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无论是放过我们,还是继续前进攻击师梦龙将军,其进军计划都会遭到难于弥补的破坏,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说的,直接杀过去就成,我打头!”王胜粗豪的嗓子总是不甘寂寞。
“问题不在突围,而在突围的时间上,如果我们突围早了,那我们在这里的战斗将毫无意义,如果突围迟了,我们恐怕就走不了!”长空无忌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那以你的意见该如何做?”陆望归的眼中开始有了期许。
“黎明时的前一刻就是突围的最佳时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给这帮蒙古人狠狠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利害!”
陆王二人还未接口,远方突然有火光一闪,一个火把燃烧了起来,犹如风中之烛,在广阔的黑夜中分外引人注目,由此开始,一个接一个火把开始发光,无数看上去似乎是游离的火光在夜空中逐一的显现,从远到近,连成一片,放眼望去,都是这样一朵朵的火花,似乎没有边界,一直连到天边,就像整个天地都被火光给布满,给人以一种难于想象的压迫力。
紧接着,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尖厉的响箭,悠扬的牛角,还有此起彼伏的应答声,从四面八方向宋军逼了过来,听上去,四周有着无数的敌人向他们逼近,马上就要对他们展开进攻。
从视觉和听觉两个方面对敌人进行压迫,意图最大可能的削弱敌人的斗志,对于这一手,长空无忌都觉得很佩服,对以往认为蒙古人只会死拼硬打的观念减弱不少。
“呵呵,这帮蛮子还知道这一